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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专属市场记忆

2024-03-04

中学生天地(B版) 2024年1期
关键词:天意鸡毛花店

市场里面有什么?有鳞次栉比的店铺、琳琅满目的商品、忙碌经营的商家,还有人间真情、家长里短、聚散离合,共同汇聚成关于一座城、一段时光的美好记忆……

闪光的温暖,稳固的安全感

文/ 南 淼

下午5 点,世界史课堂在历史厚重感的加持下显得更漫长了。左手边的百叶窗外,一道残阳划破了蓝天。这样的初秋在东京是难得一见的,我恍惚间好像回到了10 岁时那间在北京的小学教室,窗外是无云的晴空,再等10 分钟,我就可以见到站在校门口接我的母亲,可以牵着她的手走过长长的胡同,然后我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天意小商品批发市场。

天意从我有记忆开始就在地安门了,一直到10年前搬迁,它都是北京最热门的批发市场之一。和它同时火起来的还有西城区的官园批发市场、南城的大红门等,它们的名字我都知道,但我只认识天意。我所说的认识,是指熟识一层入口处卖烤肠的阿姨、地下层卖文具的姐姐,记得二楼拐角处卖体育用品的夫妻总在下午3 点以后才开始吃午饭。小学六年的生活中,他们好像是不流动的,随着这个不大不小的建筑扎根在这个地方。我可以在这里买到第二根半价的烤肠;在卖贺卡的摊位前面流连忘返一小会儿,然后把最贵的那张挑出来送给班里大家都喜欢的那个男生。建筑是否有温度,六年级时的我决计没有思考过,但这里的人是不变的,他们不像学校门口卖小鸭子的商贩,等小鸭子长大了也不见他们再回来。这里的人们的脸组成了我对于这个建筑的记忆。

这是我与北京这座城市产生联系的一种方式,我很久以后才意识到这种联系的可贵。我想,如果不是后来出国留学,我大概很难意识到所有固定的联系都是难得的。不与一座城市中的人交往,你就很难对这个地方产生感情。在疫情最初的两年时间里,我经常一个人走在异国他乡的马路上,看着各种各样的摊位,一边感叹世事无常,一边试图把眼前的摊主和印象中熟悉的面孔拼凑起来,以获得一些安全感。

小时候,每次考试不如意,我都要拉着母亲去天意逛逛,那些笑容冲淡了我小小的忧愁,所以回想起这些总觉得安全。就算母亲挡在我面前,把那些我挑好的文具拿起来和对方一个个讲价,偶尔争到面红耳赤,我也知道下次我仍旧可以站在这个摊位前看到熟悉的笑脸。我可以通过和市场的交流消解我在学校的困苦,这是在异国的一次性沟通里难以做到的。

在世界史的课堂上回想起天意,难免涌起一阵乡愁。上次提起天意已经是四年之前,那时我坐在艺考面试现场,和考官聊起这个曾经在北京鼓楼附近辉煌一时的市场。他说:“真巧啊,我们大学时经常在那里买排练用的道具。”我说那个烤肠第二根还是两块五。那位中年考官的脸红润起来,近似于激动了,他说真是可惜,天意搬了以后再没去过,其实也不远,但好像就找不到那种感觉了。我笑了,想起那个卖悠悠球的摊主也带着这种红润的面色,说:“等我们搬了摊你再来,我一定给你半价。”

后来,考了一场又一场试,这些考试让我离家越来越远,我好像再也没有遇到过那些和我一起穿梭在市场中的人,也再也没有提起它的缘由了。如今我已经不会频繁地回忆起那些孩童时候的趣事了,但这个永远熙熙攘攘的市场充斥着我的童年,而童年成了我完整人生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再次想起市场,我在记忆里看到了它的起落,看到了时代变迁的影子,以及那些闪闪发光的在人流穿梭中成长起来的印记。

你见过凌晨4 点的菜市场吗

文/ 赵昱洁

2021 年8 月,延后了一月的中考已考完,成绩未出,但我忘不掉为数学压轴题算了三面草稿纸仍没得出结论最后瞎蒙了一个答案的画面,痛苦的记忆一遍又一遍循环。

直到一日早上惊醒,离4 点还差5 分钟,却再也睡不着。于是出门闲逛,拐入了一家菜市场。

菜市场分内外两层,内层在大建筑里,有固定的摊位、明亮的灯光、摆放整齐的蔬菜。此刻,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只等待着第一批顾客的光顾--习惯早起的人们都知道,大清早的菜实惠又新鲜。

而限时可见的场景,是菜场外层密密麻麻的摊贩。我曾经在下午路过菜市场,看到在外面摆摊的零星小贩,一直以为整天就这么几个人摆摊,直到凌晨4 点步入市场,我才发现沿路都是小贩,让行走的道路硬生生窄了一半。摆摊的大多是老人,偶尔也能见到几张饱经风霜的中年面孔。不像是内层建筑里的固定摊位,外面的沿街小贩只讲究先来后到,一张小板凳、一张化纤布,堆上一些自家种的毛豆、长豇豆、茄子、小青菜,没有什么摆放技巧,小青菜上有几个虫眼是常态。

好久没有看到毛豆荚(上海人喜欢煮毛豆荚当下酒菜,我喜欢拿它们配粥),我就向一位摆摊卖毛豆荚的阿婆问价,却看到阿婆剥了半塑料袋毛豆,就想要一些剥好的毛豆炒了吃。正准备按照网上说的菜场“潜规则”--用不熟练的本地话交流,却得知这是阿婆剥了自己中午烧菜的,于是不好意思再买。

