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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脊梁” 邓稼先

2024-02-22

今古传奇·人物版 2024年2期
关键词:邓稼先原子弹

用一生诠释“中国脊梁”

他将祖国的需要作为第一选择,28年间深藏身与名;他无怨无悔,为国家奉献自己的一切,用一生诠释了什么是“中国脊梁”。他就是中国核武器研制工作的开拓者和奠基者之一、“两弹一星”元勋邓稼先。

在中国32次核试验中,邓稼先在现场亲自主持了15次。凡是他做出的重大决策无一失误,因而被同事们称为“福将”。其实,“福将”背后堆积了许多常人无法体会的压力和辛劳。邓稼先曾开玩笑说:“核试验起爆之前,技术负责人要签字负责,每次签字以后,就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

1979年,在一次核试验中,邓稼先受到核辐射,身患直肠癌。他住院363天,动了3次手术,一直疼痛不止。即使这样,在他生命最后的期限里,还忍着病痛和核物理学家于敏一起字斟句酌地写下了《关于中国核武器发展的建议书》。正是因为邓稼先、于敏的战略眼光,为我国争取了十年宝贵的核试验时间。

中国科学院院士、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杨振宁评价:“邓稼先是中国几千年传统文化所孕育出来的有最高奉献精神的儿子。”邓稼先病重期间,好友杨振宁去看望他,问他这样置自己的身体于不顾地研制原子弹,政府给了多少钱。邓稼先淡淡一笑,说:“研制原子弹得了10元钱,研制氢弹得了10元钱。”原来,在20世纪60年代新中国最高国家科技奖的奖金是1万元人民币,当时研制两弹的科技人员有1000人左右。邓稼先认为这是集体的功劳,就把这笔钱平分了。因此,他得到了20元钱。

1985年国庆节,邓稼先走在长安街上,不时地停下来东张西望。他仿佛预感到这是最后一次到天安门。他从远处看,又从近处看,那迎风飘扬的国旗,他要看个够。

邓稼先为国铸剑鞠躬尽瘁了一辈子,将对父母、妻子和儿女的爱化为对国家和民族的大爱。而绝大多数人直到他去世前一个月,才第一次听说了他的名字。在生命弥留之际,他对妻子说:“如果有来世,我还是选择中国,选择核武器事业,选择你。”

1986年7月29日,邓稼先被癌症夺去了生命。他去世后,他主要参与的四个项目:原子弹的突破和武器化,氢弹的突破及武器化,第二代氢弹装置的突破,核武器的重大突破,被追授国家科技成果特等奖,奖金各1000元。邓稼先的家属把这些奖金,悉数捐给了九院设立的科技奖励基金。

邓稼先所代表的“两弹一星”精神已经熔铸为中华民族精神的组成部分。“时代楷模”、著名地球物理学家黄大年曾说,自己的偶像是邓稼先:“看到他,你会知道怎样才能一生无悔,什么人才能称之为中国脊梁!”

2024年是邓稼先100周年诞辰,也是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60周年。在此之际,我们再次回顾“中国脊梁”邓稼先伟大感人的一生。

以身许国

“稼,禾之秀实为稼”,父亲邓以蛰希望邓稼先能够根植于中华大地,早早地秀实和成熟。邓稼先26岁博士毕业,34岁加入原子弹研究事业,39岁牵头制定出原子弹理论设计方案。

邓以蛰希望儿子成为造福民众的沧海之一粟

1924年6月25日,在安徽怀宁邓家“铁砚山房”,一个男孩出生了。时年32岁的邓以蛰为儿子取名“稼先”——《说文》中说:“稼,禾之秀实为稼,茎节为禾”。邓以蛰希望儿子能够根植于中华大地,并且早早地秀实和成熟,成为造福民众的沧海之一粟。谁也没有预料到,这个出了书法家、篆刻家、美学家、哲学家的大家族,将有一位走上核弹研究之路、成为科学家的后代。

邓稼先8个月大时,母亲带着他来到北京。就任于北京大学、清华大学的父亲邓以蛰,学贯中西,视野开阔,要求邓稼先不仅熟读四书五经,还要读外国名著,并亲自兼任儿子的英语老师。邓以蛰对待孩子们的学习很严格,却并不用孔孟伦常的严规厉矩来束缚孩子们的心性。他在给妻子的信中曾经写道:“我们是小孩子的亲爱的父母,并不是他们的阎王。”

邓稼先5岁开始上小学,童年时的他长得有点瘦弱但很俊。当时家里生活相当优裕,但母亲操持家务素以勤俭为本,这使得孩子们贴近贫苦市民的生活。

邓稼先小时候放风筝、抖空竹,在同学中技高一筹。一般的空竹不过瘾了,就找带把的茶壶、茶碗盖来玩。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都难不倒他。邓稼先还非常喜欢弹玻璃球。要是得到一两个嵌着五颜六色心柱的弹球,那真是心爱之极。邓稼先不爱打扮,但是爱美,所有漂亮的东西,他都爱不释手。在读书之余,他喜欢用双手吊在门框上,身子来回摆动,享受着“打秋千”的乐趣。每每在悠摆中见到有熟识的人来,他总要边“打秋千”边报来客的姓名。

