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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化转型提升实体企业竞争力分析

2024-01-25宁雄伟

上海节能 2024年1期
关键词:竞争力实体转型

宁雄伟

新疆财经大学 经济学院

0 引言

中国政府一直高度重视实体经济。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坚持把发展经济的着力点放在实体经济上”,实体企业作为微观市场主体,其行为和绩效表现对宏观经济发展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但近年来,实体企业经营发展的外部环境受到公共卫生安全、国际市场萎靡、贸易保护主义等因素的冲击,表现出高度的不确定性。在此宏观背景下如何提升实体企业的竞争力便成为亟须关注的重点问题。企业竞争力是指企业自身为达到盈利与综合素质提升的目的而在竞争性市场中有效且持续地向市场提供产品与服务[1],其水平的高低是企业面对激烈的商业竞争成功与否的直接决定性因素,在企业的长期健康生存与发展中发挥着关键作用。然而,已有研究表明,实体企业的经营活动经常性受制于内部创新能力不足以及外部面临的融资约束、信息不对称等难题,致使企业更愿意持续开展低风险的常规性项目,这将对实体企业竞争力提升造成极大影响。

在众多影响企业发展的因素中,以大数据应用、人工智能发展、区块链开发、互联网建设为基础的“数字化转型”受到了当今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相关数据显示,中国数字经济规模在2021 年以7.1万亿美元蝉联世界第二,仅次于美国1数据来源: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发布的《全球数字经济白皮书(2022年)》。可见,数字技术赋能实体企业进而作用于宏观经济发展,成为当前经济增长新引擎。以微观实体企业为主体进行数字化变革为其增强竞争力找到了新路径。但同时,企业在数字化转型过程中往往由于技术门槛高、资源投入多、回报周期短等问题而出现“不会转”“不愿转”“不敢转”的困境[2],也存在对数字化进行投资却无法实现预期收入增长等情况[3]。实体企业在数字化变革过程中能否减少制约自身竞争能力提升的问题?两者之间的作用特征是否存在某方面的异质性?对上述问题的探究,有助于实体企业更合理地进行数字化转型,并有效赋能自身竞争力提升。

1 文献综述

1.1 企业竞争力

学术界很早便关注到“竞争力”这个概念,认为其异常复杂且具备不可触知、不能度量、难以管理等特征[4]。国内学者金碚首次对企业竞争力进行了定义,指出其是企业为了盈利及综合素质发展而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所具备的持续且有效向市场提供产品与服务的能力[1]。当前已有文献对企业竞争力的研究主要聚焦于指标体系评价与影响因素分析两方面。在指标体系评价方面,现有文献对其体系构建并未统一,其中,张进财与左小德从生产要素利用能力、行为能力、市场需求开发能力、潜在能力四个维度对评价企业竞争力的指标体系进行了初步探索[5],但在国内学术界使用更多与认可度更高的还是金碚开发的度量体系。随着对企业竞争力问题研究的逐渐深入,当前,更多的学者转向考察影响企业竞争力的因素。这一部分文献分别从经济政策[6]、高管团队内部薪酬差距[7]、产融结合[8]、营商环境[9]、上市公司参与农村减贫[10]等角度探究了其对企业竞争力的影响,并发现稳定的经济增长态势、高管团队内部短期与长期薪酬间的差距、产融结合、营商环境的优化与公司的扶贫参与均能够增强企业的竞争力。少量文献直接探索了数字化转型与企业竞争力的作用关系,如李民和戴永务从理论层面探究了数字化影响涉农企业的路径机制,并探究了其对涉农企业的促进作用[11]。与该类文献不同的是,本文从实证分析的角度,深度剖析并检验了数字化转型对实体企业竞争力的影响机制。

1.2 数字化转型

学术界对数字化转型的研究在早期更多聚焦于它的定义、内涵与主要内容,考察其进行战略转型的前因过程[12],并强调其技术属性[13]。之后,大量文献开始关注数字化转型的经济效益,将研究重心落脚于其对宏观经济实体与微观企业主体的影响上。在宏观层面,学者们认为数字化转型不仅能够助力出口稳定增长[14],推动产品质量升级[15],同时还能够抑制我国经济发展“脱实向虚”[16]。张晨霞和俞萍萍通过实证研究发现数字化转型具备“畅通内循环”与“赋能外循环”效应,并从外部成本降低和全要素生产率提升两个途径助力双循环新发展格局[17]。在微观层面,现有文献对数字化转型展开的一系列有意义的探讨更多围绕企业绩效[18]、管理方式变革[19]、投入产出效率[2]、专业化分工等方面[20]。从信息赋能和治理赋能两条路径出发,数字化转型能够有效改善企业投资效率[21];从价值提升角度看,数字化转型能够促进企业价值提升[22]。值得注意的是,尽管企业的数字化转型通过计算、连接与信息通信等技术的组合应用,在企业组织结构[23]、企业效率[24]等方面产生了积极的作用,Gebauer 等人却发现当数字技术应用的类别过多、使用难度过大与范围过广时,会致使企业本身所具备的技术基础与资源整合能力无法适配企业数字化要求,对经济后果产生负向冲击[3]。少量文献虽然关注到数字化转型对企业竞争力可能产生的影响,但较少系统考察并分析数字化转型对实体企业竞争力的影响及其内在机制。

