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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业革命时期英国棉纺织产业的空间布局及历史影响

2023-12-25

安徽史学 2023年4期
关键词:棉纺织棉花英国

杨 松

(陕西师范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陕西 西安 710119)

工业革命以前,人类的社会生活因地理环境的制约被严格局限,而在第一次工业化及其以后时期,技术的革新使人类改造自然的能力持续提升,地球的环境空间被现代社会的经济变化不断重新塑造。从18世纪末到19世纪中叶,工业化浪潮席卷整个英国,技术与生产力的进步推动了经济的飞速增长,其中尤以棉纺织工业的发展最为显著。作为首个向资本主义生产方式转变的工业,英国棉纺织工业日渐联结起广泛的地理空间,铸就了不同国家间经济、政治和社会的紧密联系。尽管关于棉纺织业的研究一直充满新奇的话题,但从产业的地理分布及空间区位角度的阐释长期以来都较为缺失。事实上,自亚当·斯密、大卫·李嘉图时期至上世纪80年代,关于经济地理的研究多呈忽视状态,“国际经济学家通常有这样一种倾向,即对于国家占据一定的空间又存在于一定的空间之内这一事实熟视无睹。”(1)[美]保罗·克鲁格曼著、刘国晖译:《地理与贸易》,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9年版,第3页。20世纪末,以保罗·克鲁格曼(Paul Krugman)为主的经济学家通过发展可以模拟空间集聚经济的新数学模型,提出“新经济地理”的概念,尝试从“生产的空间定位”阐释产业的快速发展。这种对“地理决策”的兴趣激发了诸多经济学研究者的思考,其后也逐渐成为历史地理学研究的任务之一。

考虑到棉纺织产业在整个现代经济史中的位置,并对世界历史产生的深远影响,故从空间地理考察并解释其产业分布具有特殊意义。目前,国外历史地理学界对英国棉纺织产业的空间分布已有部分研究,相关成果主要关注棉纺织产业的地理位置及与气候、煤炭资源的关系,以及它在工业革命中的核心地位,从相对微观的层面阐释棉纺织业在英国西北部崛起的条件。(2)Nicholas Crafts and Nikolaus Wolf,“The Location of the UK Cotton Textiles Industry in 1838:A Quantitative Analysis”,The Journal of Economic History,Vol.74,No.4 (Dec.2014),pp.1103-1139;Timothy Leunig,“A British Industrial Success:Productivity in the Lancashire and New England Cotton Spinning Industries A Century Ago”,The Economic History Review,Vol.56,No.1 (Feb.,2003),pp.90-117;John C.Brown,“The Condition of England and the Standard of Living:Cotton Textiles in the Northwest,1806-1850”,The Journal of Economic History,Vol.50,No.3 (Sep.,1990),pp.591-614;[英]罗伯特·艾伦著、毛立坤译:《近代英国工业革命揭秘》,浙江大学出版社2012年版。但是,对于棉纺织产业地理及区域集聚如何形成,以及如何将区域网络构筑为全球矩阵,发展为世界第一个具有全球整合能力的制造产业等主题则涉及较少,且缺乏系统性和整体性研究。国内历史地理学界,尽管历经近70载,已涌现出诸多重大成果,但主要以“中国研究”为内容,尤其是在地理沿革的考证方面,对于世界历史地理的探索极其有限,特别是针对具体问题,缺乏考察与分析。鉴于此,本文拟利用现有已刊资料及相关经济数据、档案,在充分吸收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础上,通过对棉纺织产业在英国的地理分布和在世界核心—边缘地区构筑的棉纺织体系进行深入剖析,真实地展现棉纺织产业在全球空间发展的全景以及对人类历史产生持续而广泛的影响,希冀丰富英国历史地理的相关研究,同时为国内历史地理研究注入“世界素材”,从而使其更加开放和更具多样性。

一、英国棉纺织产业及其国内空间区位

18世纪中后期,由海外舶来的棉纺织品日益成为英国工业变革的领跑者,开启了第一次工业革命的进程。棉纺织产业在技术变革、工厂制度、信贷金融、资源配置以及企业家等因素的联动创新和相互强化下持续发展,成为当时英国乃至世界上最重要的制造业。(3)马瑞映、杨松:《工业革命时期英国棉纺织产业的体系化创新》,《中国社会科学》2018年第8期。作为不种植棉花的国度,英国棉纺织产业的快速崛起和惊人增长可从其原棉进口窥见一斑。1720年,英国进口原棉仅196.8万磅,1780年增加到687.7万磅,1800年,则突增到5601.1万磅。(4)Brian R.Mitchel,British History Statistics,Cambridge New York: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88,pp.330-331.即使在拿破仑时代,英国棉纺织业也经受住考验,产业持续增长:“从1801年到1805年,英国平均每年仍进口5,650万镑的棉花包;从1807年到1812年,英国又购买7,970万镑的棉花包,增加了47%。”(5)[法]乔治·勒费弗尔著、中山大学《拿破仑时代》翻译组译:《拿破仑时代》下卷,商务印书馆1978年版,第113—114页。到1819年,原棉进口已达1.497亿磅。(6)Brian R.Mitchel,British History Statistics,Cambridge New York: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88,pp.330-331.在资本主义羽翼庇护下,棉纺织已发展为工业革命的核心产业,带动着19世纪整个英国工业体系的变革。

