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乡的眷恋_参考网

远乡的眷恋

2024-03-07何正良

散文选刊·下半月 2024年2期

关键词：新疆

何正良

1978 年12 月，我应征入伍，圆了我年少时“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的边塞从军梦，有幸分配在被毛主席赞誉为“盖世英雄”的进藏英雄先遣连，在新疆边防喀喇昆仑高原奋战13 年，于1991 年回到湖南。尽管已经过去32 年，但对那激情燃烧的芳华岁月里奉献青春热血的万里边疆充满着无处不在、无时不有的眷恋，以至于日思夜想、魂牵梦绕。今年初秋，奉老首长之邀，我便欣然踏上了那块占国土面积六分之一的神奇大地我的第二故乡——新疆！

时光如梭，流年似水，曾经的过往渐渐淡落在岁月的长河里，那些青春踏过的足迹，那些刻骨铭心的经历，激励着我的人生，芬芳着我的生命。

醉美新疆

一到乌鲁木齐，扑面而来的便是令我目不暇接的勃勃生机：宽敞整洁的柏油公路、鳞次栉比的大厦高楼，热闹非凡的国际大巴扎，四处飘溢的烤羊肉清香，笑意写在脸上的各民族人民，中华民族大团结的美妙景致，令我心花怒放。之后，老战友陪着我从乌鲁木齐出发驶向独库公路，这条纵贯天山南北的中国最美公路，从开始荒芜的雅丹地貌到中间段的山谷森林，再到一望无际的那拉提、喀拉峻大草原，每时的景色都别致清新，每走几十公里就有一处打卡地：天山大峡谷、大小龙池、天马浴河、赛里木湖……雪山、草地、湖泊、河流、峡谷、森林，漫山遍野的牛羊，美轮美奂！而更让我欣喜的是，在我到达巴音布鲁克草原时，巧遇一辈子积善，一心为他人的兄长——著名企业家、慈善家姚社初董事长的宝贝女儿，直升机飞行员姚曦。我这个侄女，勤劳、奋发、励志、善良、阳光、向上、开朗、活泼、贤淑、仁爱、孝顺，她的身上集中体现了中华民族贤良女性的传统美德，父亲是大企业家，也只有她这一个宝贝闺女，而她自立自强，在国外航空学院学成回国后，自己创立航空服务公司取得很好业绩。她在这里执行飞行任务。远在万里边疆，我们又没有相约，却不期而遇，这是多少年修成的缘分啊！曦曦和她的飞行组成员一起请我吃了烤肉串，吃了大西瓜，喝了一盆鲜奶茶，真是可遇不可求的美丽邂逅啊！

依依不舍告别姚曦，我们继续一路西行，过昭苏、抵伊犁、别库车、到喀什，再马不停蹄地到达帕米尔高原，骑马登上慕士塔格峰，日暮时分到达海拔五千多米的中巴邊境——红其拉甫，五彩缤纷的晚霞映照着昆仑雪峰下的中巴国门熠熠生辉，万紫千红。再深入到塔什库尔干县和疏勒县、疏附县的维吾尔、塔吉克族老乡家中拉家常、话团结。一路走来，亲身感受到这32年来新疆翻天覆地的巨变。随着“一带一路”倡议和国家援疆政策的全面实施，新疆成了中国与中亚、西亚地区的重要交通枢纽和经济合作区。古丝绸之路焕发勃勃生机和活力，基础设施建设飞速发展，高速公路、铁路、机场等交通设施全面完善，为新疆经济发展和人民生活的改善提供了有力保障。我记得刚入伍时从长沙乘7 天7 夜闷罐车到达吐鲁番，再乘11 天大卡车才到达南疆营区，光翻越乌鲁木齐至托克逊的干沟就需要一天多的时间，且当时南疆没有铁路，而今1500 公里的高速公路一天多时间即可抵达，南疆的火车也早已建成通车。新疆农牧业、矿产等得天独厚的自然资源不仅为新疆经济增长提供了强劲动力，也为全国的能源供应发挥着无可替代的作用。全长4200 公里，西起塔里木盆地，东至上海，横贯新陕甘宁晋豫皖苏沪9个省区市的“西气东输”工程是国家仅次于长江三峡的重大项目。年输气量突破了1000 亿立方米，供气范围惠及我国西部、长三角和华中地区近5 亿人口。这项浩大工程为将新疆的资源优势变为经济优势创造了条件。上世纪80 年代，我们上喀喇昆仑守防途中总能见到一个火柱冲天燃烧，这是当时还没能开发利用的石油燃气，现在这把大火被“降服”用于为人民造福了。

