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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语交际意愿与二语焦虑关系的元分析

2024-03-11李成陈赵海永

当代外语研究 2024年1期
关键词:二语外语意愿

娄 怡 李成陈 赵海永

(1.华中科技大学,武汉,430074;2. 首都经济贸易大学,北京,100070)

交际意愿(willingness to communicate)是影响交际行为和语言学习的重要因素,因而广受学界关注(Peng &Woodrow 2010)。不少研究考察了交际意愿的影响因素,发现其与焦虑情绪有一定关联,但由于研究背景和方法论上的差异,相关研究结果存在分歧。因此,本研究采用元分析方法,对二者的相关性研究进行整合分析,并对二者关系的调节变量进行验证和阐释,以期更好地理解二者之间的关系,从而为未来相关研究及教学实践提供一定的参考依据。

1. 文献综述

1.1 二语焦虑

二语①焦虑一直是二语习得领域研究的核心议题,该概念最早由Horwitz等(1986)提出。他们认为二语焦虑与普通焦虑不同,具有一定的语言特性(language specificity),特指与外语学习相关的复杂自我感知、信念、感觉和行为,因而需要将其置于外语环境下进行考察(Horwitzetal.1986)。焦虑涉及交际焦虑、考试焦虑以及对负面评价的恐惧等三种语言表现焦虑。相应地,Horwitz等还编制了《外语课堂焦虑量表》,该量表为外语焦虑研究提供了量化工具,被大量国内外实证研究所采用,由此推动了二语焦虑研究的蓬勃发展。以往研究发现二语焦虑对二语学习者的学业表现、认知以及社会层面(如动机、交际)均有一定的负面作用(李成陈 2021)。与本研究相关的是,以往研究发现,相比较为放松的外语学习者,焦虑的外语学习者的交际行为较少(于晓日 2013)。造成此行为差异的潜在原因可能是交际意愿的差异,即焦虑对交际意愿有一定的削弱作用,进而影响实际交际行为,而交际行为是交际能力以及二语能力得以训练和发展的重要平台。因此,对焦虑和交际意愿关系的综合考察具有重要的研究价值。

1.2 二语交际意愿

交际意愿这一概念于20世纪80年代发端于一语研究,后于90年代拓展至二语研究(Yashima 2002)。MacIntyre等(1998)认为交际意愿是一种基于情境的倾向,并结合二语交际情境将二语交际意愿定义为学习者在特定时间内使用二语与特定人群交流的意图倾向。MacIntyre等(1998)指出创造、提高交际意愿是二语教育的重要目标之一,无法培养学生交际意愿的教学不能称为有效的教学,因为交际意愿是影响二语交际行为参与度的直接因素。基于中国外语学习背景,Wen和Clément(2003)指出中国学生更擅长笔试,口语能力较为薄弱,而制约口语发展的主要原因之一是交际意愿的缺乏,因此二语研究应当关注如何激发学生的交际意愿以提高交际水平。这不仅关乎二语教学的有效性,更关乎学生的外语应用能力的培养,与我国外语能力建设密切相关。

1.3 二语焦虑与二语交际意愿

不少学者就二语交际意愿和相关因素之间的关系进行了理论阐述和实证考察。就理论层面而言,MacIntyre等(1998)认为交际意愿受不同层次的个体—环境因素共同影响,并由此构建了二语交际意愿的“金字塔模型”。该模型将焦虑划分在第四层的二语自信心这一变量下,焦虑可以通过影响学习者自信心,从而削弱交际意愿;同时,该模型也强调了环境作为底层因素对交际意愿的影响,因为与特定人群的交际发生在一定环境中,客观环境可以影响人的情绪,情绪也可以反过来影响人对环境的感知,两者之间的相互作用都会映射到交际意愿上。Yashima(2002)发表了与“金字塔模型”类似的观点,进一步强调了焦虑与交际意愿之间的负相关关系,为相关实证研究奠定了基础。

