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化与工业化背景下浙江影视产业的机遇与挑战

摘要：浙江在历史上一直是中国电影的重镇，其影视产业有着深厚的历史底蕴。在影视产业化改革的推动下，浙江根据自身发展的特点，提升影视产业的整合性和集中度，积极探索影视产业工业化转型之路，提高生产效率，实现规模经济，取得了积极成效。在数智化背景下，生成式人工智能对影视生产的创意、策划、制作环节以及美学观念都将产生重要影响。浙江的影视产业在数字资产、大模型、算法等方面都已开始布局，未来将继续保持科技之翼与文学之翼同频共振，进一步整合数字技术与传统影视制作工艺，推动科技与内容的深度融合，通过优化资源配置和提高生产效率，实现高质量发展。

关键词：数字化；工业化；浙江影视产业；人工智能

中图分类号：J99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3180（2024）03-0092-06

在数字化与工业化的浪潮下，浙江影视产业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发展机遇。数字技术的革新极大地提升了影视作品的制作效率和质量，而工业化进程则为影视产业的规模化生产提供了坚实的基础。浙江拥有得天独厚的自然景观和丰富的历史文化资源，同时聚集了大量优秀的影视制作人才和创意团队，凭借强大的制造业背景和科技实力，在影视产业发展进程中展现出独特的竞争优势。在这一背景下，第十四届北京国际电影节“光影未来”电影科技单元“数字化与工业化背景下浙江影视产业发展”论坛于4 月22 日在北京举办。论坛由北京国际电影节组委会指导，北京大学影视戏剧研究中心、浙江传媒学院共同主办，汇聚了来自研究界、创作界和出版界的专家学者，围绕数字化与工业化背景下浙江影视产业的机遇与挑战展开讨论。

论坛开幕仪式上，北京大学影视戏剧研究中心主任、浙江传媒学院艺术学部主任、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陈旭光在开场致辞中表示，人工智能的发展对影视行业和影视美学都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在这样的背景下举办此次论坛，旨在汇集各方力量，探讨数字化、工业化、人工智能加速影响的背景下，浙江影视产业如何进一步依靠独特的地方文化魅力，向全国乃至全世界更好地展示浙江风采，讲好中国故事。本次论坛设有一个主题论坛和三场圆桌论坛。与会的专家学者们就浙江影视产业的历史底蕴与时代机遇、浙江影视产业的工业化转型与实践探索、数智化背景下浙江影视产业如何进一步高质量发展等议题展开了深入的讨论。

一、因地制宜：浙江影视产业的历史底蕴与时代机遇

浙江得天独厚的自然景观与源远流长的地域文化，是中国电影发展过程中不可或缺且极富价值的资源。早在中国电影初创时期，许多出自这片土地的杰出的电影人，就用他们的才华和创造力为早期的中国电影注入了强大的活力。浙江独特的山海景观，也吸引了很多电影摄制组来这里选择外景拍摄地。20 世纪30 年代的经典电影《渔光曲》就曾在浙江多地取景。1958 年，浙江电影制片厂成立，这是浙江初踏影视界的一小步。1980 年，刚恢复建立的浙江电影制片厂和香港长城电影制片公司合作拍摄了电影《胭脂》，它既是中国早期彩色宽银幕电影的代表，也开启了内地电影与香港电影合作的先河。

20 世纪90 年代，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化，浙江的民营影视业开始蓬勃发展。1995 年，为拍摄谢晋导演的《鸦片战争》，东阳市横店镇用了不到5 个月的时间打造了逼真的“香港街”“广州街”场景。［1］在此基础上，民营企业横店集团投资兴建了横店影视城。目前，横店已经是全球规模最大的影视基地，已建成30 余个大型实景基地和130 余座专业摄影棚，它经历了从单一拍摄基地向全产业链影视产业基地的发展转变，形成了全国最为密集的影视产业集群，构建了最为完善的影视产业服务机制，吸引了近2000 家影视企业入驻。在横店影视城的带动下，浙江的影视拍摄基地快速发展，宁波象山、舟山桃花岛等地也相继建成了影视拍摄基地。多年来，在浙江省委、省政府的高度重视下，浙江影视产业快速发展。目前，浙江共有影视制作机构近4000 家，影视文化上市企业26 家，影视基地数量和规模位居全国第一，已经形成集创作、拍摄、后期制作、交易、衍生品制作的全产业链格局。

