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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振兴视域下云霄潮剧传播的符号表达

2024-01-01何佳妮

歌海 2024年3期
关键词:音乐传播潮剧符号学

[摘 要]从符号学的视角结合音乐传播对潮剧传播现象予以分析,解读潮剧与乡村振兴的互动关系,探究潮剧传播中的符号意义表达及其内涵。基于福建云霄潮剧传播现象的考察,分析乡村振兴背景下潮剧生存发展的模式。分别从音乐语言符号和非音乐语言符号两个方面展开,论述潮剧传播活动的整体样貌,进一步剖析符号表达特征。深入探讨云霄潮剧反哺乡村文化生态的路径,乡村振兴背景下潮剧的民俗功能、政治功能、社会功能、教育功能。辩证地看待潮剧传播中符号表达隐喻的问题,反思潮剧音乐事象,思考潮剧传播新符号未来发展路径。

[关键词]乡村振兴;潮剧;符号学;音乐传播

乡村振兴已是当下学术研究的热点话题,核心问题有二:一是乡村振兴应该振兴什么,二是乡村振兴如何进行。国务院出台《关于促进乡村产业振兴的指导意见》《中华人民共和国乡村振兴促进法》《关于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加快农业农村现代化的意见》;党的二十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作出一系列重大政策方针论述,明确指出要“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坚持农业农村优先发展”,“扎实推动乡村产业、人才、文化、生态、组织振兴”。可见,乡村振兴内涵深刻。乡村振兴背景下的潮剧传播实则为文化振兴,传播行为的关键在于人,因此,乡村振兴背景下潮剧传播路径先是人的振兴,而后才是潮剧的振兴。

当下,乡村振兴背景下的传统音乐研究从以下几个方面展开:传承和发展研究、发展与现状调查、传承发展的意义概述。本文聚焦福建云霄的潮剧传承活动,运用符号学的研究范式,反思潮剧传播符号背后蕴含的重要信息以及如何搭建起传播者与受众之间沟通的桥梁。

一、乡村振兴战略下的潮剧传播态势分析

“音乐传播学把人类音乐文化的交流、传承和传播活动视为一种‘信息’的交流与共享的过程。”1传播是潮剧得以传承的必要条件,潮剧传播便是音乐文化信息彼此互动的过程。那么潮剧传播以何种方式进行,传播内容是什么,谁参与到潮剧传播活动中,本文以拉斯韦尔建立的“5W”1传播模式为切入点,研究对象包括潮剧的传播者、传播内容、传播媒介、受众、传播效果,以此剖析潮剧传播态势。潮剧传播态势受内部因素和外部因素两个方面的影响。内部因素中,传播内容丰富,应融合新时代多元文化,进行作曲改革,创新潮剧教学模式。潮剧受众群体分布区域较广,遍布福建云霄、平和、诏安、东山,广东潮汕等地区及东南亚新加坡等国家,参与潮剧活动的群体庞大,整体呈现可持续发展态势。但云霄潮剧传播依然存在劣势,从传播者角度来看,潮剧演员素质下降,复合型人才短缺。从传播内容来看,质量参差不齐,潮剧音响资料保存不够全面,存在资料失传或丢失的问题。从传播效果看,戏曲渗透现象严重,存在被其他剧种慢慢同化趋向。外部因素中,受众群体呈老龄化趋势,由于政府拨款有限以及外部文化的冲击,加之乡村人才外流,严重阻碍潮剧的传播。尽管潮剧传播的内部劣势和外部威胁均存在,但传播态势依然保持着内生动力,如返乡大学生到社区做志愿活动,提供公共文化服务,民众休闲时间相约到社区唱潮剧等。潮剧是云霄主流化、大众化的传统音乐文化,2019年,云霄县潮剧传承保护中心获得“非遗”潮剧的保护单位资格,云霄潮剧在国家话语的引领下生存和发展。综上,潮剧传播内部优势与劣势并存,外部机会与威胁共生。潮剧传播不是静态的样式,核心在于传播内容与传播效果,传播内容与效果受传播者与受众的信息反馈影响,其传播性质具有多元可能性。