此后,不少实证研究考察了交际意愿与其相关因素之间的关系发现个体交际意愿受个体差异因素(如性别、年龄)及环境因素(如教师支持)的共同影响,而情感因素(如焦虑、态度)是其中备受关注的个体差异因素。其中,相关研究发现交际意愿与二语焦虑之间呈不同程度的显著负相关关系,较少数研究发现二者之间无显著相关性。例如,在167名双语背景的大学留学生中,Liu(2018)发现他们的二语焦虑与交际意愿呈小到中等程度负相关关系(r=-0.26,p<0.01);在1117名法国高中生中,Denies等(2015)发现二者呈中等程度负相关关系(r=-0.39,p<0.05);在斯洛伐克的310名中学生中,Vincze和MacIntyre(2016)发现二者具有较大程度的负相关关系(r=-0.63,p<0.001)。与此不同,基于210名国际生的数据,于晓日(2013)发现焦虑与课堂外交际意愿无显著相关关系(r=-0.05,p>0.05)。由此可见,二者之间的关系可能受二语背景、教育水平、国别等因素的调节作用,需要整合性的探讨。

已有研究发现二者之间的调节变量主要为被试者的性别、教育水平、国别(地区)、二语语种、焦虑类型和交际意愿类型等。例如,MacIntyre等(2002)发现性别和教育水平对二者的关系程度有一定的影响:低年级学生的交际意愿相对更低,女生群体在低年级时更容易焦虑,而男生群体不同年级的焦虑水平无显著区别,因此不同年级、不同性别的学生的焦虑与交际意愿相关程度可能也不同。关于国别(地区)变量的影响,Wen和Clément(2003)认为受中国文化中面子观念的影响,许多学生担心自己的语言行为会受到负面评价,更担心交际时会出错,因而产生焦虑情绪,交际意愿也因此受到影响,进而降低了口语练习的参与度和投入度,阻碍口语能力的发展。而因口语能力欠佳产生的不自信亦会反过来影响焦虑和交际意愿,形成一种恶性循环。二语语种类型也可能对二语焦虑和交际意愿产生影响。这可能是由于目标语国家的发展前景和主流文化等会影响学生个人发展动机和内在兴趣动机,进而影响学生的二语焦虑和交际意愿。此外,焦虑或交际意愿类型也可能影响二者关系。例如,在课堂内、课堂外及数字学习三种场景下,Lee等(2019)发现韩国大学生在课堂内的交际意愿及外语焦虑之间的相关性最大,其余两种场景下,二者的相关系数相等。

综上所述,二语焦虑与交际意愿相关关系的研究结果存在分歧,相关调节变量也有待进一步挖掘。传统的综述方法无法很好地解决上述两个问题,而元分析方法通过整合多个定量研究,统计出相关变量间的综合效应量(r),并对调节变量进行亚组分析或元回归分析来判断其调节效果,能够得出相对客观的结果。鉴于此,Elahi Shirvan等(2019)使用元分析方法整合二语焦虑与交际意愿相关关系的研究,得出二者的相关系数为-0.29,p<0.001。但可惜的是,该元分析所纳入的文献数和独立样本数相对较少(仅12个独立样本和2876名被试),亦未进行调节变量分析,而该分析的优势在于通过研究调节变量与效应量的关系来反映多个独立研究之间样本和研究方法等差异,进一步解释效应量的异质性。此外,该元分析检索范围不包括中文期刊,研究背景大多基于国外,分析结果对我国二语实践及研究的启示也因此受限。基于上文综述,笔者认为国别类型可能是二语焦虑与交际意愿之间的调节变量,需要着重考察。此外,鉴于个体的心理及行为特征等受地域、历史、文化、语言政策等社会环境因素的影响(李成陈2021),笔者认为不同国家外语学习者的焦虑特征和交际意愿水平可能存在差异,二者之间的关系模式也可能会存在差别,因此,需要基于本土数据的元分析以更好地厘清二者之间的关系。

2. 方法论

2.1 研究问题

本文旨在探讨以下两个研究问题:(1)国内外研究中二语焦虑与二语交际意愿的整体关系如何?(2)二者之间的关系主要受到哪些调节变量的影响?影响程度如何?

