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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治理研究的知识图谱
——基于CiteSpace的可视化分析

2024-01-04刘月霞张博一

河北经贸大学学报(综合版) 2023年4期
关键词:乡贤图谱聚类

刘月霞,张博一

(河北经贸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河北 石家庄 050061)

乡村治理作为国家治理的重要组成部分,直接关系着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推进,关系着党执政基础的巩固,关系着广大农民获得感和幸福感的提升。长期以来,党和政府高度关注乡村治理,学界也涌现出大量的研究成果。为了全面梳理乡村治理研究的进展与成效,本文运用科学文献计量学的分析方法,通过可视化文献分析软件CiteSpace,以中国知网(CNKI)数据库中的“乡村治理”文献作为研究对象,绘制作者合作、研究机构合作、关键词共现、关键词聚类等图谱,探究乡村治理的研究现状、研究热点与发展趋势,以期为推进本领域未来的学术研究提供借鉴和参考。

一、数据来源与研究方法

(一)数据来源

以中国知网(CNKI)数据库中的学术期刊为文献数据源,以主题“乡村治理”进行检索,来源类别选择“北大核心”和“CSSCI”,时间范围为1998—2022年,检索与下载日期为2022年6月1日,共获得相关文献4 125篇。为了保证选取数据的可用性及研究结果的准确性,对获取到的原始数据进行逐条筛查,剔除编辑手记、期刊推介、会议述评、新书推荐以及无日期、无作者等无效文献,最终留存3 936篇高质量期刊文献作为本文的研究样本,这些文献基本覆盖了该领域主流和有影响力的研究成果。

(二)研究方法

利用可视化分析工具CiteSpace5.8.R3,将时间跨度(Time Slicing)设置为1998年1月—2022年6月,时间切片(Years Per Slice)设置为1年;网络节点类型(Node Types)分别选择Author(作者)、Institution(机构)、Keyword(关键词);网络裁剪方法(Pruning)设置为寻径网络(Pathfinder)+对合并后的网络进行裁剪(Pruning the merged network),Pathfinder的优点是具有完备性(唯一解),Pruning the merged network可避免网络过于分散。再分别绘制作者合作、研究机构合作、关键词共现、关键词聚类等图谱。

二、研究的整体情况分析

(一)年度发文量统计

发文量的年度变化能够反映特定主题在特定时间内的研究热度,从整体上展示该研究主题的发展脉络。乡村治理研究文献的历年发文量如图1所示,据此可以将乡村治理研究分为四个阶段:第一阶段为萌芽期(1998—2004年);第二阶段为探索期(2005—2013年);第三阶段为发展期(2014—2017年);第四阶段为爆发期(2018年至今)。从整体趋势上看,发文量呈增长态势。需要指出的是,因为获取文献的截至时间是2022年6月1日,因此,该图呈现的2022年文献数量并不完整,不代表2022年乡村治理研究的文献总量。

图1 乡村治理研究年度发文量

(二)作者合作分析

利用CiteSpace得到乡村治理研究的作者合作网络图谱(见图2),可以较为直观地展现乡村治理研究的核心作者及其合作交流情况,并进行作者合作网络分析。图谱中节点与字号的大小反映作者发文数量的多少,连线的粗细反映作者之间合作关系的亲疏。从图2中可以看出,节点(N)为549,连线(E)为161,网络密度(Density)为0.001 1,说明学界研究乡村治理的学者队伍已形成一定的规模;贺雪峰、张京祥、徐勇、沈费伟、赵秀玲等学者发文量较多,是该领域的核心作者,且合作关系比较明显;发文量较少的作者基本属于独立创作。因此,要深化本领域的研究,还需加强合作交流。

图2 乡村治理研究作者合作网络图谱

(三)研究机构合作分析

根据图3机构合作网络图谱可以看到,节点(N)为524,连线(E)为182,网络密度为(Density)为0.001 3。在乡村治理研究领域,有一批科研成果丰硕的研究机构,包括华中科技大学中国乡村治理研究中心、中国农业大学人文与发展学院、南京农业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华中师范大学中国农村研究院、中国社会科学院政治学研究所、武汉大学社会学院等。虽然各研究机构之间有一些合作,但整体而言合作程度不够密切。通过对各机构研究成果的深入分析发现,各个机构之间的理论研究切入点各有侧重,结论呈现都带有各自机构的典型特征,在基本概念、重点领域和理论构建等层面还未达成共识,需要不同机构之间在未来的研究中加强交流合作,取长补短,以保障理论的说服力和结论的周延性。

