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复性景观理论下中国康养旅游发展潜力评估及其障碍因素
2024-02-03陈勤昌,王兆峰
陈 勤 昌,王 兆 峰
(湖南师范大学旅游学院,湖南 长沙 410081)
0 引言
党的二十大报告着重强调深入开展健康中国行动,倡导文明健康生活方式[1]。全面推进健康中国战略,切实以人民健康为中心,为人民群众提供全方位、全周期健康服务,是统筹解决我国健康领域主要矛盾的重要制度性安排,亦为康养与旅游深度融合发展奠定坚实基础[2]。康养旅游因兼具疗愈性、多因性、融合性等鲜明特征[3],率先成为响应《“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的新业态,高度契合国家“十四五”时期“丰富优质旅游产品供给”的新要求。康养旅游发展潜力指康养旅游资源要素在发展过程中蕴藏的、隐性的、一定开发条件下可创造性转化为旅游业可持续发展的能力[4],即在未来一定时期内所具备的价值生产能力,是衡量区域康养旅游内生增长动力、产业发育状态、未来增长空间的重要标尺。然而,作为我国旅游业高质量发展的着力点和突破口,康养旅游资源开发外部不经济、产业化潜力测度不全面、国土空间规划导向不明确等矛盾日渐显化,阻滞了康养旅游生产力的充分释放。积极老龄化背景下,以康复性景观理论为逻辑主线,综合研判中国各省康养旅游发展潜力,深刻剖析康养旅游发展的空间异质性特征及其障碍因素,对激发康养旅游资源要素价值、优化康养旅游空间功能结构、拓展居民福祉空间大有裨益。
回溯人类休闲发展历程,康养需求与旅游活动互为条件,交织渗透、融合共生[5]。康养旅游的阐释可追溯至美国的Halbert医生将“wellbeing”与“fitness”拼合,创造性提出“wellness”一词[6],此后温泉旅游、森林旅游、医疗旅游以及生活方式型迁移等“泛康养旅游”研究成果相继涌现[7]。国外研究主要聚焦康复性景观[8,9]、康养旅游益养功能[10]、康养旅游群体类型[11]、康养旅游者空间流动性[12]等,切实回应了康养旅游市场快速扩张的现实。国内康养旅游研究正值深化探索阶段[13],多着墨于康养旅游的核心概念辨析[14]、康养旅游资源分布格局[15]、康养旅游功能识别[16]、康养旅游动机与感知[17]、适宜性评估体系构建[3]、开发模式与路径探索[18]等,丰富了康养旅游的研究主题和分析视角。旅游与健康均是人类的基本权利,是人类长存的生活方式,在“人本主义”思潮向地理学渗透过程中,健康因素嵌入国土空间研究和规划趋向愈加明显[19,20],既有经济带[21]、城市群[22]等宏观地域系统,亦有市域[23]、县域[24]和景区(景点)[25]等中小尺度空间单元,而探析区域内部分异性的研究尚待深化;研究方法涉及层次分析法[26]、熵值赋权法[24]、核密度分析法[19]、地理探测器模型[27]、结构方程模型[17]等量化工具。但相关理论建设滞后于产业实践,匮缺强解释力的健康地理学理论作为学理支撑;康养旅游发展潜力评估框架尚存改进空间,其产业化发育程度和空间结构优化方向仍待明晰。因此,本文构建康养旅游发展潜力综合评价框架,以多源数据测度我国康养旅游发展潜力、空间集聚特征及障碍因素,以期为疫后推进康养旅游示范基地建设和增进民生福祉提供参考。
1 康复性景观理论引入