2.2 文献检索

文献检索环节主要包含以下三个步骤:(1)确定检索关键词组合。通过查阅国内外有关二语焦虑和交际意愿相关文献,确定中文关键词为:交际意愿与焦虑、语言焦虑、外语焦虑、二语焦虑、外语课堂焦虑、课堂焦虑、情绪的组合;英文关键词为:willingness to communicate(WTC)和anxiety、language anxiety、foreign language anxiety(FLA)、second language anxiety、foreign language classroom anxiety(FLCA)、L2 anxiety、EFL anxiety、ESL anxiety、emotion、affect的组合。(2)检索文献。本研究检索范围主要包括文献数据库及本学科SSCI期刊官网。其中,中文数据库为CNKI 数据库、万方数据库、维普数据库,英文数据库为LLBA、ERIC、ProQuest、Web of Science、Google Scholar等。为覆盖尚未正式出版但已在线出版的论文,LanguageLearning、AppliedLinguistics及TESOLQuarterly等应用语言学领域的SSCI期刊官网也属于检索范围。(3)人工检索。为查漏补缺,笔者对已纳入文献所涉及的参考文献进行了人工检索。

2.3 纳入标准

根据以下标准进行筛查:(1)必须是关于二语焦虑和交际意愿的研究;(2)必须为考察二者相关关系且提供了相关系数(r)(或其他可以转化为效应量的指标)和样本数的定量研究;(3)期刊论文必须来自经过同行评审的期刊(比如SSCI、CSSCI和北核);(4)学位论文必须是博士论文;(5)必须是关于二语学习的研究;(6)若同一作者的同一研究出现在其博士论文及期刊论文中,只纳入期刊论文;(7)同一文献内包含的多项独立子研究都作为独立样本纳入;(8)文献语言必须是英语或者汉语。经严格筛选,最终得到符合标准的文献共28篇,其中英文文献24篇,中文文献4篇;期刊文献22篇,博士学位论文6篇。

2.4 文献编码

基于所获文献,对以下信息进行编码:文献作者、文献出版年份、相关系数、样本量、样本性别、样本教育水平及国别、二语语种、二语焦虑类型及测量工具、交际意愿类型及测量工具等。如果一篇文献汇报了多个独立样本及其效应量,则要对这些样本的效应量进行独立编码。三位作者共同确定以上编码框架后,由两位编码者进行独立编码。最终,共获得50个独立样本,涉及16873名被试学生(4009名来自中文文献,12864名来自英文文献),两位编码者的内在一致性信度高达95.4%。

2.5 数据分析

本研究采用Comprehensive Meta-Analysis 3.3软件实现效应量计算、检验分析及图表生成等主要元分析过程以及异质性检验等相关辅助检验。由于研究问题围绕相关系数展开,本次元分析用相关系数(r)作为效应量。首先将r进行Fisher’sz转换,接着进行元分析,然后把综合效应转换回相关系数,并在此基础上进行主效应分析和调节效应分析,得到二语焦虑与二语交际意愿的整体关系及调节变量对其影响程度。

3. 结果

3.1 出版偏倚检验

出版偏倚(publication bias)指相比结果不显著的研究,结果显著的研究更易被发表的现象。这种现象可能会导致元分析结果出现严重偏差。因此,检测是否存在出版偏倚是元分析研究的一项重要预备工作。本研究首先采用漏斗图(funnel plot)评估元分析的出版偏倚情况。

从图1来看,本研究的效应值大多分布于漏斗图中上部,且较均匀分布于实线两侧,这表明原始文献数据误差较小,存在出版偏倚问题的可能性也较小。

图1 出版偏倚漏斗图

鉴于图形解释存在一定的主观性,我们结合失安全系数(Fail-safeN)检验、Begg检验以及Egger’ s 检验等方法进一步评估出版偏倚,得出以下结果:失安全系数为20977,这一系数远大于临界值260(260=5k+10,k为独立样本数,即50);Begg检验中的p值为0.900,且Egger’s检验中的截距为-0.927,p值为0.313,表明此元分析基本不存在出版偏倚问题。

3.2 异质性检验

为检验各研究间的真实效应量是否异质,确定后续分析应采用固定效应模型还是随机效应模型,本研究必须先进行异质性检验,结果显示:(1)Q=445.396,df=49,p<0.05,表明各研究之间的效应值异质显著;(2)I2=88.999%,说明异质性程度较高(25%,50%及75%分别表示低、中、高程度)。故本研究宜采用随机效应模型进行后续的元分析流程。

3.3 主效应分析

主效应分析从整体上检验二语焦虑与交际意愿之间的关系。结果表明,本次共50个独立样本满足标准,被试总数为16873,二语焦虑与二语交际意愿的相关系数(r)为-0.343,95%的置信区间为[-0.386,-0.300],Z=-14.405,p<0.001。因此,二语焦虑与交际意愿呈中等以上程度的负相关。