淘气和不守规矩常常是连在一起的,童年的邓稼先却是一个例外。一天晚上,天已经擦黑了,仍不见邓稼先回来,母亲便叫大姐邓仲先到学校去看看。邓仲先到学校时,只看到邓稼先一个人规规矩矩地面对砖墙站着。原来,他和同学们玩耍时把窗户的玻璃打碎了,被老师罚站,其他孩子都偷偷跑了,只有他一个人坚持站着,直到大姐付了玻璃赔款后才回家。

邓稼先的憨厚和遵守规矩,有的同学却不以为然。有时候,他们给他出主意,他不听,就给他起了一个带着贬义的外号,叫做“二百五”。邓稼先对此毫不介意。

“我学成一定回来”

1936年,鄧稼先考上北平崇德中学,在这里他认识了高两级的杨振宁。杨振宁的父亲杨武之与邓以蛰既是同乡又是同事,两人经历大致相同,志趣相投,因而交情甚笃,常来常往。父辈的友情延续到了孩子们身上,而邓稼先和杨振宁,保持了整整50年的友谊。

邓稼先从小就有爱国情怀。1937年7月7日,震惊中外的七七事变爆发了,日本侵略者遍布京城。那时,日本侵略者每占领一座中国城市,就强迫中国人去参加游行,庆贺他们的胜利,如果不去,就会被杀头。有一次,当游行刚刚要开始的时候,邓稼先一把抓过交给他用来游行庆祝的日本纸旗,撕得粉碎,并扔到地上猛踩几下。这一幕被一个特务看见了。特务找到校长,要求校长交出这名学生。校长知道这事是邓稼先干的,但出于对学生的爱护,敷衍了过去。后来,校长找到邓以蛰,提出为了邓稼先的安全,必须想办法让他离开。

邓稼先临走前,家里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饭,但谁也吃不下去。邓以蛰坐在一把木椅上,以从未有过的眼光看着儿子,很久才说:“稼儿,你还年轻,正是学知识的时候。你出去之后,一定要学科学。我们国家现在还很贫穷、落后,受人侵略,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国家的科学技术不如人。只有掌握了科学,才能对国家有用啊。”

就这样,13岁的邓稼先带着父亲“学科学对国家有用”的嘱托,开始了新的求学之路。在父亲的安排下,他随大姐去往昆明,并于1941年考入西南联合大学物理系。在这所后来被誉为中国高等教育精神丰碑的大学里,邓稼先和其他青年一样潜心求学、无问西东,为即将毕生从事的研究事业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抗日战争胜利时,邓稼先拿到了毕业证书,在昆明参加了中国共产党的外围组织“民青”,投身于争取民主、反对国民党统治的斗争。翌年,他受聘担任北京大学物理系助教。

1947年,邓稼先通过了赴美研究生考试,于第二年10月进入美国普渡大学物理系深造。他表示:“将来祖国建设需要人才,我学成一定回来。”1950年8月,不到两年,邓稼先就修满学分并通过论文答辩。当时他只有26岁,人称“娃娃博士”。

邓稼先的优异表现引起了美国的注意,美国许以优厚的生活、科研条件,希望邓稼先留下来,他的导师也极力挽留。但是邓稼先没有忘记出国求学的初衷,取得学位后的第九天就登上轮船,在1950年国庆前夕回到了祖国的怀抱。

“这样的人还真难找”

回国之后,邓稼先在中国科学院近代物理研究所担任助理研究员。在北京外事部门的招待会上,有人问他带了什么回来。他说:“带了几双眼下中国还不能生产的尼龙袜子送给父亲,还带了一脑袋关于原子核的知识。”此后的八年间,邓稼先进行了中国原子核理论的研究。在新中国一片空白的原子核物理领域,他相继发表了一篇篇有分量的学术论文,为我国原子核理论研究做了很多开拓性的工作。

1958年二机部第九局(即后来的第九研究院,也称核武器研究院)刚成立时,尚不能进行有效的研究。那时,中国杰出的核物理学家基本上都在钱三强的原子能所。九局局长李觉想往里调人,又不知道调谁好,除了业务能力,还有一条极其重要的标准——政治上绝对不能有问题。

李觉找到钱三强,说:“其他人可以暂缓,但理论部主任必须马上到位。原子弹模型的接收,资料的翻译、学习,都是理论部的事,急需要一位强有力的人来组织。”

钱三强分析道:“核武器研究院是核武器研究的龙头,理论室可以说是这个龙头中的龙头,将来会有许多著名科学家云集在此,所以这个主任除了政治条件好,组织观念强之外,业务水平要很强,一般的强都不行。但又必须是年轻人,年龄稍大一些,体力、精力都吃不消。要能团结人,要善于识人、用人。尤其需要有创新精神,敢负责任的精神,不怕挫折的精神。”

李觉说:“这样的人还真难找。”

钱三强突然对李觉道:“这个人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就是邓稼先!”