参加论坛的专家学者们对浙江影视产业的发展给予了高度的肯定。中国电影评论学会常务副会长、研究员张卫在圆桌论坛的发言中指出，浙江在中国电影的历史长河中留下了很多经得起历史考验的精品佳作；浙江还设立了专门的文艺发展基金，用于扶持优秀的文艺创作项目，取得了很好的成效。他认为，浙江影视产业的发展体现出一种以局部发展来想象全局的宏观意识，这种宏观意识和追求小而全的小作坊式的电影生产方式有很大的区别。横店的发展就是一个很好的案例，不是一开始就在影视的全产业链进行布局，而是从最有优势和特色的局部入手，做强做大，成为全国乃至全球影视宏观体系中不可或缺的一环，进而凭借在局部领域积累起来的品牌效应，向全产业链拓展。浙江在多个领域中取得的成绩都一再证明了这种发展模式的有效性。同时他也指出，随着虚拟拍摄等数字技术的进步，实体的影视拍摄基地在整个行业中的功能可能会被削弱，如何将实体的电影资产进行数字化转型可能是浙江影视产业在接下来的发展中需要认真思考的问题。

作为浙江电视艺术家协会副主席，王霄夫亲历了浙江影视产业发展过程中的很多重要时刻。他认为浙江影视产业能取得今天的成绩，就是紧紧抓住了“变化”二字。浙江在电视剧领域的起步较早，质量和产量都快速提升，很快就位居全国前列。在这样的背景下，浙江开始加大力度发展电影产业。在电影有了一定的发展之后，又将重点瞄准了纪录片。浙江在影视拍摄基地建设方面一直在全国处于领先地位，一度全国三分之二的古装剧都是在浙江的横店、象山等基地拍摄的。在拍摄基地建设形成一定规模之后，浙江开始兴建动漫基地、研发基地、创作基地和创新基地，培育服务影视和动漫行业的科技企业。浙江也积极鼓励当地影视企业走出去开拓海外市场，在欧洲的几乎所有国家都举办过影视节展等推广活动。正是这种能快速发现行业和市场变化并积极做出应对的能力，支撑着浙江影视产业一直走在全国前列。

多位学者在论坛中都谈及浙江深厚的文学资源及其对影视创作的滋养。浙江文学有着灿烂的历史，茅盾、夏衍等人在现代文学史上创造了非常辉煌的成就，也给中国电影创作注入了强大的活力。《春蚕》《林家铺子》《早春二月》等写进中国影史的经典作品，无不浸润着“浙人乡愁”和“浙土韵味”：“在浙江现代文学作家和电影先驱者的共同努力下，一系列富有江南韵味的文学作品被改编成电影，让早期的‘浙派’电影渗透着浓厚的文学色彩。”［2］21 世纪以来，在互联网的带动下，网络文学蓬勃发展，浙江很快就成为全国网络文学最重要的聚集地。2017 年，中国作家协会将首个“中国网络作家村”授予杭州。无论是传统文学，还是网络文学，都为浙江影视产业提供了丰富的改编资源。陈旭光教授在总结发言中也提出：从新文学运动以来，已经有数不清的浙江作家的作品被改编成了电影、电视剧。谈论工业化、数字化和人工智能对浙江影视产业的影响的同时，不能忽视文学资源对影视产业的滋养。如果说科技是浙江影视产业的一只翅膀，那文学就是浙江影视产业的另一只翅膀，只有科技之翼与文学之翼同频共振，浙江影视产业才能飞得更高，飞得更远。

二、寻求新变：浙江影视产业的工业化转型与实践探索

2023 年，“电影工业美学”入选中国人民大学书报资料中心人文编辑部策划组织的年度“人文学科十大学术热点”。近年来，随着中国影视产业的快速发展，产业结构性调整的压力不断加大，“电影工业”“电影工业体系”也因此成为业界和学术界经常提及的热词。

中国电影家协会副主席、中国电影评论学会副会长、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尹鸿的主题演讲以“数字化背景下电影工业体系的建构”为题展开。他认为，电影工业体系不是仅仅为高成本大片服务的，而是为所有工业产品服务的；电影工业体系也不仅仅体现为高科技，而是体现了新质生产力和新的生产方式。市场经济条件下的电影工业体系不同于产业化改革之前计划经济条件下的电影工业体系，应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应该是在市场基础之上的，和产业体系紧密联系的，分工化、专业化、标准化、科技化的电影生产和传播系统。这一体系的基本特征包括：有专业化的分工，而不是亲戚朋友老乡间的作坊式分工；有一批可以为不同电影服务的“批量化生产”的专业化企业，而不是万金油般、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流通性公司；有领导型企业所主导和建立的兼顾公平与发展的行业体系，形成标准相对统一的生产资料和服务市场以及公平竞争的市场规则；具备可以成规模生产的设备、技术、摄影棚、车间等相关条件；有完整的、系统的、公平的法规政策、行业规范和金融保险体系。数字化和人工智能对电影工业体系的影响将是巨大的，主要表现为组织方式的网络化、数字资产的云端化和生产方式的智能化。浙江在这些方面都有独特的优势，数字资产、大模型、算法、内容企业及其融合是未来的新质生产力，提高整合性、集中度所形成的规模经济是工业化的前景，拥抱互联网、拥抱数字技术是企业发展的动力来源，以领导型企业和基地为“恒星”的产业体系是可持续发展的保障，与文娱行业、文旅行业、创意工业的交叉融合是电影溢价的大势。

