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雕的材料语言在当代雕塑教学和创作中的衍变探究

摘要：目的：文章旨在深入剖析石雕材料语言在当代雕塑教学与创作中的衍变，挖掘其背后的推动因素、呈现形式，以及对艺术实践的作用，探寻石雕艺术在当代语境下的发展方向与潜力。方法：综合运用历史研究法，梳理从远古至文艺复兴等时期石雕材料语言的传统演变，结合案例分析法深入剖析当代雕塑教学各环节（理念、课程、实践）及创作实践（材料与形式）中的创新案例。结果：研究发现，石雕材料语言从早期基于实用与象征的简单表达，逐步发展为当代融合多元材料、创新形式且承载丰富文化与生态意义的复杂体系，在教学中实现从传统技艺传承向素养培育与创新驱动转型，在创作中突破材料与形式局限，展现出全新的艺术活力。结论：石雕材料语言的当代衍变对雕塑艺术发展的意义深远，在推动艺术创新、培育专业人才、传承文化及促进生态可持续等方面发挥着关键作用，为雕塑艺术在当代及未来的持续发展提供了坚实的理论与实践支撑，指明了多元发展方向。

关键词：石雕；材料语言；雕塑；教学；创作

中图分类号：J314.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9436（2024）18-0-03

0 前言

作为一种古老的艺术形式，石雕的材料语言始终与人类文明的发展紧密相连。石材的永恒性与物质性使其在传统雕塑中承载着宗教、权力与文化的象征意义［1］。随着当代艺术观念和技术手段的持续更新，石雕材料语言经历了深刻的变革。在当代雕塑教学中，传统的石雕技法传承固然重要，但不能忽视材料语言与时俱进的内涵拓展。学生们不再仅仅着眼于雕琢石材的精湛工艺，而是被引导去感知石材本身的质地、纹理、色彩等天然特性如何与现代审美、社会议题相互呼应。石材已然超越了单纯的塑形载体范畴，在更多情形下，作为能够激发创作灵感、承载叙事功能的关键要素，深度融入雕塑创作实践。艺术家们借助日新月异的科技手段与开放包容的文化环境，不断探索石雕材料的边界，打破大众对石雕的刻板印象。

本文以石雕材料语言为研究对象，梳理其历史发展脉络，并结合当代案例分析，旨在探明石雕材料在现代语境中的多元性，为雕塑艺术的现代化发展提供有益启示。

1 石雕材料语言的传统与演变

远古时期，简单的石器工具便是石雕的雏形，其材料语言纯粹基于石材的实用特性，如硬度便于切割、重量便于握持等。随着人类文明的发展，古埃及、古希腊和中国等古代文明将石雕艺术推向新的高度，石雕材料语言日益丰富［2］。古埃及的石雕作品常采用花岗岩和砂岩等石材，如著名的狮身人面像。雕刻者巧妙结合石材的天然形状与纹理，雕琢出复杂的面部和身体结构，石材凭借其坚固性与耐久性成为承载宗教与皇权象征意义的理想载体。古希腊时期，大理石成为石雕的主要材料，其细腻的质感为表现人体美提供了绝佳条件。《掷铁饼者》精准地把握了大理石的特性，通过细腻的雕刻手法，将运动员的肌肉弹性、身体动态的平衡感展现得淋漓尽致，石材的质感与艺术追求的人体理想化形象完美融合。秦汉时期，霍去病墓石雕采用花岗岩，运用循石造型的独特手法。如《立马》石雕，依据石材的原始形态构思马的造型，马的身体与石材的团块结构自然融合，腿部和身体的起伏顺应石材的纹理，在保留石材原始质感的同时，赋予其生动的艺术生命力，彰显出“天人合一”的哲学思想，使石材的材料语言蕴含深厚的文化底蕴。

在中世纪的欧洲，石雕服务于基督教建筑装饰，哥特式教堂的石雕在石材的运用上达到了新的高度。巴黎圣母院的外立面雕塑，借石材的高耸线条与繁复图案营造出神秘庄严的宗教氛围，石材的质地和颜色在光影变幻中强化了宗教情感的表达，其材料语言完全融入宗教精神的传播需求。文艺复兴时期，人文主义的兴起促使石雕回归人性与现实。以《大卫》为例，米开朗基罗以大理石为材，通过精湛的技艺将大卫的肌肉力量、神情姿态刻画得栩栩如生。石材成为展现人文精神与个人情感的有力媒介，标志着石雕材料语言从宗教象征向人文表达转变。

