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变革视野中的人类文明新形态

程慕青，葛宇宁

（河南理工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河南 焦作 454003）

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 周年大会上，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创造了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创造了人类文明新形态”[1]。同时，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人类文明新形态”也是一个鲜明的字眼，在回顾和总结“过去五年的工作和新时代十年的伟大变革”中提出，我们正在不断致力于“丰富和发展人类文明新形态”；在论述中国式现代化时又提出，中国式现代化的本质要求之一就是“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2]24。由此，“人类文明新形态”便成为一个学术热门话题，形成了诸多的研究成果。然而，纵观这些研究成果，把人类文明新形态置于整个人类文明变革视野中进行思考的并不多。而把人类文明新形态置于文明变革视野中进行分析和研究，恰恰是一个重要的研究视角和方法，即大历史观的视角和方法。习近平总书记深刻指出：“只有在整个人类发展的历史长河中，才能透视出历史运动的本质和时代发展的方向。”[3]

一、近现代思想家对人类社会文明变革的总结与分析

近代文艺复兴与思想启蒙运动给人类带来的一个重要观念，就是文明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处于不断变革之中。尤其是现代文明所展现出来的与传统文明的差异甚至是“断裂”，更使得思想家们意识到，人类的社会文明存在着深刻的变革。西方社会学者彼得·奥斯本在对比了现代社会与传统社会之后曾指出，现代社会对传统社会的变革“发生在许多不同的层面上——从政治、经济、法律形式出发，贯穿宗教和文化组织，直到家庭结构、性别关系和个体的心理”[4]。也就是说，这种文明的变革是全面的。

到了近现代，人类社会文明的变革过于明显，引起了很多思想家的关注，他们对社会文明的变革进行了总结和分析，形成了许多理论思想，其中最著名的莫过于维科、孔德、马克思等人的思考和总结，尤其是他们对人类时代的划分。阐释和分析这些大思想家对人类文明整体变革的概括，不但有助于我们从理论上获得人类文明变革的广阔视野，更有利于我们界定和把握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历史方位和世界意义。

（一）维科：神的时代、英雄的时代、人的时代

维科根据自己对人类社会历史的考察，认为人类在发展历程上大致要经过三个时代，即神的时代、英雄的时代、人的时代。神的时代主要是人的原始时代，英雄的时代则是人走出原始社会进入文明社会以后直到资本主义之前的时代，而人的时代就是从资本主义时代开始的现代社会。

神的时代是人类的童年时代，人类受神祇的统治，处于原始状态。在这种状态下，人类基本上主要凭本能去生活，缺乏理性，但有丰富的想象力。英雄的时代相当于人类的青年时代，这时候英雄人物取代各种虚无缥缈的神，开始成为人类的崇拜对象。人类喜欢把英雄人物神化，这说明，英雄时代人类的理性还比较脆弱，需要“君长”等的领导。而近代启蒙运动的宗旨，就是要唤起人类的理性，让人类能够独立使用自己的理性。值得指出的是，大哲学家康德也曾经把启蒙的精神要义界定为人摆脱自己受监护的不成熟状态，可以不经引导就能够独立运用自己的理性[5]。可以说，人的时代就是人类的壮年时代，理性成熟，能够自己做主，自我负责。在维科的观念里，现代社会就是理性张扬的时代，个人能够自我做主，也即不再需要神与英雄的“保护”和“慰藉”。

由此可见，维科分析和界定人类社会文明变革的主线和标准是“理性”的成长与成熟。在维科看来，理性发展的程度就是文明的发展程度，两者是一致的。人类的理性程度越高，人类社会就越趋于文明，而现代社会就是人类理性张扬的时代，它代表着人类文明的成熟和完善。

（二）孔德：宗教时代、形而上学时代、科学时代

孔德是近代法国著名的哲学家、社会学家，是实证主义哲学的创始人。在孔德看来，人类理性的发展是社会历史发展的动力，正是理智的不断进化导致了人类社会文明的发展和跃迁。根据人类理性发展的逻辑进程，人类社会文明进化会经过三个阶段[6]2。