3.4 调节效应分析

由于各研究间具有较高的异质性,除了采用随机效应模型以外,还需进一步探讨异质性的来源,分析各种调节变量对相关关系的调节效果。本研究主要聚焦被试者的性别、教育水平、国别、二语语种、焦虑类型和交际意愿类型等调节变量。

教育水平、国别、二语语种、焦虑类型及交际意愿类型属于类别变量,故本研究使用亚组分析来进行调节效应检验。如表1所示,国别(Q=152.908,p<0.001)和二语语种(Q=97.151,p<0.001)都具有显著的调节效应,不同的国家和语种的亚组效应量之间有显著差异。此外,焦虑类型也是显著的调节变量(Q=50.633,p<0.001),但交际意愿类型并非显著调节变量(Q=1.599,p>0.05)。另外,教育水平对二语焦虑与交际意愿的关系无显著的调节效应(Q=2.526,p>0.05)。

表1 二语焦虑与二语交际意愿之间的调节变量亚组分析结果

由于所有样本的被试都是性别混合型,本研究以男性学习者占比的基准进行了元回归分析。表2显示,性别无显著的调节作用(p>0.05)。

表2 基于男性比例的效应量元回归分析结果

4. 讨论

4.1 主效应

本研究使用元分析方法整合国内外50项关于二语焦虑与交际意愿的独立研究样本,得到二者关系的整体效应量(r)为-0.343,二者呈中等程度的负相关关系,高于Elahi Shirvan等(2019)元分析结果(r=-0.29),造成差异的原因可能是Elahi Shirvan等所纳入的独立样本数(k=12)远少于本研究的独立样本数(k=50),且该研究未纳入国内发表的研究文献。

本次元分析结果表明,学习者的二语焦虑程度越高,其二语交际意愿就越低。这一结果可以结合MacIntyre等(1998)和Yashima(2002)等提出的理论模型来解释。二语交际意愿是指使用二语与特定人群进行交际的意愿,它受到个体和环境等多因素共同影响。二语使用本身就需要二语能力和自信心来支撑,并且二语交际必然发生在一定的环境中,受到环境氛围的影响。焦虑作为二语学习者的常见情绪之一,贯穿二语学习全过程和各类二语交际环境,它会干扰学习者的外语自信和对交际环境的感知,进而降低学习者的交际意愿。该结果对二语教学有一定的启示,教师在教学过程中可以及时关注学生的情绪状态,给予更多的鼓励和肯定,努力营造轻松愉悦的学习环境和氛围,从而激励学习愿意开口使用二语进行交流。

4.2 调节效应

通过调节效应分析可知,在二语焦虑与交际意愿的相关关系中,国别类型、二语语种和二语焦虑类型是显著的调节变量,而二语交际意愿类型、教育水平和性别不是显著调节变量,具体如下。

从表1可知,国别具有显著调节效应(Q=114.397,p<0.001),各国家的效应量差异明显。不同国家内的教育制度和社会文化可能是影响焦虑与交际意愿关系的深层原因。中国和韩国的教育模式以应试教育为主。就外语教育而言,相比听、读、写等应试教育模块,教师和学生对口语交际能力培养的外在价值评估整体不高,因而影响使用外语进行口语交际的意愿和动力。此外,该教育情境下,学生学业普遍繁重,升学压力大,学习过程中容易产生焦虑情绪,加重了对自身口语能力的不自信,因此他们更倾向于抵触二语口语交际。最后,相比二语国家,中韩学生接触自然外语环境、使用外语进行交际的机会相对较少,这也会影响学生对口语交际外在价值的评估,进而削弱使用外语进行交际的意愿。

综上,我国最近提出的“双减”政策倡导帮助学生减轻过重的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普通高中英语课程标准(2017年版)》也鼓励学生参与大量的语言实践,发展外语技能,为口语交际打好坚实基础。这些现状与政策都表明了现有的教育制度确实需要更多的改变,帮助学生缓解焦虑压力,促进学生二语能力的全面发展。