英国棉纺织产业的发展具有一个显著的地理特点,即空间位置上表现出更多的地域化和集中化,形成了产业空间集聚的景观,而这种基于空间聚集的收益递增所产生的经济作用力亦可以诠释棉纺织工业持续性增长的原因。相比于法国、德国后来发展的棉纺织业,其从一开始就是高度分散的,遍布全国。19世纪,英国棉纺织产业主要集中在东米德兰(德比和诺丁汉为其主要中心)、兰开夏郡东南部(主要以曼彻斯特、利物浦为中心)以及紧邻的柴郡西北部和苏格兰的克莱德盆地(主要以格拉斯哥为中心)。其中,兰开夏郡和克莱德河谷是英国最天然的两处集中发展棉纺织业的区域,它们都有丰富的煤田、优良的港口以及传统的大西洋商业贸易,其中,尤以兰开夏郡的棉纺织业最为集聚,地域性程度最高。据泰勒(A.J.Taylor)统计:“在1838年,英国主要的四大棉纺织工业区总共有棉纺织工厂1620个,其中柴郡166个,德比郡95个,约克郡173个,而在兰开夏郡,则达到1186个棉纺织工厂”(7)A.J.Taylor,“Concentration and Specialization in the Lancashire Cotton Industry 1825-1850”,Economic History Review,Vol.1,No.2-3 (1949),p.115.,比其它三个地区的总和还要多,占总数的73%。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期,英国的棉纺织工人有76%集中于此,有90%的纺锤和织机聚集在兰开夏郡。(8)M.T.Copeland,The Cotton Manufacturing Industry of the United States,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17,p.276.考虑到棉纺织行业在动力技术、机械化和加工等方面发生的显著变化,这一现象尤为重要。(9)Nicholas Crafts and Nikolaus Wolf,“The Location of the UK Cotton Textiles Industry in 1838:A Quantitative Analysis”,The Journal of Economic History,Vol.74,No.4 (Dec.2014),p.1104.英国棉纺织产业集中在兰开夏郡具有诸多方面的缘由,且其分布集聚现象一直持续到20世纪初叶,贯穿着英国棉纺织产业的百年发展史。

兰开夏郡位于英格兰西北部,东部为奔宁山脉山麓丘陵,北部是森林,西部是大范围的沼泽低地,远离当时的社会经济中心和商业繁荣之地。从地形上看,兰开夏郡可分为东西两部分。西部土壤较为肥沃,当地居民主要以种植、生产农作物为主,能够自给自足,生活安逸富裕,因而从事手工制造业的相对较少。东部地区则完全不同,土壤贫瘠,不适宜耕地种植,恶劣的环境使传统的农本生活无以为继,人们最初以养羊、放牧为生。随着毛纺织业在英国的不断壮大,约克郡西区成为毛纺业的中心,兰开夏郡东部因与之邻近,也开始从事简单的纺织生产,清洗和印染羊毛,拿到市集出售以补充家用。至17世纪,兰开夏郡东部已经成长为一个规模不大但比较完善的毛纺和亚麻布混纺的工业地带,特别是在科恩和罗奇代尔地区,两地的毛纺织业发展程度已在全国渐有名气。但由于位置偏僻、交通不便,其毛纺业始终没能发展为较大的纺织业中心。直到棉纺织技术传入英国,兰开夏郡东部地区才逐渐发展繁荣,棉纺织业逐渐在这里扎根、发展。