作为自然环境的景观、作为主观感知的景观、作为人地关系的景观,成为阐述景观内涵的三大核心,综合表征个体意识形态、客观物质环境的多重内涵与功能属性[19,28],深刻指引人地关系地域系统协同共生发展。伴随着地理学研究不断向健康领域延伸和拓展,康复性景观理论应运而生,该理论着重研究个体、环境与健康长寿之间的相互作用和内在关联,探讨行为主体及依附环境在主观需求与客观供给之间的供需互嵌、共生共荣关系,并与健康城市、情感地理学、绿色空间等细分领域共同构成健康地理学的四大研究支脉[15]。
康复性景观(therapeutic landscape)由健康地理学家Gesler 提出,以地理学视角发问和阐释“一个地方为何具备康复性功能属性”,并归纳出地理学人本主义和结构主义中关于“健康”议题的深刻阐述[29]。康复性景观植根于景观现象学,原指“特定自然环境、建筑环境、社会环境和个体感知所构成,助益于身体获得康复的氛围”,后延伸至“具有疗愈功效的社区空间以及游憩环境”,主体是以追求健康长寿为目标的行为群体,客体为生态环境、资源禀赋、服务功能所构成的生产生活场域、空间、网络,关注焦点是环境系统与旅游休闲效益内在关联、匹配关系的解析与重构,目标在于大幅提升环境复愈性[30,31]。非惯常环境是康养旅游最典型、鲜明的游憩情景,康养旅游依托益养环境、康养资源、健康服务等诸多要素和条件,维持旅游地主客相容共生稳定状态,即增进康养群体与景观环境的契合程度,利用康复性景观最大化提升康养旅游者旅游体验和休闲效益,满足康养群体追寻生活和康养无间相融的生命福祉状态[32]。在旅游学科话语体系或表达语境中,“景观”一词视作旅游行为与旅游目的地交互作用的客观表征,康复性景观则指康养旅游活动重要吸引物,由康养旅游场域的自然环境、人文符号环境、社会环境关联作用而持续塑造和生成的复杂系统,综合反映康养旅游场域蕴藏的生态服务功能、旅游发展潜力和经济社会生产力状况。
伴随“健康中国”战略的加速推进,将健康因素嵌入新一轮国土空间总体规划,是“健康公平”理念的题中要义和具体表现,有益于从空间视角配置资源要素,满足旅游资源可达性和康养服务均好性的要求,从而贡献康养旅游可持续发展促进预案,整体增强公共系统健康服务水平[33]。鉴于康养旅游发展是多因素渗透融合、协同作用的产物,采纳Baer等关于康复性景观理论的研究成果[29],将自然环境、文化环境、社会环境和旅游情景四大要素有机融入康养旅游发展潜力评估研究框架体系(图1),规避现有部分研究“仅有评估指标而缺乏学理支撑”的现实窘境。概述之,康复性景观理论具备良好的适用性和可移植性,同时可为康养旅游发展潜力综合评估体系设计提供扎实的理论基础和解释框架。
图1 康养旅游发展潜力综合评估框架
2 研究方法与数据来源
2.1 指标体系构建
基于健康地理学康复性景观理论,吸纳《国家康养旅游示范地》标准、《关于促进健康旅游发展的指导意见》等政策要求,延拓任宣羽等[14,29,34]的研究思路,构建康养旅游发展潜力评估框架(表1)。
表1 中国康养旅游发展潜力综合评估指标及权重
1)物候益养基础。区域物候益养状态作为康乐气候、康复性景观形成的先决条件,亦是生成康养旅游产业化潜力的基础性资源[35]。银发族群、亚健康群体和品质生活追求人群作为主要康养客群,因“执着”追求强身健体、修身养性、疗愈复健、延年益寿等目的,对康养场域的光、热、湿、水、气、土、食等特殊疗养因子高度敏感;不同地貌景观类型的功能属性、游憩价值存在差异,康养旅游客群对林地、水域、草地等自然景观的亲近意愿更强烈[32];优产度已成为康养旅游评估的基础性参数,绿色、有机、无公害、具有地理标志的地方性优产资源对追求食疗、药疗、理疗等自然疗法的康养群体更具吸引力。
