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般心酸万把泪

赵仿华／文

在很短的时间里，他想抑制住自己，可是，他的嘴唇颤抖了，在玛利哈姨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他之前，眼泪从他的眼睛里涌出来了。忽然他好像从自尊心的重担下解脱了出来似的，哭泣了，嘴里呻吟着：“妈妈！……妈妈！……”

——［土耳其］苏·得尔威希《小杜果》

赏析：从嘴唇颤抖到眼泪涌出，被压抑许久的悲伤，就这样爆发了，让人心疼。

“就是有那么三个强盗！”阿莫恸哭起来，“他们敢杀我的人马！他们该死一百遍，不应该死九十九遍，这三个坏蛋……”阿莫的情绪太激动，压倒一切。小杜齐插不上嘴，像傻子似的目视阿莫哭天抢地。阿莫的哭叫声在安静的早晨显得过分嘹亮了，紧挨着阿莫的小杜齐感觉耳朵里发出嗡嗡声，像有一只蚊子绕着他的耳根乱飞。

——秦文君《杜齐与阿莫的奇遇》

赏析：想哭就哭，想叫就叫，率性的童真，让哭泣也这样惊天动地。

他又激动又难过，大颗大颗的眼泪流在脸颊上。但由于脸上皱纹密布，眼泪竟流不动，时而扩散，时而汇聚，在那张哀伤变形的脸上铺陈为一片水光。此外，还有教堂，还有站在路旁的村民，开在墓地坟上的红色天竺葵，还有贝雷兹的晕倒，那真像一个散了架的木偶……

——［法］阿尔贝·加缪《局外人》

赏析：泪水在脸上竟然流不动，时而扩散，时而汇聚，铺陈为一片水光。观察的力量让这张布满泪水的脸画面感十足。

许三观开始哭了，他敞开胸口的衣服走过去，让风呼呼地吹在他的脸上，吹在他的胸口；让混浊的眼泪涌出眼眶，沿着两侧的脸颊唰唰地流，流到了脖子里，流到了胸口上。他抬起手去擦了擦，眼泪又流到了他的手上，在他的手掌上流，也在他的手背上流，就像雨水打在窗玻璃上，就像裂缝爬上快要破碎的碗，就像蓬勃生长出去的树枝，就像渠水流进了田地，就像街道布满了城镇，泪水在他脸上织成了一张网。

——余华《许三观卖血记》

赏析：泪水，因为手的擦拭而流到了手上，手掌上，手背上。这延长了的泪水的“行走”路线上溢满了主人公的无限心酸。

蛇雨仙全身放松，沉浸在阳光和天籁中。家，一生都在寻觅的人和家园！蛇雨仙突然想哭。眼泪挂在脸上，感觉很久没有体会，让人陌生。泪水很快变得冰凉。蛇雨仙伸手抹掉。

——江波《随风而逝》

赏析：任由泪水在脸上变得冰凉，哭，也是这样的冷静。科幻里的人物，有点儿酷。

“噢，亲爱的，我从大洋来，我不是一滴雨水，而是一滴眼泪。”

“一滴眼泪？谁的眼泪？”雏燕急切地问。

“一位母亲的眼泪。九天以前，一艘巨大的远洋轮船的桅杆上，栖息着一只燕子，她疲惫不堪，眼泪汪汪。我就诞生在悲伤忧愁的燕子的右眼里。‘风兄弟，你周游世界，去保加利亚时，请停留一下，看望我那孤零零的孩子……’燕子话未说完，我就从她的眼里滚了出来。风逮住了我，带着我来到了这里。”

——［保加利亚］安格拉·卡拉利切夫《燕子母亲的眼泪》

赏析：燕子母亲悲伤的眼泪，牵挂的眼泪，能在风的帮助下，来到雏燕身边。同样是伤心，童话故事中的眼泪却有了神奇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