综上所述,学者们更多的是从不同角度对企业数字化转型与其竞争力分别展开研究,并取得了丰厚的研究成果,但却缺乏对数字化转型影响实体企业竞争力的深入探究,这正是本文研究的核心内容之一。其次,数字化转型通过何种机制作用于实体企业竞争力,已有文献更多基于理论层面进行剖析,但从实证角度对其进行检验的文献相对匮乏。最后,在企业所有权、所属行业、市场化水平与所在地区不同的情况下,数字化转型对实体企业竞争力的影响是否存在差异,相关文献也较少分析。为此,本文以2007-2021 年1 178 家A 股上市的实体企业作为样本数据,深入挖掘数字化转型和实体企业竞争力的关系。与现有文献相比,本研究着重对如下三个方面进行探讨:

1)在研究视角上,以数字化转型为切入点,从理论与实证两个层面探讨影响实体企业竞争力的因素,分析其能否以及如何促进实体企业竞争力,扩展数字化转型与实体企业竞争力之间关系的相关研究。

2)在研究内容上,不仅剖析数字化转型对实体企业产生的作用,而且从内部与外部双重视角实证检验其可能存在的传导途径,为数字化转型提升实体企业竞争力效用提供更多思路。

3)按股权性质、行业分类、市场化程度、企业所在地等影响因素进行异质性分析,以更好地了解具备不同特征的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时影响实体企业竞争力的差异性。

2 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实体企业竞争力是其自身能否维持长久成功的关键,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企业本身的发展能力与动态调节能力[25],当应对复杂与不断变化的外部经济环境和市场形势时,保持与加强自身竞争优势的需要也在增加。然而,企业在寻求发展的过程中经常受到内部创新能力不足、外部融资约束、信息不对称等难题的制约,这在整体上弱化了企业增强竞争力的动力。其中,创新能力不足是指企业在面对高投入、高风险、长周期的创新活动时缺乏自主创新能力;融资约束是指企业发展过程中存在的融资困境;信息不对称是指各企业间在经济活动中面对的信息不对等。实体企业在提升自身竞争力的过程中存在的种种制约彰显了其数字化转型的必要性。在内部,这将加强企业的创新能力;在外部,数字化转型将缓解实体企业所面临的问题,如信息不对称和资金限制,从而提高自身的竞争力。

在实体企业内部,技术创新水平的提高是其能够在激烈的市场环境中保持长期竞争优势的关键所在。创新行为作为一种对前沿科学的探索活动,伴随着企业发展的全过程,这种对自身产品、生产技术与生产工艺不断革新的动态活动,是维持企业竞争能力的源泉。Sen 与Bhattacharya(2001)强调,技术创新在社会责任作为一种有效营销手段时,能够更好地将创新产出转化为企业竞争能力[26]。朱兰亭和杨蓉(2019)的研究发现,通过对研发资源的有效配置,技术创新能力将增强企业在国际市场中的竞争水平[27]。然而,《2021 年中国专利调查报告》显示,我国企业通过转让获得的发明专利中,有超过八成的比例低于5万元,且其产业化率仅为16.8%,表现出金额低、产业化率低的“双低”特征。同时,乐琦等(2008)的研究指出创新产出的新产品与专利在知识产权保护受限的情况下无法在市场中得到有效发展并获得收益[28]。面对这种资源投入多、风险系数高、时间周期长的创新活动,企业的表现往往并不理想,这将阻碍实体企业竞争力的提升。