图3 乡村治理研究机构合作网络图谱

(四)高被引文献统计

高被引文献是在该领域影响最深远的文章,是拓展理论深度的源头和基础,具有极高的参考价值。选取乡村治理研究中被引次数排名前20的高被引文献进行统计(见表1),可以看出,高被引文献所涉及的主题较为广泛,包括村民、新乡贤、村干部等治理主体,国家与社会、内卷化、治理结构等基础理论,同时也涉及对村庄的个案调查,角度多样、内容丰富,拓展延伸了乡村治理的研究领域。其中,徐勇的《县政、乡派、村治:乡村治理的结构性转换》一文被引次数达959次,居于首位。

表1 乡村治理研究被引次数排名前20的高被引文献一览表

三、研究热点分析

(一)关键词共现分析

关键词是对文章核心内容与研究主题的高度概括和总结,体现了一篇论文的精髓。关键词共现是对关键词两两出现的频次进行统计,通过构建共词矩阵检测它们之间的亲疏关系,进而揭示相关研究领域的热点内容、主题分布和发展演化。关键词的节点与字号大小表示出现频次的高低,节点和字号越大的关键词出现的频次就越高,表明是研究的热点;节点之间的连线表示关键词的共现关系,连线越粗关联越强。利用CiteSpace进行关键词共现分析,得到关键词共现网络图谱(见图4),节点(N)为720,连线(E)为809,网络密度(Density)为0.003 1。从图中可以看出,乡村治理研究涉及的研究主题广泛且集中度较高,乡村治理、乡村振兴、村民自治、社会资本、基层治理等是研究的核心与热点。

图4 乡村治理研究的关键词共现网络图谱

(二)关键词聚类分析

关键词聚类是按照关键词共现情况将关联强度较高的关键词分为一类,提取具有显著特征的标识词,以此来了解其内在逻辑关系、识别代表性知识群组、把握当前的研究热点。在关键词共现分析的基础上对关键词进行聚类分析,采用LLR对数似然算法,由此生成关键词聚类图谱,结果如图5所示,得到乡村治理、法治、精准扶贫、乡村振兴、村民自治等15个主要聚类。从图5中可知,ModularityQ=0.870 5,Modularity是网络模块化的评价标准,Q>0.3意味着得到的网络结构是显著的,Q越大说明得到的聚类越好;SilhouetteS=0.904 2,Silhouette是用来评价聚类同质性效果的参数,S>0.5可以认为聚类结果是合理的,S越接近1反映网络的同质性越高。这说明聚类结构显著有效,聚类结果高效令人信服且具有研究价值。

图5 乡村治理研究的关键词聚类网络图谱

(三)热点研究内容

结合关键词共现图谱、关键词聚类图谱,导出各聚类标签具有代表性的文献进行精读,归纳其研究内容,主要涉及以下五个方面。

1.乡村治理的内涵。党国英和卢宪英从广义和狭义两个角度解读乡村治理,广义的乡村治理是指涉及乡村社会运行的基础制度安排及公共品保障体系,狭义的乡村治理是指政府或政府通过其他组织对乡村社会公共品保障做出的制度安排。[1]张润泽和杨华把乡村治理看作综合治理,是把农村的政治、经济、文化、社会诸元素都统摄进来,以更广泛、更宏大的视野观察农村生活而不仅仅囿于单纯民主化治理的村民自治。[2]沈费伟和刘祖云把乡村治理理解为治理理论在中国乡村社会层面的具体实践,是国家治理和地方政府治理的基础与拓展。[3]徐勇则从问题意识出发,认为乡村治理就是要通过解决乡村面临的问题,实现乡村的发展和稳定。[4]

2.乡村治理主体。乡村治理主体是指在乡村治理活动过程起重要作用的机构、组织和群体。[5]乡村治理的主体是多元的,学术界大都把村干部、新乡贤和普通农民作为乡村治理的主要主体。

第一,村干部。徐勇通过大量的社会调查指出,在村民自治的制度下,村干部既是政府代理人,又是村民当家人,扮演着双重角色。[6]吴毅把村干部称为村庄秩序的“守夜人”和村政中的“撞钟者”。[7]贺雪峰和董磊明考察了村干部在乡村治理中作用的发挥与经济报酬之间的关系后指出,当村干部能够获得正当的经济报酬时,他们倾向于作为乡镇行政的代理人;当村干部无法获得足以产生动力的正当经济报酬,他们就会愿意做乡镇在村一级的代理人;当村干部既无法获得正当的经济收益,又无法捞取非法好处时,村干部就会成为一个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撞钟者”。[8]

