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电视台《向前一步》节目参与社会治理的创新路径研究

姜 瑞 朱广伟

（韩国汉阳大学国际大学院 韩国 首尔 04763 南昌工程学院人文与艺术学院 江西 330096）

一、节目概述

号称“全国首档市民与公共领域对话的金牌民生节目”的《向前一步》业已播出逾四年。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该节目获得了包括“2018 年第二季度全国广播电视创新创优节目”“2022 年第二季度北京市优秀广播电视新闻作品名单”等在内的一系列褒奖，还连续两年被写进北京市政府工作报告。此外，该栏目在收视率上的表现也堪称优秀。播出几年来，该节目在省级卫视晚间节目（含综艺）收视率排行榜上的表现一直较为优异。

节目构造上，《向前一步》每期节目平均录制时长在10 小时左右，最长一次录制时间是14 个小时，每期播出50 分钟。据相关访谈资料，该节目前期选题平均调研时长是两个月，最终需要各个街道、委办局同意录制的情况下才能够正式录制拍摄。拍摄机位选择上，节目录制对机位的选择也有特定要求，每次录制时的机位安排有20 到30 个。在现场录制时，对突发状况预计充分，不依赖剧本。在人员安排上，导演组将人员分为6 个大组，每组3名记者，总共18 名记者，所有工作人员随时处于机动的状态，以便随时调度。在场景的选择上，《向前一步》节目组采用实地拍摄的方式，一方面能够解决问题者不愿意参加节目录制的困难，另一方面能够更加真实地再现解决问题的过程。

《向前一步》节目聚焦城市治理中的矛盾和冲突，主动践行媒体的“润滑剂”作用，动员城市治理的各方主体参与讨论，倾听多元意见，通过理性沟通解决矛盾。本文对《向前一步》这一典型节目进行考察，希冀为其他节目的制作者提供参考和启发。

二、文献综述

在2016年5月的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上，习近平总书记将新闻学作为哲学社会科学的支撑学科，这是基于对新闻传播学自身规律与系统知识的深刻认同。作为支撑性学科，也就意味着应具备回应社会需求、滋养其他学科的功用。在当代，作为传统主流媒体的一种，广播电视参与社会治理是发挥新闻传播主体作用的题中之义。

目前，国内学界与业界关涉这档节目的讨论已经比较丰富。相当多的探讨聚焦该节目的创新与发展路径。有研究认为，节目的“内容设置、巧妙的环节设计和创新性的电视手段”是其成功的原因。也有学者认为，节目致力打造而成的“共建、共治、共享的人文磁场”是守正和创新并举，促成了节目的成功。也有研究探讨了节目与社会治理的隐形关系，认为节目的主动创新、积极参与公共事务的讨论，对社会治理研究有所启发。亦有研究借由节目探讨问政类电视节目的创新问题。有些探讨则采用个案分析，将《向前一步》节目中典型案例作为研究样本，探讨特定领域问题的解决路径，如生态文明建设、信访与社会矛盾化解等。

既有研究给了本文诸多启发，也鼓励了研究者继续开展本项研究。回顾既有研究，有几个问题需要说明。其一，关涉节目创新的探讨多数并未深入涉及节目制播过程中的细节设计。实际上，恰是这些精细的设计带来了良好的播出效果，因而这些探讨有待进一步细化。其二，从研究的视角、研究的方法来看，有些研究是基于典型案例而阐发，缺乏对节目整体的关照，因而也存在对其进行更为系统观察和探讨的必要。出于对以上两个问题的考虑，本研究试图通过对节目细致和系统的观摩，也就是采用观察的方法而展开。

三、研究设计

本文采用观察法，通过对《向前一步》节目进行系统观察直接获取研究资料。具体而言，是依托节目播出的视频平台，获取节目内容。通过观察，梳理节目的议题结构，观测其节目形式的创新路径、制作与编排以及播出细节等，梳理其创新路径，发现节目创新的规律，以对其他同类节目有所启发。