英国棉纺织产业的繁荣与其推行战争资本主义紧密相关。在棉花帝国发展过程中,英国凭借国家力量,通过政治威胁等方式打击爱尔兰棉花工业(35)Denis O'Hearn,“Innovation and the World-System Hierarchy:British Subjugation of the Irish Cotton Industry,1780-1830”,American Journal of Sociology,Vol.100,No.3 (Nov.,1994),pp.587-621.,在西印度群岛推行《自由港法案》,以期进口更多原棉,实施保护性关税,抢占印度原料、压榨印度成熟的技术工人。英国以超常的扩张力几乎垄断了全球棉花市场,使兰开夏郡数以千计的工厂得以成功运转,创造了棉制品生产持续增长的景象。与此同时,英国出动皇家海军保护他们的商船,以军事力量为支撑,同其他国家展开贸易往来;发动战争、签订不平等条约开辟晚清中国等市场,以并入广阔、新兴的海外市场,将其作为棉制品销售市场,建立起全球矩阵的发展模式。到1860年,英国已凭借军事强权跨越国家与地域边界,几乎击败了所有非欧洲世界的竞争对手(36)Sven Beckert,Empire of Cotton:A Global History,p.74.,使诸多缓慢而又零散的孤立地区横向联系起来。在全球棉纱和棉布贸易中,编织起以英国为中心的核心地位,将棉花种植地区与棉织品销售市场捆绑于棉纺织产业链两端,构筑起全球矩阵的产业布局。

肾小球损伤的严重程度,根据 《改善全球肾脏病预后组织急性肾损伤临床实践指南》[2]分为1、2、3期。FS诊断标准[3]:尿糖 (血糖不高),肾小管性蛋白尿,低磷、低钙、低钾等电解质紊乱,代谢性酸中毒,伴或不伴肾小球损伤和骨质疏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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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纺织工业能够最早扎根兰开夏郡,还得益于其气候条件与自然资源。(11)Rollin S.Atwood,“Localization of the Cotton Industry in Lancashire,England”,Economic Geography,Vol.4,No.2 (Apr.,1928),p.188.棉织品主要以棉纤维纺纱、织布而成,其性能与温度、特别是空气湿度关联甚大。“棉纤维的强力,在相对湿度达60—70%时比干燥状态提高约50%左右”(12)《纺织厂空气调节》编写组编:《纺织厂空气调节》,纺织工业出版社1980年版,第10、11页。,不仅如此,“吸湿后的纤维由于分子间的距离增大,在外力作用下极容易产生相对位移,所以纤维的伸长度也随着相对湿度的上升而增加” 。(13)《纺织厂空气调节》编写组编:《纺织厂空气调节》,纺织工业出版社1980年版,第10、11页。棉纺织所需的特殊气候条件使得兰开夏郡具备天然的纺织加工优势。英国是温带海洋性气候,空气中具有相当大的湿度,相对温差小,尤以在兰开夏郡境内的“波尔敦,夏季平均温度是摄氏十六度;冬季是四度。平均年相对湿度是0.82,最潮湿的月份为0.93,最干燥的月份为0.78。耸立在曼彻斯特的东面和北面的、向阿什顿和罗奇代尔伸延的高大丘陵,阻住了来自海里的云。相当陡峭的山坡,接纳着绝大部分的雨水,就全郡来说,每年平均雨量达一米左右。”(14)[法]保尔·芒图著、杨人楩等译:《十八世纪产业革命》,商务印书馆2012年版,第173、173—174页。无论是适宜的温度还是较高的湿度,棉纺织业所需要的气候条件都可以在兰开夏郡找到,足以保证棉纺织工厂一年四季都能够高效率运转。至1800年,“人们已经看到工厂有越来越集中在这个非常湿润地带的趋势,因为在那里,空气有着十分特殊的湿度,人们能使棉纱具有异常的纤细性。”(15)[法]保尔·芒图著、杨人楩等译:《十八世纪产业革命》,商务印书馆2012年版,第173、173—174页。

棉纺织技术最初由低地地区的移民传入,其因宗教动乱逃避到信仰新教的英格兰,将棉纱、羊毛和亚麻进行混纺,织成一种新式粗布。关于兰开夏郡最早棉纺织业的记录可见刘易斯·罗伯特(Lewes Robert)于1641年写的《商人的财富》(TheTreasureofTrafficker)一书:“兰开夏郡的曼彻斯特小镇这里必须记录一下,而且值得记录,很鼓舞人。他们大量的购买爱尔兰的纱线,织成布,再拿回爱尔兰销售。事情并不止于此,他们在伦敦购买棉线,这些东西来自于塞浦路斯和士麦那,同样在自己家里加工,制成粗布、条纹布、花布和其它布料,然后再带回伦敦销售,也常常行销海外,销售到很远的地方,并运回前面提到的原料。”(10)Lewes Robert,The Treasure of Trafficker,p.17.转引自[英]罗杰·奥斯本著、曹磊译:《钢铁、蒸汽与资本:工业革命的起源》,电子工业出版社2016年版,第135页。这个闭塞而远离英国经济商业中心的偏远地区,后来成为棉纺织业兴起发展的一个优势。16世纪以前,城市的手工业行会不再是保护小手工业发展的组织,相反,因为各种利益关系,行会某种程度上变成了束缚、扼杀手工业革新的机构。特别是在当时最为重要的毛纺业中,不会容忍一个外来的、新兴的制造业侵害所有毛纺织业主、集团的地位。但在兰开夏郡东部,这种干涉和阻碍相对较少,新兴的棉纺织业可以大胆创新,新发明的棉纺织机器接二连三、层出不穷。如凯伊发明的飞梭、哈格里夫斯的珍妮纺纱机以及阿克赖特的水力纺纱机等。1777年,第一座水力棉纱厂在兰开夏郡的乔利(Chorley)附近建立,随后,当限制棉纺织技术的专利被废除后,兰开夏郡的各个乡村开始了建设新工厂的风潮。

