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传统 开拓创新“艺苑撷英——2023 全国优秀青年杂技人才展演”述评

文|柴莹

新时代的杂技艺术，无论发生了何种变化，对于传统的传承从未改变。杂技创作者们通过回望、利用、发展、创新杂技资源而走向全国、全世界。此次“艺苑撷英——2023 全国优秀青年杂技人才展演”的12 个节目，多为传统色彩浓郁的杂技节目，地域特质明显，风格多样。

杂技《蹦绳》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达瓦孜”的形式之一，“达瓦孜”内地少见，是维吾尔族传统的高空走绳杂技形式，其特点是把多种多样的杂耍技艺搬到数十米高空的绳索或钢丝上演练，观赏起来惊心动魄，多见于喜庆节日期间在室外高空中表演。“达瓦孜”有多种形式，“蹦绳”是其中之一。演员站在高空中弹性很强的长绳上，随着绳子大幅度上下弹动，做出各种上下跳跃翻腾的动作。虽然只有一位演员，却场面热闹，杂技技巧与维吾尔族音乐舞蹈融为一体，极具民族特色，有一种单纯中的简洁，干净、利落、明快。

中国铁路文工团有限公司曲艺杂技团的《京味古彩戏法——双四亮》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京津地区传统的戏法表演形式。传统戏法技艺以藏、掖为特点，分为小戏法、中戏法和大戏法。“古彩戏法”又称为“落活儿”，是典型的大戏法，非常吃功。在无依无靠的舞台上，彩单在演员肩上一披一撤间，相继变出各种东西，其奇妙之处就在于大家都知道藏在身上，却无法知晓比演员还重的道具是如何藏、怎么取，才能做到藏而不露、取而无痕。《京味古彩戏法——双四亮》原汁原味地继承了京津地区“大落活儿”的表演程式、道具、音乐、服装，一举手一投足间，尽显传统技艺的讲究与精巧。与传统的节目相比，这个节目“成双成倍”，道具总数多达60 件，进一步提升了节目的“难”和“惊”。

四川省遂宁市杂技团的《景泰蓝的遐想——顶碗》是一个体现南方品格风味的节目，由一位女底座演员驾驭两位女尖子顶碗演员来表演，柔韧、力量、平衡、跟头等多种技巧有机融合，以双人技巧为主，又兼三人组合技巧。组合性的技巧、造型性的过渡、舞蹈性的形体，文活儿文演，把传统杂技的静态美、造型美表现到极致。与《腾韵——十三人顶碗》中抛接技巧和顶碗技艺相结合的动态美迥异，呈现顶碗发展的多重维度。

黄冈市杂技团的《一片羽毛——双人吊子》既是高空杂技，又具备拟态杂技的特征，以南方地域居多。通常双人吊子节目为男女配合表演，因为男子与女子的力量配比更能确保吊子节目各种高难动作的完成度，而《一片羽毛——双人吊子》节目是由两个同龄女孩表演完成，这种组合表演形式增加了难度。两位女演员的表演少了北方杂技的粗犷、豪迈、力量，多了南方杂技的柔美、细腻、灵动，加之表现羽毛、鸟类的动作形态，更有一种轻灵、跃动之美。

一段时期以来，杂技节目热衷于主题创作，有意识地朝叙事、内涵和意义方向发展，以期弥补杂技长于技艺、拙于叙事抒情的短板。然而，对于一个杂技节目，短短几分钟，既要展示人类极限技艺，还要讲清楚一个完整故事，往往顾此失彼。因此，杂技节目的艺术生长点和创新点开始转向聚焦于本体技巧的创新迭代。本届展演就有这个特点，创新于技巧本体，即使有主题，如《扬帆追梦·浪船》《逐梦空天——男女集体爬杆》，也是寻求杂技语言与主题精神的契合，不再将重点放在故事表达。