2)旅游发展水平。康养旅游活动具有显著的“亲景性”特征[34],旅游资源禀赋作为吸引旅游者造访的核心诱因,潜藏着康养旅游开发模式、功能定位和市场规模等关键要素。旅游总收入、游客接待量是直接反映旅游生产力的核心指标,体现出康养旅游消费市场的活力和张力;康养旅游发展依赖于人力、资本等支撑要素,旅游从业人数、旅游投入强度可有效反馈各类资源要素的投入规模和强度;旅游产业地位反映旅游业对国民经济的贡献度及自身发育的成熟度,以旅游产业增加值占GDP比重表征。
3)康养服务能力。在非惯常环境下以身心健康为中心,更注重生活环境质量和生活方式品质,尤其是银发族群和亚健康群体存有一定的旅游风险,故对旅游地物质、心理、精神等层面的健康养护能力要求更高[30]。基于康养旅游服务机构主题及构成属性,遴选健康服务机构、医疗保障设施、医护人员数、社会保障水平4项指标,综合反映区域医疗卫生服务供给质量和效率;因康养群体“旅居”时间较长,考虑到旅游消费成本、日常起居环境切换、休闲度假氛围等因素,以服务业发展指数和公共休闲场所面积表征。
4)社会经济基础。经济发展水平直接影响康养旅游发展潜力、综合接待能力和康养服务质量;区域人口规模反映出康养旅游消费市场对旅游开发的规模与层级;交通便利程度体现康养旅游地与客源地物质交换、客流往返、信息交互、景区联动的畅通程度;科技投入强度可反映科技创新水平,体现出医疗机构信息化、保障设施先进性和产品服务智慧化水平;环境治理水平、政府管理能力集成展现出有为政府提升环境质量、优化治理效能的影响力。
2.2 研究方法
2.2.1 权重线性组合模型 采用Z-score评价法对多项非空间属性数据进行归一化处理;继而结合层次分析法和熵权法,从主观赋权和客观赋权两方面获得更具准确性、合理性的权重值;最后将多目标线性综合加权处理的评价因子填至属性值表,利用ArcGIS栅格计算器对指标要素权重叠加分析。囿于篇幅所限,公式参考文献[34,35]。
2.2.2 空间相关性分析 采用全局空间自相关判断康养旅游发展潜力的空间集聚状态,Moran′s I取值范围为[-1,1],越接近1,正相关越强,越接近-1,则负相关越强;局部空间自相关用于揭示各研究单元与邻近省区的空间集聚特征,采用Local Moran′s I表征局域空间的自相关性和空间异质性特征。
2.2.3 障碍度模型 将障碍度模型与权重线性组合模型结合,可有效诊断康养旅游发展潜力的阻碍因素。障碍度数值大小可反馈障碍因素主次,强化分析的解释张力。公式如下:
(1)
式中:Fj为第j项指标对康养旅游潜力的障碍度,Zij为第i个省域单元第j项指标标准化值,Wj为第j项指标权重值。
2.3 数据来源
鉴于2020—2022年旅游业遭受新冠疫情强烈冲击,对所涉数据的准确性和分析结果的可信度产生干扰,故以2019年为时间剖面,并选取我国31省域(不含港澳台)为研究对象。研究数据来源:①海拔高度等数据来自中国数字化地形图;②年平均气温、年均降水量、年均相对湿度等数据来自中国气象数据网(http://data.cma.cn);③中国土地利用类型图源自国家地球系统科学数据共享网(http://www.geodata.cn),图像分辨率为500 m×500 m;④其他社会经济数据源于2020年《中国统计年鉴》《中国文化文物和旅游统计年鉴》《中国科技统计年鉴》《中国卫生和计划生育统计年鉴》《中国环境统计年鉴》以及各省域统计年鉴和统计公报。