全国政协委员、民进中央常委、北京大学中文系张颐武教授围绕“影视变局与浙江机遇”作了主题演讲。他认为，当下影视产业或者整个以视觉为中心的行业都面临着非常大的变化，变化的速度之快和程度之深都是过去少见的。首先，在互联网和数字化技术的深刻影响下，影视产业的界限越来越模糊，产业融合的趋势越来越明显。在这样的背景下，影视文化的地域性、在地性或将成为一种优势，通过具有鲜明地域特征的影视作品，可以使影视产业与旅游等其他产业形成更好的连接。其次，由技术驱动的社会消费形态和生活方式的变化，也对影视产业的发展施加了巨大的影响。一方面，影视内容形态越来越多元，另一方面，内容传播的渠道和方式也越来越丰富。像微短剧这样的新形态，虽是在国内的影视产业中出现的，但在传播方式、潜在受众方面与传统影视剧有所区别。微短剧的大量出海，在提升中国文化海外传播的同时，也为国内的影视产业与海外同行的互动创造了更多的机会。张颐武教授还借用了香港媒体将中国的发展比喻为“变形金刚”的说法，认为浙江的影视产业就具有“变形金刚”的特点，在外部环境发生变化的情况下仍然拥有足够的韧性、弹性和灵活度，这也是浙江影视产业面对行业巨变依然葆有强大生命力的重要保证。

浙江大学求是特聘教授、浙江传媒学院华策电影学院院长、国家“万人计划”领军人才范志忠结合国家社科基金艺术学重大项目“新时代中国电影工业体系发展研究”的相关成果，重点分析了浙江影视产业在工业化和数字化转型中面临的挑战。他认为，浙江影视产业的重要力量是民营企业，民营企业发达使得过去一百多年来，浙江盛产制片人和影视公司。自20 世纪30 年代以来，由浙江的邵氏家族开办的天一公司，到后来的邵氏影业，产生过深远的影响。当下浙江影视产业的发展，也得益于民营企业的强力支撑。全球规模最大的影视拍摄基地横店，电视剧领域的第一家上市公司华策影视和电影领域的上市公司华谊兄弟，都是其中的佼佼者。民营企业对市场有着高敏感度，但在互联网时代，尤其是人工智能时代，也暴露出明显的短板——对科技不够敏感。浙江虽然有规模庞大的拍摄基地，影视剧年产量也位居全国前列，但在互联网影视传播平台方面，并没有浙江的身影；浙江本地虽然也有高精尖的影视后期制作公司，但在数量上远不及北京、上海等地。浙江虽然在传统影视工业体系方面有一定的优势，但在互联网时代的传播平台、发行平台以及科技（或者说新质生产力）研发平台方面都存在明显的短板。面对网络化、数字化和智能化技术的进步及其对影视生产、发行和传播方式所带来的冲击，浙江影视产业如何进行相应的布局调整，还需要业界和学界共同研究和努力。

浙江传媒学院华策电影学院党委书记李晋林教授在圆桌论坛中提出，浙江的影视产业呈现出来的是两种不同的生态：一种是以时光坐标、华策影视等为代表的，热情拥抱电影工业化、拥抱人工智能技术的企业，通过虚拟制片和人工智能等先进技术生产的工业化电影商品；另一种则是作坊式拍摄的人文电影，例如以《春江水暖》等为代表的江南影像，这类人文电影更注重传递真挚的情感，强调影像表达的真实感。这两种影视生态在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都可能同时存在。这也为当下的影视教育提出了难题。一方面，需要影视专业教育机构努力克服技术迭代带来的专业师资匮乏等困难，紧跟影视相关技术发展的步伐；另一方面，需要提升学生的艺术感受力和创新能力。