第二,新乡贤。胡鹏辉和高继波指出,新乡贤的核心作用是凝聚乡邻,通过道义整合利益,发展出适应乡村社会的共享价值规范体系,为乡民提供一套行动准则,进而推动村民自治。[9]刘淑兰强调,新先贤可以重塑人本亲善的乡村治理灵魂、构建多元协同的乡村治理主体、丰富礼法结合的乡村治理方式、完善服务导向的乡村治理保障。[10]王杰从治村背景、择取条件、组织基础、角色定位、治村功能、治村方式六个方面对新乡贤与传统乡贤进行对比,认为新乡贤决不是传统乡贤的回归,在国家政策的支持下,新乡贤在促进治理方面大有可为。[11]

第三,普通村民。任艳妮通过理论分析指出,普通村民既是政治上村级权力的授予者和委托者,又是经济上自主经营的主体,在制度设计框架内村民与其他体制性治理主体形成了互相依托和相互制约的互动关系。[12]王永啟等从尊重村民主体地位,树立村民主体意识,实行农村对话机制,增加村民参与渠道和方式等角度倡导村民积极参与乡村治理。[13]裘斌和孙新强则从能人治理的视角出发,提出要加快乡村经济发展与社区建设、健全和完善村民自治制度、提升村民的政治文化素质。[14]

3.乡村治理模式。早期的乡村治理模式围绕权力分割展开,甘信奎根据国家政权对农村社会控制的强度和特点,把从古到今我国的农村治理模式大致分为“县政乡治”模式、人民公社体制、“乡政村治”格局三种类型。[15]蔺雪春分析了20世纪80年代村民自治以来的乡村治理模式,认为总体上分为“理想村民自治”和“批判村民自治”两种模式。[16]随着各种社会力量和社会组织的崛起,乡村治理模式发生了转型。蒋锐和刘鑫主张乡村治理模式要从嵌入汲取型向整合服务型转型,嵌入汲取型容易造成乡村治理的内卷化、碎片化,而整合服务型强调治理主体、结构及逻辑的转换,能有效提升乡村治理绩效,不断推进乡村治理现代化。[17]卢志朋和陈新把以乡贤理事会为代表的新乡贤治村模式定义为地方政府破解乡村社会治理困境的思路和工具,认为乡贤理事会在构建乡村治理的内生性秩序、提升乡村公共物品的供给能力、缓解基层社会治理过程中诱发性矛盾等层面都发挥了积极作用。[18]

4.乡村治理体系。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要“健全自治、法治、德治相结合的乡村治理体系”。[19]唐皇凤和汪燕从传统乡村治理模式难以适应新时代乡村治理现代化的要求、“三治结合”乡村治理模式具有显著的内在优势并具有现实可行性三个方面分析了乡村治理体系的生成逻辑。[20]季丽新和陈冬生把“三治合一”的新乡村治理体系称之为是对马克思主义国家自主性和政党领导方式理论的继承和发展,是对中国传统乡村治理体系的借鉴和反思,是对当下乡村治理体系的升级和超越,是对乡村经济社会发展和变革的回应。[21]邓大才提出自治、法治、德治可以有不同的组合模式,两两组合或三者组合可以实现善治,只是善治的质量和水平不同;还可以按照各自不同的强度进行组合,形成无数的治理方式、治理体系及善治类型。[22]黄君录和何云庵提出,自治、法治、德治有着各自的功能价值与作用方式,把三者放在一起,并非简单地相加,而是系统、要素、环境、结构、功能的重新生成,是一种深度融合和整体推进。深入探究其“合”的内在逻辑性是研究展开的题中应有之义。[23]

5.乡村治理的实现路径。申明锐和张京祥提出,要确立空间规划在乡村建设中的引领作用,尽快全面设计促进城乡要素自由流通的机制,强化对农民先赋性财产权利的保护,构建一二三产相融的大农业体系,注重乡村特色文化的传承与塑造,积极完善乡村治理体系、提升乡村治理能力。[24]张新文和张国磊认为,基层政府应下沉衔接乡村治理事务,增强自治组织的乡村治理主体责任意识,提升“第一书记”的乡村治理水平,积极培育“新乡贤”来激活内生型乡村治理力量,由此形成政府治理、社会参与和群众自治的合作共治格局。[25]伍春杰和郭学德明确定位了乡村治理的发力点:构筑乡村治理基础、健全乡村民主法治,制定乡村治理标准、完善乡村治理制度,增强乡村治理保障、创新乡村治理机制,提升乡村治理能力、重构乡村政治文化,增强乡村治理软实力。[26]王浦劬从加强基层党组织建设出发,提出要推动乡村自治与乡村振兴战略彼此促进,完善党委领导下的乡村“四治”(即“自治”“法治”“德治”“智治”)新体系,提升乡村善治能力、构建和优化共同富裕治理机制、加强乡村文化建设,厚植乡村治理社会资本等。[27]