3 结果与分析
3.1 康养旅游发展潜力综合评估
2019年我国康养旅游发展潜力指数介于[0.418,4.418]之间,其中物候益养环境指数介于[0.418,1.533]之间,在4个维度综合得分中位居首位,可见物候益养环境在康复性景观中扮演着重要角色,是综合研判康养旅游适宜程度和产业化潜力的关键性依据[36],证实了康养旅游具有显著的环境依赖性特征。利用自然断点法将我国康养旅游发展潜力划分为高潜力区、较高潜力区、较低潜力区和低潜力区4种类型(图2)。①高潜力区主要位于青藏高原以东、秦岭—淮河以南地区,形成以东南丘陵地区为主体的集中片状分布格局。该区拥有高适宜度的气候资源、高密度的森林资源、高浓度的负氧离子以及高产量有机农产品,且康养旅游业发育程度较高、人居环境系统良好、社会经济支撑性强,各要素有机融合和高效协作激发康养旅游产业链增值效应,如海南省聚力打造全域康养旅游示范基地、云南省大力推进健康生活目的地建设,成为康养旅游消费群体的首选之地。②较高潜力区呈现出以胡焕庸线、秦岭—淮河一线、长白山脉为轴心的带状分布态势,以山东丘陵、准喀尔盆地、藏南谷地等为核心的零星斑状分布形态,空间分布范围最广泛。在优产度、旅游资源丰度、旅游从业人员数量、社会保障水平、区域人口规模和环境治理水平等方面位居前列,满足康养旅游发展的基本需求,各类资源要素有机转化为康养旅游产业化潜力的优势较大,具备打造差异化、特色化康养旅游新生竞争区的基础条件,如四川攀枝花阳光康养旅游目的地、湖北神农架森林康养旅游目的地、湖南张家界山岳避暑康养旅游度假地。③较低潜力区主要分布于西北、华北和东北西部地区。该区的海拔高度、空气质量指数、旅游投入强度与政府治理能力等指标表现较优,具备康养旅游产业化发展的一般性条件,但受限于旅游资源丰度、公共休闲场所、经济发展水平、交通便利程度等因素,康复性景观适宜度和匹配度有待改善,须创新康养旅游开发模式,塑造具有区域影响力的康养品牌,提振康养服务整体供给能力。④低潜力区主要位于青藏高原地区以及天山山脉两翼,覆盖西藏、新疆、青海及宁夏等省区,康养服务功能整体表现欠佳。究其原因,该区年均降水量、年均相对湿度、年平均气温等气候益养环境竞争力偏弱,旅游产业基础、康养服务能力、社会经济基础构成的产业协作力不足,康养旅游发展潜力、产业创新能力偏低,制约了康养旅游资源开发、休闲康养项目建设和康养旅游线路设计。
注:审图号为GS(2020)4632 号,底图无修改,下同。
3.2 康养旅游发展潜力空间集聚性特征
3.2.1 全局空间自相关 运用GeoDa软件构建一阶空间邻接权重,测算得到我国康养旅游发展潜力的Moran′s I为0.086 6(>0),Z值为1.978 8(>1.960 0),且通过5%水平的显著性检验,反映出康养旅游发展潜力存在显著的全局空间正相关性,且空间集聚性特征较明显,即康养旅游发展潜力高值差异小的省域呈空间邻近分布,康养旅游发展潜力低值接近的省域分布相对集中。