浙江传媒学院电视艺术学院常务副院长卢炜教授认为，影视产业的工业化转型需要以市场为导向。浙江的电视剧、网络剧产量常年排在全国前列，微短剧的产量更是遥遥领先，甚至超过了其他省份的总和，“影视浙军”过去能取得辉煌的成绩，主要得益于对市场的敏感。对市场的感知力也让浙江影视产业在发展中赢得了很多先机。在短视频兴起时，浙江就有了“短视频之都”的称号；当直播兴起的时候，浙江又被称为“直播之都”；电竞火了之后，又成了“电竞之都”。面对视听内容市场需求的不断变化，浙江的影视产业展现出了很强的包容性和行动力。人工智能等新技术的到来，在很大程度上会改变当下影视产业的生态，但同时也会创造一些新的机会。对浙江影视行业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要找准市场需求，迎接变化，应对变化。

作为一位纪录片导演，浙江传媒学院电视艺术学院副教授潘志琪结合自己的创作经验提出，纪录片可能是影视产业中最不工业化的领域。但在整个影视产业数字化、工业化转型的过程中，纪录片创作也需要考虑投入产出，需要考虑合作等问题。在谈到自己与韩国广播公司（KBS）等海外机构合作的经历时，他提出，科技可能会改变我们学习的方式，甚至改变分工合作的方式，但作为创作者更需要找到自己不可被替代的能力。在纪录片创作中，尤其是在现实题材纪录片的创作中，创作者个人对选题的思考、和拍摄对象长时间相处之后形成的生活提炼以及影像表达上的原创性都是无法被替代的。

三、未雨绸缪：数智化背景下浙江影视产业如何进一步高质量发展

近两年来，人工智能大模型不断推陈出新，尤其是以Sora 等为代表的生成式人工智能应用，在文生图、文生视频等领域显示出强大的能力。生成式人工智能对影视生产中的创意、策划、制作环节以及美学观念分别会有什么影响，数字化背景下浙江影视产业如何进一步推动高质量发展等，也是本次论坛上与会专家学者们讨论最激烈的问题。

浙江传媒学院副校长、教育部戏剧与影视学类专业教学指导委员会委员姚争教授做了题为“人工智能与浙江电影的产业升级”的主题演讲。他指出，在新旧技术更迭的当下，电影应积极拥抱新技术。人工智能等新技术的到来，对浙江电影是一个机会，同时也是一个重大的挑战。浙江电影产业规模可观，影视机构数量庞大，还拥有横店、象山等大型的影视基地，在传统电影形态领域积累的这些优势不应成为接纳新技术的障碍。近年来，浙江电影产业在数字化治理、数字化制片等方面进行了一些探索，取得了一定的成效。早在2016 年，杭州就推出了一个数字视频自动生成平台，后来被腾讯公司收购。亚运会期间，杭州启用短视频AI 生产车间，推出全国首档全流程人工智能生成的短视频节目《冠军AI 亚运》。浙江的一些头部影视企业也在人工智能领域有所布局，华策影视集团成立了AIGC（AIGeneratedContent，AI 生成内容）应用研究院，设立了AIGC 专项扶持基金。位于德清莫干山的AI 影视基地项目也已经启动，引进了多家国内著名的影视公司。未来，要进一步发挥智能技术对浙江电影产业的赋能，需要从多个方面发力。首先，要以数据库建设驱动内容生成。算力、算法、数据库是人工智能三个驱动力，对于文化和艺术而言，数据赋能是最关键的，浙江在影视产业方面有丰富的文本，需要通过影视数据库的建立，将过去的积累真正转化为未来的生产力。其次，要以垂直模型开发解决AI 落地的问题。电影制作是一个非常专业的领域，通用模型由于跨领域、多任务，运用于电影制作的时候会遇到很多问题。所以，要根据产业的要求、项目的要求，甚至根据特定影片的要求，建立专门的模型，甚至私人的模型。最后，要科艺融合培养复合型人才。人工智能和电影融合的标准模式就是人工指令、大模型预训练和下游任务微调，这样的任务离不开既熟悉电影艺术，又熟悉人工智能的复合型人才。

