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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域金融发展与乡村振兴:政府干预的门槛效应
——来自藏羌彝走廊核心区106个县域的数据

2023-12-22廖桂蓉盛伟

西藏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23年3期
关键词:门槛走廊面板

廖桂蓉 盛伟

(西南民族大学经济学院 四川成都 610041)

一、引言

近二三十年城乡差距拉大,主要原因在于要素的单向流动。人力资本由农村单向地流到城市,金融资本也单向地从农村流向城市,两个单向流动几乎掏空了农村,导致城乡差距拉大[1]。面对城乡发展不均衡不充分的矛盾问题,党的十九大提出实施优先发展农业农村和全面推进乡村振兴的路径,而不是城镇化的单一路径,为全面脱贫之后的农村发展作出了新的制度安排。在全面推进乡村振兴战略中,我国政府十分强调乡村振兴的金融服务功能。

2022 年,中央一号文件明确强调“强化乡村振兴金融服务”。在金融扶贫与金融服务乡村振兴的有效衔接过程中,金融资源仍需要配置到农村经济社会发展的重点领域和薄弱环节,这就需要继续保持一定程度的政策性金融支持,进一步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战成果[2]。2023年,中央一号文件则更明确指出“撬动金融按市场化原则更多投向农业农村,推动金融机构增加乡村振兴相关领域贷款投放”。可见,在全面推进乡村振兴的战略中,地方政府作为投入责任主体,需要获得大量的资金支持,必然产生对国有专业银行等金融机构和中国人民银行地方分支机构进行干预的动机。那么,在强化乡村振兴的金融服务中,地方政府干预会带来怎样的影响效果呢?这值得我们深入研究。

自乡村振兴战略提出后,学者们纷纷展开了金融发展与乡村振兴的相关研究。也有少数学者通过构建面板门槛回归模型,实证分析了金融发展对乡村振兴的门槛效应。有学者发现,随着农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不断提高,金融发展对乡村振兴的促进作用也不断增强[3]。另一些学者则发现,数字普惠金融发展对乡村振兴的影响呈现非线性特征。当数字普惠金融发展水平低于特定门槛值时,其对乡村振兴存在正向促进作用;而当其发展水平高于该门槛值时,其正向促进作用可以大幅提升[4-5]。当前,在门槛效应视角下开展的金融发展对乡村振兴影响研究,几乎都是基于中国省级面板数据进行的,基于县域数据的经验研究相当缺乏。中国有2000 多个县级行政区划,且每个省份的县域单元也较多,不同县域单元之间的社会经济发展水平的差异性较大,因而从县域单元来检验金融发展对乡村振兴的门槛效应有着积极的实践意义,而且其在民族地区的适用性也值得检验。

文章以藏羌彝走廊核心区①藏羌彝走廊是指我国西部历史上以藏羌彝族群先民为主体、纵贯大西北和大西南的民族迁徙和休养生息的地区,其核心区域参见2014年3月文化部和财政部联合发布《藏羌彝文化产业走廊总体规划》。藏羌彝走廊是国家乡村振兴的重点区域,其核心区域涉及四川、贵州、云南、西藏、甘肃和青海等6省(区)的107个县(市、区),其中国家乡村振兴重点帮扶县有65个。另外,因拉萨城关区数据缺失较多,实证分析中剔除了该样本,只保留了106个样本县域)。106个县域2001~2020年的数据为样本,将“政府干预—金融发展—乡村振兴”三者同时纳入同一框架中,探讨随着地方政府干预程度的变化,金融发展对乡村振兴的影响会表现出怎样的异质性特征,以对强化民族地区的乡村振兴金融服务战略提供有针对性的决策参考。文章一是立足于藏羌彝走廊核心区特有的县域特征②2021年8月27日,中央农村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和国家乡村振兴局发布《关于公布国家乡村振兴重点帮扶县名单的通知》,帮扶名单囊括了西部10省160个县(市、区)。这份名单中没有新疆、西藏的县,但当时的国家乡村振兴局局长王正谱在国家乡村振兴重点帮扶县工作会议上的讲话中表示,“支持国家乡村振兴重点帮扶县的政策,对新疆、西藏同样适用。”各部委出台的支持乡村振兴重点帮扶县的相关文件中也明确“新疆、西藏参照本方案执行”,相当于对两个自治区执行全域帮扶。,构建地方政府干预在民族地区乡村振兴金融服务功能中的作用机理,拓展了理论应用范围;二是给出了来自藏羌彝走廊核心区县域数据的实证支持,并基于省际交界县和非交界县的样本划分,探讨在强化乡村振兴金融服务中政府干预门槛效应的异质性;三是在静态面板门槛回归模型的基础上构建了动态面板门槛回归模型,并采用FDGMM 估计方法处理了门槛变量的内生性问题,得出更为稳健的结论。