从棉纺织品的生产工艺来看,浆纱、煮练、漂白、染色等工序,以及推动工厂运转的动力需要大量的水资源以及煤矿能源。发源于奔宁山脉的里布尔河水势汹涌、水流丰富、分支众多,让兰开夏郡受益良多,使棉纺织业的浆纱、煮练、漂白具有优势。凭借水力资源,阿克赖特式以水力纺纱机为主建立的棉纺织工厂不断延展壮大。贝克特写道,曼彻斯特起伏山丘的河流激发起巨大的潜力,在其周边环绕的35英里弧形地带里,农村布满工厂、乡镇发展为城市,成千上万的人从农村来到工厂。(16)Sven Beckert,Empire of Cotton:A Global History, Knopf Publishing Group,2014,p.57.棉纺织工业区与煤炭资源的邻近密切相关。(17)Keith Sugden,“The Location of the Textile Industry in England and Wales”,1813-1820,Textile History,Vol.47,No.2(2016),p.208.英国煤炭储量约450亿吨,占世界煤炭资源的9.1%。主要煤区之一就位于奔宁山脉东侧,煤田主要分布在约克郡地区,还有东米德兰地区和兰开夏郡。这里储存着大量煤炭资源,不仅煤炭煤质好、煤层厚、埋藏浅和易于开采,而且煤田普遍距海较近,运输方便。在瓦特蒸汽机改良以后,煤炭与蒸汽的结合,极大地提高了工业生产效率,使棉纺织工厂的位置不再局限于河流之上,为其工厂的大规模建立提供了可能。正如马克思所说:“在一定程度上自然因素并入资本——是同科学作为生产过程的独立因素的发展相一致的。”(18)《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8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356页。

近代英国的棉纺织产业之所以能够不断集聚在兰开夏郡,很大程度上与产业集聚本身的优势相关。在现当代,产业在地理空间上的集聚现象是世界经济发展的主要模式,集聚经济促进创新,而创新又促进增长,兰开夏郡棉纺织产业的成功源于它能把全部现有组织的强势和资源结合起来,且把它们运用于现代工业发展中。阿尔弗雷德·韦伯将“集聚”定义为一种“优势”,“或是一种生产的廉价,或者是生产在很大程度上被带到某一地点所产生的市场化”。(19)[德]阿尔弗雷德·韦伯著、李刚剑等译:《工业区位论》,商务印书馆2010年版,第131页。棉纺织产业在兰开夏郡的汇集,可以产生相应的效果。无论是资本还是劳动力以及在棉花的来源和产品的出口销售上,都可以实现生产要素的高度集中。棉纺织产业区实质是集纺纱、织布、染色等相关企业的地方性系统,它不是单一企业的特性,而是作为组成部分的产业区的整体特性。如兰开夏郡最初只是生产粗斜纹布,这些布要送到伦敦甚至是荷兰去漂白、印染和出售,限制了产业的发展。但是,在随后英国的棉纺织产业发展中,技术的变革使生产过程更加专业化,而专业化需要工业部门更加的集中。默西河口发展起的化学工业使盐、石灰石通过运河汇聚,成为棉花产业集中的又一因素。(20)Rollin S.Atwood,“Localization of the Cotton Industry in Lancashire,England”,Economic Geography,Vol.4,No.2 (Apr.,1928),p.190.集中化的出现汇集了棉纺织业的各类基础设施,降低了生产成本,所形成的集聚效应不断强化,使20世纪以前的兰开夏郡成为英国乃至世界上最主要的棉纺织工业集聚地带。

IEET工程教育认证由美国、英国等6个国家在1989年发起和签署了《华盛顿协议》,协议详细规定了达到各层级工程师标准所应具备的能力与知识标准[2-3],以科学的标准弥合各国工程教育过程的差别,但却要在培养结果上达到的统一指标,从而实现工程师资格的国际互认[4]。