1958年8月的一天,钱三强找到邓稼先,说:“国家要放一个‘大炮仗’,想请你参加,这是国家绝密的事情,你看怎么样?”邓稼先意识到国家要研制原子弹,便义无反顾地同意了。

杨振宁后来回忆:1964年中国原子弹爆炸的消息一出来,他就想到了邓稼先,但是没处问,也不敢说,这个猜测和秘密一直藏在心里。1986年,邓稼先逝世后,他从报纸上得知是钱三强推荐的邓稼先,历史证明这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很多人问杨振宁,如果邓稼先留在美国是否也会获得诺贝尔奖,如果他在20世纪50年代回国,是否也会投身到原子弹的研究中。这没法回答。他说:“我和稼先的友谊持续了一生,我们选了不同的路,我很敬佩,也很羡慕稼先。”“中国领导人选了邓稼先来主持中国原子弹的设计是非常有远见的事情。”

1963年,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理论设计方案诞生了,39岁的邓稼先郑重地签署了自己的名字

1958年,邓稼先离开工作8年之久的中国科学院近代物理研究所,调到二机部九局任理论部主任。当时,他手下只有两人。他走马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名校挑选了28名应届毕业生,也就是后来人称“二十八星宿”的九局第一批青年骨干。

新成立的九院位于北京城外的一片高粱地。邓稼先和新来的大学生白手起家。他们砍高粱、平田地、运砖石、和泥推车,干得热火朝天。炎炎烈日下,邓稼先光着膀子,赤膊上阵。大学生们欢快地叫他“大白熊”。1959年初,他们在代号叫“02”的地方建起了几座楼房,九局从此有了可工作和生活的地方。

核物理对这些大学生来说,是一个陌生的领域。邓稼先对他们的“扫盲”就从自己帆布书包的三本书开始。冬天来了,参加“扫盲班”的大学生住在亲手建起的宿舍里,湿墙湿地湿被褥,室内比室外还冷。冻得无法忍受时,邓稼先就带着几个年轻人躲进对面一家副食店看书。副食店有个烧得通红的大铁炉。

在这之前,聂荣臻代表中国政府与苏联签订了《中苏国防新技术协定》。根据协定,苏联答应给中国提供一个原子弹教学模型。为陈列这个模型,邓稼先他们做了很多準备工作,但派人到车站接了几次,也没有见到模型的踪影。不久,苏方撕毁协议,苏联专家全部撤走。1960年7月28日,钱三强把邓稼先请到办公室。他告诉邓稼先:“原子弹的理论设计,要由你领导的那个理论研究室来承担。”历史选择了邓稼先作为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的理论设计总负责人。要造原子弹,首先要拿出理论设计方案,如同建房要有图纸一般,这是重中之重。

邓稼先肩负大山般的重压,艰难前行。他既要“攻关”搞运算,又要“扫盲”培育原子新人,生活紧张而忙碌。在国外严密封锁的情况下,邓稼先发动年轻人从图书馆借来外文原版书籍。邓稼先一边自学,一边教大家。年轻人称他为邓老师,他说:“你们甭叫我邓老师,咱们一块儿干吧!”他有时备课到凌晨4时多,在办公室睡上两三个小时,天亮了继续工作。当时,中国还没有大型的电子计算机。

有一次,为了把一个问题弄清楚,邓稼先带领几十个年轻人日夜三班倒,用4台手摇计算机连续算了9次。每当过度疲劳,思维中断时,他都着急地说:“唉,一个太阳不够用呀!”

在突破原子弹理论设计的关键时刻,王淦昌、彭桓武、郭永怀加入了这支队伍。邓稼先激动地称他们是三尊大“菩萨”,他是“菩萨”身边的小童子。

攻关的日子,邓稼先忙得脸顾不上洗,头发顾不上理。一次会议间隙,王淦昌审视着他那头长发,严肃地说:“小邓,怎么能这个样子呢?”他红着脸看看自己的衣服,纽扣系错了,急忙调整。这时,王淦昌走过来摸摸他的头,含蓄地笑了。后来,邓稼先发现大门口警卫排有个战士在理发,便“加塞”坐在长条凳上,笑着说:“这是你的试验田,大胆来!”