人类社会文明发展的第一阶段孔德称之为宗教时代，这是人类社会文明的儿童时期。在这个阶段，神学占统治地位，人类热衷于通过神学的想象力来寻找事物现象的根源。人类社会文明的宗教时代大致相当于西欧从远古到中世纪前期的历史时期。第二阶段孔德把其概括为形而上学时代，这是人类社会文明的青年时期，是一个过渡阶段。在这一时期，人类用超验的抽象概念代替了超自然的“神力”，用形而上学来解释一切，以求获得关于事物的本质的绝对知识。人类文明的形而上学阶段大致相当于西欧从中世纪后期到近代资产阶级革命的历史时期。第三阶段孔德把其界定为科学时代，这是人类社会文明的壮年时期，也是成熟时期。在这个阶段上，人类不再以虚构的超自然的主体或抽象的原则来解释经验现象，而是把知识局限在经验事实的范围内，“根据自然规律不变的普遍信条，研究现状以便推断未来”[6]12。科学时代也可以界定为人类思想的实证主义时期，人类思考世界的主要哲学是实证哲学。孔德把人类社会文明成熟的时期界定为“科学时代”，这一时代实际上就是近代资产阶级革命成功后的资本主义历史时期，它是“科学和工业”的时代。

孔德对人类社会文明变迁的思考，虽然仍主要着眼于精神与理性的发展，但是经过圣西门主义的熏陶，他已经超越了维科的眼界，开始更多地触及社会关系本身。

（三）马克思关于人类社会文明变革的“三阶段”论

真正开启科学思考社会文明变迁，紧紧抓住社会生产方式与社会关系本身的是马克思的社会文明变革观。在《1857-1858 年经济学手稿》中，马克思曾把人类社会的发展历程归结为三个阶段，即人对人的依赖关系阶段、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相对独立性阶段、人的自由个性阶段[7]107-108。

人类社会文明的第一阶段，在马克思的社会文明观中是一个漫长的历史时期，包括从原始社会到资本主义社会之前的整个社会历史阶段。在原始社会中，由于生产力的极端落后，个体只能依附于共同体才能够存活下去。在后来的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中，整个社会也呈现出层层依附关系。现代自由主义思想家霍布豪斯曾把这一阶段社会文明的特质概括为：“每个人在理论上都有他的主人。农奴听命于地主，地主听命于大庄园主，大庄园主听命于国王，国王听命于皇帝，皇帝由教皇加冕，教皇听命于圣彼得。”[8]

资本主义社会的到来宣告了人身依附关系的解体。每个人都开始成为独立的个人，独自面对这个世界，成为一个又一个独立的“原子”，没有了主人和奴隶的关系，人人都成为自我的所有者和主人。然而，这种独立和自由只具有十分有限的意义，主要体现在法律和政治地位上，是一种形式上的独立和自由。所有人又重新迎来自己的“主人”，这就是“物质”，主要包括商品、货币、资本等。正如马克思所说：“活动和产品的普遍交换已成为每一单个人的生存条件，这种普遍交换，他们的相互关系，表现为对他们本身来说是异己的、独立的东西，表现为一种物。”[7]107也就是说，它们作为一种抽象的力量，开始成为人的命运的主宰，成为人的“主人”。

人的自由个性阶段也就是共产主义社会阶段。这是人类的真正解放和自由实现的阶段，人类摆脱了以往社会强加在人身上的各种不合理不公平的奴役和限制，开始实现自由全面发展，而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就是共产主义社会的最根本特征[9]422。这是一个充分彰显人的自由个性的时代。

二、文明变革视野中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历史方位

从人类文明变革的视野来看，人类社会的文明形态总是前后相继、不断跃迁的，旧的文明形态失去活力，消失在历史长河中，新的文明形态逐渐形成，引领人类的进一步发展。新的文明形态与旧的文明形态之间既有不同，又有承继。正如马克思恩格斯所指出的那样：“历史不外是各个世代的依次交替，每一代都利用以前各代遗留下来的材料、资金和生产力。”[9]168因此，文明变革的视野为我们深刻把握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历史方位提供了可能。

（一）人类文明新形态与资本主义文明形态的关系

在把握和界定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历史方位上，第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人类文明新形态与资本主义文明形态的关系问题。从前述思想家对人类文明变革的总结与分析中，我们可以发现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把资本主义文明界定为人类的现代文明形态，无论是维科的“人的时代”、孔德“科学时代”，还是马克思的“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阶段”，其实都是在表征人类的现代性特征。这是一个世俗化时代，理性张扬、科学昌明、个性独立、追求民主，但又商品经济发达，资本逻辑占据主导地位。

然而，我们创造的人类文明新形态是社会主义性质的，“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创造的社会主义文明新形态”[10]。也就是说，它不同于资本主义文明，是一种“新”的文明形态。文明从来不是单一的、单线的，而是多样的、丰富的，“文明是多彩的，人类文明因多样才有交流互鉴的价值”[11]。每一个人类时代的文明都有多种样态，现代文明的形态也不例外。在今天的世界上，仍然是多种文明的并存，甚至就资本主义文明内部来说，也没有一个统一的模板，不同国家，其文明形态千差万别。