2 当代雕塑教学中石雕材料语言的衍变

2.1 教学理念重塑：从技艺传承到多元素养培育

如今，雕塑教学更加注重培养学生的创新思维和综合素养。石雕材料语言教学不再局限于传统的技法和固定的材料选择，而是积极引导学生去探索石材的多元可能性［3］。一方面，数字技术在教学中的广泛应用成为这一转变的重要推动力量。例如，3D建模软件的引入让学生能够在虚拟环境中对石材雕塑进行设计和构思。学生可以利用软件丰富的功能，轻松调整作品的形态、结构和比例关系，提前预览不同设计方案在石材上的呈现效果，无须直接在石材上反复试错。另一方面，当代雕塑教学对材料实验和跨学科知识融合的重视度不断提升。在材料实验课程中，学生被鼓励大胆尝试不同类型的石材，以及石材与其他材料的组合运用。有的学生将金属线条镶嵌在石材表面，使金属的光泽感与石材的质感形成鲜明对比，营造出独特的装饰效果；还有的学生将木材与石材结合，使作品在展现石材的坚硬的同时，散发出木材温暖与自然的气息，创造出一种自然与人工相融合的和谐美感。

在跨学科知识融合方面，雕塑教学与材料科学、艺术史、当代文化研究等学科紧密结合。通过学习材料科学知识，学生深入了解石材的物理化学性质、地质成因和加工特性，掌握不同石材的硬度、纹理、吸水性等特性如何影响雕刻过程和最终效果，从而更加科学合理地选择石材。

2.2 课程内容重构：跨学科融合与实践导向强化

首先，在基础课程中，增加了材料感知和创意启发的内容。教师引导学生在日常生活和自然环境中去发现石材的美感和潜在的创作可能性。例如，组织学生到石材加工厂、石雕厂等地实地考察，让他们亲身感受不同石材在原始状态和加工过程中的特点。自然环境中的山间怪石以及河边的鹅卵石为学生创作提供了丰富的素材，通过对不同类型自然石材形态、纹理及色彩的分析，学生可以更好地在石雕创作中融入材料的自然美元素。

其次，在专业核心课程方面，越来越多的教师鼓励学生将创新的材料语言运用到石雕创作中，通过作品更好地传达具有个人特色的艺术观点。以“城市记忆”主题石雕创作为例，为了引导学生灵活运用石材表达城市文化特色，教师深度解析了青砖、麻石等废弃老旧建筑石材因风吹雨打、岁月侵蚀而形成的独特纹理，启发学生思考这些纹理与城市历史变迁的内在联系。学生们尝试将青砖与麻石相互搭配组合，利用两种石材的高度差和质感差异，打造出一种层次丰富的城市景观模型。学生能敏锐地捕捉到石材丰富多样的质感和色彩变化，选用色泽温润的汉白玉来雕琢城市中具有代表性的现代建筑，以凸显其精致与典雅；采用质地粗糙且颜色深沉的火山岩来塑造历史悠久的古老城堡或传统民居，借其原始的质感传递出历史沧桑感。

2.3 实践教学拓展：工坊与项目协同驱动创新

许多高校和艺术机构建立了专门的材料实验工坊，学生在工坊中可以自由尝试不同的材料组合和加工方法。例如，在一次创作实践中，学生们别出心裁地将纸浆与砂岩巧妙结合。他们先将废旧纸张制成细腻且富有黏性的纸浆，再选取有独特纹理的砂岩作为基础材料。利用简易模具，把纸浆按压在砂岩表面特定区域，塑造出古朴的建筑轮廓、灵动的动物形象等浅浮雕造型。待纸浆自然风干后，用特殊的透明保护漆进行涂抹，这不仅加固了纸浆与砂岩的连接，还使纸浆部分呈现出一种温润的光泽，与砂岩的粗犷质感相互映衬。通过这样的创新组合，学生创作出了兼具纸浆柔和细腻与砂岩古朴厚重特质的石雕作品，为石雕材料的运用开辟了新的路径。

此外，实践教学还注重与社会实际项目的结合，为学生提供更多的实践机会和真实的创作场景。例如，在某历史文化街区的景观修复项目中，学生们承担设计并打造一组反映当地传统手工艺文化的石雕任务。在材料选择方面，鉴于项目旨在传承历史文化且需长期耐受户外环境，学生们优先考虑具有古朴质感和良好耐久性的青石。为突出传统手工艺细腻的质感，学生们特意挑选了纹理细腻、色泽温润的青石品种，并对石材的天然纹理走向进行了细致分析，以便在雕刻过程中巧妙借势，使人物服饰和工具的纹理更加逼真。

3 当代石雕创作中材料语言的创新实践

3.1 材料边界突破：异质融合与新型材料探索

传统的石材种类如大理石、花岗岩等，虽然仍然是重要的创作材料，但艺术家们不再局限于此，而是积极探索各种新型材料和特殊石材，以丰富石雕的材料语言和艺术表现力。

一些艺术家开始关注具有特殊质地和纹理的石材，这些石材往往来自特定的地域或地质环境，其独特的外观和质感能够为作品带来与众不同的效果［4］。例如，火山岩表面粗糙多孔，颜色变化丰富而神秘，在诠释自然之力、原始情愫或历史沧桑的艺术创作中，其以独特的魅力成为不二之选。带有化石痕迹的石材不仅具有独特的形态和纹理，还融合了天然装饰及文化符号，将其融入现代石雕中，实现艺术和科学的碰撞，更易雕琢出兼具科学理性之美与艺术感性魅力的石雕佳作［5］。

