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秋（外二首）

方述怀

在乡村  村民们把镌刻的

一幅幅版畫  捧在秋天里展出

满地流光翻涌中

我看到他们的脸

已笑得合不拢嘴

他们最爱播种

播下一年的期盼

田野  是他们的创作基地

小河里的水用来泼墨

身上的汗水用来润笔

排水体系深度  他们把控分寸

每处留白  他们寸土不让

水渠旁套种点黄豆  芝麻

与秧苗一起吃喝着清泉长大

当然  他们也会画龙点睛

留点儿粑子

留下更多想说的话茬儿

今天阳光正好  展出还将继续

正等着搬运队伍  一块块收割

一趟趟清运  再垒一座金字塔

待到丰收节时正式开展

秋 分

这一天  时光均衡了昼夜

行囊装满  带着长枪短炮

蹚着滚滚稻浪去远方

采秋风千里  采秋光万斛

采撷几分绚烂秋色

晕染我内心黑色的底片

踏着晨光  往深山前行

三两片乌桕叶  晒红了脸

它在溪边的石缝间休憩

根部围满行走的鹅卵石

这大抵是一场奇妙的邂逅

一个被春风吹来

一个被山洪冲来

石头把树的根部紧紧抱住

根须在石缝间吮吸雨水

它俩  长成我心中的一幅风景

我摸摸硬茬的胡须

几滴山泉水粘在上面

此行  会不会也能邂逅

几行秋分里的诗行

家有燕窝

老屋里的燕窝高悬多年了

在屋顶一隅

或栖息在主屋中堂

因为  画里有山水

桌上有生活的烟火气

进进出出就像自己的家人

从不嫌贫爱富

像一个独立的存在

农历七月二十日  它们

集体迁徙  去往更远的南方

直到来年的清明才陆续回家

只要窝在  不管路程多远

它们总会如约而至

细数家里的喜事

到底有多少

端午  我们回到老屋

看到三两只燕子忙前忙后

衔来食物往窝里钻

就像老人知道子女要回来

已备好菜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