就文明的变革性、多样性意义而言，我们可以把人类文明新形态界定为一种不同于资本主义文明，又兼具现代性的文明形态。就不同于资本主义文明形态而言，人类文明新形态是社会主义文明，是一种新的文明形态，是对资本主义文明的超越。人类文明新形态对资本主义文明的超越表现在许多方面，许多学者都对此进行了阐释和总结。有学者把人类文明新形态对资本主义文明的超越概括为五个方面：“以人民至上超越资本至上”“以共同富裕超越贫富悬殊”“以文明互鉴超越文明冲突”“以整体协调性超越畸形片面性”“以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超越普世价值”[12]。也有学者把这种超越概括为三个方面：“以真实需要超越虚假需要”“以有限制的发展超越无限制的扩张”“以包容力超越霸权力”[13]。总之，与资本主义文明形态相比较，人类文明新形态是崭新的，是新的文明形态。

但是，我们还必须明确人类文明新形态的现实性、现代性，它在整体上是一种现代文明，是现代文明开出的“新枝嫩叶”，是在资本主义文明形态极度衰退，造成人类全面危机的情况下，提出的一种新的现代社会的建设方案，一种新的现代化的文明道路。这种文明形态与资本主义文明形态的最大差异，就是对资本逻辑的态度不同。资本主义文明的本质是资本逻辑，是资本至上的文明，一切都服务于资本的增殖和积累。正如马克思所概括的：“生产剩余价值或赚钱，是这个生产方式的绝对规律。”[14]276为了“资本的增殖和积累”，这种文明形态坚持资本至上，从而带来贫富两极分化，不断制造文明冲突等。而人类文明新形态则是接受资本，允许资本的存在与发展，发挥资本的积极作用，但是它却否定了资本至上，而是坚持人民至上，坚持人的全面发展，让经济的发展服务于人自身的发展，尊崇的是“人本逻辑”。“人类文明新形态追求以人民为中心的现代化，确立起人民掌握资本、资本服务人民的历史逻辑”，因而“能够创造出超越资本主义文明的更高级的文明新形态”[15]。

人类文明新形态的现代性，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其一，它在整体上坚持现代文明创造出来的价值观念，即弘扬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人类文明新形态摈弃了它们在资本主义文明形态下的虚假性，注入了社会主义文明形态下的真实性。其二，它接受了商品、市场经济、资本等这些缔造现代文明的经济形式。坚持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商品生产，充分利用资本的积极价值。其三，基于生产力发展的实际状况，它允许私有制经济的存在，并保障其有序发展。而在马克思主义所建构的“人的自由个性阶段”——共产主义社会时代，是废除一切生产资料私有制的。其四，它采用了按劳分配方式。在马克思看来，这种分配方式“还带着它脱胎出来的那个旧社会的痕迹”[16]363。

（二）人类文明新形态与共产主义社会文明的关系

在界定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历史方位上，还有一个重要的参照物，那就是共产主义社会文明。科学社会主义的诞生到今天已经走过170 多年的历程了，它一出生就震惊了整个世界，因为在《共产党宣言》这本小册子里，它给资本主义判了“死刑”。

在170 多年里，共产主义本身是一个非常惹争议的话题，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创造出的人类文明新形态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那些共产主义理想的质疑者和反对者身上。2008 年世界经济危机之后，世界共产主义观念大会盛况空前，吸引了一大批著名思想家和社会活动家的参加[17]。在他们看来，在不久的将来，共产主义一定会实现。因此，弄清楚人类文明新形态与共产主义社会文明形态的关系，不仅对理清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历史方位、继续推进人类文明新形态的丰富和发展具有重要意义，而且对人们坚定共产主义信仰、实现人类解放也具有重要价值。

解答人类文明新形态与共产主义社会文明的关系的基本前提是理清社会主义与共产主义的关系。在列宁看来，“社会主义同共产主义在科学上的差别是很明显的。通常所说的社会主义，马克思把它称作共产主义社会的‘第一’阶段或低级阶段”，也就是说，社会主义“还不是完全的共产主义”[18]。社会主义是共产主义初级阶段，共产主义则是高级阶段。而且，列宁还特意提醒马克思主义者和无产阶级政党，一定把目光放长远一些，一定要坚信“社会主义必然会逐渐成长为共产主义”[19]。就这个问题，邓小平同志也指出：“共产主义的第一阶段是社会主义”[20]116。