像我这样随心所欲想到什么买什么的逛菜场的人是少数,在天还未大亮时赶来买菜的,都是有经验的人。

骑着电动车的阿姨要五个番茄、两根茄子,鸡毛菜讨价还价到两块五一斤,拎着个大塑料袋骑上车走了;穿着厨师服的叔叔在一个一个审视茄子,本地产的青皮茄子做茄子焖肉有奇特的风味,只有零散的小贩还会种点,内层的大摊位上只有紫皮茄子。

而我在打剥好的毛豆的主意落空后,又看上了鸡毛菜。上一位阿姨砍到的便宜价格我也想拥有,但实在开不了这个口,就踟蹰着说,要五块钱的鸡毛菜,却被卖鸡毛菜的老伯问要做什么菜,我说做个汤。他告诉我远用不到这么多鸡毛菜,五块钱的量可以烧两顿了。这震惊了我,我从没想到会这么划算。

凌晨4 点的菜市场人很多,路边的灯还散发着黄色的光。人声嘈杂,砍价的多,但没人吵起来。摊位上的菜若是卖光了,摊主就可以收摊,还会收获身边其他摊主的一声“今天生意挺好啊”的称赞,收起小板凳,把化纤布一卷,买个豆花加油条回家。

我在菜市场逛到了7 点,买了一袋鸡毛菜、两根绿皮茄子,一个咸味的大饼咬在嘴里,手机上妈妈发来消息问我什么时候回家,再带个番茄回去做凉拌菜。聚集在道路两旁的摊贩们渐渐散去,而那些未将菜卖完的则继续守着菜摊,等待顾客的光临。

太阳慢慢升上了树梢,对于菜市场的商贩来说,新的一天早已开始,时间在这里变得悠长。带着一抹人间烟火气归家,我想,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在花店享有人间草木

文/ 文 敏

若说关于大学的记忆里,有没有一处角落承载了我的独家记忆,那就不得不提起学校附近那个不起眼但充满生机的花木市场。花木市场不算大,铺子只是简单的大棚或用木板搭建而成,但植物都恣意生长、生机盎然,这里是我仅漫步其中就觉得心情舒畅的秘密角落,也是我尝试新事物的“课堂”。

刚进入大学的我很重视作为公益委员的第一次任务,经过一个月的反复商讨和试错,我终于将目光锁定在地图上学校附近那个叫“南湖花木城”的地点,确定了多肉盆栽义卖的方案。市场里多肉店的老板得知我们是大学生做公益活动,不仅价格优惠,还免费配送,虽然整个过程因经验不足而多次受挫,但是好在有同学们的配合和很多陌生人的帮助,最终,我们顺利完成了这次公益初体验---我们获得了近500 元的收益,都用于购买课外书籍捐赠给山区小学。

后来,我总溜到花木市场玩。一处绿植店铺里有十几只猫咪,从闲聊中得知,这些都是店主阿姨收养的流浪猫,它们有的很胆小,有的眼睛受伤或者腿脚不好,但都被养得胖胖的,毛发有健康的光泽,神情悠游自在。阿姨话不多,总是安静地摆弄植物再喂喂猫咪,看我和猫咪们互动,会温柔地说:“你喜欢它们的话可以常来玩,它们也喜欢有人陪呢。”我心里暖暖的,暗想:会常来的。我喜欢这里的植物,它们独特的色彩、形态、纹理及气味都让我感到好奇,常常一待就是一个下午。

某一天,路过一家门口用玫瑰花做装饰的花店,我脑袋一热便进去询问可否在店里实习几天。老板娘是个气质恬淡的姐姐,她温柔地说:“当然可以呀。”就这样,我获得了实现人生清单中体验花店工作这一愿望的机会。这里的氛围是宁静又明媚的,中央巨大的蛋糕型花台上整齐摆放着各类花材,高低错落的架子上是有趣的盆栽,还有一整面用鱼线穿成的紫色花墙,目之所及都是令人心情愉悦的景象,空气中还浮动着花儿的暗香。但我的工作内容比想象中琐碎许多,清晨要将花材换水、洗根、剪根、养水,还得不时检查盆景状态,及时浇水、修剪,为新到的植物挑选合适的花盆并移栽,制作花艺师所需的各种配件……一份花束的诞生远比想象中要耗时耗力,确定款式后要先到冷库里挑选花材,紧接着剔刺、摘瓣、剪根及醒花,完成这一系列流程后,就交给花艺师大显身手,如同魔术般地将散乱的花朵变成精美的花束。

花店的工作是机械的--不断地处理花材、整理饰材,重复地组织散花、上包装。花店的工作也是极具创造性的--每一朵花都有独一无二的美,它们随着人的灵感碰撞在一起,被创造成令人惊艳的作品。实习结束后,我依然会在闲暇时去店里帮忙,同时学习一些花艺知识。老板娘也乐于分享,带我体验打螺旋、插花篮、包装花束、做手捧花……除了获得新技能外,我也在这里感受着普通人不普通的浪漫。每逢节假日,花店就格外热闹,不同年龄、不同职业、不同喜好的人揣着各自的故事和心愿,用心挑选花束送给自己在意的人来表达爱与牵挂。在这里,我看到了花儿们的蜕变,也见证着平淡生活里的浪漫。

汪曾祺先生曾在《人间草木》中写道:“人活着,一定要爱着点儿什么,恰似草木对光阴的钟情。”不妨去花木市场逛逛吧,无论是清晨还是傍晚,都一定能感受到生活的可爱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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