数字化转型能够通过提高企业内部创新能力,进而增强实体企业竞争力。一方面,企业投入数字化将打破时间与空间的限制,通过数据挖掘、智慧凝聚与知识提取对资源进行积累与利用,提升对资源的获取与重组能力[3],形成企业创新过程中的资源配置优势。如孙国锋等(2022)研究发现,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不仅能对内部已有资源进行有效协调,更能够开拓资源获取渠道,从外部寻求资源支持,产生资源效应并为企业有效开展创新活动打下坚实基础[29]。另一方面,企业在创新方面的投资往往比一般性业务的投资更多,其目的主要在于规避核心技术溢出的风险[30],同时也会因为时间周期长、不确定性程度大而产生巨额支付。而企业在产品与服务供应链的不同阶段纳入数字新兴技术,能够有效优化企业的营运流程,推动结构内部的传统变革,降低对人力资源的过度依赖,缩减人工成本,从而对实体经济产生提高效率与降低成本的积极作用[31]。因此,数字化转型能够通过提高实体企业内部创新能力,进而增强其自身竞争力水平。

在实体企业外部,数字化转型能够降低信息不对称,缓解融资约束,进而强化实体企业竞争力。首先,由于信息不对称问题的存在致使企业内部对外界情况高度模糊,更愿意持续开展低风险的常规项目。外部投资者同样难以捕捉企业的真实经营状况与发展前景,可能会接受到消极或问题信号,从而对企业及其投资行为产生风险误判[32],也会致使外部投资者花费更多的时间、人力、物力对企业未来经营状态进行甄别。如Jegadeesh 等(1993)研究发现,美国市场对过去上市企业的好消息与坏消息反应均存在滞后性,这将影响实体企业的竞争力水平[33]。而数字化转型能够在企业发展的过程中提高市场供给方与需求方之间的信息沟通与交流效率,有效促进静态化数据信息的交换与流动[34],增强实时信息交流,提高生产的灵活性和供应链的协同性,给社会传递出响应国家关于数字化政策导向的“激励性信号”,增强投资方与利益相关者对企业未来良性发展的信心,给企业带来更多的资金支持,从而提升实体企业竞争力。

其次,企业在健康成长与发展过程中经常受到融资限制。在我国,企业的融资渠道主要以间接融资为主,其中以银行为主导的融资体系倾向考量贷款项目存在的潜在风险,对盈利波动性较大的信贷业务长期保持谨慎态度[35]。加之我国金融基础设施尚未健全,银行与外部投资者作为资金提供方对企业经营状况与未来发展渠道缺乏了解,进一步加剧了企业的融资约束困境[36]。通过缓解企业面临的融资约束,数字化转型能够增强其自身竞争力。通过将人工智能、区块链、云计算与大数据等数字新兴技术应用于生产与经营全流程,能够拓宽企业信息披露的方式与质量,向外界传递出积极的正向信号,促使外部投资者更加有效地判断与识别优质企业,减弱了资金需求方与供给方之间的信息不对称问题,有助于企业竞争力提升过程中获得更多的资金支持。并且企业进行数字化变革符合国家战略导向,更容易享受来自政府及相关部门的优惠政策与资源倾斜,使得市场中的金融机构与外部投资者能够对该企业产生较高的正向预期,进一步缓解企业面临的融资约束,从而提升实体企业竞争力[37]。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如下两点假设。

H1:数字化转型程度的提高会增强实体企业竞争力。

H2:数字化转型通过对内提高创新能力,对外降低信息不对称与缓解融资约束作用于实体企业竞争力。

3 研究设计

3.1 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

鉴于我国2007 年开始实施新的企业会计准则,本文根据中国证监会2012 年修正后的行业代码,选取2007-2021 年A 股上市的实体企业作为样本数据,并对主要研究变量与控制变量、金融行业样本、财务状况异常等数据缺失较多的样本进行剔除,CSMAR 与WIND 数据库提供了文章中所需的所有原始数据。另外,为避免离群值的影响,对样本中关键的连续型变量进行上下1%的缩尾处理。经过以上处理,最终共得到1 178 家实体企业15 415条观测值的公司—年度非平衡面板数据。

3.2 变量定义与描述

3.2.1 被解释变量:实体企业竞争力

准确把握企业竞争力的内涵,是合理衡量实体企业竞争力的基石。目前,学术界关于企业竞争力的度量大致可以分为单一指标替代法与综合指标测度法两类。本文借鉴金碚开发的企业竞争力监测指标体系[38],并剔除掉其中出口收入占销售收入的百分比[7],原因在于其影响程度相对较小与数据获取不易2文章中企业竞争力评价指标体系的各分项指标权重来源于金碚[39]的研究,而后续李钢[40]在此指标体系的基础之上通过实证分析发现出口收入占销售收入的百分比项对企业竞争力的解释力几近没有,并且极不容易获取,故本文最终参照伍中信等学者[10]的研究,对该项指标进行剔除。对表1 中的八个指标进行标准化处理并乘以对应的权重用以测度实体企业竞争力水平(Cpow)。具体内容见表1。