技巧创新有两种方式，一类是以精湛的杂技技艺不断突破极限，从而达到本体创新。如江苏省杂技团的《凌云——倒立技巧》不久前获得了第十九届中国吴桥国际杂技艺术节金狮奖，也是第十一届中国杂技金菊奖获奖节目中唯一的单人节目。表演者是一名16 岁小姑娘，她创造性地使用了“捻推进反直角组合”“俄挺前后回环组合”“单手旋转跳把”等男演员都难以完成的高难度顶功（倒立）动作，在臻于潜力尽头时，奇迹般超乎想象之外地推动倒立技巧向更高一层发展。表演中一般的铺垫性技巧很少，上来就起点很高，一环扣一环向更高难度发展，看起来优雅、轻盈、自如，笔直修长的腿，紧绷的脚踝，毫无多余小动作、核心力量超强的身体，与道具配合得天衣无缝，所有力量都严谨而含蓄地包裹在每一个清楚扎实的技巧中，实际难度很大，却是“难”上有“美”，“美”中见“难”。再如武汉杂技艺术有限责任公司的《扬帆追梦·浪船》从以往的一桥一人变成一桥多人，最多的时候栈桥上有6 到10名演员表演，不仅实现了可连续型翻腾，更创造了“四人连翻”“六人连翻”“单人180°飞跃跨桥”“两周旋自落桥”“团身三周自落桥”等超高难度动作，上下左右呼应，气势庞大，现场观众毫不吝啬地叫好欢呼。还有江苏省海安杂技团的《逐梦空天——男女集体爬杆》推陈出新，在单杆的基础上加入飞杆，发展了多人重叠滑下、多人跃杆、多人飞杆等集体技巧。

另外一类是与其他艺术融合，使传统技艺发展出新的超凡脱俗的形态，如《俏花旦·集体空竹》。无论何时何地，提到杂技经典，中国杂技团有限公司的《俏花旦·集体空竹》必定位列其中，这个节目已经成为经受了时间检验的精品。最近，在创作20 年、获奖无数之后，《俏花旦·集体空竹》问鼎第二届俄罗斯“无国界”国际马戏艺术节金奖，也说明了它长久的生命力。《俏花旦·集体空竹》把京剧表演程式和舞蹈的身段步法，与空竹的技巧相融合，京剧的沉稳与杂技的轻快水乳交融，尤其是头顶高高耸立的翎子，与空竹不断在头顶上翻腾飞舞形成应和之势，不仅没有影响空竹表演，反而互相成就，赏心悦目，令人百观不厌。再如沧州杂技团、河北吴桥杂技艺术学校的《龙跃神州——中幡》。“中幡”记载最早见于晋代，相传满人入关时把“舞中幡”带到关内，晚清时期，北京的中幡主要在香会和集市上演出。“中幡”是承力型和抛接型结合的技艺，承力型技艺重心向下，抛接类重心向上，而该节目在舞幡的同时，还加入很多蹬人、翻腾类抛接技巧，把向下和向上的力量合二为一，具有一种平衡美，同时又融入京剧、古典舞、武术的动作特点，整个表演行云流水，洒脱大气，充满阳刚之气，是近年新创作品中的翘楚。

此外，南通市杂技团演艺有限公司的魔术节目《三人行》中三位女演员同时换装，让习惯于欣赏单人换装的观众眼前一亮，再加上女演员有杂技功底，表演上杂糅杂技元素，新颖独特。李臣鑫的魔术节目《麦克斯的奇迹》经过多年打磨完善，逐步成熟，细节处理上游刃有余。魔术师孙峥的主持表演令人惊喜，无论是创编还是表演，孙峥的个人风格愈益明显，杂技节目的主持与串场魔术也完全不违和，活泼生动又亲切自然，为展演添色不少。

习近平总书记在文化传承发展座谈会上的重要讲话中强调，“只有全面深入了解中华文明的历史，才能更有效地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更有力地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建设，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了解杂技，学习之传承之，才能更好地进行创新转化，使优秀传统文化焕发新的光彩，真正发展当代杂技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