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收藏退稿的图书馆

刘志坚

众所周知，图书馆的藏书都是正式出版物，而在美国华盛顿州有一家图书馆，专门收藏那些被出版社拒绝的退稿，因此被称为“退稿图书馆”。这家另类的图书馆背后有着许多温暖的故事。

托德·洛克伍德是美国著名小说家、诗人理查德·布劳提根的忠实粉丝。他细读过布劳提根的每一部作品，十分敬仰这位有着“第一位后现代主义小说家”美誉的作家。1984年10月，布劳提根去世后，洛克伍德十分伤心，总想为偶像做点儿什么。

一天夜里，洛克伍德难以入眠，布劳提根小说中描述的每一个细节都在他脑海闪现。他猛然记起布劳提根在一部作品中虚构过一家图书馆，那里收藏的都是被出版商拒绝的手稿。图书馆内只有一位管理员，既没有读者，又不对外开放，纯粹只为抚慰作者受伤的心灵……

何不筹建一家这样的图书馆，怀念自己的偶像呢？洛克伍德开始实施他的构想，四处搜罗未见天日的手稿。可是，几年过去了，洛克伍德还是没有收到多少退稿。但出于赤诚，1990年，他的“布劳提根图书馆”还是在华盛顿州克拉克县的一间小房子里开张了。

起初，洛克伍德谨遵布劳提根小说里的“脑洞”不对外开放，可总有人好奇地闯进来一探究竟。进入图书馆，映入眼帘的几排书架上冷清地散落着几本书稿，唯有几个摆在不同位置的蛋黄酱罐子突兀地刺激着眼球。人们一番探问后，方知这些罐子是用来分类图书的，灵感同样出自布劳提根的小说《在美国钓鳟鱼》里的细节。人们唏嘘不已，纷纷要求图书馆对外开放，洛克伍德接受了大家的建议。

对公众开放后，图书馆渐渐热闹起来，不仅读者络绎不绝，各种退稿也纷至沓来。那些送退稿过来的作者可谓形形色色：皮匠贾斯蒂斯送来了大作《皮衣与人类历史》；远在加州的老妇苏珊·德威特寄来了硬核作品《不明飞行物VS哥倫比亚广播公司》；5岁的切克则由妈妈抱着，亲手把精心绘制的图画书《我的三轮车》放到书架上……

看着不得志的退稿们愉快地聚在一起，洛克伍德更加兢兢业业，除了日常维护图书之外，他开始对作品进行精选点评。查尔斯·格林17岁那年创作的《爱永远美丽》，从完成到进图书馆一直都在寻找出版商，却屡屡碰壁，因被拒稿459次，被洛克伍德评为“世界拒稿之最”；农妇比阿特丽斯·奎恩创作的诗集《鸡蛋下了两次》被洛克伍德点评为“一个养鸡场女主人26年的生活智慧总结”。

渐渐地，洛克伍德的小房子已经装不下越来越多的退稿。正在他发愁之际，克拉克县博物馆伸出了橄榄枝。迁址之后，退稿图书馆名声更加响亮，俨然成了当地的一张文化名片。

而今，退稿图书馆专门开发了“蛋黄酱系统”，将所有书稿根据十五个大类、提交年份和获取顺序进行编目，同时允许作者提交未发表的电子手稿。

（偶然摘自《阅读时代》2023年第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