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甫琴科难忘师恩

黄舸

舍甫琴科将欧冠奖杯带到恩师雕像前。

2003年5月底，AC米兰在欧冠决赛中通过点球大战击败尤文图斯夺冠。打进制胜点球的乌克兰射手舍甫琴科回到米兰后，向俱乐部总经理提出了一个非同寻常的请求：“加利亚尼先生，我能把欧冠奖杯带到乌克兰吗？”坐在办公室里的加利亚尼听到这句话时，他的眼睛亮了。

“跟我来吧，舍瓦，快点！”加利亚尼带着舍甫琴科穿过一条长廊，走进AC米兰的奖杯陈列室，指着欧冠奖杯说：“选一个你想要的，我们总共有6个！”舍甫琴科选择了几天前他和队友们在曼彻斯特老特拉福德球场举起的那座奖杯，不久后就乘坐私人飞机，将奖杯带回了基辅。

舍甫琴科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在新自传中说：“我必须信守诺言。”2003年5月11日，AC米兰与国际米兰欧冠半决赛次回合，舍甫琴科承诺，如果AC米兰赢得欧冠冠军，他会将奖杯送给自己曾经的恩师、一年前去世的教练洛巴诺夫斯基。

洛巴诺夫斯基在30年教练生涯中曾三次执教基辅迪纳摩，其中首次执教始于1973年。他在基辅迪纳摩组建了一支出色的教练团队，既注重体能和战术训练，又推崇基于计算机的数据分析。1975年，基輔迪纳摩在欧洲优胜者杯决赛中3比0击败费伦茨瓦洛斯夺冠，随后又在夏天以两回合3比0的总比分战胜拜仁慕尼黑，捧起了欧洲超级杯。同年年底，基辅迪纳摩前锋布洛欣被评选为欧洲足球先生。

1984年，洛巴诺夫斯基被苏联国家队解雇，回到基辅迪纳摩，布洛欣仍然效力于那支球队。短短两年后，洛巴诺夫斯基带领球队3比0击败马德里竞技，赢得1986年欧洲优胜者杯冠军，布洛欣在决赛中完成精彩进球。那一年，布洛欣的锋线搭档别拉诺夫拿到了欧洲金球奖。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若非运气欠佳，洛巴诺夫斯基麾下的基辅迪纳摩本有机会取得更多荣誉。1977年，基辅迪纳摩在欧洲俱乐部冠军杯半决赛中被门兴格拉德巴赫淘汰，1981、1982年连续跻身该项赛事四分之一决赛，但遗憾地输给了最终的冠军阿斯顿维拉和汉堡。

1997年1月，洛巴诺夫斯基从科威特国家队离任，开始第三次执教基辅迪纳摩。舍甫琴科回忆道：“为了表达对他的感谢和认可，俱乐部一直保留着他在球场的办公室，无论他什么时候回来，都会感觉像回到了家。他是个富有远见的天才，也是一位不断追求完美的颠覆者。”

在洛巴诺夫斯基与舍甫琴科共事的3个赛季里，基辅迪纳摩都是乌克兰国内联赛和杯赛的双冠王，球队也在欧洲赛场留下了印记。洛巴诺夫斯基始终坚守着他所推崇的精神：团队比个人更重要。舍甫琴科说：“每名球员都必须首先满足教练的要求，然后才能发挥自身特长。”

欧冠1997-98赛季开始前，球队在德国集训，洛巴诺夫斯基非常明确地向基辅迪纳摩球员传达了他的要求。舍甫琴科说：“我亲眼看到几名老球员瘫软在地上，恳求他早点结束训练，却总是被拒绝。在他执教前后，球员们的精神面貌完全不同。”

那年夏天，膝盖受伤的舍甫琴科即将完全康复，但洛巴诺夫斯基要求他通过一项考验。舍甫琴科说：“我不得不连续5次以冲刺速度跑300米，每两次之间只能休息3分钟，跑最后一回时，我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累得再也无法坚持下去了。”

洛巴诺夫斯基的训练方式或许有些极端，但效果很好。1997-98欧冠赛季，基辅迪纳摩被分到了死亡之组，同组对手包括纽卡斯尔、埃因霍温和巴塞罗那。21岁的舍甫琴科在小组赛阶段表现出色，在客场对巴萨的比赛中只用45分钟就完成了帽子戏法，帮助球队以4比0的比分爆冷赢球。当基辅迪纳摩球员在诺坎普球场庆祝时，洛巴诺夫斯基将舍甫琴科拉到一边说：“这只是开始，你已经达到了只有极少数人才能达到的水平，不要停下来，永远不要满足。”

1998-99赛季，基辅迪纳摩在欧冠赛场更进一步，在四分之一决赛中以两回合3比1的总比分淘汰了拥有卡洛斯、西多夫和劳尔等球星的上届冠军皇家马德里，舍甫琴科包办了球队的3个进球。

当时，洛巴诺夫斯基和舍甫琴科心里藏着一个秘密：由于AC米兰和基辅迪纳摩已经达成协议，舍甫琴科将在1999年夏天转会AC米兰，那是师徒俩并肩征战欧洲赛场的最后一个赛季了。在欧冠半决赛中，洛巴诺夫斯基遇到了老对手拜仁，基辅迪纳摩最终两回合3比4输球，被拜仁阻挡在了决赛的大门之外。如今回想起在慕尼黑被拜仁淘汰的那个夜晚，舍甫琴科说：“我不愿意看到洛巴诺夫斯基脸上的表情，我很清楚他多么渴望赢得欧冠奖杯。”

2002年5月，在基辅迪纳摩对扎波洛热冶金的比赛中，洛巴诺夫斯基在场边突然晕倒，随后接受了脑部手术，于5月13日夜里去世。当时，舍甫琴科正随AC米兰在美国参加商业活动，他在收到恩师逝世的噩耗后立即飞回乌克兰，在基辅街头与近20万民众一起悼念这位体育界的传奇人物。

舍甫琴科回忆说：“我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些幻觉。我一直在想，他也许会从漫长的沉睡中苏醒过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为他治疗的医生赶走，就像当年赶走一位曾经因为我发烧，试图阻止我参加训练的医生那样。”

2003年春季，基辅迪纳摩在主场球馆外竖立了一座洛巴诺夫斯基的巨大青铜雕像：他坐在长凳的一端，似乎在静静地凝视着这座城市和这里的球员。雕像揭幕短短几个月后，舍甫琴科带来了欧冠奖杯，将奖杯放在了恩师身旁。“从那一刻起，他在1999年的记忆就变得稍微甜蜜一点。现在他是欧冠冠军了，我希望他笑口常开，我也会的。在内心深处，我永远不会忘记他。”

○责编 陶莽

舍甫琴科在欧冠比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