从以上论述我们可以明确断定，作为社会主义性质的人类文明新形态，并不就是共产主义社会文明本身，它离共产主义社会还有一段距离，需要我们坚持和加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大力发展社会生产力，最终实现共产主义，即邓小平同志所说的“我们干的是社会主义事业，最终目的是实现共产主义”[20]110。同时，我们还必须意识到人类文明新形态已经具备了一定的共产主义社会文明形态的要素和属性，是低层次、有限度的共产主义文明，与资本主义社会文明形态相比具有明显的“新属性”，二者有着质的区别。

三、文明变革视野中人类文明新形态的世界意义

在人类文明变革视野下，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开创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论意义和现实意义。

（一）有力地驳斥了人类文明终结论

在近现代思想史上一直弥漫着一种文明终结的论调，从经济学到哲学再到政治学，几乎都存在着。这种论调一致认为，资本主义代表着人类社会的终结，文明不可能再继续往前发展了，它已经达到了其完美形态。如前所述，其实在维科和孔德关于人类社会文明的演进变革分析中，也有这种内蕴，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把现代资本主义文明形态视为人类文明发展的成熟形态，而成熟往往就意味着一个事物发展过程的终结。

从经济学领域的重商主义开始，就已经有了这种论调。在重商主义看来，人类社会的生产方式只有两种，一种是人为的，另一种就是自然的，以前的生产方式都是畸形的、不自然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则是自然的[21]。自然的，即是永恒的，符合自然本性的，也是最好的。后来的英国古典政治经济学也认为，自发的市场经济是最好的，整个经济运行受一只“看不见的手”支配着，这只“看不见的手”就是经济领域的自然规律或似自然规律，因此一切对其进行的人为干预都是错误的，都会降低市场的效率。

从哲学领域来看，德国古典哲学中其实也蕴含着这种文明终结论。在康德看来，人类社会的历史不是杂乱无章、随心所欲的，它遵循一定的目的，是一场有目的的旅程。正如一场没有目的的旅程让人无法忍受一样，人类社会也是如此，它一定会在某处实现自身的目的，到达目的地。康德提出，人类“可能有一部服从某种确定的自然计划的历史”[22]。黑格尔在历史哲学上的一个重要论述认为，人类社会和人一样也有一个成长的过程，包括童年、青年、中年和老年时期，老年时期即是自由的实现、社会的终结。而在黑格尔哲学看来，自由就是现代社会的本质，现代社会就是自由的实现[23]。

在政治学领域，文明终结论的著名代表人物是福山。在福山看来，现代社会是人类所能想象和创造出来的最好的时代，它是人类社会的“终结”。福山认为，“历史本身已经走到了尽头”，因为“在当今世界上，我们却难以想象出一个从根本上比我们这个世界更好的世界，或一种不以民主主义和资本主义为基础的未来”[24]。也就是说，在福山看来，人类所能想象出来的关于人类社会的美好构想都已经变成了现实，资本主义文明就是人类最成熟的文明形态，代表着人类文明的“完成”和“终结”。

福山在20 世纪末重提文明终结论，其中的一个重要背景，就是东欧剧变和苏联解体，社会主义运动陷入低潮，人们对社会主义运动陷入迷茫状态。然而，社会主义中国开辟出来的新道路，创造的人类文明新形态，无疑从实践上强势驳斥了现代文明终结论。人类文明不会终结，它会不断处于变革和跃迁之中。正如恩格斯所指出的那样：“历史同认识一样，永远不会在人类的一种完美的理想状态中最终结束；完美的社会、完美的‘国家’是只有在幻想中才能存在的东西。”[25]

（二）打破了西方文明中心论的神话

纵观整个人类文明发展变革史，几乎从人类进入文明时代以来一直到近代工业革命（17 世纪），人类文明的中心都在世界的东方，即以中国为代表的亚洲地区。文明中心的迁移是从工业革命开始的，近代的欧洲，尤其西欧，借助对国内农民、工人的盘剥（“圈地运动”和“血汗工厂”）迅速积累起大量的生产资料和廉价劳动力，再加上对外殖民侵略掠夺到的大量财富，催化了工业革命。正是在资本原始积累和工业革命的共同作用下，欧洲逐渐成为人类文明的中心。

由于资本主义凭借着先进的生产力和强大的军事实力对世界的征服，使其成为世界上占据主导地位的文明形态，同时也使人们认为任何一个民族如果想实现自身的发展，实现从“野蛮”到现代文明的跃迁，都必须走资本主义道路。20 世纪中期，西方学者为发展中国家开出的发展“药方”，就是走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已经走过的道路，如实行私有化、市场化、民主化、自由化等，要完全照搬西方模式，亦步亦趋地跟着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学习。而事实证明，这条道路对于大多数国家来说是行不通的，即使经济有所发展，也会付出沉重的代价。许多发展中国家在模仿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现代化之路的过程中出现了社会贫富两极分化、民族冲突对抗严重、社会危机重重、经济发展停滞等局面。