二、理论分析

(一)乡村振兴水平测度分析

实施乡村振兴战略是破解农业农村农民问题,促进农业发展、农村繁荣、农民增收的治本之策。在乡村振兴指标体系构建方面,近年来多数文献从“生产发展、生活宽裕、乡风文明、村容整洁、管理民主”5 个方面进行指标体系构建[6];2018 年以来,越来越多的研究开始把《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 年)》提出的总要求“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5个方面作为乡村振兴指标体系的二级指标,在此基础上筛选出三、四级指标,构建出新的乡村振兴评价指标体系[7]。此外,藏羌彝走廊核心区具有一个共同特征,即其社会经济发展基础特别薄弱、防止规模性返贫的任务特别重;而国家乡村振兴战略的中期目标就是要进一步缓解相对贫困,推进共同富裕进程。据此,我们在借鉴以上学者的乡村振兴指标体系的基础上,立足于藏羌彝走廊的具体情况,结合国家乡村振兴的中期目标,将构建的多维相对贫困指数(mpi)作为乡村振兴水平的代理变量。

首先,通过对选取的多维相对贫困指标进行赋值与赋权,然后进行加总求和得到各县的多维相对贫困指数[8]。囿于研究问题中指标数据的可得性,本文从健康、教育、收入、资产四个维度来衡量藏羌彝走廊106个县域的多维相对贫困状况;在各指标的权重设置上,借鉴汪三贵和孙俊娜[9]的方法,对各个维度以及每个维度内指标赋予同样的权重。多维相对贫困指数构造的方式与评价指标选取情况见公式(1)、(2)与表1,mpiit是某县i 在第t 年的多维相对贫困得分,最大取值为1,最小取值为0。其中,mpi1以国际上通用的相对贫困标准(低于中位数的60%),采用多维贫困测量方法中相对成熟且应用最广的AF方法进行测量而得,其取值越小,表示乡村振兴水平越高;mpi2 是结合藏羌彝走廊核心区的具体情况,借鉴王小林[10]的相对贫困标准(低于25%分位点),采用AF方法进行测量而得,其取值越小,代表乡村振兴水平越高。

表1 多维相对贫困的评价指标体系

(二)政府干预在强化乡村振兴金融服务中的影响机理分析

库兹涅茨曲线效应表明,在一定时期,经济发展和金融发展会拉大收入差距,导致基尼系数上升;但是在一定阶段之后,经济发展和金融发展会通过涓滴效应和扩散效应,导致收入差距缩小。这就是经济发展和金融发展这一变量与收入差距这一变量之间的倒“U”型曲线关系[11]。换言之,在经济金融发展的初期,人均收入将会上升,但是收入不平等现象也在加剧。由于收入差距不断增大,金融机构会更倾向于在具有较高预期收益、较高偿还能力的城市投资,而不愿意在收入较低的农村投资,从而会出现资金由农村向城市的净流动,这就是典型的“系统性负投资现象”。单向的资金流动和“系统性负投资”会导致城乡差距持续拉大。当金融发展到一定的阶段之后,由于城市的生产要素价格上涨,平均利润率降低,这时农村的生产要素成本低的优势就会逐步显现出来,生产要素就会向农村转移,从而促进农村经济增长,进而缩小城乡之间的发展差距。