中国电视艺术家协会电视剧艺术专委会副会长兼秘书长、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视听艺术专委会秘书长、中国传媒大学戏剧影视学院教授戴清对浙江在剧集产生领域所取得的成就给予了很高的评价。根据中国视听大数据的相关统计，浙产剧集在很多方面都居于全国前列，产量和质量双丰收。浙江悠久的历史文化、丰富多彩的经济生活和日常生活形态，以及各种戏剧艺术和繁荣的网络文学都为剧集的生产提供了坚实的基础。在谈到人工智能对电视剧（网剧）的影响时，她认为，未来可能出现一种多元化的格局：在某些大制作和某些比较细碎的小制作这两端，可能是AIGC 驰骋的天地，而中间大范围的常规化生产还会持续相当长的时间。一方面，如果剧集体量较大，叙事也较复杂，完全由生成式人工智能替代人工完成制作，在技术和成本控制方面都还不太现实。另一方面，近几年的浙产剧集，在题材类型和创作观念上不断推陈出新，比如在古装剧的反常规叙事、历史传统正剧观念的突破等方面，都为当下的影视剧产业注入了强劲的活力，而指望人工智能来实现这样一些创作层面的创新目前看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作为一位作家，浙江传媒学院戏剧与影视研究院鲁强教授的多部小说都被改编成电视剧，也收获了很高的收视率和很好的口碑。在对谈中，他通过亲身经历的三个小故事回应了数字化和人工智能技术对影视行业的影响。大数据技术刚兴起的时候，很多影视行业的人就开始通过大数据来分析受众需求、优化剧情和角色。生成式人工智能应用出现后，很多人又开始寄希望于用人工智能进行直接创作。他认为，在目前的技术条件下，影视行业中的很多工作并不会完全被人工智能所取代。一方面，当前的人工智能总体还是输入式的学习，是建立在已有经验的基础上的，而最有想象力的、最有爆发力的创作并非输入式学习能够获得的。另一方面，影视艺术最终诉诸的是人类的情感，而当前机器对人的情感的理解还非常有限。

在对谈中，浙江传媒学院华策电影学院副院长向宇教授回应了浙产电影和浙江关联度的问题。他认为，这是浙江电影经常要面对的问题。根据属地管理的规定，像《独行月球》《热辣滚烫》等影片的主要出品方均是浙江的公司，项目也是在浙江立项的，但主创团队和运营团队都不在浙江，电影故事与浙江也没有什么关系，是属而不在。而有些艺术上体现了浙江或江南地域特色的电影却并不一定是浙江的公司拍摄的。这种不一致性，在很大程度上可能也是生成式人工智能应用于电影产业时面临的问题，目前的人工智能应用在生成有地域特点和时代特色的影像方面还有较大的提升空间。

结 语

数字化、工业化和人工智能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内都将是中国影视产业发展的热点。诚如陈旭光教授在呼吁中国电影工业理论“接着讲”时所述：“高新技术的突飞猛进既直接影响了电影工业的构成和含义，也直接影响到电影人和电影观众的思维、想象、言语表达等方式。我们应该与时俱进，在数智技术赋能的新技术革命背景下，研究电影工业的‘数智化’，即升级换代的现实性与可能性，特别关注数智化对电影想象力的重新塑造，关注电影人在创作思维和想象力的视听呈现等方面的新发展，寻求建构电影内容新生态、想象力消费新空间的无限可能。”［3］以往，浙江在影视产业发展过程中，通过先行先试的宽松政策扶持了一批民营影视企业成长，通过一系列富有弹性的灵活举措助力龙头企业壮大，影视拍摄基地与产业聚集园区建设发挥了产业协同效应，形成了区域影视产业发展的优势。当下，互联网技术、数字化技术和人工智能技术对影视产业几乎所有的环节都将产生深刻影响。

本次论坛中，学者们就数字化和工业化背景下的浙江影视产业发展相关问题展开了深入的讨论，其发言既有对历史的总结反思，对当前发展现状的深度剖析，也有对未来趋势的研判思考，不仅呼应了新时代影视艺术高质量发展的要求，拓展了学术研究的新视野、新思路和新方法，也为浙江影视产业的未来发展提供了智力支持。未来浙江电影产业的高质量发展，不仅需要继续发挥先发优势，需要理论研究的指引，更需要积极拥抱新一轮的技术革新，加大在数字化、人工智能与影视产业结合领域的布局与研发。相信在新的技术条件下，只要整合各类资源，优化生产流程，创新内容形式，更加积极地探索具有自身发展特点的工业化转型路径，浙江影视产业就一定能在全国乃至全球电影市场中争取更大的竞争优势，拥有独特的“光影未来”。

参考文献：

［1］竹潜民. 浙江电影史［M］. 杭州出版社，2011：411.

［2］张雷. 从“浙派”到“浙产”：浙江电影产业的开放式发展［J］. 当代电影，2023（7）.

［3］陈旭光. 艺术批评的问题意识、务实精神与方法论自觉：以“电影工业美学”与“想象力消费”为个案的分析［J］. 艺术评论，2024（1）.

（责任编辑：冯静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