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姓名史

香橙弦

《中国姓名史》

何晓明著

武汉大学出版社

姓名的作用

在人类历史上，姓名发挥着许多重要的作用。我们列举其中五个作用。

第一个作用，姓名区分了你、我、他。在历史上，姓名指某个个体人物，也可能指代一个群体。比如，神农氏。神农氏是炎帝的号，炎帝是上古时期姜姓部落的首领尊称。传说姜姓部落的首领由于懂得用火而得到王位，所以称为炎帝。但是，从神农起姜姓部落共有九代炎帝，传位五百三十年。我们今天说的神农氏，很可能是指某几位炎帝，或者是对所有炎帝的统称。因为刀耕火种、陶器炊具的发明，不可能是某一个人的独立作品，极有可能是一群人长期实践的结果。

第二个作用，姓名体现了等级高低和身份尊卑。以大家耳熟能详的两部清宫宫斗经典剧《甄嬛传》和《如懿传》为例。这两部剧虽是虚构的故事情节，但从一定程度上，体现了姓名对身份的影响，以及封建时代人们对身份的追求。甄嬛原是汉人甄远道之女。雍正想册封她，就不得不为她找身份背书。于是，赐姓钮祜禄氏。钮祜禄氏是清朝满族八大姓氏之一。当朝的皇后是乌拉那拉氏·宜修。乌拉那拉原为明末海西女真四部之一乌拉部的部族姓氏，到了清朝是满洲正黄旗姓氏。所以，宜修一直都瞧不起甄嬛。乾隆登基后，甄嬛以宜修的侄女青樱的性命要挟，说青樱与宜修之间只能活一人。宜修饮下鸩酒自尽，临死前交代青樱，一定要保住乌拉那拉氏一族的荣耀，要其夺取权势位居中宫，更言明乌拉那拉氏不可再出废后。后，钮祜禄氏·甄嬛成为皇太后，乌拉那拉氏·青樱当上了皇后。

第三个作用，姓名规范婚姻秩序。今天我们都知道，近亲不能结婚。但是，古时候，人们不知道这个生物学知识。他们只是从长期的观察中发现，氏族内部通婚，会造成人种退化。于是，在周代的时候，中国人就形成了“同姓不婚”的共识。今天，随着人口流动，很多同姓之间已无亲密的血缘关系。所以，“同姓不婚”的老传统观念，已逐渐被人们所摒弃。

第四個作用，姓名用来弥补命运的缺憾。比如，有人找算命先生算一卦，发现命里缺水。于是，取个带水的名来补救。算命没有科学性，只是心理作用。《中国姓名史》这本书的作者何晓明说：“算命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个人在心理上获得暗示刺激，从而求得心理平衡，这种效果类似一种温和持久的心理治疗。”？

第五个作用，姓名体现社会评价。比如，身边有一个吝啬鬼，我们习惯称之为“铁公鸡”；遇到一位苛刻苛责剥削下属的上司，我们习惯称之为“周扒皮”。“铁公鸡”“周扒皮”这些名字，就是社会对一个人的评价。有时候，名字还可以成为某种品德的代名词，比如，我们会称医术高超医德崇高的医生为“华佗”。

姓名的构成

在人类历史上，姓名的构成远比今天更复杂。一般而言，可以分为五类要件：姓、氏、名、字、号。

今天我们所说的“姓氏”，在夏商周之前的上古时期，是分开来说的，且各自所代表的含义也不同。“姓”先出现，“氏”则相对晚一些出现。

“姓”是女字旁加一个“生”字，代表了血缘，是固定的不能更改。当然，被赐姓的情况除外。在原始社会，一夫一妻制还没有形成。孩子出生后，确认母亲要比确认父亲更容易。所以，姓从母不从父。

随着同一祖先的子孙繁衍增多，部落家族受生存空间和社会资源等因素的影响，会分成若干支散居各处。这些分支的子孙中，有身份地位的领袖，除了保留“姓”外，还会根据自己的属地、职业、谥号等，为自己的部族造一个独特的小标志，以此来彰显地位或特点，久而久之就形成了“氏”。周朝建立初期，周王为了安抚自己的支持者和追随者，维护自己的统治，大规模分封诸侯。此后，正是这些诸侯国及其后人，发展出了以国为“氏”。之后，“氏”之称谓，便开始大量出现。

“氏”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姓”的影响力并没有消失，反而继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也就是说，即使发展到了父系氏族社会，在男性成为社会的绝对领导力量后，人类依然铭记自己的血缘来源，比如“上古八大姓”中，姒、姬、嬴、姜、姚等，都是“女”字旁。

秦朝建立后，不再实施分封制，也就不会出现新的“氏”了。秦朝推行户籍制度，无论是贵族出身，还是平民出身，都要有名有姓。也就没必要既有“姓”还有“氏”。通俗意义上的“姓氏”一词正式形成，直到今天。

“姓”和“氏”相通相同了，人们只得用“名”来区分了。“名”变得重要了起来。最终，“姓氏”一词发展出了更为通俗的说法，也就是“姓名”。姓名成为值得人们用一生时间去经营的社会符号，希望“名垂青史”。

今天我们把名字连在一起用，但在古代，名和字是分开取、分开用。“名”是自己叫的，“字”是别人叫的。古人习惯把未成年没有定亲的女子称作“待字闺中”，这说明“字”是成年后才会有的。在古代，男子二十成年，女子十五成年。成年之后，长辈或者地位高的人称呼自己的名，并无不妥，但同辈之间直呼大名就有点奇怪。就像现在朋友、同事之间会拿昵称来称呼对方一样，古人采取了叫“字”的方式来解决。

最后说“号”。我们在社交软件登录或作品署名时，喜欢给自己取个独特的名字。这个名字，就是“号”。“名”和“字”都是家长取的，“号”则由自己决定，可以表达个人想法，且数量上无限制。上文说到，神农氏是炎帝的号。炎帝的号不止神农氏这一个，炎帝又号魁隗氏、连山氏、列山氏，别号朱襄。

北宋时期，姓氏有了进一步发展和演变，继而形成了著名的姓氏典籍《百家姓》。该著作，原收集姓氏411个，后增补到504个。实际上，据考古发现，历史上出现的姓氏，一共有23813个姓氏。中华民族的大家庭中，除汉族以外，剩下的55个少数民族，均存在使用汉字姓的情况。

编辑 钟健 12497681@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