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云山飘不动

丁之琳

一朵小小的云，轻悠悠地飘在天上。

风吹一口气，就能让它滑得很远。

风打个喷嚏，它就会骨碌碌往前滚，滚很久才会停下。

“真好啊！”别的云羡慕地说，“你每天可以去那么多地方！”

“在风里‘哧溜’的感觉很棒吧？”

“真想像你一样轻！”

但小小的云并不开心。比起在风里“哧溜”，它更喜欢慢慢散步，慢慢看地上的房子、车辆、树木和行人。可惜只有风打瞌睡的时候，它才能借着风的呼吸走一走，看一看。其他时候，它只能被风推着跑，什么也看不到。

“我不想再这样了！”小小的云说，“我想变大，变重，最好像山一样。”

怎么变呢？小小的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它去找其他的云，让它们把身体分一部分给自己。云们都很乐意——它们正想变轻呢！

于是，这朵云借一点儿，那朵云凑一些，小小的云越变越大，变成了一朵好大的云。

但這还不够。

小小的云拜托星星，到自己身上蹦一蹦，把它压压实。星星们都很乐意——它们正无聊呢！现在蹦床送上门啦！

于是，星星们这里躺躺，那里滚滚，软软的云被压得越来越结实。

“方方正正的不好看。”星星们不满意地说。它们推呀，挤呀，拍呀，堆出一座云山。

小小的云喜欢自己的新模样，高高的，大大的，重重的，像一座山，风怎么都吹不动。

就在这里看风景吧！

小小的云快活地想。

它在原处浮着，看人们在下方来来去去。

道路像蜘蛛网一样交错，把城市切割成一块一块。

房屋有高有矮，大厦的玻璃墙映出云的脸，云的影子落在矮房子的屋顶上。

天慢慢暗下来，云被晚霞染成橘色。

街灯接连亮起，是人间的星星。

别的地方是不是也这样呢？小小的云好奇了。

但它现在那么重，飘不动，哪里都去不了。

“我们来帮你吧！”其他的云说，“逛了这么久，我们也想休息啦！”

来了一朵又一朵小小的云。

它们“骨碌碌”从云山山顶滚下来，或者“哧溜”从山顶滑下来，每玩一次，云朵们胖一圈，云山矮一点。

“真好玩儿！真好玩儿！”云朵们说。

看到云朵们玩得开心，风也来凑热闹。它模仿人类滑雪的样子，从山顶往下冲，每玩一次，天上就多一朵小小的云。

“真好玩儿！真好玩儿！”风快活地说。

云山越来越矮，越来越薄，变成橙红色、粉红色，终于在变成深蓝色的时候，“噗噗”，重新变成了一朵小小的云。

“太好了，这里的风景看够了，我要去新的地方旅行啦！”小小的云乘着风飘远了。

云下方的街道上，有行人放下相机，朝相反的方向远去。在她的相机里，是小小的云宝蓝色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