二、英国棉纺织产业的全球矩阵

工业革命时期,英国棉纺织工业技术的每一次革新、产业的阶段发展都能改变人和环境的关系。革新中所使用的材料、所需要的劳动力或所供给的市场都带来了某些变化,而这些变化进而造成了活动场所的变迁。(37)[英]诺曼·庞兹著,王大学、秦瑞芳、屈伯文译:《欧洲历史地理》,商务印书馆2020年版,第4页。因此,棉纺织产业的持续发展在空间布局上具有显著的特点。从英国国内看,棉纺织工业主要集聚在兰开夏郡,形成以曼彻斯特为核心的一条5—10英里宽的棉纺织制造工业地带和以利物浦为核心的默西河沿岸中心工业区。从世界范围看,则构筑起以英国为中心的全球矩阵,并逐渐形成核心与边缘的贸易模式。棉纺织工业的空间分布和全球布局对于英国经济发展、世界历史和地球空间的重新塑造都具有重要影响。利弊两面,主要表现为以下几点:

英国棉纺织工业的发展也带动了出口市场的繁荣,进一步构筑起核心与外围的产业结构。有学者指出,英国开拓纱线和布料新市场的方式与其获取原材料的方式正相匹配。(29)Denis O'Hearn,“Innovation and the World-System Hierarchy:British Subjugation of the Irish Cotton Industry,1780-1830”,American Journal of Sociology,Vol.100,No.3 (Nov.,1994),p.592.英国在西印度群岛、美国南部、印度诸邦和埃及等地进口的大量棉花,经过兰开夏郡工厂的加工、整理,将棉纺织品销往欧洲大陆、美洲、非洲以及亚洲。兰开夏郡不仅成为欧洲,更成为世界新兴的棉纺织业中心。(30)Beverly Lemire,Cotton,Berg,2011,p.89.1780年,棉制品的出口主要以欧洲大陆为主,占据英国棉织品出口的62%,是北美和西印度群岛地区之和的1.67倍。(31)Michael M.Edwards,The Growth of the British Cotton Trade,1780-1815,Manchester University Press,1967,p.67;p.243.1790年,英国销往欧洲和美洲的棉织品占其棉织品总出口的77%,1795年达到79%,1800年增加到81%。(32)Michael M.Edwards,The Growth of the British Cotton Trade,1780-1815,Manchester University Press,1967,p.67;p.243.到19世纪初期,英国棉纺织品在欧美市场份额逐渐下降,出口逐渐进入欠发达市场,拉丁美洲是第一个重要区域,一度成为其出口棉纺织品的最大市场,如在1840年代,拉美地区占到该品类出口总额的35%,19世纪下半叶,印度和东亚地区更是举足轻重,1873年后占到绝对多数,吸收英国外销棉织品高达60%。(33)[英]埃里克·霍布斯鲍姆著、梅俊杰译:《工业与帝国》,中央编译出版社2016年版,第142、48—49页。18、19世纪,英国棉纺织产业的繁荣“获得了其与欠发达世界的独特联系,无论此后形势如何跌宕起伏,这一联系都得到维持并且日益加强”。(34)[英]埃里克·霍布斯鲍姆著、梅俊杰译:《工业与帝国》,中央编译出版社2016年版,第142、48—49页。

此外,英国还在印度改良和推广棉花种植,到1850年前后,印度棉花种植面积已扩大到800万英亩,其中有一半分布在印度西部,离发展中城市孟买很近。随着印度铁路网的扩展,在19世纪最后10年间,棉花种植达到1700万英亩。(26)Amalendu Guha,“Growth of Acreage under Raw Cotton in India 1851-1901-A Quantitative Account”,Artha Vijnana, Vol.15(1973),pp.1-56.印度从最初的棉纺织故乡沦为英国的原料供应国,“在美国内战期间向英国提供棉花。那时,美国原棉供应突然中断,印度迅速补上空缺。1859—1864年,印度棉花输出从50万包增加到135万包。1860年印度棉花占英国棉花进口总量的12.25%,到1868年上升到41.69%。这年,印度棉花输往英国数量占印度输出总量的81%。”(27)林承节:《殖民统治时期的印度史》,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59页。埃及同样被纳入棉纺织供应链的全球矩阵中,穆罕默德·阿里统治时期,推广并扩大棉花种植,发展出口经济;后继者更是加倍种植棉花作物、出口原棉。美国内战时期,英国人与埃及统治者达成共识,进一步扩大棉田,棉花种植遍及埃及,“出口量由1863年的1181888堪塔尔增至1865年的2001169堪塔尔,两年间产量也接近翻了一番”。(28)杨灏城:《埃及近代史》,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5年版,第139页。至此,遍布全球的棉田被统合到兰开夏郡的工厂,产生了一种新的经济秩序,“迎合”着英国最具活力的棉纺织工业。