二语语种也是显著的调节变量(Q=97.151,p<0.001)。汉语作为二语语种时的效应量(-0.171)低于其他语种(从-0.254到-0.630),交际意愿与焦虑的关系水平更低,这可能与其他因素(比如动机等)对交际意愿的正面影响有关。二语国家的优秀文化是影响内在兴趣动机的重要因素,新世纪以来中国文化软实力增长明显,中华文化深受海外人士喜爱,学习汉语的兴趣及内在动机大幅提高。随着中国经济的起飞,国家发展前景十分乐观,这也促进了汉语学习者的个人发展动机。内在学习动机和个人发展动机的增强可以进一步刺激学生学习、使用外语的积极性,促进其交际意愿的提高。对比而言,二语学习者通常因认可汉语的内在价值,对学习汉语具有兴趣和内驱动力而投入汉语学习。而英语和法语在很多国家是必修课和升学考试科目,学生学二语的个人兴趣和内在动机明显较弱,因此英语和法语样本的效应量与汉语样本差异很大。这也表明,除了从个人发展的角度鼓励学生学习、使用外语,外语教师亦应重视语言文化兴趣的培养,提高学生的内在学习动机,从而提高二语交际意愿。

二语焦虑类型是另一个显著的调节变量(Q=50.633,p<0.001)。本次元分析中涉及的各种焦虑类型的概念结构有所差异,测量工具也有所不同。比如,交际焦虑类的研究主要参考由McCroskey等(1987)编制的量表,课堂焦虑类的研究主要参考由Horwitz等 (1986)编制的量表。Plonsky(2011)认为测量工具与研究质量有关,测试信度和研究方法的严谨程度都会影响效应量。因此,研究者应明确其研究的焦虑的具体类型,采用与该类型匹配的且信效度俱佳的测量工具。

而二语交际意愿类型不是显著调节变量(Q=1.599,p>0.05),在Lee和Hsieh(2019)同时测量了课堂内、课堂外和线上数字学习环境的交际意愿,三者均是具体情境下的交际意愿,且参考了相同的量表,因此三种问卷的形式和内容比较相似。学校课堂环境内的二语学习过程基本由教师主导,学生们被期待去完成相应的学习任务并获得他人的评价,这使得他们容易紧张,害怕犯错而尽量回避二语交际。而课堂以外的学习环境更加轻松自在,学生的心理压力小。此外,前人研究以课堂内交际意愿为主(约占54%),数字学习环境的交际意愿很少(约占8%),随着数字信息技术与二语教学深度融合,加之新冠疫情期间人们对网课的现实需求,未来的交际意愿研究也需将研究焦点从传统实体课堂延伸至数字在线环境,以丰富和创新现有的研究理论。

教育水平变量对二语焦虑和交际意愿之间的关系无显著调节作用(Q=2.526,p>0.05),大学生群体的效应量小于中学生群体,导致这种差异的原因可能是随着年龄增长和教育水平的提高,学生的情绪管理控制能力增强,并且大学阶段没有传统升学考试的巨大压力,因此焦虑对交际意愿的负面影响有所减弱。此外,表2表明,学界对此的探讨以大学生群体为主(约占69%),小学阶段学习者的相关研究非常缺乏(占0%),但该阶段恰好是语言学习的关键期,因此未来研究可加大对基础教育阶段的二语学习者的关注。

基于性别比的元回归分析结果(p>0.05)显示,性别不是影响二语焦虑与交际意愿关系的显著调节变量,男女学生在焦虑和交际意愿上均不存在显著差异。但因数据有限无法考察性别对焦虑细分类型与交际意愿细分类型的关系是否有调节作用,未来研究可以对此开展讨论。

5. 结语

本研究采用元分析的方法对国内外有关二语焦虑与交际意愿的相关性研究进行整合分析。研究发现,二者呈中等程度的负相关关系(r=-0.343),且二者关系受被试者的国别、二语语种和焦虑类型等调节变量的影响,而教育水平、性别及交际意愿类型等无显著调节作用。

本研究对纳入文献的来源类型及语言等均有限制,虽然这从一定程度上保证了文献的质量及其中效应量的可靠性,但亦使得被纳入的文献总数相对有限,因而研究结果可能存在一定局限性。由此,未来元分析研究可扩大文献检索范围,将书籍章节或灰色文献②(grey literature)等纳入元分析,也可考虑选择其他语言的数据库进行检索。另外,未来需要更多的实证研究探索焦虑以外的其他情绪对交际意愿的影响,如愉悦、无聊等(李成陈等 2024;熊无昧 2017),这种扩展有利于完善对交际意愿影响因素的理解。此外,基于本研究结果,未来研究可进一步考察二语焦虑、交际意愿及二语学习或交际成效之间的关系及关系路径。

附注

①本文将foreign language和second language合称为L2“二语”。

②灰色文献指非公开出版发行的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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