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政府绿色偏好的集群企业共创价值演化路径

谢荣见，伍园梅，贾玉财

（1. 南京信息工程大学商学院，江苏 南京 210044； 2. 安徽工程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安徽 芜湖 241094）

习近平在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上提出“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新发展理念，将绿色发展理念作为国民经济发展的重要指导思想，为生态环境保护和绿色技术创新指明了方向。制造业是绿色转型升级、推进经济增长的关键主体，但制造业在为经济发展做出巨大贡献的同时，产生的高排放、高能耗造成了自然资源过度消耗、生态环境不断恶化等一系列问题［1-2］，导致经济发展的能源无限需求性与资源的有限性矛盾日益尖锐，严重阻碍了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和社会可持续发展［3］。节约资源并保护环境已经成为经济发展的硬性约束要求［4］。绿色技术创新是指遵循生态原理和生态经济规律，具有能在提高生产效率、提升核心竞争力的同时又能实现节能减排的创新活动，使得绿色生产成为当前社会经济发展的重要方向［5-6］。《中国制造2025》行动纲领明确指出将绿色发展理念融入社会经济发展内涵和国家工业制造体系内容，全面推行清洁生产，为集群企业开展绿色技术创新创造了良好环境。集群企业作为一种典型的空间经济组织，在同一产业或跨产业的地域范围内高度集聚，可以实现绿色技术创新知识、物质、价值在集群内的高速流动，提升绿色技术创新价值增值能力［7］。而随着市场与环境的变化，集群核心企业之间的竞争逐步演变为以核心企业为中心的集群之间的竞争，核心企业联合配套企业开展以绿色技术创新为基础的共创价值活动，奠定了集群企业绿色发展的基础［8］。2021 年国务院发布《关于加快建立健全绿色低碳循环发展经济体系的指导意见》，认为建立健全绿色发展经济体系，促进企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是解决中国资源环境与生态问题的基础之策，要求地方投入资金大力培育绿色技术创新核心企业及其配套企业，实现集群企业绿色共创价值。政府政策实施的有效性是催生绿色共创价值活动的关键［9］，合理的政策及其实施力度对企业的绿色技术创新绩效有着显著的提升作用。

1 文献综述

目前国内的绿色技术创新发展水平虽然整体在稳步提升，但是总体效率依然偏低，且不同区域绿色技术创新水平出现失衡问题［10-12］。Wang 等［10］采用综合分析方法对中国1990—2015 年绿色技术创新数据测度分析，在2000—2015 年中国绿色发展得到长足的提高，尤其在新能源汽车方面，但绿色技术创新水平与国外相比依然偏低，依赖绿色技术创新拉动区域经济还任重道远；Lin等［11］运用SBM-DEA 对中国高新技术产业2008—2016 年数据效率测度分析，发现各省份绿色技术创新效率整体呈曲折增长趋势，且受创新活动的投入、绿色金融配置率等因素影响较大；孙燕铭等［12］基于2010—2017 年长三角区域26个城市空间面板数据，将超效率SBM-DEA 模型作为长三角区域绿色技术创新效率的评价模型，发现长三角地区绿色技术创新效率呈“先下降-持续上升-短暂下降-后上升”的“W”波动状态，整体来看呈稍显下降状态。

提高集群企业的绿色技术创新效率需要核心企业的积极呼应和带头效应，核心企业的动力和能力是影响绿色技术创新成效的关键因素［13-14］。项后军等［15］发现核心企业的引领作用不仅可以深化集群内部企业的协同分工，减少集群内部恶意竞争，而且可以提高集群的总体福利；马永红等［16］基于动态视角建立核心企业与配套企业的微分博弈模型，证明当核心企业与配套企业收益分配系数处于一定阈值时，双方收益都将达到帕累托最优；曹兴等［17］发现在新兴技术企业群中核心企业的创新意愿和研发积极性随着创新成本降低而增高，同时，配套企业参与协作的积极性会随核心企业创新意愿和研发积极性的提高而显著提升。如何有效激励核心企业与配套企业进行绿色技术协同创新，实现共创价值，进而达到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的“双赢”目标，是学术界与决策层关注的热点问题。Xin 等［18］通过对中国省级面板数据实证研究发现，产业集聚促进绿色技术创新时，环境规制会抑制集群企业创新，而企业集聚抑制绿色技术创新时，环境规制会促进集群企业创新。企业集聚对绿色技术创新的抑制作用会随着集聚水平的提高而逐渐减弱［19-20］，尤其在严格的环境规制下，产业集聚将加速绿色知识和技术的传播，激发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意愿与热情［21］。