工业革命期间,英国棉纺织业创造了现代工业部门持续增长的神话,成为“第一个向工业革命转变的大工业”。(23)Alfred Powell Wadsworth & Julia de Lacy Mann,The Cotton Trade and Industrial Lancashire 1600-1780, Manchester:Manchester University Press,1931.p.ⅴ.但棉纺织革命所倚赖的棉花,却一直依靠进口。18世纪初期,英国主要依靠西印度群岛进口原棉,另外一部分由士麦那和土耳其供应。到该世纪末,棉纺织业的爆炸性增长迫使工厂主开始寻求世界其它地区的原料,以供应国内迅速发展的棉纺织产业。美国南部新开辟的各州是19世纪棉纺织工厂的重要原料供应地。“西印度群岛的棉花栽培一直因使用处女地而受到地理限制。而相反的是,棉花种植园在美国的扩张,依赖的却是广袤而绝非无人居住的地域。”(24)[意]乔吉奥·列略著、刘媺译:《棉的全球史》,上海人民出版社2018年版,第228页。美国种植的棉花品质优良,可纯纺或混纺,具有很大优越性。伊莱·惠特尼(Eli Whitney)发明轧棉机后,美国的棉花边疆不断向前开拓,从弗吉尼亚到乔治亚,越过密西西比河进入得克萨斯,最后到整个墨西哥湾平原,棉花的种植面积成倍增加。至19世纪中期,美国形成了南部约35万平方英里的“棉花王国”,成为英国棉花的主要供应地。罗斯托感叹道:“美国为自己在南方建立了一种传统社会,这个社会是兰开夏的附属品,以后则是英格兰的纺织厂的附属品。”(25)[美]W.W.罗斯托著,郭熙保、王松茂译:《经济增长的阶段——非共产党宣言》,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1年版,第18页。

在肿瘤诊断中,超声检测是临床通常采用的影像学手段。近年来,DOT在临床兴起,其能够将病灶及周围组织的血管分布、氧合状态等精确描绘并计算出来,同时对癌症组织与正常组织进行有效区分[6]。

三、英国棉纺织产业空间的历史影响

工业革命以前,世界经济主要是分散的、孤立的,在亚洲、非洲和美洲都分布有极具代表性的手工业经济,形成一些地方性(也有少数是区域性)的复杂贸易网络,尤以东亚、南亚次大陆最为活跃和繁荣。18世纪下半期和19世纪上半期,“欧洲世界经济突破了它在漫长的16世纪创造的疆界,并开始将巨大的新地带并入它所包含的有效带动分工中”(21)[美]伊曼纽尔·沃勒斯坦著、郭方等译:《现代世界体系》第3卷,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8年版,第159页。,形成了世界经济体系的概念、核心与外围产业的边界。(22)Denis O'Hearn,“Innovation and the World-System Hierarchy:British Subjugation of the Irish Cotton Industry,1780-1830”,American Journal of Sociology,Vol.100,No.3 (Nov.,1994),p.588.其中,英国棉纺织业是将“离心”体系发展为“向心”体系最具重要的经济体。在英国国内,棉纺织业形成了以兰开夏郡为中心的产业集聚景观;从世界范围看,棉纺织业构筑起全球矩阵的贸易模式,建立了一个关于土地、劳动力、运输、生产和销售的全球性网络,将棉花种植者、制造者、贸易商和消费者紧密联系在棉纺织产业链,引发近代全球产业的分工。其中,美洲、非洲第一次完全融入到世界贸易体系中,美洲为棉纺织业提供数以万亩的棉田及源源不断的优质棉花,非洲供应着大量的劳动力储备,数以万计的奴隶被运至美国南部棉花王国从事采摘、运输,亚洲则被边缘化,从区域性体系中心转为供应棉花原料和销售棉织品的重要市场。

其次,英国棉纺织工业的空间集聚推动了周边现代城镇的崛起。在棉纺织工业的核心地带,相关资源、贸易又进一步聚集在几个人口稠密的城镇。曼彻斯特由兰开夏郡内普通的地方性手工业中心,发展为整个英国棉纺织工业的中枢和心脏城市,临近的奥尔德姆成为英格兰最重要的棉织业中心城市和国际纺织业中心,至今仍保留很多与棉织业有关的古老建筑物。利物浦的发展与棉纺织业集聚于兰开夏郡同样息息相关。利物浦位于英格兰西北部,兰开夏郡的西南部,处在默西河出海口,面向浩瀚大西洋。最初,利物浦仅是名不见经传的小渔村。自17世纪末开始,以奴隶贸易为契机,逐渐发展兴起,当奴隶贸易遭禁以后,利物浦商人将棉花作为替代品。据统计,“在1802年由利物浦港口输入的棉花占英国进口棉花总量的近二分之一,十年后,这一数字增加到三分之二,而到了1833年,从海外进口的棉花达到了十分之九之多。”(40)[特]艾里克·威廉斯著、陆志宝等译:《资本主义与奴隶制度》,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157页。兰开夏郡这一广阔的腹地经济所形成的棉纺织产业区域经济中心为利物浦港口城市的发展带来了机遇,迫切地要求其进行交通的全方位变革,以适应经济腹地的发展,至19世纪中期,利物浦成为仅次于伦敦的世界最大商品和货物集散地,其统合着一个巨大的棉花生产和消费的贸易网络。很难说,是兰开夏郡的棉纺织产业推进了利物浦的城市建设,还是利物浦逐渐发展起来的水路交通网促进了经济腹地的繁荣,二者相互配合、彼此促进,共同完成了19世纪英国工业经济的转变,推动了英国经济整体实力的提升。