二、乡村振兴视域下潮剧传播的符号意义

潮剧是程式性与非程式性结合的综合艺术形式,是一种动态的音乐语言符号。潮剧传播只有在特定的文化语境下才能体现其特殊功能,本质上个人与群体在时空传播中有显著互动关系。它的生存与发展是与特定空间、场景密切联系的。因此,笔者结合音声环境研究和戏剧符号学理论观照潮剧传播的符号含义。民族音乐学者曹本冶提出“音声”研究,范围包括“人声”和“器声”两大类,并在分析苏州弹词唱腔音乐时首次运用“语言性”“音乐性”概念,而潮剧表演包括音乐的人声唱腔、器乐伴奏和非音乐的空间场所、人物。笔者认为,潮剧传播包含“音声”中的“语言性”“音乐性”以及“5W”传播模式。学者赵书峰在仪式音乐相关研究中提出两种符号代码——“音乐语言符号”1和“非音乐语言符号”2,在此观点的基础上,笔者认为戏曲音乐可借鉴仪式音乐的研究范式。潮剧表演伴随民俗仪式、信仰而存在,因此潮剧在特定的传播媒介中也包括两种符号代码。

乡村振兴背景下的潮剧应该如何发展?潮剧是作为符号传播的传统艺术,“当音乐介入传播系统而作为一种信息被传达时,它才能被作为符号学意义上的‘符号’来理解”3,“符号的意义就是符号通过符形所传达的关于符号对象的讯息”4,“讯息”即音乐传播过程中蕴含的信息。潮剧传播媒介如同枢纽站,是“讯息”传输和反馈的过程。在此理论的基础上理解,潮剧传播与符号有着天然的联系。以下将结合语言学和传播符号学理论来思考潮剧传播与乡村振兴的互动关系。

(一)非音乐语言符号

潮剧传承到现在历史悠久,是传统文化重要的组成部分,但是潮剧在民众心中的地位逐渐下降。这样的情势不禁让人发问:潮剧传播如何唤醒民众内心关于传统文化的记忆?无形的音声如何转化为符号,深入民众内心?语言学家索绪尔在其著作《普通语言学教程》中提出:“用符号表示整体,用所指和能指分别代替概念和音响形象。”5“索绪尔所说的‘能指’就是符号形式,亦即符号的形体,‘所指’即符号内容,也就是符号‘能指’所传达的思想感情,或曰‘意义’。”6可见“能指”和“所指”代表组成事物的双重含义,构成符号理论的二元关系。潮剧传播者是“讯息”的源头,在传播过程中受众最先接收到的是“能指”,受众是有主观能动性的人,接收到“讯息”后在已有的认知观念上和约定俗成的经验中感受“所指”,笔者认为潮剧传播模式包含着“能指”和“所指”。

“非音乐语言符号”为乡村振兴提供一个观照乡村景观符号和人物符号的视角,景观符号主要由威惠庙、文化馆、归德楼、云霄社区潮剧传习所、将军山公园组成。云霄潮剧演出场所威惠庙,戏校学生排练场合云霄县潮剧团,小梅花潮剧班学员们周末和寒暑假去练功的县文化馆、归德楼,这些建筑都是视觉上的直观存在,也是潮剧传播的重要媒介。从“能指”的角度来看,这些场域是构成潮剧传播媒介的景观符号,若这些景观建筑未上演或排练潮剧,此时便不具有“能指”的含义,可以是民众日常休闲娱乐的场所,也可以是举办美食节的场所。因此,日常的建筑场域在特定的语境下才构成其景观符号的特性,具备其“能指”的含义。特定场域是乡村文化的名片,承载着乡村民众关于文化的情景记忆。潮剧文化传播媒介是乡村文化振兴的基础,景观符号为云霄乡村文化振兴提供必要场域。

传播者和受众是潮剧传播的中心力量,根据人物的身份,潮剧传播出现的人物符号分为以下三类:文化传承保护人物符号(潮剧演员、潮剧传承人、小梅花潮剧学员、潮剧老艺术家、潮剧头盔制作传承人),潮剧传播活动相关的人物符号(潮剧爱好者、潮剧受众),机关行政人员人物符号(政府官员、云霄县潮剧传承保护中心工作者),其中文化传承保护人物符号是潮剧传播的主体,包含当下的潮剧传承人以及未来的潮剧传承人,这些人物符号在从事潮剧传播活动时以“能指”来进行,而传播者和受众联合才能构筑起潮剧文化传播的桥梁,便形成潮剧传播的“所指”,即传承人、演员、学员、官员各司其职,为潮剧传播和传承贡献力量。因此,景观符号和人物符号一方面是构建民众传统文化记忆的重要媒介和角色,另一方面是民众生活情景与日常交往依托的载体。乡村振兴战略背景下,潮剧传播媒介、传播者、受众相互联结,共同传达潮剧传播符号的意义。