新疆各族人民在党和政府的率领下团结奋斗，社会民生各项事业蓬勃发展，人民的生活品质明显提升。我这次走访了疏勒县巴仁乡、罕南力克镇和疏附县布拉克苏乡十多户维吾尔族农家，我原来见到的维吾尔老乡普遍用土块垒成的简陋居所不见了，清一色改成了用红砖砌成的带有院落的大平房，一家一个院子，大门前两侧都搭建了葡萄架等瓜果棚，院落两侧栽满了果甜味美的苹果树、蜜桃树、无花果树，郁郁葱葱，有的枝头挂满了果实，昆仑清泉从门前的沟渠里欢快地汩汩流过，一派富庶丰盈的崭新气象，我陶醉在“家家门前流清泉，户户园中瓜果鲜”的魅人景色里——昔日居无定所、衣食无着的边疆少数民族同胞和内地的人们一样迈上了小康生活的康庄大道，怎不叫人为之欣喜呢！我原来所在部队旁边疏勒县疏勒镇有个维吾尔族农民叫牙生买买提，由于他朴实勤劳，当时被招到我所在部队负责营房维修管理等事项，久而久之和我及我的战友韩庆文成了好朋友。1991 年6 月，听说我要调到内地省军区工作，一个礼拜天把我和老韩请到他在疏勒县爱民桥边的家里吃了一顿酥嫩可口的“清炖羊羔肉”。为了欢送我，他下血本把家里的一只小羊羔宰了炖给我吃，这份维吾尔族兄弟的深情厚谊几十年来一直珍藏在我的心里。这次我住到南疆军区就立即驱车去牙生买买提原居住地寻找，遗憾的是此处已变成风景林了，问了周边几十号人家，有的说不认识，有的说牙生买买提后来带领全家做巴扎生意发了财，到乌鲁木齐买房安居了。这么一个重情重义的维吾尔族好兄弟，这次未见，是为憾事矣。不过，我也为牙生买买提感到高兴，他发家致富了、生活富裕了，这不正是新疆各族人民生活水平提高的一个缩影吗？

最美不过新疆景，最深不过民族情。新疆是一个多民族地区，又是祖国边防地，加深民族感情，巩固民族团结是重中之重的大事。

党的十八大以来，新疆不断推动民族工作走深走实，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日益深入，“汉族离不开少数民族，少数民族离不开汉族”，已经深入人心。在走访疏附县布拉克苏乡四村古丽家时，我说了几句几十年前学到的如“亚带西”“亚克西”等维吾尔问候语，女主人古丽立即从家门口待售的瓜堆里挑出一个大西瓜切开给我们吃，特别亲热，我们坚持要给钱，她和她的3 个孩子坚持不要，说我是原来在边防站岗的解放军叔叔，吃她的西瓜是她全家的荣幸。我和她聊起民族团结的话题，她带着我看她家水果摊前竖的一块大木牌，上书：“各民族人民要像石榴籽那样紧紧抱在一起”，并用汉语念给我听，还做出一个拥抱的姿势，这是习近平总书记关于民族团结的嘱咐啊！总书记的教导融进了边疆偏僻乡村一个普通维吾尔族农妇的心中，这真是难能可贵啊！离开时，古丽还打开手机音乐带我跳了一曲“麦西来甫”，融洽欢娱的气氛让我深深感受到了民族团结一家亲。