四、结论与展望

(一)基本结论

本文利用CiteSpace作为研究工具绘制出相关知识图谱,对1998—2022年中国知网(CNKI)数据库中收录的3 936篇乡村治理的相关文献进行可视化分析,得出如下结论。

1.从发文量上看,乡村治理研究总体呈快速增长态势,研究热度不断上升,自2013年以来,乡村治理研究的发文量迅速增长,尤其是在2017年以后发文量呈爆发式增长态势。这表明乡村治理研究正逐渐成为一个较为系统、成熟的研究领域,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仍是学界和政界研究的重点内容与热门话题,学术兴盛将成常态化。

2.从研究力量上看,研究群体较为广泛,涉及到诸多科研院所和高等院校,但是联系紧密度高且规模较大的核心作者群比较少,大部分局限于独立研究或团队内部合作,所出理论成果大多带有所在机构及所学学科的典型特色,呈现出理论上的百花齐放;也已形成如华中科技大学、华中师范大学、中国农业大学、南京农业大学等一定规模的研究团队,无论是研究角度、深度还是广度,都为后来者继续开展相关研究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但也存在合作网络密度较低的情况,跨团队、跨机构的学术交流合作有待进一步加强与完善。

3.从研究内容上看,随着乡村在国家战略地位的不断提升,学者们聚焦乡村治理的内涵、主体、模式、体系和实现路径等方面的研究持续进行,稳扎稳打由浅入深,乡村治理的研究主题不断细化,研究内容不断丰富。表明学术研究与国家政策和社会发展的联系日益密切,研究内容和研究热点具有较高的政策引导性和鲜明的时代引领性。

(二)未来展望

1.拓宽研究视角,促进学科交叉融合。乡村治理研究涉及政治学、社会学、管理学、经济学等多个学科。随着理论的不断深入和实践的不断拓展,单一学科的研究难免有一定程度的思维局限性,研究结论或多或少具有偏狭性,难以应对复杂多样的现实问题。在乡村社会巨变的背景下,如果能够打破学科壁垒,加强不同学科领域交流合作,引导交叉学科协同创新,充分发挥各学科特色和优势,联合攻关,构建多学科共同参与的综合研究体系,这对于推动乡村治理研究向纵深层次拓展,繁荣乡村治理理论无疑是个正确的选择。

2.完善研究方法,注重混合式研究。在乡村治理的研究方法上,一方面要采用田野调查、访谈法等定性研究,另一方面也要有问卷调查法、实验法等定量研究,两种方法各有优劣,定性方法受限于推广性、主观性、随意性,定量方法则容易把复杂事情简单化,对参与者理解有限,缺乏理论层面的深度分析。要想深化乡村治理研究,需要采用混合研究方法。混合研究方法就是“社会科学、行为科学和健康科学领域的一种研究取向,持有这种取向的研究者同时收集定量(封闭的)数据和定性(开放的)数据,对两种数据进行整合,然后在整合两种数据强项的基础上进行诠释,更好地理解研究问题。”[28]优势互补比单一的方法更能增强问题的针对性,保障研究的科学性和结论的可靠性。

3.挖掘传统资源,构建本土理论体系。目前,学术界对乡村治理的研究大多采用了西方的理论范式,这些理论具有高度概括性,对提升该领域的学术水平具有一定的意义。但切忌不要忽视本土资源和本国的传统,因为大多数传统由于历史的传承具有稳定性和当代适用性,学术研究应沟通古今,从传统中挖掘具有时代价值的乡村治理理论资源,为当代研究提供经验借鉴。“传统从来就是一种现实的力量,它既记录在历代典籍之中,也活在人们的观念、习俗与行为方式之中,并直接影响着各项制度的实际运作过程,不管这些制度是用什么样的现代名称。”[29]因此,既要吸收西方理论,又要利用承传统资源,还要立足乡村现状,对乡村治理的内涵、模式、实现路径等存在争议性的问题,通过“吸收—回归—共识”构建一套符合中国国情、体现乡村实际、具有普遍价值的本土化乡村治理理论体系,这是当代知识分子应该承担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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