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从孔子研究院开始
2024-01-14王立群
文｜王立群
2023 年11 月27 日，孔子研究院，山东省文化“两创”成果展开幕。十年前，就是在这里，习近平总书记发出了大力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号召，赋予山东重大文化使命。十年后，山东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的最新成果在这里集中展示。
为什么是孔子研究院？这座坐落于曲阜，距离万仞宫墙只有800 米的学术研究机构，究竟有怎样的魅力，成为山东乃至全国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研究的核心阵地之一？
成果展开幕前的一个晴朗冬日，我们走进这座静谧而幽深的古院落，试图寻找答案。
距离“三孔”仅数百米，一处幽深古典的院落就是孔子研究院（中共山东省委宣传部/供图）
为大众打开一扇窗
早上八点，六百多名小学生组成的队伍秩序井然地迈入孔子研究院的大门。孩子们对一切都很好奇，在孔子学院总部体验基地，他们于诗、书、礼、乐中感受传统文化的魅力,“进礼门，行义路”，在“洙泗之上”感悟孔子思想智慧。而充满仪式感的拜师礼，会让他们对尊师重道有全新的理解……
孔子研究院副院长刘续兵与年轻的队伍擦肩而过，他在忙着准备普及读物《尼山丛书·国学经典音注》的新书发布会，那是孔子研究院送给青少年的一份新礼物，是儒家文化经典大众化传播的又一成果。
刘续兵是土生土长的曲阜人，从小学到初中，他每天都会从曲阜明故城西门进入，穿越整个孔庙去上学。放学后，他和小伙伴们甚至会在孔庙内找一处石台，铺开书本，一起完成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在他看来，“儒家文化早已浸润在曲阜人工作生活的时时处处，大家对儒家文化‘日用而不自知’”。
青少年走进孔子研究院，感受儒家文化的魅力（王立群/摄影）
在进入孔子研究院之前，刘续兵与曲阜市旅游局、文物局的同事们一起推动了祭孔大典的策划和组织实施，推出了“背《论语》免费游三孔”活动，每天清晨万仞宫墙下的开城仪式更成为每一个到“三孔”游览的人不可错过的风景。这个曲阜人，一直在创造渠道，让公众走近儒家文化，体验儒家文化，进而推动儒家文化的大众化传播。而今，成为孔子研究院副院长的他，则开始“试图通过多种方式搭建学术研究与社会之间的桥梁”。
孩子们对一切都充满好奇（王立群/摄影）
“孔子研究院首先是一家学术机构，他的首要任务便是做好中华文明内涵研究。”刘续兵表示，“中华文明内涵的研究、孔子文化的传播，都不仅仅是书斋里的学问。‘坐冷板凳’是一切的基础，但最终的目的是让更多人受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思想的浸润与影响。”
儒学大众读物的推广、孔子学院总部体验基地建设，甚至刘续兵本人的公开履历，都是孔子研究院展示给公众的重要一面。当孩子们意犹未尽地离去，当刘续兵回到他堆满书册的办公室，当体验基地前的广场重新陷入沉寂，孔子研究院沉静的一面显露出来。
孔庙的石碑会“说话”
谈孔子研究院，一定绕不开杨朝明。
2013 年11 月26 日，习近平总书记来到孔子研究院。作为时任院长，杨朝明向总书记介绍了研究院的情况。当天，桌子上摆放着展示孔子研究院系列研究成果的书籍和刊物，总书记一本本饶有兴趣地翻看。看到《孔子家语通解》《论语诠解》两本书，他拿起来翻阅，说：“这两本书我要仔细看看。”
在杨朝明眼中，这两本书是孔子思想的核心表达。之后的十年的时间里，孔子研究院汇集了来自全国乃至全世界的儒学研究人才，用杨朝明的话说，孔子研究院聚集起一大批“儒林高手”，共同研究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出版了一批优秀理论著作。其中《曲阜儒家碑刻文献集成》颇具代表性。
以“两创”为主题的书画作品展在孔子学院总部体验基地举办（王立群/摄影）
孔子学院总部体验基地内的布置处处彰显文韵之美（王立群/摄影）
孔子研究院具有文献收藏、信息交流、学术研究、人才培养、博物展览五项功能，规划建设成为世界研究孔子思想的中心（侯新建/摄影）
