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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少年做“拐杖”的他们

2024-01-29邓郁

南方人物周刊 2024年3期
关键词:拐杖社工摄像头

邓郁

“才9岁啊,他们是受到了什么影响,能做出这些(欺辱的行为)?!”2023年9月底,从新闻里获悉山西大同两学生极端欺凌事件的一些细节,我和盈科中国校园欺凌研究中心主任邵守刚聊起。

“网络信息管理、学校和家庭都有责任。应该把施害的孩子送到专门学校。但据我所知,全国真正做到矫治教育的专门学校很少。”邵守刚告诉我。这是我第一次听说“专门学校”和矫治教育的概念。也是从那时起,我想要了解,国内这种“工读学校”的衍生和转型产物,究竟运转得如何。

在北京的采访结果颇有些出人意料:专门学校的学生群体中占比最大的并不是严重不良行为的学生,而是一般不良行为,或者几乎没有什么不良行为、但学习成绩差、表现不为普通学校所接受的学生。

一方面,大量需要进入专门学校的学生,因为机构或家庭不了解这个通道,还有父母不同意而没有进入;另一面,正在专门学校里读书的孩子,可能“违法(乱纪)”条件都达不到接收标准。法律的要求和现实,形成了错位。

那么,犯过错甚至犯了罪的孩子,经过矫治教育,有“转化”的可能吗?惩戒和帮教这两极,要掌握怎样的力道,才是合宜的?

稿子出来,我的一位同学留言:现在很多小孩说“我还未成年,不能把我怎么样”,毫无敬畏之心。他非常认同惩罚要到位,不管哪个年龄段。

老同学的话非常有代表性。在很多人看来,大同欺凌事件两儿童和2019年大连杀害邻居女童的13岁男孩就是“罪不可赦”的“恶童”。因此类似东莞启航学校的AB门和摄像头,都有很大的必要。但当我向这回受访的法律学者、检察官和司法社工们提到相关案件的孩子时,他们更在意的都是:这些涉罪的孩子如何成为今天的样子?那些该对他们监管的人有适时出现、有做了什么(正确的引导)吗?

两个月采访下来,专门学校的摄像头、模拟法庭、培技课固然令人印象深刻,但更触动我的还是愿意用心去傾听和理解学生的老师和社工们。每一个孩子的成长过程里,如果有一个会在酒吧门口和自己攀谈、却不拿有色眼镜看你的大姐(社工李涵);有一个会在家里揭不开锅,或人生面临转折关口的时候,托自己一把的导师(给小岩买麦当劳和洗衣机、送他入伍的张欣);还有在其他人可能不太看好自己时,却愿意给出关键机会的人(海淀检察院未检检察官王敬敬和超越社工)……他们的人生都可能被改写。

“孩子青春期的可塑性是非常强的。他们在这个阶段遇到了特殊的问题,这个时候恰恰需要一个拐杖,我们就愿意当陪他们走一段的拐杖。”超越社工王徐晖的这句话,描绘了这群人的底色。

怎样才算是真正的“教化”成功和“回归社会”?没有标准答案。但“转好”的契机却千差万别。我听到的一个故事是,17岁的小飞(化名)因为聚众斗殴触法,进了专门学校。老师眼中的他很聪明,个性强,擅长画工程图。“一开始他也很爱起哄,调皮。但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醒’了吗?”老师停了一下。“是他未婚妻肚子大了,两人准备等他从专门学校出去,就把孩子生下来。他终于学会了负责任,不是口头上的。”

王徐晖的同事吴志娇说,“只要能自给自足,能照顾好自己,就是在回归社会。譬如他原来离社会10米远,现在离8米远;有的开始和家里人说话,有靠谱的朋友了,也是在回归。重要的点是,他们不需要再被贴上‘专门学校出来’的标签,和其他人分开来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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