经过近几年的整治，新疆社会秩序全面安定。南北疆及首府我的公安同行告诉我，现在整个新疆治安秩序可以用“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来形容了，是新疆社会治安的最好时期。

新疆的好，新疆的美，数不清、道不完，这次回到新疆，领略到和32 年前完全变样的新疆，我的心里美滋滋的！

流连忘返，博大的新疆壮美无比；

资源丰富，广袤的新疆处处宝藏！

缘满湘疆

人们在赞叹新疆美艳、丰厚的资源为我们带来福祉的时候，可曾想到这个地方曾经被外国列强掠夺霸占？行走在第二故乡的每一天每一处，无论是到了伊犁还是喀什，我脑海里时刻浮现湖湘子弟为新疆牺牲奉献的感人画面。湖南人和新疆历史渊源久远，缘重情深：

历史追溯到1865 年，乌兹别克人阿古柏率军进入新疆，沙俄也在此时侵占了伊犁，整个新疆被阿古柏和沙俄占领。之后在沙俄威逼下，清朝重臣崇厚擅自与俄签订《里瓦几亚条约》，规定新疆大量土地归沙俄所有。

时为督办新疆军务的钦差大臣、湖南湘阴人左宗棠一方面建议朝廷继续与沙俄谈判，废除丧权辱国的条约，一边招募湖湘子弟，自己筹措军饷，于1876 年4 月率军西进，一路所向披靡，至1878 年1 月收复新疆乌鲁木齐、喀什、和田等除伊犁之外的所有领土，将阿古柏势力彻底驱逐出新疆。紧接着，左宗棠和负责与沙俄谈判的另一个湖南人，著名外交家、湘军首领曾国藩的次子曾纪泽，一文一武，向沙俄施压。

1881 年，古稀高龄的左宗棠不顾年老体衰疾病缠身，亲自率军出征。出征前，左公为自己准备了一口棺材，将士们一路抬棺西进。在左宗棠强大的军事压力和曾纪泽据理力争下，中国彻底收回伊犁。两个湖南人，直面艰险，拖着晚清帝国在日暮中艰难行走，他们拼尽全力，捍卫了国家领土完整。左公古稀之年不能含饴弄孙，不能安享晚年，须发皆白受尽折磨，抬棺上阵以身许国何其可歌可泣！这是中国近代史上最为悲壮的一幕，也是湖南人用鲜血和生命谱写的最为浪漫的爱国史诗！

1884 年，清政府正式在新疆设省，又一个湖南人刘锦棠被任命为首任新疆巡撫。

出生于湖南湘阴的刘锦棠1868 年随左宗棠转战西北，战功卓著，1875 年被左宗棠任命为西征大军的前线总指挥，为新疆收复立下大功。

新疆平定之后，刘锦棠一边加强防务，一边部署官兵帮助各族人民恢复发展生产，开掘“坎儿井”，使缺水的戈壁荒滩流水潺潺，他还组织人在乌鲁木齐至哈密的大路两边栽种杨柳，为荒凉的新疆增添勃勃生机。当时同为湖南湘乡人、任陕甘总督的杨昌浚西行见状，不胜感慨，即景赋诗：“大将筹边尚未还，湖湘子弟满天山。新栽杨柳三千里，引得春风度玉关。”把以湖湘子弟为主，遍布天山南北的清朝大军一边战斗，一边植树恢复生产的场景做了最形象的总结：湖湘子弟把春天带到了边塞，把春风吹到了玉门关外。

在积贫积弱的晚清，以左宗棠、刘锦棠为代表的“心忧天下、敢为人先”的血性湖湘子弟义无反顾，成为中华民族的脊梁，他们在荒凉的边疆历尽磨难，为国家民族利益殊死搏击、壮烈献身，有的只是家国大义和民族情怀，这种奉献精神一代接一代如同接力棒一般在湖湘子弟中传承了下来。

