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朵小红花

文／德清县第一中学书记、校长 蔡海峰

图／德清县第一中学学生 钟梦滢

我想讲的故事，发生在我上幼儿园的时候。已经过去几十年了，一些细节已不太确定，甚至连老师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我犹豫过是否要拿出来分享，但不管承认与否，那一天真实地存在于我的人生中。

我从中班开始进入学前教育，当时的作息是周六中午开始放假，休息一天半。一般而言，周六上午是小结一周表现、领取小红花的快乐时刻--得到他人的肯定是多么愉悦的事情啊！那一天，所有小朋友像往常一样把桌子靠边放，人手一张小凳子围成一个圈，拍拍小手坐好，期待老师点到自己的名字。

边上的好几个小伙伴已经领到小红花了，我心里不免有些着急，回想这周自己的表现，应该也不错，可为什么还没有轮到我呢？“下面一位获得小红花的同学是--蔡海峰。”伸长脖子等了那么久，终于听到老师喊我的名字了，我立马从凳子上弹跳起来，忘了自己当时的步法，说是一步一颠也不为过。从老师手里接过小红花，我一边低头欣赏，一边转身往自己的座位走回去。回到出发点时，我感觉不太对劲，仔细看看，原来是我的凳子被刚才领小红花的同学给占了。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我立马狠狠地踢了一下凳脚：“你坐错了，这个凳子是我的！”话音刚落，只听得身后一声闷吼：“蔡海峰，你回来！”我不明所以地回到老师那儿，她说：“你把小红花留在这儿，回去想想为什么。”愣了一下，我依言照做。

我心不在焉地熬到放学时间，回家路上，有小伙伴开我的玩笑：“哦！小红花留不住，又被老师收走啦！”我一扭脖子脸朝天：“收走就收走，有什么稀奇的！”估计还极力做出满不在乎的表情。回家后，是否和爸妈抱怨过这件事情，他们又是怎么评价的，下周一我是否向老师报告过“为什么”，老师又是怎么开导我的，我有点记不清了。或者说，我记住的，极有可能是被我“美颜”过的记忆。

是啊，为什么要收回我的小红花呢？几十年来，我时不时会考虑这个问题。以前想的是我不踢那一脚就好了，家里的年历本上可以多一朵小红花；后来又想自己太粗鲁了，不好好说话，反而用了最没风度的方式来表达内心的愤怒。直到现在，这件事让我明白的道理，也许是：一个人在获取荣誉和肯定的时候，不能得意忘形，否则，岁月会默默收走这一切，甚至以更残忍的方式。

愿自己在人生路上，永远记住这背后的一声闷吼，以及那朵得而复失的小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