1963年初,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理论设计方案按预定计划诞生了。39岁的邓稼先在这份历史性的文件上,郑重地签署了自己的名字。同年,上级又下达命令,让邓稼先领导的九院理论部研制原子弹的全班人马,转向承担中国第一颗氢弹的理论设计任务。

1964年5月,中国第一颗原子弹在青海高原总装成功。两个月后,“原子城”的科研人员陆续向着新疆罗布泊试验场集结。原子弹交付试验前,邓稼先签署了自己的名字。1964年10月16日,当我国的第一颗原子彈爆发出惊天巨响,邓稼先喜极而泣,热泪长流。

随后,一件难度更大的工作落在邓稼先和他的同伴们肩上——研制氢弹。那些日子里,他常常身先士卒,夜以继日地工作,有时睡在机房的地板上,有时守在工厂的加工机器旁,经常是“把心提到嗓子眼上”。1967年6月17日,中国氢弹爆炸成功,震撼了全世界。

别人眼中的邓稼先

女儿口中的“好爸爸”“非常好爸爸”“十分好爸爸”,儿子与他比赛放“二踢脚”,妻子笑着说“当了孩子爸爸还是这样”。他陪父亲喝酒,为母亲学会打针,杨振宁说“和他谈话几分钟就看出他是忠厚平实的人”。

结婚后,邓稼先的家庭生活非常安定幸福

1953年,29岁的邓稼先和许鹿希结婚。许鹿希是五四运动中著名学生领袖许德珩的长女,比邓稼先小4岁,毕业于北京医学院,专长神经解剖学。邓稼先在北大任助教的时候,就给当时在北京大学医学院读书的许鹿希上过物理课。此外,邓以蜇和许德珩是相识几十年的老朋友,两家是世交。

结婚后,邓稼先的家庭生活非常安定幸福。许鹿希每天上班乘坐的公共汽车乘客稀少,离家最近的车站有两站路。每到晚上,邓稼先总是骑着自行车到车站接她。邓稼先爱好广泛,游泳、滑冰、抖空竹、打乒乓球样样拿手。许鹿希无数次听他用德语、英语、俄语三种语言唱《欢乐颂》;从剧院出来,他会扮青衣唱《苏三起解》,惟妙惟肖。

邓稼先喜欢在许鹿希面前夸自己英文好,知道的词汇多。他要妻子考他。许鹿希问他河马怎么说,他立刻答出来了,又问斑马怎样说,他又随口答出来了。许鹿希觉得难不住他,忽然想到了“麻醉”,结果他连这样的词都会。

许鹿希决定找些生僻的医学名词来考他,突然问道:“视网膜怎么说?”“视网膜?”邓稼先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他用笑声表示了自己的失败。

此后,两个孩子的到来,给这对搞科研的夫妇增添了更多的欢乐。邓稼先每天下班回来,进门第一件事便是逗孩子玩耍。

当女儿刚会叫一声“爸”的时候,他总要用双手按住这个不满周岁的孩子,要她再叫一声,再叫一声。

到后来,孩子们会说的话增多了,他的要求也随之提高。他不仅要他们重复地叫“爸爸”,还要叫“好爸爸”“非常好爸爸”“十分好爸爸”,这样变化着叫,直到找不出形容词才止住。

儿子六七岁的时候常出去抓蛐蛐、逮青蛙,邓稼先不断向儿子介绍着经验。每逢年节,父子两人就比赛放“二踢脚”(一种双响爆竹),看谁甩得远,甩得高,甩得准。许鹿希起初对孩子们的疯玩,尤其是儿子弄得满身泥土回来,自然要责备几句。

但是,邓稼先总是说:“孩子嘛,不要管得太死,我小时候也是这样的。”许鹿希笑着说:“还说你小时候,现在当了孩子爸爸不也还是这样吗?”

他对妻子说:“做好了这件事,生命就有意义,就是为它死了也值得”

1958年8月,随着邓稼先工作的突然转变,他们的生活也发生了巨变。

那晚,邓稼先睡在床上不断地翻身,许鹿希问:“你今天是怎么了?”邓稼先坐了起来,轻轻地把一只手放在她的手上:“我要调动工作。”她忙问:“调到哪?”他说:“这不能说。”她还想知道:“做什么工作?”他又说:“这也不能说。”她的心被刺痛了:“你给我一个信箱的号码,我跟你通信。”他仍然坚定地说:“这不行。”

这让许鹿希很难过,她刚30岁,两个孩子大的4岁,小的只有2岁。接着,邓稼先只说了两段话:“我今后恐怕照顾不了这个家了,这些全靠你了。”“我的生命从此就献给未来的工作了,做好了这件事,生命就有意义,就是为它死了也值得。”许鹿希了解他,他下了这样的决心,一定是不能改变的,他要干的事情也一定不简单。于是她点了点头,说:“我支持你!”