(二)音乐语言符号

乡村振兴战略下潮剧文化传承需要宣传,宣传过程在进行信息传递的同时,也影响着信息的产出和输入。音乐语言符号能指是潮剧传播的文本,而文本是潮剧表演的主要内容,潮剧传播者对于传播内容进行加工再创作的过程便是所指,这是传播模式中的重要环节,演出质量的优劣直接影响着潮剧传播效果,因此音乐语言符号代表潮剧传播模式中的特殊意义。音乐语言符号分为语音符号、身体符号、音响符号、音乐符号。

语音符号是识别潮剧这一剧种与其他剧种不同的重要标志,其“能指”是潮剧演唱使用的方言标准音。语音符号成为潮剧标签般的存在,能够让受众群体短时间内实现对潮剧传播内容的基本认知,进一步了解剧情。潮剧唱念使用潮州方言,这和人际沟通使用的方言不同,若是交谈使用的潮州方言便不具备“能指”意义。唱词具有说明意义,激发受众内心情绪,引起情感共鸣,以达到传播者的宣传目的。语音符号指潮剧表演过程中蕴含的潮剧歌唱方法“含咬吞吐”的语音信息,包括声乐方面的唱腔和念白,其“所指”是通过歌唱技巧刻画人物性格、抒发思想感情,在实践中展示的风格带有潮剧传播者的主观成分。

身体符号包括潮剧动作五法“手眼身法步”,具有戏曲的程式性特征。拱手是戏曲程式化表演基本手势之一。“青衣与其他剧种有区别,戏曲青衣表演分为外拱手和内拱手,潮剧是内拱手,青衣曾经叫乌衫。”1拱手作为形体表现,构成身体符号的所指功能,表示施礼作揖。潮剧最具特色的角色是旦角和丑角。“小旦中的乌衫角色以唱工为主,常有长唱段,唱腔或委婉柔曼或凄丽哀怨。”2“丑角擅长运用扇子等道具和模仿猴子等动物的动作”3,形成怪诞、滑稽、风趣的艺术风格。最具代表性的丑角,如《柴房会》中的李老三,既有“上梯”“下梯”的绝技表演,又有大段唱词:“完了要上不能上,要落不能落”“糟了糟了,呼救也不灵。”边演“溜梯功”边唱,在视觉和听觉上向受众传达强烈的情感,极具难度。滑梯、爬梯的动作在日常生活中本身不具有能指含义,而运用于潮剧表演中,演员对此加以诠释便具有戏曲四功五法的含义,能指转变为所指,即李老三慌张想要逃跑却无计可施的心理活动写照。身体符号在表演时根据情感表达的需要,运用肢体语言传递潮剧剧情信息从而调动受众情绪。

音响符号指潮剧器乐方面的文畔和武畔,音响符号是具有听觉性质的符号。音响本身不具有语言表达的功能,旨在推动情节发展。潮剧武畔特征在于打击乐伴奏,特色乐器有深波、曲锣、大锣、号头、苏锣、斗锣、板鼓,作为闲置的、陈放于博物馆、未演奏的乐器,它们的能指是一件器物,不具有任何意义。若是将它们加入到潮剧表演中,这些传统乐器以伴奏形式出现构成能指,形成其音响符号的意义。烘托气氛、推动情节发展构成音响符号的所指。深波用于潮剧悲哀凄惨的部分,黑脸、皇帝人物出来就使用苏锣,意在营造气势浩大的氛围,斗锣运用于武打场面,旨在营造情绪激昂的气氛。“戏将开演,擂三段锣鼓,俗称‘三通鼓’,人们就知道,戏欲开棚。”4“例如《扫窗会》中,王金贞在表演扫窗的舞蹈时,击乐在奏‘寒蛩科’时配上大锣的锣花击奏,有助于演员表演。王金贞在摸扫把时配上锣花击奏,但她拿到扫把,喊出‘在、在、在’的台词时,击乐同时加上三下深波‘冲、冲、冲’的音响,有助于演员心境的塑造。”5音响符号表现戏曲程式的虚拟性,开场锣鼓、剧中锣鼓的多种组合方式便构成音响符号的各类“所指”,运用虚拟效果“所指”演员心理活动与行为表征。