据杨朝明回忆，他在曲阜待了四十二年，“初到曲阜时，碑刻上的字都非常清晰”，但是三十多年之后他偶然间发现，字迹模糊了很多，这让他意识到保护碑刻文献的紧迫性。“只要能把这件事做好，孔子研究院的院长就没白做。”杨朝明带领孔子研究院的学者们，用五年多的时间整理研究，最终在第八年完成此书。
十年间，孔子研究院出版了一大批文化理论著作，不仅有中文版本，更有诸多外文版本（王立群/摄影）
留学生在孔子学院总部体验基地体验活字印刷（孔勇/摄影）
“孔庙的石碑是会‘说话’的。”杨朝明说，“从万仞宫墙走进去，道路中间的青石已经被踩出凹痕。先人为什么来这里？他们一定不是来旅游的，而是来拜谒孔子的。一直往里走，我们会发现更多疑问，带着这些疑问我们去思考，道路两旁历代的石碑会争先恐后向你‘举手’，告诉你答案。”
尽管孔子研究院与孔庙间只有几百米的距离，但分属两家单位，让杨朝明“也不好意思总麻烦他们”，五年多的时间里，杨朝明和孔子研究院的学者们往往一瓶水加一块面包，在孔庙一待就是一天，拍照、临摹、拓片、研究……
“从学术上讲，这可能是非常基础性的研究工作，但能够把几千年来曲阜以‘三孔’为核心的重要儒家碑刻文本，及文本背后所包含的时代背景等信息研究清楚，我们就能了解孔子与中国历朝历代的关系。”在刘续兵看来，那是从未中断的历史，是山东文脉的接续传承。
身着汉服，体验传统茶艺（孔勇/摄影）
年轻人互相整理汉服准备拜师礼（王立群/摄影）
2017 年第八届世界儒学大会开幕式在孔子研究院内举行（孔勇/摄影）
2022 年10 月，《曲阜儒家碑刻文献集成》正式出版，这本融合孔子研究院30 余位学者心血的典籍，著录曲阜地区重要碑刻近700 块，总计200 余万字。2023 年11 月7 日，第二十五届华东地区古籍优秀图书评奖会在扬州举行，《曲阜儒家碑刻文献集成》荣获特等奖。
“讲清楚”然后“做扎实”
如今，杨朝明已经卸任孔子研究院院长一职，他的新角色是山东大学儒学高等研究院特聘教授、国际儒学联合会副会长。而作为杨朝明的得意门生，刘续兵成为这座院落新的学术领军人之一。杨朝明会不时在省会济南与曲阜间奔波，刘续兵则在曲阜坐定，他们都有同样的观点：儒家文化研究的核心阵地，必然在山东在曲阜。
“如果我们为中华文明的五个突出特性（连续性、创新性、统一性、包容性、和平性）找一个代表性场域，能够将它们明显地体现出来，想来想去，那一定就是文庙。”刘续兵表示，“历朝历代不断有名人进入这里，追随孔子、研究孔子，他们派别不同、理念亦不尽相同，但对儒家文化的尊崇、对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信念一脉相承。所以，我们认为，文庙研究清楚了，传统中国也就清楚了。”
“过去十年是‘讲清楚’的十年，我们‘讲清楚’了中国历史，让人们走进中国的文化、思想，以文化自知树立文化自信。”杨朝明表示，“接下来我们要把优秀传统文化的研究与创新‘做扎实’。”
“作为国家设立的儒家文化研究机构，孔子研究院坐落在曲阜、距离孔庙仅有800 米的距离。这是孔子研究院最大的优势，但同时也是我们的劣势，作为一个县级市，难免在人才招引、平台建设等方面受到客观条件的限制。”刘续兵表示，“但最大的学术氛围、环境等问题已经得到解决。在国家和省级层面的推动下，社会对中华优秀传统古文化研究的认识逐步提升，孔子研究院已不再是孤军奋战。”
春秋讲坛进乡村（孔勇/摄影）
2015 年中韩儒学对话会举行（孔勇/摄影）
第22 届国际历史科学大会济宁卫星会议在孔子研究院举行（孔勇/摄影）
在杨朝明看来，十年的时间里，孔子研究院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成果也颇令人瞩目：先后承担国家社科基金项目、省部级课题 54 项，编纂出版各类学术著作120 余部；打造了一支由1 名儒学大家、7 名泰山学者、2 名泰山学者青年专家、8 名尼山学者、1 名尼山学者青年专家组成的在国内外具有影响力的儒学研究名家队伍与核心团队；积极开展对外学术交流，努力推动儒学走向世界，在世界儒学研究和传播中保持充分话语权。但在刘续兵心中，未来还有更多工作需要去做，要为传统文化研究注入时代精神，要推动世界儒学文献收藏中心建设，更要为儒学研究培育更多更优秀的人才……
孔子研究院聘请了一大批来自国内外的高端人才，共同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研究添砖加瓦（孔勇/摄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