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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最大的悲哀,是驾驭不了内心的“野马”

2024-03-03许朝暮

意林 2024年1期
关键词:迟早会托尔任由

许朝暮

法国作家莫泊桑曾在政府部门担任职员。整整十年间,他一边工作一边写作,见识了形形色色的人和事。退职后,他基于自身的见闻,写下了简短却寓意深刻的短篇小说《骑马》。

主人公埃克托尔家境贫困,却贪图享乐、爱慕虚荣,租来马匹和车辆带家人出游。为了出风头,他大摇大摆地骑着马,踏上了繁华热闹的街道。谁知,那匹马受到惊吓,突然失控,撞倒了一名老妇人。最终,埃克托尔以倾家荡产的下场,为自己骑马买了单。

如今,一百多年过去,那匹欲望的野马,依旧奔跑在无数普通人的心间。所有五光十色的诱惑,唾手可得的快感,都是一匹诱人的野马。你若驾驭不住它,迟早会被摔得人仰马翻。

埃克托尔出身于贵族家庭,但打他出生起,家道便日渐衰败。小时候,他住在庄园里,学过马术,接受过家庭教师的指导。长大后,祖辈留下的财产所剩无几,他只能从庄园搬到狭小的公寓里。幸好他在海军部谋得一个职位,不久结婚生子,过上了简朴却安稳的生活。然而,由奢入俭的他,总是念念不忘昔日的风光,更放不下对物质的欲望。收入勉强养家糊口,他却执意讲究吃穿、进戏院看戏,延续奢侈的生活方式。

有一次,他得到了一笔额外酬劳,立即为全家组织了一场郊游。他大手笔地租下四轮大马车和一匹马,以彰显自己过往的贵族身份。或许是太久没骑过马,他的马术并不娴熟,几度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可他急于在众人面前显摆一番,特意绕到了城中最繁华的大街。不料,刚一上街,他的马便不受控制地狂奔起来,把路人吓得惊慌失措。混乱之际,一位老妇人正好挡在了路中央。埃克托尔无法让马停下来,只好一边大喊着“快避开”,一边直直地冲了过去。最后,老妇人被撞翻在地,不省人事,埃克托尔则被路人送进了警局。埃克托尔的贪慕虚荣,造就了一场难以挽回的悲剧。

生而为人,我们心中都有这样一匹难以驯服的“野马”。它或许是对安逸舒适的贪恋,又或许是对功名利禄的奢望。如果不懂得加以克制,这辈子就只能沦为欲望的奴隶。

知名京剧演员王珮瑜,二十岁出头便荣誉加身,没多久就迷失在了物质享受中。她赚八千能一口气花五千,一有空就去吃大餐、逛名品店,短时间内还胖了十多斤。体形的臃肿,心性的浮躁,使她逐渐难以胜任自己的工作。后来在恩师的批评下,她终于幡然醒悟: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红了还要红,有钱了还要再有钱,迟早会被翻涌的欲海所吞噬。于是,她戒掉荤食,改穿平价衣服,把心思都用在京剧上,成了观众公认的“当代孟小冬”。

爱情、金钱、快乐、健康……我们总是什么都想要,却又对什么都不满足。

任由贪念蔓延,放纵欲求生长,早晚会让你心中的那匹野马失控。

一旦欲望的野马脱了缰,前方等待你的,必然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被埃克托尔撞倒的老妇人是位女佣,周围的人称她西蒙太太。她被及时送进附近的药房,醫生检查后发现并无大碍。

埃克托尔虽免受牢狱之灾,但要支付她全部的医药费。西蒙太太一听,立即萌生了一个贪婪的念头,打算借此讹诈埃克托尔。她谎称自己全身都痛,不停地对埃克托尔哭喊道:“先生,我一点儿都不能动了。”无奈之下,埃克托尔只好暂时送她去疗养院观察几天。

在那里,忙碌了大半生的西蒙太太,过上了前所未有的舒坦日子。她整天躺在安乐椅里,不是吃吃喝喝,就是和病友们说笑,仿佛是在度假。享受过如此安逸的生活后,她的贪欲也变得愈发膨胀。她不再满足于讹一笔钱,而是天天躺在床上装腿疼,将疗养从短期拖延为长期。到后来,她干脆声称自己完全丧失了劳动能力,成功骗取了埃克托尔的赡养。看到埃克托尔一天到晚为疗养费发愁,西蒙太太始终心安理得地躺着不动。

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面色越来越红润,整个人也胖了一大圈。没想到,在床上躺久了,她渐渐丧失了正常的身体机能。某天,医生试着扶她走路,她惊叫一声后瘫倒在地,发现自己真的无法行走了。不断放纵贪欲的西蒙太太,最终亲手将自己推进了无边的欲望深渊。

面对欲望的野马,你处处放纵,步步退让,它就会变本加厉、得寸进尺。

人性中最大的弱点,就是止不住贪念,抵不住诱惑,任由欲望牵着鼻子走。想要的太多,反而会深受其累;学不会知足,注定得不到幸福。任凭欲念遮望眼,只顾享一时之乐,最后断送掉的,却是你的一生。

故事的最后,埃克托尔实在承担不起疗养费,只好将西蒙太太带回家照顾。仅为一场虚无缥缈的风光,他毁掉了原本平静的生活,付出了无比惨烈的代价。

年轻时的莫泊桑,也像《骑马》中的人物一样,摆脱不了欲望的控制。他同样出身于没落贵族,从事收入不高的文职,却不满足平淡的生活。为此,他不惜花光积蓄,跟几个朋友合伙买了一艘游艇。他们整日在游艇上花天酒地。

纵情享乐,持续透支着他的身体;繁杂欲念,又不断驱使他卖命工作。直到种种疾病找上门来,他才恍然大悟:一个人若任由欲望的野马横冲直撞,那么他的生命,迟早会被践踏为一片荒芜。于是,退职之后,他写下这篇小说,时刻警醒自己,也唤醒了无数沉沦于欲望的人。

有句话说: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欲望,欲望无法避免,能做的只有尽力不被欲望侵蚀。要永远记住,你不是这匹欲望野马的俘虏,而是策马奔腾的主人。当你牢牢抓住它身上的绳子,清醒地把控好生活的方向,自会畅快地驰骋于广阔天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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