表1 企业竞争力评价指标体系

3.2.2 解释变量:数字化转型

结合人工智能、云计算、区块链、大数据和数字技术应用等方面,从实体企业年度报告中检索出属于各维度与“企业数字化转型”相关的词汇3各维度具体的所属词汇如下:人工智能技术(AI):人工智能、商业智能、图像理解、投资决策辅助系统、智能数据分析、智能机器人、机器学习、深度学习、语义搜索、生物识别技术、人脸识别、语音识别、身份验证、自动驾驶、自然语言处理。区块链技术(BD):数字货币、智能合约、分布式计算、去中心化、比特币、联盟链、差分隐私技术、共识机制。云计算技术(CC):内存计算、云计算、流计算、图计算、物联网、多方安全计算、类脑计算、绿色计算、认知计算、融合架构、亿级并发、EB 级存储、信息物理系统。大数据技术(DT):大数据、数据挖掘、文本挖掘、数据可视化、异构数据、征信、增强现实、混合现实、虚拟现实。数字技术应用(ADT):移动互联网、工业互联网、移动互联、互联网医疗、电子商务、移动支付、第三方支付、NFC 支付、B2B、B2C、C2B、C2C、020、网联、智能穿戴、智慧农业、智能交通、智能医疗、智能客服、智能家居、智能投顾、智能文旅、智能环保、智能电网、智能能源、智能营销、数字营销、无人零售、互联网金融、数字金融、Fintech、金融科技、量化金融、开放银行,并针对每个词汇在报告中出现的次数进行计算和加总,原始数据来源于国泰安数据库。在此基础上,本文参考吴非等(2021)[41]的研究,对加总后的结果加1 并取对数4由于刻画数字化转型的指标数据存在右偏特征并且数值较小,故而加1之后取其对数值并扩大100倍分析,得出的数值即代表企业的数字化转型程度(Digt)。

3.2.3 控制变量

为了控制其它因素可能对实体企业竞争力产生的影响,本文借鉴盛安琪等(2018)[8]的研究,选取如下七个可能影响企业竞争力的因素:

1)企业年龄(Ena)

用2021年减去公司成立所属时间。

2)公司规模(Siz)

用企业年总资产予以表示。

3)托宾Q值(Tba)

表示为每股净资产、流通股的市场价值、负债的账面价值和非流通股的数量之和与公司总资产的比率。

4)机构投资者持股比例(Ins)

以机构投资者的股份总数与已发行股本的比率表示。

5)固定资产净额(Nfa)

用固定资产原值与累计折旧的差表示。

6)高管团队规模(Nor)

用高管团队的人数表示。

7)第一大股东持股比率(Srl)

更高的公司年龄可以为企业竞争力提供重要支撑和强大动力,但也有可能由于内部组织形态与运营模式固化给数字化转型提升自身竞争力带来挑战。

公司的规模越大,其在绿色创新过程中与所需相应材料的供应商进行议价的能力更强,这将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企业的成本,从而对企业的竞争力提升起到正向促进作用。

托宾Q值能够为外部投资者了解企业的投资价值提供参考,影响资金与资源供给方是否投资该企业的决策行为,而这将最终影响企业的竞争力水平。

机构投资者往往会在投资前期对企业进行综合考量,为企业带来大量资本,使企业更加关注财务与风险控制,在企业经营发展过程中利用其专业知识给予相应建议,从而促进企业的竞争力。

固定资产净额提升意味着企业生产能力的增强与再生产过程中成本的降低,这都能提高企业的竞争优势与领先地位。

高管团队规模适当,能够提升企业的管理效率,有效预测市场与环境变化趋势,确保各项任务顺利完成,但也存在过大的高管团队规模导致管理复杂度提升与决策效率和质量下降,从而产生不利于企业竞争力的反作用力。

第一大股东持股比率高可能会致使其偏重短期利益,导致产权分离,与其他股东利益产生分歧,加剧企业竞争力提升过程的风险。

3.3 模型设定

本文构建如下计量模型,通过实证检验数字化转型对实体企业竞争力的影响:

其中,Cpowijkt代表j地区k 行业i企业在第t年的企业竞争力水平;Digtijkt代表j 地区k 行业i 企业t 年度的数字化转型程度;β0为常数项;β1表示数字化转型对实体企业竞争力的影响程度;Controlijkt为模型中所选控制变量;φj、ωk、γi分别表示控制城市效应、行业效应、时间效应;εijkt表示扰动项。