音乐符号指潮剧唱腔音乐的用调“轻三六调”“重三六调”“活三五调”“反线调”,可根据唱词声调起伏变化,时而升降,滑音特殊,彰显独特潮腔潮调。一场戏通常有多个用调。潮剧基本用调“轻三六调”音阶构成以五声音阶la-do-re-mi-sol为主。例如,二板曲牌【山坡羊】【红衲袄】,风格轻松愉悦;《扫窗会》开场头板曲牌【四朝元】,运用“重三六调”抒情性唱段“举目云山缥缈”烘托深沉、凝重的音乐情绪。“活三五调”是潮剧最具特色的用调,也是最具难度的用调。例如,【搭板】【傍妆台】【罗绮香】表现悲哀的情感,二板曲牌【驻马听】【皂罗袍】表现“活五调”悲调喜唱的特点。“反线调”以la-do-re-fa-sol为主音构成旋律,如【罗汉月】。此外,还有混合调,如【斗鹌鹑】兼具“轻三六调”“重三六调”成分。音乐语言符号蕴含着潮剧传播的主要内容,蕴含潮剧表演程式化特征,传播内容在演员的诠释下成为唤醒民众文化记忆的动力。一场潮剧演出是由一系列符号组合起来构成的完整的符号系统,系列的能指与所指在特定语境中互动形成潮剧动态的传播模式。

三、乡村振兴视域下潮剧传播的符号隐喻

通过上文的梳理与分析,笔者已基本把握乡村振兴背景下潮剧传播活动的基本态势,并理清潮剧传播的符号意义。那么,乡村振兴背景下潮剧如何通过符号化的方式反哺乡村社会,潮剧符号表达在乡村振兴战略中具有什么功能?潮剧传播效果表现在传播者的有意或无意行为以及受众在接收传播信息后的社会化过程。“隐喻已然超出了语言修辞的范畴,而是社会文化范畴内一个普遍的现象。”1潮剧传播效果隐喻潮剧传播符号在社会实践中的存在方式。“符号学本质上是动力性的。”2符号的使用通过传播者的再创作和受众的解读,通过能指和所指共同作用从而获得深层符号隐喻内涵。从符号学角度来看,乡村振兴背景下潮剧传播的能指和所指的任意性映射云霄的公共文化服务供给、乡村文化价值观。

(一)“无形”化“有形”

“非音乐语言符号”之“无形”“有形”是指无形的传统文化注入有形的文化空间、群体及物件中便产生新的符号元素。景观符号与人物符号联合形成公共文化服务场所与供给,对乡村文化空间保护性地合理利用,将无形的传统文化注入有形的文化空间、群体及物件中。“音乐传播的文化代码必须以特定民族、特定人群中文化局内人共同接收的音乐的声音模式为前提,并且必然和特定民族、特定人群的社会习俗、文化惯例等社会、文化因素相结合。”3

以潮剧传播场域威惠庙、归德楼、将军山公园为例,陈元光随父(归德将军陈政)开拓闽南镇云霄,云霄被视为开漳圣地,后世追封陈元光为开漳圣王并兴建威惠庙祭祀开漳圣王,逢诞辰、元宵节便会上演潮剧。归德楼依将军山傍大龙湖,将军山公园是乡村文化的重要平台,用于举行开漳圣王文化节、潮剧公益班教学、潮乐演奏。景观符号单独出现时,指示的是建筑和风景,当景观符号与人物符号结合便形成了文化意义。从潮剧传播的角度来看,受众群体在接受这些信息时,能在潜移默化中形成文化认知,而传播者与受众既是文化传播的参与者,又是乡村形象的塑造者。乡村文化群体在乡村文化空间中发生符号意义的交叉,开展群众文化活动是乡村振兴的必要措施,公共文化设施与文化活动丰富群众文化生活。“无形”到“有形”旨在隐喻闽南区域文化,讲述闽南威惠故事,留住乡村文化记忆。

物件符号是在人物符号的基础上衍生出的新符号,物件符号与人物符号、景观符号分别组合,展示的是乡村文化物件的意义、传统工艺的传承与工匠精神内涵。潮剧传播的物件有戏服、盔头,传播者在表演、排练过程中需要穿戏服、戴盔头。该行为能够让受众直观地辨别传播者的身份从而形成特定概念,在已有认知基础上建构潮剧演员的形象,引导受众进入特定的语境中解读潮剧本身。戏服和盔头作为乡村文化物件在戏里戏外具有多重指向性,戏服在戏中是区分人物角色的标志,例如黄蟒或红蟒代表小生、武铠是侍卫军用服装、五彩裙男女均可穿。盔头在潮剧中用法如下:绣状元帽给饰演青年才俊者戴、珠笠解元巾是进京赶考路上所戴。戏服和盔头在特定语境下具有不同指向性,而戏外戏服和盔头成为传统技艺的代名词,在社区里作为公共文化产品向受众展示。通过举办威惠文化圩日活动提供受众熟悉的文化产品,使文化接受者直接或间接地感受传统技艺,积极参与文化活动,学习盔头的制作,同时带动传统手工作坊的转型。传播者和受众在共享文化产品的同时,专注于文化物件的所指,深化已有经验中对潮剧文化的认知。