第二天,从不喜欢照相的邓稼先,带着妻子儿女到照相馆照了一张全家福。不久,邓稼先离开妻儿,以高涨的热情和十足的信心奔赴新岗位。

一天傍晚,许鹿希领着两个孩子出去散步。刚走出楼门,她就注意到,有几个以前经常打招呼的人在一边看着她们娘儿仨窃窃私语。

那些人问:“许老师,好久没有看到孩子的爸爸了。”

许鹿希回答:“出差了。”

“出差了?怎么那么久,不会是……”

“不会是什么?”许鹿希笑着反问。

“没事的,没事的。”问话人快速地走了。

两个孩子摇晃着她的手问:“妈妈,爸爸呢?”听着孩子的问话,许鹿希内心涌上一种难言的苦衷。不明真相的人还在猜忌,以为邓稼先要么是被打成了“反革命”,要么是抛下她们另寻新欢。她的心里很不好受。此后,中国原子弹、氢弹接连爆炸成功,许鹿希隐隐约约地知道丈夫在做什么了,她感到自己的牺牲很值得。

他拿着一张号外来到母亲的病床前,激动地说:“妈妈,我们成功了,成功了!”

1963年初春,原子弹的冷试验成功之后,邓稼先所在的九院要远迁到青海的金银滩。邓稼先接到通知后,急忙奔向北京大学的朗润园,向父母辞别。

一路上,他回想自己从西南联大毕业,返回阔别6年的北京,他倾其所有为父亲带回两瓶好酒,为母亲献上深情的吻;他1950年获得博士学位的第9天就启程回国,一进家门他就高声叫着:“爸爸,妈妈,你们的儿子回来了!”见到双亲,他放下手中的行李,深深地鞠躬;父亲喜欢喝酒,他陪着对酌,一边听老父讲解古字画,一边摇晃着酒瓶再干一杯;母亲有哮喘,为了减轻老人的痛苦,他学会了打针;早年,朗润园没有暖气,晚上睡觉前,邓稼先总是脱掉外衣钻进母亲的被窝,捂热之后,再请母亲休息……

这次回家,邓稼先没有带妻子儿女,没有像往日为父亲按摩,为母亲捶背,哄双亲欢笑。他忍着眼中的泪水,用低沉的声音告诉父母,他要出一趟远门。

母亲心疼地说:“你不能换个新课题研究吗?瞧你,为那个氘呀氚呀的,弄得连家都回不来,把人也折腾呆了,哑了。看你这个样子,真让妈妈我心疼啊!”

邓稼先强作欢颜:“妈妈,我早就改换研究题目了。只是因为工作太忙,不能常来陪妈妈和爸爸呀!”说完,他依依不舍地告別了父母。

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爆发成功当天,正当邓稼先沉浸在欢乐与自豪之中时,九院党委书记刁君寿找到他,塞给他一张机票,低声说:“你母亲病危。”

邓稼先立即赶回北京。他看见许多人都在抢看《人民日报》的号外,于是也拿了一张号外来到母亲的病床前,激动地告诉母亲说:“妈妈,我们成功了,成功了!”已经不能讲话的母亲呆呆地望着他,似乎不明白他所呼喊的成功和手里拿着的号外是什么意思。看到母亲的神情,他反应过来,急忙跪下,紧紧地抓着母亲的手,把脸贴上去。母亲哭了,他也哭了。三天后,母亲与世长辞。

同事眼中的“娃娃头”

在高寒缺氧的青藏高原,自然条件非常恶劣。科研之余,邓稼先不仅教年轻人学唱京剧《望江亭》《杨门女将》,还教年轻人练体操。天寒地冻、风雪交加的时候,他便领着大伙儿在室内“跳木马”,他常常手扶双腿当“木马”,让年轻人一个个从自己背上跳过去。他们玩出汗了,弓着身的邓稼先却手脚冰凉。当他直起腰,一边活动手脚一边对围上来的年轻人说:“这就叫互相跨越。”李觉称邓稼先是“娃娃头”,说他把欢乐带给了青年人,而青年人在他的带领下,把优异的科研成果奉献给了祖国。

邓稼先只身在大西北,亲人们都在北京。每逢有同事来京出差,只要许鹿希知道,总会买些他爱吃的好东西捎去。东西捎来,他跟基地的同事们抢着吃。开会时,人们喜欢在他的宿舍,这里有香烟有糖块。邓稼先到厂区,有人会直接到他兜里掏香烟。许鹿希却深感惆怅:“给他买东西我愿意。但是,人在什么地方,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我一点都不知道。”

邓稼先过着怎样的生活?他有两身衣服,新一点的衣服要外出时才穿,平时穿的那身衣服破了,就让孟昭利(物理小组的副组长)找来医用的白胶布贴上。有一次,介绍有关氢弹研制的情况,结束后,程开甲(“两弹元勋”之一)的妻子看到邓稼先衣服上贴着白条,就问孟昭利:“小孟,老邓身上贴的什么?”“大姐,你快帮帮忙!我不会缝衣服,只能用胶布贴上。”孟昭利好像找到了救星。

有一天,邓稼先神秘地对同事说:“老高,我刚发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煮面条是水开了才放面条啊!”

