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巴是不是真的

孙君飞

这是新年到来前异常寒冷的一天。积雪压着树枝和地面，还有前方那座安静可爱的房屋。

小狐狸安迪一步一跳地在雪地里走着。它既没有手套，也没有帽子，身上穿的还是秋天的衣服。它的手脚都被冻麻木了，脸再冻下去的话，恐怕会出现一道道裂纹。

安迪看看树木，又看看石头，不由打了一个寒噤。石头上结着一层冰，好像被囚禁在冰里面。

“当一只不会冬眠的小动物，真的太悲苦了。”安迪鼻子发酸，用并不暖和的掌心焐了焐脸，继续漫无目的地走着。

不知不觉，安迪走近了一座房屋。屋内燃烧着炉火，映得窗户红通通的，充满可怕的诱惑。

安迪忍不住说：“这是人类的房屋，他们的孩子在屋内烤火欢笑，多么幸福哇。我多么希望变成一个人类的孩子，好进去温暖一下！”

话音刚落，小狐狸安迪真的变成了一个人类孩子，除了那根任性的尾巴。

安迪现在成了一个红脸蛋、流着鼻涕的小姑娘，她摸着尾巴，心里犯了难，可是再不进去烤一下火会被冻坏的，说不定还会冻晕在雪地上。

她鼓足勇气推开了关闭着的屋门。一阵北风跟进房屋内，红艳艳的炉火晃了晃身子，仍旧熊熊地燃烧着。

围着火炉的是几个孩子，他们的脸庞被炉火照亮。一个大孩子站起来，欢迎安迪坐下来同他们一起烤烤火，然后小心地关上屋门。

安迪的心“咚咚”地跳動着，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只顾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屋内温暖的空气。她安静地坐着，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出神地注视着眼前高高冒出的火苗。积雪、北风和寒冷都消失了，她沉浸在充满房屋的明亮火光中。

有的孩子搓了搓手，有的孩子伸了伸腿，有的孩子挪动了一下凳子，有的孩子一直瞅着陌生的安迪，他们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只听见炉火燃烧时细微的“噼噼啪啪”声。

一个较大的火星忽然跳到安迪的鼻子上，她不由吓了一跳，惊讶地叫出声来。她看看围着火炉陪她烤火的几个孩子，好像刚认出他们似的。大家嘻嘻哈哈地笑起来，安迪感到自己在温暖的火光中又苏醒了一次。

孩子中最小的那一个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她目光闪烁地问安迪：“你的尾巴是真的尾巴吗？”

仿佛有一股暖流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流淌，这给了安迪很大的勇气。她抬起头，认真地回答：“是的，我的尾巴是真的狐狸尾巴。”

最小的孩子不肯相信，说：“你是一个小姐姐，你的尾巴就不是真的。它是你的道具，你用它扮演红狐狸。”

“什么是‘道具’？”安迪不安地问。

最大的孩子解释：“就是用来演戏的东西，它们不是真的。”

“我的尾巴是真的狐狸尾巴，”安迪焦急地说，“我才是一个道具！”

最小的孩子听糊涂了，站起来说：“小姐姐，真的尾巴很灵活，你能动动它吗？”

安迪也站起来，将尾巴朝左边摆动了三次，又朝右边摆动了三次，然后顺时针画了一个圆圈，每一个动作都很熟练自如。

不过，最小的孩子又说：“小姐姐，你的尾巴很灵活，要是它还能感到疼痛，才是真的尾巴。”

我的尾巴当然能感到疼痛，可是怎么才能让这个小妹妹明白呢？安迪心想。她环顾一圈，目光落在火炉上，火焰变小了，堆起炙热火红的木炭。她想到一个办法，便弯过尾巴，用手抚摸了一遍，松开手，挺起胸膛，对最小的孩子说：“这根尾巴长在我的身上，我害怕火烧，它也害怕火烧。一会儿，我把尾巴放到炭火上，当尾巴烧得疼痛的时候，我会叫出声来。小妹妹，这样你就相信我的尾巴是真的狐狸尾巴了吧？”

最大的孩子急忙拦住安迪，说：“我的妹妹又淘气又任性，请你原谅她。我们相信你说的话。你进屋后，我就看出你的尾巴是真的尾巴啦，因为你烤火时也抱着尾巴，好让它跟你一块儿暖和起来。”

最小的孩子终于明白了，但是她并不紧张，反而高高兴兴地走过来，给了小狐狸安迪一个大大的拥抱，还准备把自己的毛衣送给她，当作新年礼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