4 实证分析

4.1 主要变量的描述性分析

表2为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其中,实体企业竞争力的最大值为23.864,最小值为20.318,均值与标准差分别为21.34和0.450,表明不同企业间竞争力水平差距较为适中,但对企业竞争力指标经进一步计算发现实体企业样本中有65.84%的比例小于其均值,表明我国实体企业竞争力水平有待进一步提高。数字化转型程度的均值为0.836,标准差为1.142,最大值与最小值分别为4.419和0,说明我国实体企业的数字化程度存在较大差异,并且样本中仅有35.34%的企业数字化水平超过其均值,表明我国企业数字化转型的程度还有进一步的上升空间。

表2 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4.2 数字化转型与实体企业竞争力的回归检验

表3显示了数字化转型影响实体企业竞争力的存在性。其中,在不增加控制变量和不考虑时间、城市和行业影响的情况下,表3 列(1)的结论表明,数字化转型(Digt)的回归系数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为正(0.041,P<0.01),列(2)在列(1)的基础上控制了时间、城市与行业固定效应,其结果依然在统计意义上有效(0.045,P<0.01)。说明实体企业的数字化转型行为能够增强其自身竞争力水平。表3中的列(3)是加入了控制变量但未考虑时间、城市、行业层面效应的影响,从回归结果中可以看出Digt的回归系数依旧在1%的水平下通过了显著性检验(0.015,P<0.01),列(4)是在列(3)的基础上进一步考虑时间、城市与行业的固定效应,其结果并未发生明显改变(0.012,P<0.01)。总体上,上述结果表明,数字化转型显著促进了实体企业竞争力水平,实体企业的数字化转型程度越高,其自身竞争力水平越强。另外,本文所选控制变量在时间、城市、行业层面效应固定的情况下均在经济与统计意义上显著影响实体企业竞争力的发展。最后,控制变量中,公司规模(Siz)、托宾Q 值(Tba)、机构投资者持股比例(Ins)与固定资产净额(Nfa)均在统计意义上显著为正,企业年龄(Ena)、高管团队规模(Nor)、第一大股东持股比率(Srl)显著抑制企业竞争力的提升,验证了前文控制变量选取的理论依据分析。

表3 基准回归结果

4.3 稳健性检验

4.3.1 替换被解释变量

在基准回归部分,本文采用综合指标体系评价的方法衡量实体企业竞争力,为保证回归结果的稳健性,进一步利用单一指标替代法度量被解释变量。具体操作借鉴金碚等(2014)[6]的研究,采用资产贡献率(ROA)刻画实体企业竞争力。企业的资产贡献率指标可以反映其自身单位资产的盈利水平与获利能力,能在较大程度上刻画其竞争力水平。具体的回归结果见表4 的列(1),可以看到,Digt的回归系数依然显著为正,结论可靠。

表4 稳健性检验结果

4.3.2 替换核心解释变量

参考张永珅等(2021)[42]的研究,将企业财务报表附注中出现包含“软件”“网络”“客户端”“管理系统”“智能平台”“人工智能”等关键词的无形资产明细视为与“数字化转型”有关的年终无形资产项目,并对该项目涉及的资金进行加总,采用加总资金占无形资产总额的百分比刻画企业数字化转型程度。本文在此基础上,将其与文章所选的核心解释变量放在一起采用熵权法确认权重,最终利用加权平均的方式形成刻画实体企业数字化转型的综合指标(digt)。将该指标放入回归模型中,重新对被解释变量拟合。具体结果见表4中的列(2),可以看出结论与基准回归基本一致,依旧稳健。

4.3.3 报告聚类稳健标准误

为保证结论的稳健性,本文在基准回归部分加入控制变量以及考虑时间、城市、行业层面效应影响的基础上,进一步对企业层面进行聚类处理,尽可能剔除公司个体干扰因素对回归结果造成的拟合偏误,具体结果见表4 中的列(3),可以看出结论与基准回归基本一致,依旧稳健。

4.3.4 更换模型估计方法

本文构建的实体企业竞争力水平(Cpow)变量均在0 处存在左截断特征,为此,本文利用Tobit 模型对回归结果进行重新估计。从表4 中的列(4)回归结果可以得出,数字化转型依旧在5%的统计显著性水平上有效增强实体企业竞争力水平。