而中国人民创造出来的人类文明新形态，将历史性地改变这一切，打破了西方文明中心论的神话。它用事实证明：“现代化道路并没有固定模式，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不能削足适履。”[1]可以说，社会主义中国的和平崛起、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实现共同富裕，将会明显改变世界文明的格局，打破西方文明的中心地位，制约垄断资本主义的世界霸权，推进人类社会治理新格局的实现。

（三）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社会文明形态理论

社会文明形态理论是马克思主义的重要组成部分，马克思主义在社会文明形态理论上的最大贡献就是创立了唯物史观。从此，人类可以科学地考察和认识人类社会文明形态的变革，主要从物质生产方式（包括生产力和生产关系）入手来考察人类社会文明演进的根源和动力，总结人类社会文明变革的规律，在前述基础上预测人类文明的未来。

就具体层面而言，马克思主义基于唯物史观把人类社会文明变革分为三个历史阶段，即前述人对人的依赖关系阶段、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相对独立性阶段、人的自由个性阶段，这是马克思主义对人类文明变迁过程的科学把握和分析。但是马克思主义者从来不是文明终结论者，并没有把人类文明终结于共产主义社会，在其文本中反而把共产主义社会界定为人类真正文明的开始。在他们看来，共产主义社会之前的文明形态，由于受制于社会生产力发展水平，都存在着这样那样的局限性，带有野蛮的性质。马克思曾经指出，资本主义社会将是人类社会历史中最后一个包含着对抗形式的文明形态，在对抗和矛盾中将能孕育出一种全新的文明形态，从此“人类社会的史前时期就以这种社会形态而告终”[14]3。恩格斯也曾深刻地指出，人类有史以来的“文明形态”多是建立在动物对物质依赖的基础上，以饥饿作为统治和社会控制的手段，只有到了共产主义社会，真正适宜人类生存的条件才会具备，我们才能真正自觉地创造出人类自身的历史和文明[16]671。

但是，人类从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相对独立性阶段到人的自由个性阶段这段漫长历史时期的文明形态应该是怎么样的、又应该怎样被创造出来，马克思和恩格斯都没有给出具体的答案。原因是在他们生前，社会主义本身还主要停留在理论和理想阶段，虽然也爆发了巴黎公社革命运动，但是由于巴黎公社仅仅存在72 天，且绝大多数时间都忙于保卫新生政权，所以也谈不上社会主义的建设问题。而社会主义中国从理论和实践上为科学社会主义补上了这一“课”，在实践中创造了人类文明新形态，从理论上概括了人类文明新形态，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社会文明形态理论。

（四）将推动和引领人类未来的文明变革

人类发展到今天，创造了巨大的物质财富，实现了文明的重大发展，可以说资本主义功不可没。然而，任何一种社会文明形态都不可能是永恒的，总有自身的历史性，资本主义也不例外。资本主义发展到今天，不但导致国内危机和矛盾重重，生态危机、价值观危机、经济结构危机、政治危机等引发了一浪又一浪的反对浪潮，美国“占领华尔街运动”“占领国会山运动”、法国“黄马甲运动”、加拿大“自由车队”抗议运动等此起彼伏，这些危机是全面的、结构性的。

就整个人类来说也是如此，也面临着全面性危机，包括人与社会之间关系的危机、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危机、人与自然之间关系的危机[26]。可以说，人类的现代文明已经到了历史的转折点，资本主义社会文明形态严重衰退，基本上耗尽了其能量值，难以再推动和引领人类未来的文明发展。人类文明新形态“为解决人类面临的共同问题提供更多更好的中国智慧、中国方案、中国力量”[1]，将能推动和引领人类未来文明的变革，实现人类未来文明更好的发展。

结 语

自人类诞生以来，即开始了人类文明的征程。从某种意义上说，人类社会的历史在本质上就是人类文明的演变更替史：新的文明形态不断取代旧的文明形态，实现人类文明水平的跃迁。人类文明新形态作为一种伟大的创造，给人类未来的发展注入了希望。但是，我们也必须明白，文明的演进并非是线性的，资本主义文明和社会主义文明还会在一定历史时期内并存和竞争，社会主义文明需要不断汲取资本主义文明的优点来发展和完善自身，并最终实现人类文明的更替和跃迁，开创人类美好新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