1892 年9 月出生于湖南宁乡的开国上将陶峙岳将军是新疆和平解放和屯垦戍边的大功臣。他在辛亥革命、北伐战争、抗日战争中屡建奇勋。1946 年4 月，担任新疆警备总司令，受张治中之托，他秘密安排亲信用10 辆大卡车将被盛世才囚禁在新疆监狱里的一百三十多名共产党员及家属子女从乌鲁木齐护送到延安，这是陶峙岳第一次为共产党人办的贴心事。进入1949年，陶峙岳将军审时度势，完全不顾个人安危，大义凛然，于1949 年9 月25 日发出起义通电，使新疆免遭战火，平静祥和地回到了人民的手中。

新疆和平解放后，担任22 兵团司令员的陶将军遵照毛主席的指示，率领10 万将士开赴玛纳斯河流域的戈壁荒野展开了开荒地、办农场、建城市的塞外军垦生涯，新疆兵团拓荒建设的点点滴滴无不倾注着这位湖南籍将军的心血和汗水。

湖南人与新疆的渊源环环相扣，密切相连，在陶峙岳将军举兵起义的同时，同为湖南籍的第一野战军一兵团司令员兼政委王震，奉毛主席及湖南籍的西北野战军司令员彭德怀之命率领10 万大军挺进新疆。

当时尽管陶峙岳将军已通电起义，然而新疆国民党残余和反动头目乌斯满势力依然猖獗，政局极不稳定，加之进军新疆条件极为艰苦，必须要有一个信仰坚定、意志刚毅、领导力强的大将挂帅才可担当稳疆重担，正在毛主席斟酌之时，王震将军主动请缨，旋即获得批准。王震率部于1949 年10 月10 日正式进军新疆，经过数月艰难跋涉，于次年1 月20 日全面接管整个新疆，将五星红旗插遍了天山南北。紧接着，王震铁腕除匪患，稳定了新疆政局。之后，王震和陶峙岳一起带领官兵转型，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大生产运动，近20 万官兵拿起了铁锹、锄头，战马改为耕马，在塔里木大沙漠、准噶尔大戈壁，在南疆北疆热火朝天地屯垦拓荒，找水源、种粮食、种棉花、探矿藏、开煤矿、炼钢铁、建电站、搞纺织、制农机、烧水泥、制皮革、修公路、炼石油、种果树、栽葡萄、抓教育，不仅扎扎实实地把一个匪患猖獗、动乱四起的新疆治理得稳稳妥妥，同时把新疆的工业、农业、交通、教育、民族团结等各项政治经济军事工作抓得井井有条、蓬勃发展，大名鼎鼎的“王胡子”威震新疆。尽管王震后来回京任职，但他一辈子情系新疆。1993 年3 月，王震的骨灰撒在了新疆天山。天山的皑皑白雪与伊犁河谷的牧草陪伴着王老长眠。至今新疆各族人民依旧对王震将军充满着敬畏、敬爱和怀念，将其誉为“镇疆之神”。

湖南钢铁汉子为新疆稳定发展毕生奉献，功勋累累，天地可鉴；而多情的湘女用青春热血洒红边疆更是英雄壮举，日月为证。

为了让驻疆官兵安心扎根，为了边疆的长期稳定发展，王震请示中央，希望在湘招收志愿戍边的女兵。1950 年初，“响应毛主席的号召，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成为三湘四水湘女们的热切渴望。于是，八千多名妙龄湘女响应党的召唤，风尘仆仆、长途跋涉，来到了遥远的新疆，投入到热火朝天、战天斗地、艰辛无比的屯垦拓荒与边疆建设之中。

她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拼死奋斗，在荒凉的边塞留下了青春和生命的血泪印记。许多人成为建设新中国的佼佼者，拿下新疆的众多“第一”：第一代女拖拉机手、第一代女纺纱工、第一代女医生护士、第一代女教师、第一代女农业技术员……现在新疆兵团中，不但有了第二代，还有了第三代、第四代。王震和陶峙岳当年组建并率领的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早已成为祖国西北边疆的明珠和“定海神针”。