3.2.2 局域空间自相关 运用GeoDa软件绘制局部LISA集聚图(图3),可见我国康养旅游发展潜力呈H-H集聚与L-L集聚分布态势。其中,H-H集聚区主要分布在浙江、福建、广东和海南与云南、贵州两大空间组团,既受益于亚热带气候形成的优良气候益养条件,同时旅游产业发育程度和社会经济基础成为康养旅游蓄势积能的良好保障;L-L集聚区主要分布在内蒙古、宁夏、甘肃、青海四省区,呈现集中连片分布格局,该区地形地貌和自然气候条件制约了物候益养环境的生成,亦受限于旅游资源禀赋、医疗保障条件和交通便利程度等因素,康养旅游发育水平整体偏低;L-H集聚区位于陕西省和吉林省,两省在森林覆盖率、医疗机构数量、环境质量水平和政府治理能力等指标上占优;H-L集聚区仅有江西省,该省社会经济发展基础较薄弱,交通便利程度和康养服务质量偏低;其他省域未通过显著性检验,或因康养旅游成熟度受到经济、政策、交通等方面因素叠加影响,发展潜力的空间特征更复杂。
图3 中国康养旅游发展潜力LISA聚类图
3.3 康养旅游发展潜力障碍因素分析
3.3.1 单因子障碍度分析 由表2可知,位列前5项的障碍因子分别是旅游资源丰度、旅游总收入、年平均气温、交通便利程度和优产度,集中在旅游发展水平、物候益养环境、社会经济基础等维度,说明康养旅游发展受客观因素影响较大,通过扩大旅游资源数量、增加绿色有机农产品供给和附加值、提升交通连接度和通达度,可在一定程度上促进康养旅游的产业化、规模化和成熟化发展;而环境治理水平、公共休闲场所面积、旅游从业人数、年均降水量、社会保障水平等单项因子障碍度较小,即对康养旅游发展潜力的“摩擦力”不强,相较于其他大众旅游方式,康养旅游群体对养生、养老、保健、休闲的诉求是一个持续性的长期过程,其形式多以“旅居”为主,更注重在康养度假场所重塑主客互动关系[32]。
表2 中国康养旅游发展潜力各项指标障碍度及其排序
3.3.2 总体障碍度诊断 利用障碍度模型获取省域维度层的均值(图4),其中,旅游发展水平(0.272)>物候益养环境(0.260)>社会经济基础(0.256)>康养服务能力(0.212),旅游发展水平成为影响康养旅游发展潜力的最大障碍因素,而康养服务能力对康养旅游发展潜力的障碍程度最弱,物候益养环境与社会经济基础差距甚小。可见,旅游发展水平深刻制约着康养旅游发育程度和发展潜力,侧面印证旅游发展是康养旅游孕育和衍生的关键动力,也是康养旅游产业结构合理化和高级化的基础前提[30]。此外,障碍度诊断结果与康养旅游发展潜力评估指标权重存有一定差异,障碍度模型可修正层次分析法在权重赋值过程中的主观偏差,其分析回测结果更符合康养旅游发展潜力真实水平。从维度层面而言,物候益养环境成为上海、北京、天津、河北、山西等省域最大障碍因素,旅游发展水平是限制江西、安徽、福建、河南等省域康养旅游发展的主导因素,康养服务能力成为黑龙江、吉林、辽宁、云南、贵州等省域发展瓶颈,而西藏、新疆、青海、甘肃等省域社会经济基础有待整体提升和协同发展。
图4 中国康养旅游发展潜力维度层障碍度均值
4 结论与讨论
本文基于康复性景观理论核心内涵,系统构建康养旅游潜力评估研究框架,依次采用权重线性组合模型、空间自相关分析法和障碍度诊断模型揭示中国康养旅游潜力空间分异性特征及其障碍因素。结论如下:①2019年中国康养旅游发展潜力空间分异性特征显著,康养旅游发展潜力指数介于[0.418,4.418]之间,高潜力区、较高潜力区、较低潜力区和低潜力区分别介于[3.445,4.418]、[2.755,3.445)、[1.987,2.755)、[0.418,1.987)之间,高潜力区呈连片状分布于以东南丘陵地区为核心的南方地区,较高潜力区呈带状分布于胡焕庸线、秦岭—淮河一线,较低潜力区分布于西北、华北和东北西部地区,低潜力区分布于青藏高原地区以及天山山脉两翼。