“对呀。”

“以前,我是把面条和水一起煮,都煮成糊了。”

攻关的岁月正是国家困难时期。这些奋战的年轻人常常在紧张的运算之后,疲惫地呼唤邓稼先:“老邓,我们饿,我们好饿呀!”邓稼先马上应道:“好的,你们等着,我这就想办法去!”没过多久,邓稼先从外面拎回一包饼干。

每当他们突破一个难关,邓稼先都会兴奋地说:“伙计们,都推车子去!”大家知道,邓稼先又要请他们撮一顿。

在商品紧缺的年代,邓稼先的善举常给自身带来困窘。可研究上一旦有进展,他还是想有所表示。他就会悄悄溜出去,买些火烧回来,大伙一哄而上。他会在一旁笑着说:“也给我留一口啊!”

杨振宁回忆邓稼先:“他的无私的精神与巨大的贡献是我永恒的骄傲”

1993年,邓稼先逝世7年后的7月29日,杨振宁写了一篇纪念好友的文章《邓稼先》,文中写道:

抗战开始以前的一年,1936年到1937年,稼先和我在北平崇德中学同学一年。后来抗战时期在西南联大我们又是同学。以后他在美国留学的两年期间我们曾住同屋,50年的友谊,亲如兄弟。

邓稼先是一个最不要引人注目的人物,和他谈话几分钟就看出他是忠厚平实的人。他真诚坦白,从不骄人。他没有小心眼儿,一生喜欢“纯”字所代表的品格。在我所认识的知识分子当中,包括中国人和外国人,他是最有中国农民朴实气质的人。我想邓稼先的气质和品格是他所以能成功地领导许许多多各阶层工作者为中华民族作了历史性贡献的原因:人们知道他没有私心,人们绝对相信他。

邓稼先是中国几千年传统文化所孕育出来的有最高奉献精神的儿子。

1971年我在北京见到阔别了22年的稼先。在那以前,于1964年中国原子弹试爆以后,美国报章上就已经再三提到稼先是此事业的重要领导人。与此同时还有一些谣言说1948年3月去了中国的寒春曾参与中国原子弹工程。

1971年8月在北京我看到稼先时避免问他的工作地点,他自己说“在外地工作”。我就没有再问。但我曾问他,是不是寒春曾参加中国原子弹工作,像美国谣言所说的那样。他说他觉得没有,他会再去证实一下,然后告诉我。

1971年8月16日,在我离开上海经巴黎回美国的前夕,上海市领导人在上海大厦请我吃饭。席中有人送了一封信给我,是稼先写的,说他已证实了,中国原子武器工程中除了最早于1959年底以前曾得到苏联的极少“援助”以外,没有任何外国人参加。此封短短的信给了我极大的感情震荡。一时热泪满眶,不得不起身去洗手间整容。

稼先逝世以后,在我写给他夫人许鹿希的电报与书信中有下面几段话:

稼先为人忠诚纯正,是我最敬爱的挚友。他的无私的精神与巨大的贡献是你的也是我的永恒的骄傲。

稼先去世的消息使我想起了他和我半个世纪的友情。我知道我将永远珍惜这些记忆。

希望你在此沉痛的日子里多從长远的历史角度去看稼先和你的一生,只有真正永恒的才是有价值的。

邓稼先的一生是有方向、有意识地前进的。没有彷徨,没有矛盾。是的,如果稼先再次选择他的途径的话,他仍会走他已走过的道路。这是他的性格与品质。能这样估价自己一生的人不多,我们应为稼先庆幸!

最后时刻

最后的日子里,邓稼先深情而内疚地对妻子许鹿希说:“苦了你了!”许久,他又平静地说:“死而无憾!”去世前,他对她说:“如果有来世,我还是选择中国,选择核武器事业,选择你。”

他抢先冲进试验场,希望第一时间找到原因

工作中,邓稼先常说:“在我们这里没有小问题,任何一件小事都是大事情。小问题如果解决不好,就会酿成大祸。”

20世纪80年代中期,在中国进行的历次核试验中,邓稼先常常亲自在现场指挥试验队工作。在这期间,他常常是下了火车上飞机,有时来不及吃饭,从食堂带上两个馒头就匆匆上路了。

有一年,他一个月之内在从工厂到试验现场几千公里的路程上往返了两次,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甚至通宵达旦工作。有时他刚睡下,电话铃一响,穿起衣服就走。人们说,邓稼先和他同伴们工作的范围可以说是“八千里路云和月”。

在“两弹”研制过程中,邓稼先在各种极为危险的场合出现,科技人员们都明白,他的想法是:“万一出了问题,咱们死在一起!”