湘女们是扎根戈壁荒原的第一代母亲，她们和赴朝参战的志愿军战士一样，是那个时代最可爱的人，也是我们永远都不能忘记的开疆拓土的老前辈。我在新疆边防13 年，曾经拜访了9 位湘女阿姨，她们的经历和事迹就深深地教育和鼓励着我历昆仑之险而不畏惧，经雪山之寒而斗志昂扬。

致敬！伟大的八千湘女，我心目中的伟大母亲！

湖南人一代接一代、一任接一任地为新疆的建设发展和守卫贡献着聪明才智和力量。王震将军和湘女们依然还在为新疆奋战的时候，1973 年5 月，毛主席又把湖南浏阳籍名将杨勇从沈阳军区副司令岗位上调到新疆担任新疆军区司令员和自治区党委书记主持新疆日常工作。他大刀阔斧抓整顿建设，呕心沥血、夙夜在公，在新疆谱写了灿烂篇章。

一直以来，由于左宗棠、刘锦棠、陶峙岳、王震、杨勇、八千湘女的影响力，加之三湘子弟“无湘不成军”的战斗力对守卫稳定新疆的巨大作用，三湘四水的血性男儿和巾帼英雄数以万计地一代接一代奔赴新疆，守边防、垦戈壁、战荒漠、搞科技、开矿藏、凿水渠、种粮食、育后人，生生不息，历生死艰难，建美丽绿洲……

我在这里之所以用这么长的篇幅来记叙湖湘儿女在新疆的足迹和贡献，是想告诉世人特别是我们的年轻一代及后人：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不能忘记我们的先辈为了民族独立解放，为了祖国的完整统一，为了国家的建设发展而甘愿抛头颅洒热血的英雄壮举。我们生于盛世，享受着现代的美与和谐，不仅要知道今天的这种安逸甜美是如何来的，更要像先辈们那样用自己的双手创造性地巩固发展这种美好，一代接一代地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梦的实现而接力奋斗，添砖加瓦！

情溢边疆

当兵要当边防军，守卫国门最光荣。我从小就向往当一名边防军人。1978 年年底，得知新疆部队来家乡征兵，我立即报名并如愿以偿地踏上边塞从军路。当兵所在连队的历史是一部气壮山河的英雄史诗。这是王震遵照毛主席指示批准组建的一支由汉、蒙古、维吾尔、哈萨克等民族136 人组成的进藏先遣连，在团保卫股长李秋三率领下，于1950 年8 月1 日从于阗的普鲁出发，战胜了高原缺氧、风雪酷寒、高原疾病、缺食少穿等难以名状的艰难困苦，粉碎了当地反动分子的对抗破坏，艰辛跋涉数千公里，翻越海拔6420 多米的喀喇昆仑山，终于将五星红旗插上了藏北高原，途中李秋三等63 名官兵壮烈牺牲，为我军解放西藏全境作出了杰出贡献，西北军区授予该连“进藏先遣英雄连”荣誉称号，全连所有人荣记大功一次。