②我国康养旅游发展潜力存在全局空间正相关性,且空间集聚性特征较为明显;H-H集聚区主要集中在浙江、福建、广东和海南与云南、贵州两大空间组团,L-L集聚区分布于内蒙古、宁夏、甘肃、青海四省区,L-H集聚区位于陕西和吉林两省,H-L集聚区仅有江西省,其他省域未通过显著性检验。③从单因子而言,旅游资源丰度、旅游总收入、年平均气温、交通便利程度和优产度位列前5,环境治理水平、公共休闲场所面积、旅游从业人数、年均降水量、社会保障水平等指标值相对较小;从指标维度层而言,旅游发展水平(0.272)>物候益养环境(0.260)>社会经济基础(0.256)>康养服务能力(0.212),旅游发展水平成为影响中国各省域康养旅游发展潜力提升的最大因素。
综合上述研究结论,提出建议如下:①福建、广东、海南等高潜力区应聚力打造康复性景观资源群带,整合推出全域化、全龄段益养旅游项目和线路,以康养旅游消费拉动旅游全产业链高质量发展;四川、湖南、湖北等较高潜力区要发挥康养气候因子、区域优产度和旅游资源丰度等因子的比较优势,打造以森林康养、山岳避暑、气候疗养、乡村康养为主体的康养旅游新生竞争区;较低潜力区和低潜力区要深度挖掘可转化为康复性景观的益养因子,将物候环境转化为康养旅游比较优势,缓和本地养生养老需求日渐加剧的冲击。②各省域应加强康养旅游发展顶层设计,联合建立康养旅游产业合作联盟,共建康养旅游产业发展基金,推进康养旅游资源联合开发和重大优质项目协同建设;建立康养旅游跨区常态长效合作机制,通过资源互用、客源互通、人才互派、经验互享等共建共治共享模式,合力打造康养旅游产业生态圈,最大限度发挥各省域康养旅游资源要素的协同效应。③各省域要围绕康养旅游要素“资源化—产品化—产业化”链式演化逻辑,加强康养旅游资源的一体化开发,充分释放物候益养环境的生态服务功能和生态福利绩效,高效利用特色乡土物产资源,加强康旅人才梯队培养,补足影响康养旅游产业化发育的短板;同时,夯实康养旅游发展基础,强化交通网络等基础配套设施,加大优质项目向适老宜养领域倾斜,驱动康养旅游产业结构优化升级。
本文的边际贡献如下:①康养旅游是一个复杂的动态融合系统,充分汲取康复性景观等健康地理学核心要义,将光、热、湿、水、气、土、食等益愈疗养因子纳入考量范畴,凸显了区域物候益养环境的游憩价值、保健功能和生态福祉。②系统构建康养旅游发展潜力综合评测框架,利用宏观层面的连续栅格数据,而非将相应省区康养旅游开发适宜性以均值结果同质化视之,研究结果更具解释弹性和现实意义。③综合权重线性组合模型和障碍度诊断模型修正了层次分析法造成的主观偏差,使研究结果更贴近中国康养旅游产业发育实况,对纵深推进康养旅游理论研究至关重要。但本文仍存在不足:首先,国内外对康养旅游的研究取得阶段性成效,但相关理论建设明显滞后、基础概念宽泛化和“概念丛林”现象突出,未来研究应引入或细化康复性景观理论、环境复愈性理论、旅游环境契合度理论等健康地理学理论知识;其次,康养旅游发展潜力综合测度仅是对康养旅游系统发展状态的静态度量,而康养旅游发展潜力处于动态演进过程,测度指标遴选和赋权需要因时而变,研究的连续性和适配度将更好确保预测的准确性;最后,文化符号环境在协调地方和健康关系中扮演重要角色,尤其是康养旅游群体在非惯常环境下寻求主客互动关系的重构,须有机嵌入地方感、符号景观、主观感受等内容,深入探究康养旅游客群的游憩体验和休闲效益,这有待于后续学习、思考和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