新型人造石材和复合材料也逐渐被应用到现代石雕创作当中。传统石雕通常给人以厚重、坚实的形象，而透光人造石的应用则赋予现代石雕作品全新的光影视觉效果。在创作过程中，艺术家对透光石透明度、颜色及形状等作出灵活调整，可以使石雕作品呈现出奇幻的光影变化［6］。除透光人造石以外，玻璃钢及树脂材料同样在石雕中得到有效应用，这种新型材料质地轻巧，在模具的辅助下可以快速塑造出复杂的雕刻图案，不仅能大幅缩减制作周期和人力投入，还能有效提升作品的耐久性和美观度。在石雕照壁的表面防护方面，纳米材料的防污、抗老化性能得到了有效利用，显著提升了照壁的耐用程度，使其能够长期维持初始的崭新外观，有效保持作品的视觉吸引力。可再生材料及回收再利用的石材有效降低了石雕创作对原生自然资源的依赖程度，减少了碳排放，在推动石雕艺术发展的进程中，成为助力地球生态环境可持续发展的积极因素。

3.2 形式语言重构：抽象、变形与解构的艺术张力

艺术家过多地利用石材原本的纹理、色彩以及形状来创作超脱客观事物的石雕作品。以石材纹理为例，部分艺术家借助切割、打磨、抛光等手法，在强化和转化石材表面纹理的基础上，创作出韵律感更强的石雕线条和图案。另外，部分艺术家在充分分析石材天然色彩所具有的差异的基础上，创意拼接颜色各异的石材，以创作具有斑斓色彩的抽象画面，使观众产生强烈的视觉冲击［7］。

为营造超现实的石雕视觉效果，有的艺术家运用变形手法，改变、扭曲石材原本的形状。日本艺术家Hirotoshi Ito以其令人不安、黑色幽默的作品闻名，这些作品巧妙地将坚固的石头转化为看似柔软、柔韧甚至生动的形式。他的作品分为两大类：由大理石或花岗岩雕刻而成的逼真雕塑，看起来像衬衫或围巾的面料，以及由伊藤在当地河岸发现的单块石头制成的梦幻般的物品。他要么改变这些石头的自然形态，要么对它们进行修饰，以从根本上改变它们的特性，从而营造出石头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材料的错觉。

解构手法则是对石材原有结构和形态进行重新解读与构建。在《重构的秩序》中，一块完整的石材被切割成大小不一的块状，然后以一种看似无序却又遵循内在逻辑的方式重新组合，形成一个具有立体感和层次感的装置作品。在杨振中的《现形》系列中，链条成为作品的核心元素，这些链条直接从石材中切割出来并进行打磨，环环相扣，两端消失于石材本体中。艺术家使用3D扫描建模和3D雕刻技术，结合石匠的手工艺，创造出复杂的结构。

4 结语

石雕的材料语言在当代雕塑教学与创作中的衍变，反映了艺术观念、技术发展与社会需求的深刻变化。从远古时期的简单石器到古代文明的宏伟石雕，再到当代艺术的多元化表达，石雕的材料语言始终在不断地适应与创新。在当代雕塑教学中，石雕材料语言教学从传统的技艺传承转向多元素养培育，数字技术与跨学科融合为学生提供了更广阔的创作空间。在创作实践中，艺术家通过对石材物理特性的重新探索、文化符号的解构与重构以及跨媒介与数字技术的应用，赋予了石雕新的表现力与观念。

参考文献：

［1］ 程由军.寿山石雕艺术中题材选择与创作的探索［J］.收藏与投资，2024，15（10）：98-100.

［2］ 林朝斌.探寻寿山石雕的艺术精髓与文化传承［J］.收藏与投资，2024，15（10）：188-190.

［3］ 马戎.晋商古院落群中的石雕艺术：以王家大院为例［J］.晋中学院学报，2024，41（5）：46-48.

［4］ 周成子，刘雨，白雪，等.陕西绥德石雕的数字化保护和创新传播［J］.炎黄地理，2024（9）：86-89.

［5］ 冉一召.曲阳石雕艺术的时代精神与市场化发展［J］.天工，2024（27）：24-26.

［6］ 谢静桂.浅析中国民间石雕艺术中的审美文化［J］.艺术家，2024（9）：25-27.

［7］ 袁越，赵子健.建筑石雕的艺术特色及人文价值探究［J］.建筑科学，2024，40（9）：2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