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演达致季方的信（其五）

〔1929 年4 月4 日〕

君达兄：

1.武汉事恐快了结。笠〔严重〕兄及慧凡〔刘宏宇〕兄必在流离颠沛状况中〔1929 年4 月蒋桂战争中桂系失败，李宗仁、白崇禧退桂〕。而且笠兄有更走极端的可能，请你无论如何派人设法和他们联络并设法找他们到上海同住。

2.请你买陶希圣著的《中国社会之史的分析》及国闻社出版的《中国新经济政策》来参观〔看〕。

3.陈公博著的《中国历史上的革命》无多大价值，不过很粗浅地表示出他的唯物史观的立场。

4.《新生命》近来有多少很好的材料可以作参考用，请你和大家留心。

5.我现在正用经济学的工〔功〕夫。7 月以后再入到政治学理的范围里去。

问你和大家的好。

〔1929 年4 月7 日〕

君达兄：

七八号信收到了。昨日又接到聘〔谭平山〕朴〔郑太朴〕萼〔丘萼华〕共署名来电一通。黄当可以详复，兹不赘。

桂系败后中国必更快地走上资本主义发展的道路，不久美国必定有大帮钱借入来。

我们目前的工作应仍以文化工作为根据，书店已有相当基础，以后只当在编绎〔译〕著述及人材〔才〕养成方面多用工〔功〕夫。这个是我们此后的惟一路向。我当然应该在这个方面去找人并用功。在所得时一定陆续告知。

我复你们二十六号信的电谅已收到。你的新住址很模糊不清，请来信时，再写一遍。此外我寄你和朴兄多函到旧地址去，请查收。

立三〔严重〕的倔强是他的好处，也是他的坏处，请你照信上办理罢！我恐怕他要和白将军同上峨眉山了！如何是好？请你查他的消息告知并酌付他生活费。

〔1929 年4 月21 日〕

正成兄：

十天未接你的信了。你一定在这儿中很忙并且很担心时局的进展。

桂系败后，在理中国资本主义的发展更是容易；但是目前汪系十二分地拉拢各派军阀。冯〔玉祥〕、唐〔绍仪〕、朱（培德）、张（发奎）、陈（嘉佑）等均有和桂系残余联合抬汪出台的计划。汪现正在踌躇中，如果这计划实现，表面时局向左，其实向右倒退。但是无论如何对于革命前途是好的。

黄兄〔黄琪翔〕27 日可离此返国，请十二分秘密，因他的行动不能令他人知，更不能令人知道他和我们往来也。

蒲仙〔侯连瀛〕处不能写信给他，请你设法和他通信，慰问慰问他。笠三〔严重〕兄已有踪迹了吗？担心他要上峨眉或桂林去了！余后详，问你的好！

〔1929 年5 月5 日〕

日昇兄：

第九号信及刊物、第十号信都先后收到，你第十号信上说的话实在叫我十二分可虑！

日昇兄！请你忍耐时局的转移，认清我们的原则，勿以暂时的阻挠障碍而灰心失望罢！这样的时期正是叫我们内部自己锻炼的时期，我们绝不希望人多势大，我们希望的是有原则有步骤而能事实相应。你目前的工作自然可以随你现时的环境缩小及缓让；但是不能和一切人绝缘而且引〔隐〕避。目前自然不是我回来的时候，我也明白，我的状况及工作路向只有在系统的〔地〕编述一二部书以后才能叫青年们了解的。我相信不久一定可以把我所需要的系统知识得到。目前还未曾十分成熟，我实在不能负起责任立刻去干。

辛农〔陈启修〕的复信已经看见，由错误而得到了这个结果自然是十二分叫人安慰，我另信复他，请你千万即转给他。我看他是我们的一个很好的助手，尤其是在学术介绍方面他可以尽很大的力量。我现在暂时托他编绎〔译〕我们所需要的书籍，编就即可由我们的书店出版了。稿费应该比平常人较优地付给。

蒲〔侯连瀛〕哥或者可以有出来的希望，我已托人去办。奇〔黄琪翔〕兄决于明晚和庆〔宋庆龄〕姊动身回来，先到北平，但望你千万不能告知他人（除聘兄以外），免姊事生事也。

奇兄以后工作系取特殊形式，故绝不能以平常为例，并不能要求过苛。此点望你了解。

笠兄现时必十二分难过，不知有何法可以叫人送信给他；一来因为战事起了，二来因为话太过人一点，所以不敢寄去。现在再寄上给你看看。请你阅后保存起，不必给他看，只留待我们三人一齐见面时拿出来作讨论根据罢！朴〔郑太朴〕兄为人诚实而学有专长，应多与接近。现时朋友不怕少，只怕不真实。杰〔郭冠杰〕兄大约可和奇兄见面，蒲哥的状况大约无他，来信请谈一谈！我现在正找五六个见解相同的人，预备出一个刊物，但是不知到何时可以达到这样的目的呵！辛农恐怕是能了解我的一个罢！问你的进步、健康！

〔1929 年5 月12 日〕

日昇兄：

4 月17 日信已收到了（第十一号）。我5月5 日寄你附复辛农的信想你能安然地收到（前信已照新址寄）。

读你的来信我一方面固然十二分的失望，却是他方面我还觉得他们有许多不得已的苦衷，我们还可以谅解谅解。我们现在的学校〔指邓拟建的新党——中国国民党临时行动委员会〕，第一，因为校旨的不同，第二，因为教材之缺乏，当然不能希望迅速有所成就！不过，人对人的关系，不能不要求正直和诚恳。我的决心你是知道的，我致辛农的信你看过后应该更明了一切。我将来一定和辛农一同工作，而且全力的〔地〕工作。国内的局势似乎是要蒋被冯、汪挤倒后才有重新发展的机会，但无论如何还是要走资本主义的道路的。奇兄同宋一齐返国消息已详前函。或者在经济方面他们可有相当的帮助。

笠兄近况如何，来信总未提及，十二分切望！请你下次来信说一说。我前次拟寄给笠兄的信已由上次给岳化的信中附来，请保存。你现在已回复到民国十二年〔1923 年去环龙路国民党上海执行总部前〕以前的生活状况了。你真是受东方的哲学陶冶过的产物！但是在这个时候，你的办法是有理由的。

董琴〔江董琴，北伐时曾任总政治部组织科长，福建事变后，被陈济棠杀害〕现在的生活状况如何？他究竟现在要想找什么出路？福建的活动地盘他还能够有相当作用吗？书店的状况还能支持否？震华〔庄明远〕最近的状况怎样？

欧洲最近的两大会议，赔缩会议席上中国代表曾经放了一个大炮，因为有德国的俄国的帮助得到相当的影响。目前在国际的行动上，中、德、俄已成为一个无形的联合。南京政权如能再稳定若干时，则俄国有重新承认的可能。这可见得中国问题的大势。

赔款会议几经波折而重复转圆〔圜〕。目前困难问题是协约内部的分配问题。在军缩会议，英、美、法主张一致；其赔款会议，英、美却不能不冲突。但是在大体上，英美目前一致的地方较多，这种状况反映到中国问题也是有意义的。冠杰兄在平谅能和孙黄见面。他的消息也有理由的。可惜我不能立时回来和你及他们一齐〔起〕生活，但是这个时期必不远的。或者蒲仙兄到时可出来相见罢！十二分的〔地〕盼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