首先,英国棉纺织工业的空间集聚导致其产业的专业化生产。兰开夏郡的集聚优势为其创造了有利的经济环境,所带来的专业化是英国棉纺织工业持续发展的重要原因,支撑了棉纺织产业的持续繁荣。表现之一是兰开夏郡拥有众多小型但高度专业化和相互联系的工厂网络。纺纱、织布以及后期的漂白、印染等构成了棉纺织业发展的不同部门。兰开夏郡的市镇和村庄,都有生产的纱线和相关服务。纺纱领域,博尔顿(Bolton)和曼彻斯特是生产细纱的两大中心,生产的大部分优质棉纱销往埃及和秘鲁;奥尔德姆(Oldham)专注于生产中号棉纱,罗奇代尔(Rochdale)负责供货粗号棉纱,主要出口到美国。织布方面同样拥有地方的专门化生产,如博尔顿和斯托克波特(Stockport)出产白色细布和细薄棉布,曼彻斯特和普雷斯顿(Preston)出产条纹布、方格布,而兰开夏郡东北部主要织造大量单色布。(38)Edward Braines,History of Cotton Manufacture in Great Britain,Thoemmes Press,1835,p.418.直到20世纪,他们的专业化程度都很高,每个城市、每家工厂只生产一种型号或等级的纱线,这种在地理上的集聚与专业化分工相互促进,呈现着某种收益递增所具有的普遍性影响。艾特伍德(Rollin S.Atwood)指出,如果棉纺织工业的分工没有在兰开夏郡区域如此集中化,那么棉纺织的这种专业化将是不可能的。(39)Rollin S.Atwood,“Localization of the Cotton Industry in Lancashire,England”,Economic Geography,Vol.4,No.2 (Apr.,1928),p.194.

再次,英国棉纺织产业空间的全球矩阵模式引发了近代全球的产业分工,推动了全球经济体系的发展以及国际生产与贸易格局的深刻调整。工业革命时期,英国棉纺织产业的发展实现了结构的升级,其生产要素在专业化过程中不断分化、产业集聚日益深化,逐渐形成了完整的、具有根植性的产业发展生态,成为名副其实的“世界工厂”。从具体形式看,世界棉花加工工业主要聚集在英国利物浦、曼彻斯特和格拉斯哥,这些地方都出现了诸多与棉花相关的商会,他们处在棉花帝国的核心地带,掌控着棉纺织工业的生产与消费;原料主要来自印度、埃及和美洲等地区;低廉劳动力甚至无偿劳动力(奴隶)主要来自非洲;棉织品的销售市场则遍布世界。外部边缘地带不断被纳入以兰开夏郡为核心的贸易体系,被迫合并到资本主义经济体系当中。棉花的种植、采摘、纺纱、织布,自动形成了全球化,它“使世界在真正意义上连成一个不可分割的发展整体,而且现代工业生产方式和商业化生活方式因强力向外扩张而普遍化,把世界最边远、孤立的民族都卷入‘发展漩涡’”。(41)罗荣渠:《现代化新论》,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3年版,第78页。整个19世纪,现代棉纺织产业越来越成为以兰开夏郡为核心的全球矩阵。作为全球体系最为显性的精妙缩影,英国统合起棉纺织世界,将全球诸多地区纳入以英国棉纺织工业为中心的有效分工中。随着经济的发展与整合,不同国家间的分工日趋明显,棉纺织产业引发的全球价值链条的分工逐渐演变为当代贸易发生与组织的主要形式,塑造起全球经济的新发展形式。

脑型脂肪栓塞综合征可表现为头痛、烦躁不安、失眠、易怒、谵妄甚至昏迷、复视、去大脑强直、偏瘫,也可伴有呕吐、尿失禁及自主神经功能紊乱,常早期出现病理反射,脑脂肪栓塞呈弥漫性时较少出现定位体征[2,3,5]。累及中枢神经系统的FES病例常伴有瘀点性皮疹、发热、心动过速及低血压,但肺动脉高压的症状或体征反而较少。FES可能成为术后患者出现中枢神经系统症状(如意识障碍等)的原因之一。