四、研究结论

（一）社会治理的议题选择创新：贴切群众生活、聚焦公共话题

传统的社会类节目大多聚焦家庭内部、邻里之间，主要关注情感、财产等方面的纠纷。在过去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一大批这种类型的节目吸引了观众的眼球。在此背景下，《向前一步》转换视角，让矛盾跳脱出个体叙事的禁锢，转向个体与群体、群体与群体、公民与社会之间等更为宏大的矛盾。一旦跳出个体叙事，节目的议题也就自然地从小范围的冲突走向更大范畴的公共议题、公共利益和公共福祉的探讨。同时，因为公共议题、公共利益和公共福祉与每个个体相关，因而，更为容易引起观众的共鸣效果，引发公众关注、讨论与参与，取得较好的传播效果。

通过观察，本研究系统梳理了百余期节目的议题范畴。研究发现，节目的议题主要集中在住房改造、街道整治、文物保护、社区共建等与人民群众生活息息相关的方面。大致计数，其中，关涉城乡住房改造和社区共建的节目比例均超过了三成；关涉城市社区治理的节目数量也超过了两成；此外还有少数几期节目与文物保护相关。这些话题与群众生活存在密切关联，亦具备进入公共空间讨论的可能性和必要性。因而，从选题上看，节目一般会选择此类既贴近群众生活也与公共利益密切相关的发展性问题。

（二）社会治理节目的形式创新：平等的多元对话、协商沟通

在节目形式上，《向前一步》参与社会治理的创新色彩也较为明显。

首先，鼓励多元主体参与。除了问题的相关者，节目还固定设置六位调解员，其中有媒体评论员，也有特定领域的专业技术人员。节目鼓励多元主体参与理性讨论，拓建良好的公共空间。调解员针对矛盾双方的问题运用自己的专业知识提出自己的见解，并提供建设性意见以推动问题解决。

其次，倡导换位思考，平等对话。在几乎所有的节目中，节目组都邀请到了问题或矛盾的直接相关职能管理部门的管理人员和有诉求的群众来到节目现场，呼吁换位思考，双方开展平等的、公开的对话。

再次，注重协商沟通，理性交流。节目组充分强调协商沟通以解决问题的期待与可能性。对于社会治理的职能部门来说，这也是解决矛盾与冲突较为理想的方法。可以说，节目既强调职能部门为人民服务，回应公众诉求，亦强调公众对职能部门工作规律、工作纪律和工作方式方法的认知和理解。

同时，不回避矛盾，真实再现和记录。诚然，这种记录的方式有着对于节目要凸显冲突以提升节目内容的可看性的考虑，但也是基于实事求是的基本理念，还原不同群体对问题的理解和诉求。因而，这种真实记录的方式，既增强节目的可看性，也真实呈现了结局问题过程中的重要节点或过程。

（三）社会治理节目的制作创新：推陈出新、巧妙结合

从节目的制作和传播渠道来看，《向前一步》节目力争推陈出新，从场景的选择、对话的模式、仪式传播的重视上，不落俗套，令人耳目一新。第一，场景选择上，打破传统演播室壁垒。《向前一步》一反传统矛盾调节类节目多集中在演播室的状况，打破空间约束，在矛盾发生的具体空间录制。第二，仪式传播上，通过仪式强调矛盾本身的严肃性。《向前一步》节目录制时借用篮球场的基础构造，在中间设置一条红色的线条，寓意着隔阂、分歧，主持人则居于中间。如若最终达成，则踏过分歧线，握手言和。虽然这一环节设置十分的简单，然而却是节目当中最有冲击力的一刻。在每一次握手言和的过程中，节目组都会利用剪辑手法，放慢节奏，配合音效，拉满仪式感，增强了节目的可看性。第三，技术渠道保障上，乘云驾录，持续创新。新冠疫情期间，电视节目的录制承受了一些挑战，亟待创新录制方式。作为北京一档重要的社会民生节目，《向前一步》在疫情时期，除却在选题上愈加关注社会市民的基本生活，在录制方式上也采用“云录制”的方式，通过“云平台”，乘云驾录，提供不一样的观看和理解角度。此外，节目组多次与合作的技术公司进行沟通，成功地解决不能实时在线多人发表观点的技术难题。为了确保居民能够顺利地参与节目的录制，节目组进行远程操控，准备充分，技术加持节目录制，实现了较好的效果。