我在“进藏先遣英雄连”学习成长，无论是在高原守防，还是参加战备训练，我都将前辈“顽强拼搏，为国奉献”的精神融入我的一言一行之中。我感念着芳华岁月里那一段苦难艰辛奋斗奋发积极向上而又激情澎湃的岁月。我入伍不久，对越自卫反击战开战，我们驻守的西北边陲特别是中印边境自然也是高度警惕严阵以待，我们的备战训练及相关准备自然是紧张严酷的。新兵训练一结束即奔赴中印边境地区——海拔五千多米的高寒缺氧区喀喇昆仑山执行任务，戍边守卡，守卫祖国大西北的最前哨，保卫祖国的大边疆，履行一个血性男儿的报国之责，我挎着枪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面对印度的高原哨位上，顿觉热血上涌、豪气冲天，我脚踏实地为祖国为人民在最为边远的国门站岗放哨，让祖国和亲人因为我们的守卫而安稳地发展经济，安逸舒适地幸福生活，安定安心地休养生息，这是我儿时的梦啊！想起自己有资格履行这样一份神圣的职责，尽管这高海拔恶环境带给我头痛欲裂、孤寂难耐、时有性命之忧等无尽的折磨，但我依然豪情万丈，觉得自己好生伟岸。阔别四十余年后（我1981年考入军校后离开连队），在军区首长的帮助下，我得以回到老连队和新一代战友相互交流促膝而谈。团首长朱生鑫亲自组织学习交流，进藏先遣连连史讲解员杜鹏源带我到连史室，让我再次详尽地了解了前辈的英雄业绩和所揭示出的坚定信念和伟大奉献精神。“进藏先遣连”的接力棒传承至今，英雄壮举撼天动地。2020 年开始，印军不断地在中印邊境越境滋事，6 月15 日当天，受到“先遣连”精神感召的边防团团长祁发宝带领官兵在河口一线同印军交涉，印军有预谋地大量聚集，突然袭击我交涉官兵，祁发宝团长身负重伤，营长陈红军、中士肖思远、列兵陈祥荣壮烈牺牲。河南漯河籍班长王焯冉在接到支援河口命令后主动请缨担任渡河先锋，为抢救战友光荣牺牲，完成了气壮山河的生命托举。2020 年7 月，习主席签署命令，为王焯冉烈士追记一等功。看到老连队的崭新面貌，看到新一代战友们对“先遣连”精神的理解、感悟和接力传承，我倍受感动和鼓舞：伟大的中华民族是英雄辈出的民族，中国人民的奋斗精神生生不息，一往无前。

艰苦岁月情最重，患难之交情最真。每每想起我的边防经历，尤其是这次故地重游，睹物思人，睹物怀情，我就心潮难平：边防13 年，党组织首长战友引导我进步，教育我成长，帮助我树立理想，激励我迎难而上。我的连长张宏、指导员吕玉星、排长宋林国、班长黄绍昌手把手教育我较快完成了从一个普通百姓到合格军人的转变，看到我热爱写作，连长在整个营区统一熄灯就寝的时候，特意交代连队饲养员赵录贤准许我到猪圈旁一个唯一可以不按时熄灯的白炽灯旁写作，我在这里写出了近100篇新闻稿件，使我成了当年新疆军区响当当的新闻骨干，被南京政治学院新闻系录取，后来新疆军区又选送我到《人民日报》社进修，从而真正拓宽了眼界、增长了见识、提升了能力素质。我在边防13 年，战友们和我情同手足，我们在一起摸爬滚打，我们在一起爬冰卧雪，我们在一起站岗放哨，我们在一起共苦同甘，我们在一起想念妈妈，我们在一起憧憬未来。记得1984 年8 月考入南京政治学院离开昆仑山边防哈巴克营地时，战友们列队为我送行，“送战友，踏征程”那浑厚深情的驼铃歌声回荡在海拔五千多米的喀喇昆仑高原，久久回响在我的耳畔，让我泪如泉涌，几十年来无法忘怀！

而今回望，我深深感觉艰难困苦真正是人生的莫大财富，报效祖国尽忠职守更是人生的幸福源泉。我的芳华岁月历经磨砺，我的青春年华没有虚度，我为这13 年边防奋战对我的磨炼和滋养而倍感光荣和骄傲。真的，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去边塞“享受”这份艰辛的；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履行到高原边防守卫国门这份神圣职责的；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到共和国最为遥远、离天最近的高原感受那份孤独寂寞的；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和五湖四海的战友一起同生共死而成为患难之交的……

戍边四十五年前，

莽莽昆仑先遣连！

青春热血边关洒，

艰难搏击未负天！

伊犁河畔忆宗棠，

湘军抬棺收新疆！

峙岳举义免战祸，

王震治疆远名扬！

更有湘女献芳华，

屯垦戍边传佳话！

千秋伟业湘人就，

民族英雄立边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