最后,英国棉纺织工业化的集聚经济及全球矩阵带来了地球空间的重新塑造。以棉纺织产业为核心,以棉花的种植采摘、纺纱成线及织布为链条,将原棉产地埃及、印度和美洲同英国棉纺织中心相联结。尽管棉纺织产业的全球矩阵模式带来了生产力及财富的极速增长,但英国对棉花的巨大需求也重构着各国的价值创造体系,对于世界各族人民的生活和人类生存环境造成了不同程度的破坏与影响。19世纪20年代,埃及的阿里政权推行新的经济计划,缩减粮食生产,扩大可供出口的棉花作物,后又强化大庄园式的棉花种植方式。20世纪初,开罗以北的尼罗河三角洲地区40%的肥沃土地已经转化为棉花农场,埃及就如一个巨大的棉花种植园(42)⑤Sven Beckert,Empire of Cotton:A Global History, p.294;p.337.,为随后埃及的经济发展带来严重隐患。英帝国的印度诸邦,在19世纪中期棉花种植面积同样急剧增加,其棉花种植已扩大到800万英亩,约有一半种植在印度西部地区;19世纪最后10年,印度棉花种植已达到1700万英亩,是1850年的两倍以上。(43)Amalendu Guha,“Growth of Acreage Under Raw Cotton in India 1851-1901-A Quantitative Account”,Artha Vijnana, Vol.15(1973),pp.1-56.印度棉花种植的快速扩张,造成其粮食价格不断上涨,遭遇饥荒之年便为印度带来灾难性后果。例如,仅1870年代末的印度饥荒,就使600万到1000万人饿死。(44)Sven Beckert,Empire of Cotton:A Global History, p.294;p.337.

另外,“吃禁果”是男女之情的隐喻,摩西说得过于委婉,可人们还是猜得出来,繁衍后代就等于生生不息,永远不死了。

以英国棉纺织产业为核心的全球矩阵,令人印象深刻及影响巨大的是美国跨地域的奴隶再分配。尽管遍布美国南部的棉田不是催生奴隶制的原因,但棉纺织产业的发展无疑是奴隶制在19世纪持续存在与稳定的主要因素,而且导致了黑人奴隶在地理上的流动、再分配。1790年,美国黑人奴隶约有56%生活在马里兰州和弗吉尼亚州,但之后的70年,共计有83.5万奴隶迁移,主要移入亚拉巴马州、密西西比州、路易斯安那州和得克萨斯州,其中,后半段的移民规模是前半段的3倍。(45)Robert William Fogel and Stanley Engerman, Time on the Cross:The Economics of American Negro Slavery,Boston-Toronto:Norton,1974,pp.44-47.英国对棉花的巨大需求导致了美国奴隶制的存续,跨地域的奴隶再分配契合了其南部整个棉花种植园边疆的向西推进、扩大,严重破坏了奴隶家庭的完整性,对他们的生活造成了毁灭性影响。正如沃尔夫指出的:“当在资本主义支持下的工业生产改变了工业化地区时,同样强大的力量也造成全球供应地区的人民生活的变迁。”(46)[美]埃里克·沃尔夫著、贾士蘅译:《欧洲与没有历史的人民》,民主与建设出版社2018年版,第288页。

结 论

英国棉纺织产业兴起于17世纪的兰开夏郡,其特殊的地理位置、气候条件以及丰富的水、煤资源等诸多因素的相互影响、整合,推进了相关生产要素、商业利益在曼彻斯特、利物浦两大中心的汇聚、集中,从而将兰开夏郡及其广大腹地紧密联系在一起,使其成为规模最大、最主要的棉纺织生产区域,形成18、19世纪英国大地上最为浓墨重彩的工业经济。从世界范围看,英国以超常的扩张力将棉花种植者、生产厂商和全球消费群体在不断变化的空间安排中联结起来,使分散的区域性网络联结成全球矩阵,构筑起以英国为中心的全球经济体系。同时,英国借助技术优势、资本经济,通过国家行为及殖民征服等方式创造了以棉纺织为主的产业模式,并利用国际分工和不平等交换机制将剩余价值从“边缘”向“核心”转移,改造了世界面貌,塑造了新的经济格局,并由此形成了历史上发达国家对不发达国家、西方对东方的剥削关系。整体而言,工业革命时期,以英国为中心的棉花帝国跨越疆界,见证了世界范围内棉纺织工业的重新组合与配置,既联结起广泛的地理空间,构筑起以其为中心的全球矩阵,又形成核心与边缘的贸易模式,铸就了不同国家间经济、政治和社会的紧密联系,使工业革命以前地方性、区域性的经济网络变得更为复杂,加速了全球的产业分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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