一次,在特种车间加工原子弹的核心部件,就是把极纯的放射性极强的部件毛坯切削成要求的形状。既不能切多也不能切少,不能有半星火花,也不能出丝毫差错。李觉和邓稼先同时站在工人的身后。工人心里踏实了,全神贯注。半夜时分,李觉心脏病发作,不能相伴到底。邓稼先却一直坚持站在工人师傅身后,工人换班他不走,直到第二天早上拿到合格产品。

核武器爆炸试验前,要插雷管,这是所有危险工作中最危险的。邓稼先总是无言地站在操作者身后。

有一次午夜时分,邓稼先刚刚休息。突然,核材料加工车间来电话,说是一个重要部件的加工出了一点问题。他放下电话,穿着拖鞋就上了吉普车。黑夜里的瓢泼大雨,使河水漫过桥面。司机内心紧张,减慢了车速。

邓稼先使劲摇晃着司机的肩膀喊道:“冲,往前冲!”

司机急切地说:“老邓,你可是大科学家啊!”

邓稼先严肃地压低声音说:“他们在等着我处理故障!干咱们这一行的,出了事故就不得了啊!”

司机明白邓稼先的心情,加大油门,冲过桥面。到了车间,邓稼先立即投入工作,经过一天一夜,故障终于排除。

一次地下核试验,试验场上千军万马等待着“零时”的到来,核装置徐徐下井,各种测试仪器一起开动,装置下到一定深度时,有个信号突然检测不到了。在场的科技人员从午夜一直讨论到天亮。这天,戈壁滩上寒风呼啸,滴水成冰,气温在零下30摄氏度以下,人们见邓稼先太疲倦了,劝他休息,他说:“不,这里是战场,我不能走!”直到故障排除后,他才和大家一起离开现场。由于过度劳累,他在庆功会上突然晕倒了,抢救了一夜才苏醒。他醒后问的第一句话是:“核爆炸的测试结果如何?各种数据都拿到了没有?”

1979年的一次氢弹试验中,降落伞没有打开,氢弹从高空直接摔到了地上。邓稼先不顾阻拦,“你们谁也不要去,这是我做的,我知道。你们去了也是白受污染”。他冲进试验场,希望第一时间找到原因。他明白弹头里装的钚239的辐射有多厉害,但他也知道,这一颗弹头造价有多高。他心里没有自身安危,只有国家利益,把国家的事业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长年累月的紧张工作,使邓稼先的健康状况越来越坏,以致多次在试验现场晕过去。可是,当核弹原理突破的时候,当一次核试验成功的时候,他像小孩子一样高兴地跳了起来。

去世前他对妻子说:“如果有来世,我还是选择中国,选择核武器事业,选择你。”

1985年7月底,邓稼先到北京参加会议。主持会议的时任国务委员兼国防部长张爱萍发现邓稼先的气色不好,命令他马上到解放军总医院检查身体。邓稼先只好从命。

经过检查,邓稼先被诊断为直肠癌,病情已经发展到中晚期。医生生气地问他:“你怎么现在才来医院?你的家属来了没有?”“我来北京开会,抽两个小时出来检查身体,我还要回去开会,身边只有警卫员一个人。”邓稼先回答。

邓稼先患直肠癌的消息传开后,从北京到研究院,人们都在设法挽救他的生命。张爱萍亲临病房,亲自过问对他的治疗。三次手术,张爱萍都守候在手术室外。当医生和护士乃至首长、亲人们围着他团团转的时候,邓稼先感到非常痛苦、绝望:他再也不能回到几千里之外的工作岗位了。8月10日,邓稼先做了直肠癌手术。

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里,占据邓稼先脑海全部的仍然是中国的核事业。邓稼先敏锐地意识到,那些发达国家的核武器研究已达到了理论极限,他们有可能主张全面禁止核试验,以限制别人的发展,维持他们已有的优势。如果中国不能抢在全面禁止核试验的国际环境之前完成既定的发展目标,就有可能在核武器研究方面功亏一篑,还会在国际政治、外交活动当中丧失主动权。

出院回家小住时,他找来大堆英文、俄文、法文、德文的杂志、资料和剪报,为起草建议书做准备。1986年快过春节的时候,他约一位来京开会的同志到家中谈工作,这位同志下了公交车,竟发现老邓从另一个车门下来,他是刚从北京图书馆查资料回来,腰间还别着一个引流袋。

1986年3月29日,邓稼先的癌细胞转移加快,疼痛剧烈,他做了一次小手术,身体越来越差,虚弱得几乎无法挪步。他不断地约同事们到医院讨论,病房变成了会议室。他坐在减缓压力的橡皮圈上,伏案修改,最终完成了给中央的关于我国核武器发展规划的建议书。

邓稼先让许鹿希把这份自己和于敏共同签名的建议书亲自送到九院领导手中。临出门,邓稼先叫住她:“希希,这个建议书比你的命还重要。”

5月16日,邓稼先又做了第二次大手术。同事卢登贵来看他,他流着泪说:“老卢,我回不去了!”

“不会的。出了院咱们不干活了,好好玩!”

“你看,我打止疼针都打成蜂窝了。”说着,他努力翻身。

大量的针剂给邓稼先造成了严重的身体负担。到了治疗后期,他全身出现了大面积的溶血症状,身上不停地出血。最后的日子里,邓稼先深情而内疚地对妻子说:“苦了你了!”许久,他又平静地说:“死而无憾!”

