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寄园情
2023-12-27谢大光
谢大光
本文先写城市失去了夜晚本身的颜色,被各种灯光点亮,以便人们在夜晚继续工作;接着写农村银白色的月光、星星的光、庄稼的光、不肯回家的狗的眼睛的光、鱼跃出水面泛起涟漪的光、老槐树遮不住的白光、亮着灯的光。“光”寓意着希望,寓意着收获与未来;这光照亮了漆黑的夜,给人以温暖和方向。
文章将城市夜晚的亮如白昼与农村夜晚的漆黑一片进行比较,运用了对比的手法,展现乡村夜晚的静谧美好;文中“偷听”“睡不着”“有了睡意”“蹑手蹑脚”等词句将月亮人格化,运用了拟人的修辞手法,将月亮写得可爱、有情趣、通人性,表现了夜晚月光的静谧美好,引人思乡。“香气”是嗅到的,作者却称为“黑夜也遮不住的白光”,将其视觉化,运用了通感,表现了乡村黑夜的“光”的美好。
江轮夹着细雨,送我到肇庆。冒雨游了一遭七星岩,走得匆匆,看得蒙蒙。赶到鼎湖山时,已近黄昏。雨倒是歇住了,雾漫得更开。山只露出窄窄的一段绿脚,齐腰以上,宛如轻纱遮面,看不真切。眼不见,耳则愈灵。过了寒翠桥,还没踏上进山的石径,泠泠淙淙的泉声就扑面而来。泉声极清朗,闻声如见山泉活脱脱迸跳的姿影,引人顿生雀跃之心,身不由己,循声而去,不觉渐高渐幽,已入山中。
进山方知泉水非止一脉,前后左右,草丛石缝,几乎无处不涌,无处不鸣。山间林密,泉隐其中,有时,泉水在林木疏朗处闪过亮亮的一泓,再向前寻,已不可得。
山泉作娇儿之态,泉声则是孩子如铃的笑语。受泉声的感染,鼎湖山年轻了许多,山径之幽曲,竹木之青翠,都透着一股童稚的生气,使进山之人如入清澈透明的境界,身心了无杂尘,陡觉轻快。行至半山,有一补山亭。站在亭前望去,满眼确是一片浓碧。远近高低,树木枝缠藤绕,密不分株,沉甸甸的湿绿,犹如大海的波浪,一层一层,直向山顶推去。就连脚下盘旋曲折的石径,也印满苔痕,点点鲜绿。踩着潮润柔滑的石阶,小心翼翼,拾级而上。越向高处,树越密,绿意越浓,泉影越不可寻,而泉声越发悦耳。怅惘间,忽闻云中传来钟声,顿时,山鸣谷应,悠悠扬扬。安详厚重的钟声和欢快清亮的泉声,在雨后宁静的暮色中,相互应答着,像是老人扶杖立于门前,召唤着嬉戏忘返的孩子。
钟声来自半山上的庆云寺。寺院依山而造,嵌于千峰碧翠之中。晚饭后,绕寺前庭园漫步。园中繁花似锦,蜂蝶翩飞,生意盎然,与大殿上的肃穆气氛迥然相异。花丛中,两棵高大的古树,枝繁叶茂,绿荫如盖,根部护以石栏,显得与众不同。 鼎湖山的树,种类实在太多。当地的同志告诉我,鼎湖山的森林,虽经历代变迁而未遭大的破坏,还有赖于庆云寺的保护。
入夜,山中万籁俱寂。借宿寺旁客房,如枕泉而眠。深夜听泉,别有一番滋味。泉声浸着月光,听来格外清晰。白日里浑然一片的泉鸣,此时却能分出许多层次:那柔曼如提琴者,是草丛中淌过的小溪;那清脆如弹拨者,是石缝间漏下的滴泉;那厚重如贝斯轰响者,应为万道细流汇于空谷;那雄浑如铜管齐鸣者,定是激流直下陡壁,飞瀑落下深潭。至于泉水绕过树根,清流拍打着卵石,则轻重缓急,远近高低,各自发出不同的声响。这万般泉声,被一支看不见的指挥棒编织到一起,汇成一曲奇妙的交响乐。在这泉水的交响之中,仿佛能夠听到岁月的流逝、历史的变迁,生命在诞生、成长、繁衍 、死亡,新陈代谢的声部,由弱到强,渐渐展开,升腾而成为主旋律。我俯身倾听着,分辨着,心神犹如融于水中,随泉而流,游遍鼎湖;又好像泉水汩汩滤过心田,冲走污垢,留下深情,任我品味,引我遐想。啊,我完全陶醉在泉水的歌唱之中。说什么“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我却道“山不在名,有泉则灵”。孕育生机,滋润万木,泉水就是鼎湖山的灵魂。
这一夜,只觉泉鸣不绝于耳,不知是梦,是醒?
梦也罢。醒也罢。我愿清泉永在。我愿清泉常鸣。
(选自《人民日报》1982年12月14日,有删改)
这是一篇写景散文,作者在鼎湖山听泉,听到泠泠淙淙的清朗之声,看到泉水活脱脱迸跳的姿影和半含半露、欲近故远的娇态。作者将白天和夜晚听到的泉声用优美的笔调描摹出来,从自己对泉水的喜爱之情的不断升华之中,透露出对人生的见解:历史是生生不息的,自然是充满生机的。
文章工于取材,作者仅仅选取了第一天初到鼎湖山的所见所闻所感,集中笔力去写山泉,把山泉当作山的灵魂来表现,而把树木、寺院、亭子放在从属的地位。本文的语言运用追求典雅凝重,多用书面语,整散句夹杂,有变化,又有节律感。本文在描摹泉形、泉声时多用拟人手法,如把泉水的时隐时现比作绕膝的儿女和自己撒娇,再如把钟声和泉声相应答比作老人呼唤忘返的孩子,比拟很得体,能够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