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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月

2024-03-09成峰

青年文学家 2024年1期
关键词:小伙儿分家辛酸

成峰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门前的麦子已经泛黄,空气里饱含着麦穗成熟的芬芳。我双目微闭,在窗外的柳荫下假寐。一曲《父亲写的散文诗》悠悠飘来。

1984年,庄稼还没有收割完,儿子躺在我的怀里,睡得那么香甜。女儿说,她很喜欢这支歌,她听得好感动,好心酸。而我却不以为然。在现代人的眼里,这些经历应该属于童话故事,但在我们生活的那个年代,这就是日常琐事。从那个年代走出来的人,哪一个没有一本辛酸账!想当初,我初为人父那会儿,除了一身力气,满屋子装的,就只有贫穷。

记得有一年,哥哥出门去做手艺了,嫂子一个人在家,又带孩子,又下地,还要养猪喂牛。偏偏这个时候,侄子病了,感冒发烧,因为没有及时看医生,竟然烧成了小儿肺炎。嫂子这才慌了,可送孩子进医院,要钱啊!而她的身上,除了一身债,兜儿比脸还要干净。那一夜,为了把孩子送进医院,嫂子生生跑了大半夜,好不容易才借到了二十元钱。

二十元钱,对现在的人来说,一顿饭,一包烟都不够。可在那个年代,它可是救命钱!

我结婚第三天,父亲买来一口锅,就跟我分家了。说是分家,其实他只分给了我一口锅、一斤油、几斤米,再就是几亩责任田。

那时候,我们村还没打围护堤,经常淹水,一年的收入养活不了全家。至于盖房买车,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儿。穷则思变,当可以出外谋生的信息在村里悄悄扩散的时候,我第一时间踏出了家门。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城里和乡下似乎没有太多区别,几乎都是一大家子挤在几间小屋。不过,他们都有工作,工资虽然不高,但生活有保障。

我的第一站是咸陽,路费是结婚时妻子的茶钱。那是一个早春的晚上,天很冷,路面结着白花花的冰,跟我同行的是和我一般大的同村小伙儿。我们下了车,找到一家旅馆,一问价钱觉得太贵,没住,就走了。然而这一走,就再没看到旅馆的影子,我们两人只能在冷清的大街上来回溜达。

随着气温降低,腹中饥饿,我们把带来的衣服全部套在身上,依然止不住地瑟瑟发抖。那时,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彻骨的寒凉一个劲儿地往骨头缝儿里钻。

幸好遇到一个雨棚,棚子底下还有两个飘着蓝色火苗的炉子,我们迫不及待地骑了上去。好不容易熬过了两个小时,又被人撵出了雨棚。最后,我们跑进了一个按时间收费的茶棚,在一张躺椅上蜷曲了一晚。

在咸阳转了一个星期,我们决定回家。因为距离上车还有些时间,所以临时改道,跑到西安逛了一圈动物园。然而,就在去火车站的路上,我们被骗了,手上仅有的百十块钱被骗了个精光。

那可是在人地两生、举目无亲的千里之外啊!喊天不应,叫地不灵!

那一次,我们饿了三天三夜,一路靠着乞讨,好不容易才回到了家。也就是那次之后,我吸取了教训,不义之财坚决不取,哪怕是送到我脚下的钱,我也会选择无视。我在外漂泊了近二十年之久,其中所历经的艰辛和磨难,不是亲身经历的人,很难想象的,其中的苦楚和辛酸只有自己知道。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我已从一个二十几岁的毛头小伙儿变成了一个年过半百的中年人,虽然我没有取得什么成功,但跌跌撞撞,也过了半辈子。也许正是这二十年的磨砺、沉淀、积攒,才有了我今天的坚韧和洒脱,懂得了什么该拿起,什么该放下。

就像这麦熟的田野,恬静、自然,在成熟的芬芳中,看时光的脚步悄然荡平一波又一波俗世的浪花。

时光一去不复返了,我们的境遇也许不会在历史的长河中重现,但那段痛且快乐的青春时光,会永远铭刻在我的记忆深处,相伴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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