但是,皮凯蒂定律[12]则告诉我们,“库兹涅茨曲线效应”是不会自动实现的。皮凯蒂通过对大量历史数据的系统梳理发现,金融资本市场越完善,资本收益率大于经济增长率的可能性就越大,如果没有政府干预等外力的阻断,那么贫富分化和城乡等区域不平衡就会不断加剧。当前农村的缓慢发展阻滞了我国经济的整体发展。因此,在全面推进乡村振兴的进程中,地方政府不能坐等“库兹涅茨曲线效应”的到来,而是需要因势利导,积极引导生产要素向农村转移,将符合条件的乡村振兴项目纳入地方政府债券支持范围,撬动金融按市场化原则更多投向农业农村,推动金融机构增加乡村振兴相关领域贷款投放,引导信贷担保业务向农业农村领域倾斜。这样,在政府积极引导下的农村金融发展可以促使资金和资源等生产要素回流农村,促进农村经济增长,并通过涓滴效应和扩散效应缩小城乡收入差距和地区差距,从而缓解农村的相对贫困,推动我国乡村振兴进程。

三、变量选取、数据来源与模型设定

(一)变量选取

1.被解释变量:乡村振兴

当前,藏羌彝走廊核心区域的社会经济发展基础薄弱,防止规模性返贫的任务较重。因此,我们将构建的多维相对贫困指数作为各县域乡村振兴水平的代理变量。(1)mpi1,是参考国际上通用的相对贫困标准,采用AF方法进行测量而得,其取值越小,表示乡村振兴水平越高;(2)mpi2,是结合藏羌彝走廊核心区的实际情况,采用AF 方法进行测量而得,其取值越小,代表乡村振兴水平越高。

2.核心解释变量:金融发展

金融发展的概念最早由Goldsmith 提出,他提出用“某一时点上现存金融资产总额与国民财富之比”[13]来衡量金融发展。此后,国内学者在金融发展的相关研究中结合中国的实际情况构建出多种类似指标。这里,我们借鉴郑志刚和邓贺斐[14]和冯林等[15]的思路,结合藏羌彝走廊的实际情况和数据可得性,选取“年末金融机构各项贷款余额与地区生产总值之比”①由于2002-2013年《中国(县市)社会经济统计年鉴》没有提供各县域2001-2012年的地区生产总值数据,同时考虑到当时藏羌彝走廊核心区域第三产业总体发展水平较低,故2001-2012年都使用第一产业和第二产业产值之和近似替代地区生产总值,后续相关指标的计算亦是如此。来衡量各县域的金融发展水平,该指标越大,说明金融体系相对于经济规模越大,表明金融发展水平越高。

3.门槛变量:政府干预

借鉴张璟和沈坤荣[16]的方法,本文选取了“地方财政支出占当年地方财政收入的比值”来衡量藏羌彝走廊各县域的政府干预程度,原因在于:(1)由于藏羌彝走廊各县域的政府干预是隐性的,不能获取直接反映政府干预程度的指标;(2)政府干预程度往往与财政收支压力的大小正相关,选用财政压力指标来衡量藏羌彝走廊各县域的政府干预程度是一个较好的选择;(3)藏羌彝走廊各县域政府干预的动机主要来自于政治晋升压力和财政压力两个方面,相对于晋升压力而言,财政压力指标的计算则较为直接和准确。