4.3.5 关键变量滞后一期处理

考虑到数字化转型举措对实体企业的影响结果存在一定的滞后性,本文将数字化转型变量滞后一期处理(L.Digt),对所选样本进行重新回归,具体情况见表4的列(5)。结果显示,数字化转型对实体企业竞争力的影响效应与基准回归结果相比有减弱的趋势,说明数字化转型对企业的影响确实存在时滞效应。

4.4 内生性处理

在探讨数字化转型影响实体企业竞争力的过程中,可能会存在反向因果引致的内生性问题,进而引起参数估计值的偏误或非一致性。为此,本文借鉴肖红军等(2021)[43]的研究思路,选取同一“年份—城市—行业”企业的数字化转型程度均值(Mean_Digt)作为工具变量,采用IV-2SLS 方法减缓内生性问题。选取该指标的合理性在于企业同年度所处的“城市—行业”数字化转型程度与内部单个企业的数字化水平存在高度的相关性。但同年度所处的“城市—行业”数字化转型程度作为宏观层面的反应,较难对企业个体竞争力水平产生直接影响。表5的列(1)汇报了2SLS回归的第一阶段结果,其中,Mean_Digt 的系数在1%的统计水平上显著,表明同一年度的“城市—行业”数字化转型程度均值与企业个体数字化水平存在较大的相关关系。列(2)是第二阶段的回归结果,Digt 的系数仍旧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即数字化转型依然显著增强了实体企业竞争力。考虑到所选工具变量的严格外生性条件,本文借鉴Conley 等(2012)[44]对工具变量稳健性检验的方法,对严格外生性条件进行放松处理,利用置信区间集合(UCI)方法报告数字化转型程度的95%置信区间,具体结果见表5的列(3),可以发现Digt 的系数处于稳健置信区间内,验证了本文结论的稳健性。

表5 工具变量检验结果

5 机制分析

以上内容分析了数字化转型对实体企业竞争力的影响,那么数字化转型作用实体企业竞争力的中介传导机制是什么呢?基于前文的分析,我们认为数字化转型能够从内部提高企业的创新能力(Pat),并从外部缓解实体企业面临的信息不对称(Asy)与融资约束(Fic)等三个渠道作用于实体企业竞争力。在具体操作中以数字化转型—提高创新能力/降低信息不对称/缓解融资约束—实体企业竞争力为分析框架,借鉴温忠麟等(2014)[45]的研究方法,在模型(1)的基础上,建立如下模型(2)与模型(3),进行中介效应检验:

模型(2)是用来检验数字化转型与创新能力、信息不对称与融资约束之间的关系,关键是β1的显著性。模型(3)是用来检验创新能力、信息不对称与融资约束的中介传导作用,关键是β1与ρ的显著性,以此检验中介路径。

5.1 基于企业内部的分析

5.1.1 创新能力提高效应

本文借鉴王桂军等(2022)[46]的研究,采用发明专利授权量衡量实体企业的创新能力。相比实用新型专利与外观设计专利,发明型专利的创新性更高,其值越大,实体企业的创新能力越强。表6的列(2)与列(3)是对创新能力中介模型的估计结果。从表中的列(2)可以看出,Pat与Digt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0.123,P<0.01),表明实体企业的数字化转型显著提高了自身的创新能力。表6 的列(3)将企业的数字化转型程度与创新能力指标同时纳入回归方程,结果显示,Digt与Pat的系数分别为0.010、0.015,并且均通过了1%的显著性水平检验,同时,中介效应检验的Sobel Z 值在统计上显著。这意味着企业的数字化转型能够通过提高创新能力进而对实体企业竞争力产生正向影响。

5.2 基于企业外部的分析

5.2.1 信息不对称降低效应

本文采用于蔚等(2012)[36]的方法,对构建的流动性比率、非流动性比率与收益率反转指标进行主成分分析,最终得到刻画信息不对称的综合指标(Asy)5具体的测度公式为:流动性比率指标;非流动性比率指标其中rit(k)表示i 企业t 年度第k 个交易日的股票收益率,Vit(k)表示为日成交量,Dit 表示当年交易天数。收益率反转指标GAMit=|γit|,其中系数γit 由表达式reit(k)=θit +φitrit(k-1)+γitVit(k-1)sign[reit(k-1)]+εit(k)与reit(k)=rit(k )-rmt(k)联立估计得出,其中,reit (k)为超额收益率,rmt(k)表示按流通市值为权重加权的市场收益率,θit为常数项,εit(k)为扰动项。信息不对称的综合指标Asy是在三者基础之上通过主成分分析方法计算得出,并且该值越大代表企业面临的信息不对称程度越严重。表6的列(6)与列(7)是对信息不对称中介模型的估计结果。从表中的列(6)可以看出,数字化转型能够显著减缓企业面临的信息不对称难题(-0.016,P<0.01)。另外将企业的数字化转型程度与信息不对称指标同时纳入回归方程,具体结果见表6 的列(7),其中Digt 与Asy 的系数分别为0.005、-0.406,并且均通过了显著性检验,同时中介效应检验的Sobel Z 值在统计上显著。这一结果表明,数字化转型有助于提高市场供给方与需求方之间的信息沟通与交流效率,减缓企业面临的信息不对称程度,进而增强实体企业竞争力。