(二)“无声”胜“有声”

“音乐语言符号”之“无声”“有声”非静止的动态传播模式。“意识形态通过赋予某一符号系统固定的价值观和价值方式,使其在社会个体实践中成为意识形态的维护工具。”1“音乐语言符号”“非音乐语言符号”中的符号元素组合形成新的符号系统,元素之间可以任意组合产生新的特殊所指,“无声”的符号似在传送“有声”的话语。

乡村振兴战略下,潮剧传播符号具备映射政治的功能。从景观符号、人物符号、音乐符号使用上看,各自能指景观坐标、角色、音响。例如《乌山魂》是为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创作的红色教育题材现代戏,赞颂抗战时期“红军妈妈”李梨英的革命精神。乌山是云霄革命根据地,剧目结合闽南党史创作并拓展红色旅游开发。该剧目在线上展演、漳州人民剧场演出,扩大剧目传播范围,受众不仅局限于云霄范围内。《向东渠》讲述云霄和东山的干部建设引水工程的故事,讴歌“向东精神”,映照“向东精神”是民众精神的原动力,在当代依然延续。景观符号、人物符号及音乐符号构成的所指,使得符号产生交叉的多重意义,剧目深刻诠释革命英雄的乌山精神、向东精神,传播受众群体不仅是民众还有地方官员。潮剧传播文本以新编剧目的形式传达党史、爱国主义教育的信息,可凝聚民心,进而维护乡村政治秩序。

乡村振兴背景下,潮剧传播在社会层面的意义值得深入挖掘,例如独特的“文化圩日”活动。“文化圩日”隐喻中国传统赶圩日的热闹景象,不同身份的传播者组成十支文艺志愿者宣讲队,其中包括云霄县“非遗”传承人宣讲队、“小轻骑”宣讲队。创新潮剧传播形式,并通过微信视频号、公众号、抖音等传播媒介扩大影响力,进社区表演潮剧的同时开展学习宣传党的二十大精神系列活动、“文化和自然遗产日”宣传活动、威惠文化圩日“福小宣”进社区活动、云霄潮剧传习所民间活动。从潮剧传播角度来看,受众纷纷聚集到活动场地,表演的节目便是群众消费的文化产品,来“赶集”的受众能够与传播者面对面互动,迎合民众相聚共享欢乐的心理需求,从而取得良好的传播效果。该传播模式与乡村振兴话语中的“以农民为主体”不谋而合,充分调动受众积极性,这是个人社会化的过程。

潮剧传播符号具有映射民俗的功能。潮剧传播的过程往往伴随祭祀活动,例如剧场开演前在台后奉祀戏神“田都元帅”,祈愿整场演出能够顺利进行。云霄盛大的民俗活动“开漳圣王巡安”“烑神节”约请潮剧班演戏“娱神”,表示云霄民众对神明的尊崇与虔诚。传播内容潮剧便是音乐符号,景观符号指向戏台、庙宇等地,而人物符号为民俗参与者和民俗信仰者。这些符号在民俗活动中展示,向受众传递信息。音乐符号作为“音乐语言符号”系统在传播环节中得以展示,能够将民俗活动中的符号意义完整地呈现,让受众得以深刻地感知。民俗中蕴含云霄民众的社会、伦理、信仰、文化传统,是这一地域群体精神寄托和心理稳定的重要保障。若剥去民俗功能,整个符号系统便失去意义。保护利用乡村传统文化是乡村振兴的基础,以民俗活动构建乡村治理,“礼”与“俗”平衡模式下的社会治理,展现对国家政治的遵从。