4.控制变量

综合现有的关于乡村振兴宏观计量研究文献,本文设定若干可能影响乡村振兴的控制变量,包括:(1)经济发展水平,以地区生产总值与总人口的比值表示。文章将经济发展水平以各县所在省份各年度CPI 指数折算成2001 年不变价的数值,而后又将数值取对数②在实证分析中,为了尽可能地消除异方差、增强回归参数的经济学意义,消除因数据单位不同对参数估计的巨大影响,需将变量取自然对数。;(2)产业结构,以第二产业增加值与地区生产总值的比值取对数表示,反映第二产业发展水平;(3)人口聚集度,以总人口与行政区域面积的比值取对数表示,反映各县域的人口密度;(4)公路密度,由于《中国(县市)社会经济统计年鉴》中没有公路密度等相关指标,这里采用各县域所在的地级市公路密度(公路里程/行政区域面积)取对数来近似替代;(5)教育水平,以各县域每千人中小学在校学生数的对数值来衡量;(6)健康水平,以各县域每千人床位数的对数值来衡量。

(二)数据来源与描述性统计

本文原始数据主要来源于2002~2021 年《中国(县市)社会经济统计年鉴》和中国研究数据服务平台(CNRDS)特色数据库;囿于数据的可得性,我们剔除了拉萨城关区。最终样本包括藏羌彝走廊核心区的106个县(市、区)。相关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分析详见表2。

表2 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三)门槛模型设定

本文采用三维立体曲面图来初步观察主要变量之间可能存在的非线性特征(图1)。图1是采用数据格点插值的方法,模拟政府干预、金融发展与乡村振兴代理变量之间的关系。可以看到,当政府干预和金融发展水平变化时,乡村振兴的代理变量变化呈现出非线性的变化特征,需要构建非线性回归模型。

图1 政府干预、金融发展与乡村振兴代理变量关系的三维立体曲面图

借鉴Hansen[17]的面板门槛回归模型思路和方法,这里将政府干预作为门槛变量,构建基准静态面板门槛回归模型以研究金融发展对乡村振兴的门槛效应,具体公式如下:

在回归中,首先对式(3)、(4)采用组内去均值的方法消除个体效应μi的影响,并引入时间虚拟变量消除时间效应ηt的影响;而后,对给定的任一门槛值γ,通过OLS 估计得到相应的参数估计值和残差平方和;再进一步用栅格搜索法(Grid Search)挑选最小残差平方和对应的最优门槛值;得到最优门槛值后,就可进行门槛模型的参数估计,从而得到各模型的估计结果。篇幅所限,本文只列出了单门槛面板回归模型的公式。

四、基准面板门槛模型实证结果与分析

表3 是设置了400 个网格搜寻点,分别根据公式(3)、(4)进行的单门槛、双重门槛和三重门槛的检验,在进行300次“自举法”反复抽样后,得到了具体的F统计量、临界值、门槛估计值及其置信区间。根据门槛效应检验结果可知,当以政府干预作为门槛变量时,各模型的双重门槛效应在95%的置信水平下均通过了显著性检验,而三重门槛均未通过显著性检验,证实了金融发展对乡村振兴的影响存在着非线性关系,可以构建双重面板门槛模型进行估计。图2则为基准面板门槛模型回归结果的门槛个数检验LR图,它能更为形象而直观地展示出门槛效应的检验效果。相应的双重门槛效应估计结果如表4所示。

图2 基准面板门槛回归模型的政府干预门槛个数检测LR图

表3 基准面板门槛回归模型的政府干预门槛效应显著性检验和置信区间

表4 金融发展对乡村振兴的基准门槛效应(以政府干预为门槛变量)

在表4中,我们估计了金融发展对乡村振兴代理变量(mpi1、mpi2)的双重门槛效应模型。估计结果表明,若考虑政府干预的作用,藏羌彝走廊核心区的金融发展对乡村振兴影响存在明显的“阶梯特征”。即,在藏羌彝走廊核心区,随着政府干预度的加强,金融发展对乡村振兴的推动作用也由弱变强。具体就mpi1 而言,当政府干预水平未跨过门槛值7.838 时,金融发展对相对贫困的影响系数为0.020,这表明当政府干预不足时,金融发展会在一定程度加剧相对贫困,不利于乡村振兴。当政府干预程度跨过第一门槛值时(7.83824.877),金融发展对相对贫困的缓解作用得到明显增强,影响系数为-0.082 且在1%水平下显著,这有利于加快推进乡村振兴的进程。此外,我们也检验和估计了金融发展对乡村振兴代理变量mpi2的门槛效应,得到的结论与mpi1一致,表明回归结果是稳健的。