5.2.2 融资约束缓解效应

研究中使用KZ 指数6构建KZ指数具体步骤:(1)对全样本各个年度都按经营性净现金流/上期总资产(CF)、现金股利/上期总资产(Div)、现金持有/上期总资产(C)、资产负债率(Lev)和Tobin's Q(Q)进行分类。如果CF 低于中位数则kz1 取1,否则取0;如果Div 低于中位数则kz2 取1,否则取0;如果C 低于中位数则kz3 取1,否则取0;如果Lev 高于中位数则kz4 取1,否则取0;如果Q 高于中位数则kz5 取1,否则取0。(2)计算KZ 指数,令KZ=kz1+kz2+kz3+kz4+kz5。(3)采用排序逻辑回归(Ordered Logistic Regression),将KZ指数作为因变量对CF、Div、C、Lev和Q进行回归,估计出各变量的回归系数。(4)运用上述回归模型的估计结果,可计算出每一家上市公司融资约束程度的KZ指数,KZ指数越大,意味着上市公司面临的融资约束程度越高来描述实体企业受到的融资约束程度,其值越大,实体企业所面临的资金限制就越大。表6的列(4)和列(5)显示了融资约束中介模型的估计结果。从该表的列(4)可以看出,Fic与Digt的回归系数显著为负(-0.045,P<0.05),表明实体企业的数字化转型显著缓解了自身面临的融资难题。表6 的列(5)将企业的数字化转型程度与融资约束指标同时纳入回归方程,结果显示,Digt 与Fic 的系数分别为0.009、-0.055,并且均通过了1%的显著性水平检验,同时中介效应检验的Sobel Z 值在统计上显著。这意味着数字化转型有助于缓解实体企业面临的融资约束,进而增强其自身的竞争能力。

6 异质性分析

6.1 基于企业层面的异质性分析

在中国,国有企业发挥着至关重要的战略作用,是国民经济的骨干力量,更多承担着诸如维护社会稳定、提供就业岗位等社会责任[47],与政府之间的联系使其更容易得到政策倾斜与财政支持[48]。因此,其数字化转型提升实体企业竞争力的过程中需克服的阻力也相对较少。非国有企业则会面临着更大的市场竞争与资金约束,限制企业投资。同时中国信贷市场仍存在较为严重的企业所有制歧视问题[49],银行更愿意将贷款低息发放给国有企业[50],进一步加剧非国有企业在数字化转型与提升竞争力过程中受到的束缚。据此,数字化转型影响实体企业竞争力水平会因产权存在差异。为了进行分组回归,本文将实体企业的样本分为国有企业和非国有企业,表7的列(1)与列(2)呈现了确切的结果。结果表明,相较于非国有企业,国有企业数字化转型对其竞争力的提升效果更显著。

表7 异质性分析结果

6.2 基于行业层面的异质性分析

从行业技术水平的角度来看,数字化转型对实体企业竞争力的影响具有差异化。技术水平较高的行业,其5G、大数据与人工智能等新一代数字技术发展所需要素基础更加健全,在激烈的市场环境中更具竞争优势,其创新能力与资金来源相比非高技术行业企业更加多元。为此,本文将根据样本是否为高技术企业,将其分为两组进行回归。具体的回归结果见表7的列(3)与列(4),结果表明,相比非高技术企业,数字化转型更有力地促进了高技术行业的企业竞争力水平。究其原因可能在于相比高技术行业企业,非高技术行业企业在数字化转型过程中缺乏相应资源与技术基础,寻找适合自己的数字化技术与工具更加不易,因此,数字化转型对其自身竞争力提升过程中制约因素的减缓相对较弱,表现出数字化转型无法提升非高技术行业实体企业竞争力的特征。