许鹿希与邓稼先结婚33年,朝夕相处的日子只有6年,而能过快乐而平凡家庭生活的就只有结婚的前五年。其余时间,许鹿希除了思念就是每日惴惴不安的担心。即使在邓稼先生命的最后一年,他也不能完全属于她。邓稼先去世前对妻子说:“如果有来世,我还是选择中国,选择核武器事业,选择你。”

警卫员回忆邓稼先的“三大遗憾”

游泽华是邓稼先生前的最后一任警卫员,从1982到1986年,他陪伴邓稼先直到其生命最后一刻。对于游泽华来说,邓稼先既是老师,又是像父亲一样的长辈。

游泽华回忆,1985年国庆节来临时,邓稼先向他提出“想出去看看北京”。开始的时候,游泽华无论如何不同意,后来看到他那样地心切,就同意了。他们俩瞒着医生和护士溜出了医院。

邓稼先和游泽华乘坐公交车来到王府井,一路上,谁也没有注意他这个普普通通、甚至土里土气的人。到了王府井,邓稼先走进新华书店,买了本英语书送给游泽华,然后入迷地翻看起一本关于新技术的书来。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游泽华不安地催促他说:“回去吧,医生要查房了!”“待会儿,还没有去天安门呢!”

走在长安街上,邓稼先不时地停下来东张西望。他仿佛预感到这是最后一次到天安门。他记得,1950年他刚从美国回来的时候,正值国庆一周年,他第一次见到国旗是在早晨升旗的时候,晨雾中,一列士兵护着鲜艳的五星红旗走来,当時他的心情是那样的激动。邓稼先从远处看,又从近处看,那迎风飘扬的国旗,他要看个够。

“你能行吗?”快到天安门时,游泽华问他。“能行!你不知道今天是国庆节?”邓稼先走到天安门广场,走到国旗下,他对年轻的游泽华说:“到新中国成立100周年的时候,你都84岁了,那时,我们国家富强了,你可一定要来看我啊!”“嗯,一定,我一定来看你!”游泽华一边哽咽着说,一边沉重地点着头。

邓稼先的第二个遗憾是,希望能再去一次山西的导弹基地。1984年底,邓稼先在北京开完会后,坐车前往山西导弹基地,下车时就有些走不动了。不过,基地司令员建议邓稼先去山西的五台山放松一下。但到了五台山后,望着长长的上山阶梯,邓稼先最后没能登上去。他不甘心地问游泽华:“小游,我还有机会再来吗?”游泽华回答:“等您身体好了,我再陪您来。”游泽华知道,没能登上五台山,是因为邓稼先担心自己的身体无法支撑再去导弹基地,却没想到这真成为邓稼先永远的遗憾。

邓稼先去世前一直挂念着四川。游泽华说:“在病床上,邓老曾多次跟我说:‘小游啊,你一定要和医生说,我想回四川看看。单位有同事来,你要告诉他们,让他们把好消息告诉我。”“可惜,这三大遗憾一个都没实现。”

据许鹿希回忆:“对邓稼先的解密,一直到他去世前一个月才被准许。当时,医院给中央军委递了一个报告,说已没有办法挽救邓稼先的生命,让家属准备后事。中央军委给出一个意见:邓稼先一辈子隐姓埋名,在他去世之前,要对他解密。所以,1986年6月24日,《人民日报》《解放军报》同时刊登‘两弹元勋邓稼先’的相关事迹。那一天,很多人给我打来电话,第一句就问:‘邓稼先还活着吗?为什么他做了这么多的事情,现在一下子都在报纸上刊登了?’我看了报纸后,也绝望了。我知道,邓稼先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1986年7月4日,当时的核工业部向国务院递交了《关于建议授予邓稼先同志“全国劳动模范”称号的请示》,这时的邓稼先已隐姓埋名28年。7月17日,邓稼先在医院接过了全国劳模证书和奖章,他说:“核武器事业是成千上万人的努力才取得成功的,我只不过做了一小部分应该做的工作……”

1986年7月29日中午13时50分,邓稼先溘然长逝。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对周围的人说:“不要让别人把我们落得太远……”

1996年7月29日,在又一次成功地进行了地下核试验之后,中国宣布从1996年7月30日起暂停核试验。这一天恰是邓稼先逝世十周年。同年9月10日,联合国大会以压倒多数票通过了《全面禁止核试验条约》。

(责编/黄梦怡 责校/张超 来源/《邓稼先传》,许鹿希著,中国青年出版社2015年2月第1版;《中国榜样》,杨如风主编,九州出版社2019年9月第1版;《突破“禁区”采访邓稼先》,顾迈男/文,《百年潮》2009年第12期;《“两弹元勋”的奖金》,高勇/文,《决策与信息》2013年第12期;《我和稼先两相知》,许鹿希/文,《党史纵览》2016年第6期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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