综合表明,在地方政府干预程度较高的县域,金融发展对相对贫困的缓解效应更大,有助于推进乡村振兴进程;而在政府干预程度较低的县域,金融发展不仅不能缓解相对贫困,反而会加剧相对贫困,从而不利于乡村振兴的推进。在控制变量中,经济发展水平、产业结构、公路密度、教育水平和健康水平对相对贫困都发挥着显著的缓解作用,也有助于推动乡村振兴。但人口集聚度却没有发挥出应有的作用,表明藏羌彝走廊核心区的人口质量还有较大的提升空间。

五、稳健性检验

(一)异质性检验

藏羌彝走廊核心区位于六省交界地带,这里将106 个县域划分为省际交界县和省际非交界县两类。由表5 可知,在省际交界县和省际非交界县,金融发展对乡村振兴也存在着明显的政府干预门槛效应。相较而言,省际非交界县的金融发展对相对贫困的缓解作用更为明显,对乡村振兴的推动作用也更为明显;而在省际交界县,只有当政府干预跨过第二门槛值时才呈现出显著的缓解相对贫困的作用;这表明处于各省边缘地带的省际交界县需要各级政府更多的支持,才能发挥出金融服务乡村振兴的功能。表5 的异质性检验估计结果与基准回归估计结果基本一致,表明结论仍然稳健。

表5 区域异质性下金融发展对乡村振兴的门槛效应(以政府干预为门槛变量)

(二)内生性问题处理

考虑到金融发展可能与乡村振兴代理变量之间存在双向因果关系,我们以邻接县域的金融发展、政府干预作为本县域金融发展、政府干预的工具变量进行估计。根据地理学第一定律“任何事物都相关,相近的事物关联更紧密”,各县域的金融发展、政府干预之间存在着空间相关性(Spatial Dependence),且离得越近的县域关联更紧密。同时,由于各县域之间长期存在着竞争行为,相邻县域间往往具有相似的金融结构和财政结构,即,邻接县域的金融发展、政府干预对本县的金融发展、政府干预存在着影响;而且邻接县域的金融发展、政府干预又与本县的乡村振兴水平无直接关联,所以将邻接县域的教金融发展、政府干预作为工具变量具有一定的合理性。因此,本文参考Anselin[18]的理论与方法,将基于行政区划相邻的一阶Queen邻接空间权重矩阵(w)生成的邻接县域金融发展(wfin)和邻接县域政府干预(wgov),分别作为核心解释变量和门槛变量的潜在工具变量①空间权重矩阵(w)用来反映变量之间的空间相关性。本文借鉴Anselin方法设置邻接空间权重矩阵来反映各县域金融发展、政府干预的空间相关性,该矩阵元素在各县域相邻时取值为1,不相邻时取值为0,对角线元素设置为0。实证过程中本文对空间权重矩阵进行行标准化处理(Row Standardization),从而使空间权重矩阵每一行元素之和均为1。本文邻接空间权重矩阵和工具变量是利用GeoDa 1.18.0.0软件生成的。。并在此基础上,借鉴Seo 和Shin[19]、Seo 等[20]的估计方法①最新动态面板门槛模型发展了允许解释变量和门槛变量同时为内生变量的动态面板门槛回归模型,并依据门槛变量是否具有内生性提出了FD-GMM和FD-2SLS两种估计方法。,将因变量的滞后项(mpi1it-1、mpi2it-1)纳入面板门槛回归模型,以政府干预为门槛变量,构建动态面板门槛回归模型,来估计金融发展对乡村振兴的门槛效应,其基本形式为:

通过相关性检验发现,公式(5)、(6)中核心解释变量、门槛变量与其工具变量之间均存在强相关性,相关系数符号符合理论预期且通过了显著性检验;通过内生性检验发现,公式(5)、(6)中的核心解释变量(lnfin)不存在内生性问题(P 值接近于1),但门槛变量(gov)存在内生性问题(P<0.1)②Weak identification test 的最小特征值>Stock-Yogo 检验的15% maximal IV size所对应的临界值,就可认定“工具变量不存在弱相关”。若Endogeneity test的p<0.1,则拒绝原假设,表明潜在内生变量存在内生性问题;反之,则不存在内生性问题。。因此,这里只需要处理门槛变量的内生性问题,我们将wgov作为gov的工具变量,并对动态面板门槛回归模型进行FD-GMM 估计(FD-GMM 估计方法可以同时处理解释变量和门槛变量的内生性),以避免门槛变量内生性造成的回归结果偏误。在表6中,内生性问题处理的估计结果与基准面板门槛回归模型的估计结果基本一致,也呈现出当政府干预度不足时,金融发展将不利于乡村振兴的推进(加剧了相对贫困);当政府干预度超过门槛值时,金融发展明显有助于推进乡村振兴(显著缓解相对贫困),表明前文结论依然稳健。

表6 内生性处理下金融发展对乡村振兴的动态门槛效应(以政府干预为门槛变量)

六、研究结论与政策启示

(一)研究结论

本文立足于藏羌彝走廊核心区特有的县域特征,构建乡村振兴指标,采用静态面板门槛模型和动态面板门槛模型,考察了金融发展对乡村振兴影响的财政干预门槛效应。主要结论表明:(1)金融的乡村振兴服务效能会受到政府干预的显著影响,在政府干预程度较低时,金融发展将会加剧藏羌彝走廊的相对贫困,难以发挥其乡村振兴服务效能;当政府干预程度跨过第一个门槛值时,金融发展对乡村振兴的积极作用开始凸显;当跨过第二个门槛值时,其服务效能得到迅速提升;(2)异质性分析发现,就省际非交界县而言,金融服务乡村振兴的作用更为明显;而对于更边缘地带的省际交界县,只有在政府干预跨过第二门槛值时,金融对乡村振兴的服务效能才出现明显效果;(3)基于动态面板门槛回归模型的内生性问题处理结果表明,回归结论仍然稳健。

(二)政策启示

从长远机制看,农村要避免衰落,实现乡村振兴,归根结底还是要积极引导资金和资源等生产要素回流农村。当前,藏羌彝走廊等民族地区的金融发展还不完善,需要地方政府积极引导,强化金融在乡村振兴中的服务功能,撬动金融按市场化原则更多投向农业农村,引导金融机构加大金融支农力度,把更多金融资源配置到农村经济社会发展的重点领域和薄弱环节,更好满足乡村振兴多样化的金融需求。具体而言:(1)民族地区蕴含着丰富的产业资源和文化资源,当地的特色农业产业、民族民俗手工艺术产业、民族特色旅游业等,都是有待开发的富矿。当地政府可积极引导金融机构去发现、挖掘和支持当地产业资源和文化资源,构建有效率的产业链,为民族地区乡村振兴提供持久有效保障。(2)民族地区地域广大,人口稀少,客户到金融机构的距离远、交往成本高,金融机构服务客户的成本也高。政府可以在网络通信等基础设施方面对民族地区增进财政投入,引导金融机构开展有效的基于互联网的金融服务和金融创新,通过POS机、手机银行等方式突破物理网点的限制,适当降低农牧民获取金融服务的门槛。(3)缺乏面向个体农户和小微工商户的金融服务是阻碍民族地区农村发展的一个重要因素。地方政府应积极引导,整合要素建设“村社内置金融”,它能依托农村社区熟人机制的风险防控体系,利用村内土地使用权抵押来促进农地的流转和集中,在村内让农地向种田能手集中并推进农业规模化经营。通过“村社内置金融”,可以把政府、金融机构、农民、非政府组织、乡村建设知识精英等要素整合起来,引导金融资本、人力资本等生产要素重新回流到乡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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