6.3 基于市场化水平的异质性分析

市场在资源配置中发挥作用的程度被称为市场化水平,它是衡量经济发展水平和区域经济体系完善程度的一个重要指标[51]。然而,中国各地区的市场化进程在时间和空间上存在差异,导致了要素配置效率的不同[52]。市场化水平更高的地区制度保障更加完善,法律监管体制更加健全,市场配置资源更加有效,政府干预相对较少,更有利于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降低企业竞争力提升所面临的技术风险,增强企业进行技术变革的信心。另外,市场化水平更高的地区,其市场竞争更加激烈,在一定程度上会倒逼实体企业增强自身竞争能力,进行数字化变革。最后,市场化水平更高的地区拥有更强的资源流通配置能力,加速知识在人力资本、行业、区域之间的多向流动[53]。因此,利用李艳丽等[54]的研究方法,本研究将实体企业的样本分为市场化程度高和市场化程度低的地区,然后对合并的样本进行回归分析。具体的结果显示在表7的列(5)和列(6)。结果表明,相较于低市场化水平地区,数字化转型对高市场化地区的实体企业竞争力的影响更加显著。

6.4 基于地区层面的异质性分析

中国各地区发展由于资本、劳动、技术、制度安排、生态环境等因素的差异而趋异,其中最为明显的是,2021年东部地区以占全国40.1%的人口创造了占全国51.8%的地区生产总值,而中西部地区以占全国59.9%的人口仅创造了占全国48.2%的地区生产总值。另外,东部地区人口稠密,地理位置优越,拥有高技能的劳动力、充足的资金和更多发展资本密集型的高新技术产业,因此该地区企业数字化转型基础条件更好;而中西部地区由于土地和矿产资源丰富,人口疏散,资金供应短缺,其发展更多依赖资源与资本密集的重工业以及传统产业[55],并部分承接东部地区高耗能、高污染的落后产能,其5G、大数据与人工智能等新一代数字技术发展缺乏要素基础,经济发展过程中带来的环境污染问题更为严重。因此从地区层面来看,数字化转型对实体企业竞争力水平的影响具有地区差异化,为此,本文将全样本分为东部地区与中西部地区进行分组回归,具体的回归结果见表7 列(7)与列(8)。结果表明,数字化转型对实体企业竞争力的回归系数在东部与中西地区均通过了显著性检验,但相比东部地区,数字化转型增强实体企业竞争力的效应在中西部地区更强。这表明在中西部地区,实体企业更需要数字化转型增强其竞争力水平。

7 研究结论和政策建议

7.1 研究结论

数字化转型是推动实体企业发展与保持竞争优势的重要力量。本文以2007-2021 年A 股上市公司的微观数据为研究对象,通过实证方法考察了数字化转型对实体企业竞争力的影响及其内在机理。研究发现:

1)数字化转型有助于提升实体企业竞争力。

2)机制分析发现通过对内提高创新能力,对外降低信息不对称与减缓融资约束,数字化转型显著促进了实体企业竞争力的增强。

3)异质性分析发现,数字化转型对实体企业竞争力的影响在国有企业、高技术行业企业、市场化程度较高地区企业、中西部地区企业的竞争力激励作用更强。

7.2 政策建议

上述研究结论对实体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提升自身竞争水平有如下参考和启示:

1)实体企业需要借助数字经济发展的浪潮,积极进行企业的数字化变革,努力发展诸如大数据分析与云计算应用等数字新兴技术,培育与搭建企业运营与发展的新模式、新业态与新平台,从而借助数字化转型助力自身竞争力的提升。

2)数字化转型对实体企业竞争力的增强是通过提升创新能力、降低信息不对称与融资约束实现的,因此企业应当重视自身创新潜力的挖掘与发展,同时金融监管部门应当持续深化金融体制改革,提高市场信息透明度,帮扶实体企业,缓解融资困境。

3)数字化转型对实体企业竞争力的影响在股权性质、行业、地区以及市场化水平不同的情况下表现出异质性。因此,一方面实体企业自身需要继续有效发挥并保持数字化转型对国有、高技术行业、中西部地区以及高市场化地区的竞争力激励作用,另一方面相关政府监管部门应在实体企业进行数字化变革、提升竞争力过程中帮助企业纾困解难,对非国有企业给予更多的支持,减少非国有企业的信贷约束,激发非国有企业在市场中的竞争能力,使其能够更好地依托数字化变革有效提升竞争力,同时也应加强政府补贴力度,支持并引导低技术行业与中西部地区实体企业将数字技术与传统生产方式进行有机融合,走出转型困境,激发该类实体企业在市场中的竞争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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