潮剧音乐教育是潮剧传播环节中的重要手段,影响着潮剧传播的可持续发展。云霄小梅花潮剧班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从符号学的角度看,此时传播者的人物符号具有重叠含义,潮剧传播者既是传承人亦是教学者,而双重身份让传播效果增强,传播者与受众在同一时空交流传递信息,互动程度较高。学生在潮剧授课的传播活动中学习潮剧唱念,以口传心授与乐谱结合的形式进行教学,教学内容有唐诗宋词、七言绝句、诗经《秋思》《古朗月竹》《村居》《采薇》《如梦令》《游子吟》以及潮剧选段《桃花过渡》等,选取内容的难度符合小学受众,目前已编写二十多首作为云霄潮剧教材。学员练习毯子功“下腰”“滚毛”的动作、蹬腿功,还有趟马训练;传播文本有教者独立编写的潮剧乐谱,并配以乐器伴奏录制成音频进行传播。小梅花潮剧班的办学理念是让学生在兴趣中学习,学习贵在坚持的精神,感受中华传统文化的魅力,这是“濡化”的过程。文化下乡公益演出,参与“文化圩日”进社区活动,以演出和比赛的形式提升公众学习潮剧的热情,受众的意识由被动接受到主动学习,展示教学成果的同时也是传播效果的直接体现,这样的传播过程也是公共文化相关服务供给的过程,以教育的方式为乡村振兴赋能。在景观符号、人物符号、音乐符号共同作用所构成的符号系统内,受众人物符号不再是欣赏者而是习得潮剧技能的过程,同时也加入到潮剧传播者的行列,成为云霄潮剧传承人。

四、文化振兴视域下潮剧传播符号表达的反思

在国家乡村振兴话语的介入下,潮剧的传播有利于促进地方传统音乐文化传承。当下潮剧的传播模式朝着成熟的方向发展,但从整体态势来看,云霄潮剧传播仍有符号表达的不完善之处:一是潮剧传播人物符号存在片面性,潮剧传承基本是依赖传承人身份在坚持。二是音乐符号所呈现的艺术质量参差不齐,严重影响传播效果。三是潮剧传播符号系统表达存在断层现象,难以形成流通的符号表达样式。在此基础上,笔者基于前文论及潮剧态势反思云霄潮剧的传播符号,提出以下几点思路。

(一)拓展符号宽度,传递多元信息

明确人物符号中的不同角色性质,使其各司其职,分工合作,思考潮剧新的发展方向,扩大海内外合作、跨地域合作,增强区域文化认同感和中华民族文化共同体意识。将景观符号的对象范围扩大,创立高品质潮剧资源共享模式,让潮剧之“河”流动起来。借鉴新加坡戏曲工作坊的案例、潮剧在海外兼收并蓄的举措,让潮剧传播范围不再局限于一个地方,而是走出当地、走出国门。依托现实,开拓虚拟空间,使潮剧的跨时空对话成为现实。连线海外潮剧团,让观众感受海外潮剧的不同特征,拓展彼此的视野,运用虚拟,跨越时空,打破现实的壁垒。

(二)创新符号表达,融入多元文化

人物符号中的受众存在老龄化趋势,这既是一种危机,也是某种潜在动力,说明潮剧有稳定的老年观众。这部分观众的热爱程度较深,可尝试以文化反哺的方式传承潮剧,让老年人把目光投向新时代文化、新时代流行的事物,开放思想,接受当下的文化,融入多元文化的发展,在这个过程当中,引导中老年人加入年轻人的队伍,汇聚文化传承力量,打破传统与现代矛盾的窘境。

(三)打破符号传统,构建文化生态

乡村人才外流,看似造成乡村潮剧传承后继无人的危机,但是“当局者迷”,从在外人士的视角来看,在外的民众积累的资源和人生经历,可内化为对家乡的反哺;同时,也是个机会,“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他们可以把潮剧带到省外、国外,这样无形中就提升了潮剧的影响力,又扩大了潮剧的受众面。在外的人才有很多接受过高等教育,对于当地文化有更深刻的认识。而且在外人才返乡时带回经济资源,可助力自己家乡的文化建设,让乡村振兴不仅是在乡村内的振兴,而且是乡村和城市共同带动的乡村文化振兴,进而重构乡村文化生态。

结语

本文的研究目的不仅是揭示乡村振兴背景下潮剧符号的表达意蕴,而且以福建云霄潮剧传播活动为例,对于戏曲的传播、传承及其背后的文化价值进行探索,通过这样的实践考察,进行自我反思、自我教育。这是属于云霄潮剧振兴的艺术之路,未来的路仍需探索前行。潮剧传播不是局部的也不是独立的,应该以动态的眼光来看待,让潮剧在活态传承中传播。乡村社会关于传统的声音正在消失,如何留住回忆,如何留住乡愁,这个声音如何折射这个地方的社会文化或其他层面的语境,这些问题有待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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