（四）突出社会治理节目的愿景：公共意识、家国情怀

当前，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这一点在当代中国社会的转型过程中尤为明显。通过进一步分析，发现《向前一步》节目所要解决的问题与矛盾，多与公共意识和家国情怀相关联。反言之，节目的愿景大致可以被描述为培养公共意识、培育家国情怀。

基层群众案例可以折射社会发展过程中的关键问题，为治理者提供治理方向，甚至是方式和方法，为决策者提供决策依据。表象上看，《向前一步》节目的愿景是实现具体问题的解决，实现和解，即让社会关系和利益处于平衡的状态。但从其本质上看，作为一档公德节目，《向前一步》从个案入手，关注公共领域的问题，倡导公众与政府将个人利益与公共利益、民族利益进行统筹思考与规划。这一点可从若干期的节目中得以佐证。

从《向前一步》节目的愿景与宗旨看，可以十分明显地感知到其与传统社会民生类节目、纠纷调解节目的不同。《向前一步》更加强调从大的视角透视民生问题，把握住宏观立意。所谓的大视角，即聚焦新时代下人民群众的公共生活。从每一位当事人的切身利益出发，以点带线、以线带面，解决人民群众最关心的社会问题，培育社会公共意识和家国情怀。

（五）节目的细节设计：是特色亦是关键

“细节决定成败”。《向前一步》节目亦在细节上做足了功夫，精雕细琢出精品。语言风格上，节目组深入群众，充分了解并尊重群众的文化水平差异，打造共通的语义空间。《向前一步》节目不落窠臼、独树一帜，因地制宜，尊重本地文化，加入了大量地方性、平民式和亲民化的语言风格，调节节目的氛围，让参与问题解决的群众更易接受。打造节目的标志性体态语言，并巧妙运用。体态语言，是不以语言为符号的传播系统，在《向前一步》节目当中，观众都有一定的手势语。这种细节设计既增强了节目的可看性，也赋予了群众以主人翁的参与感。

除此之外，在节目节奏的控制上，节目也体现出了较高水准。包括在矛盾的呈现、诉求的完整传达乃至问题解决的具体方式、方法与思路等方面，也体现出了细致入微的节目特色。可以说，恰是这些细微的环节，既体现了节目服务公众，致力解决群众需求的节目初衷，也推动了问题的具体解决，有助于其参与社会治理取得切实的效果。

结语

社会治理节目的本质创新：群众是解决问题的主体。作为社会系统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媒体在保证社会系统进行正常运转方面发挥着其他系统难以替代的重要作用。经过观察，大致可以梳理出《向前一步》节目参与社会治理的路径创新。这种创新体现在选题策划、节目形式、录制与传播各个环节及其细节之中。节目突出“公共意识、家国情怀”社会治理节目的愿景，也对节目取得较好解决问题的效果和传播效果有所裨益。

回顾前文所述广播电视节目参与社会治理的创新路径，可以大致将其归纳为一点，即社会治理节目的本质创新是让人民群众成为解决问题的主体。在以往的类似节目中，群众通常被建构成发现问题、提供问题线索的主体，其解决问题的主体性身份被遮蔽。节目也就成了简单的“群众发现问题—开展问责—职能部门解决问题”的简单叙事逻辑。将群众置于解决问题的主体地位，既创新节目，又真正践行了“以人为本”的新闻传播理念。因而，节目也取得了较好的传播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