由于绿色技术创新所处的生产环节不一，各企业的利益目标相异，且绿色技术创新的外部性带来的额外成本及其回报收益存在多维性和长期潜在性，因此，政府扶持政策尤为关键。Fang等［22］研究发现政府环境法规给重污染企业带来的监管压力，显著增加了重污染企业的绿色专利数量，而区域经济水平、政府补贴等均会影响政府法规实施效果；Xu 等［23］发现绿色补贴和碳税双政策互动下横向一体化对社会均衡福利和需求没有影响，且促进了供应链中制造商的整合；马文聪等［24］通过对中国大中型工业企业相关数据的研究，发现政府直接税收优惠对企业技术创新存在显著促进作用，而且对企业R&D 资本存量和知识存量越大的企业，政府的直接补贴资助对企业技术创新作用更明显；曹霞等［25］借鉴利益相关者理论，对社会系统中参与企业绿色技术创新行为的利益相关者分析发现，高强度的污染税收与适度的创新补贴既能促进企业绿色技术创新，又能促进绿色技术创新行为在社会系统中扩散。

针对集群企业如何通过协同创新、产学研合作和开放式创新生态系统等模式开展技术创新活动、选择共创价值路径等问题。余义勇等［26］提出由领军企业发挥创新链功能的新巴斯德象限的协同创新共创价值模式，曹霞等［27］基于网络演化博弈理论和仿真分析方法以新能源汽车为例提出在市场和政府调控下的产学研合作共创价值模式，解学梅等［28］从开放式创新生态系统价值共创模式与机制两个层面探索开放式创新生态系统共创价值路径，证明只有将运行模式和治理模式的交互组合才是实现生态系统价值共创的最优路径。Peng等［29］研究发现企业之间的信息与资源共享，可以灵活调整价值共创活动，而企业之间的价值共创活动有利于提高企业绩效，资源共享的程度和绿色动态能力是影响企业价值共创的重要因素。

绿色技术创新具有多重外部性和规制拉动效应等特点［30］，集群企业达到绿色共创价值帕累托最优，需要借助市场与政府的调控力量。如何推动集群企业开展绿色技术创新，与政府奖惩机制密不可分。该研究考虑政府绿色偏好因素，构建政府、核心企业和配套企业的三方共创价值演化博弈模型，研究政府不同绿色偏好程度下核心企业与配套企业绿色共创价值策略演化过程，为促进集群企业绿色技术创新、产业集群绿色转型升级以及政府相关政策制定提供参考依据。

2 问题描述及模型构建

2.1 问题描述

由于绿色技术创新的高成本、高风险及其收益的长期性导致企业缺乏开展绿色技术创新的动力，核心企业与配套企业的协同惰性又造成了集群企业绿色技术创新效率进一步降低，导致集群企业绿色共创价值目标难以实现，而政府的奖惩机制对于实现目标具有关键作用，但政府、核心企业与配套企业三方追求的目标存在一定差异，所以在研究绿色技术创新激励与实践问题时需要从补贴、成本以及收益等方面展开博弈，且博弈三方并不一定从一开始就选择最优策略，需要不断调整和改进。因此，将三者纳入到一个系统进行整合研究，具有较强的问题导向。考虑政府绿色偏好背景，构建政府、核心企业和配套企业三方共创价值演化博弈模型。由政府引导集群企业开展绿色共创价值活动，如采取绿色补贴、税收优惠及规制手段驱动企业绿色技术创新［24-25，31］，核心企业由于政府支持而采取绿色技术创新，并出资补贴配套企业，联合带动配套企业共创价值［15-17］。研究主要探讨以下3 个问题：①政府、核心企业和配套企业在共创价值过程中的演化路径是什么？②核心企业如何联动配套企业绿色技术创新以实现共创价值？③相关内部因素（企业间协同共创程度等）及外部因素（政府奖惩机制等）对系统的影响效果如何？上述问题均是集群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热点问题，三方演化博弈模型逻辑关系如图1所示。

图1 三方演化博弈模型逻辑图

2.2 模型假设

核心企业和配套企业以经济效益和环境效益最大化为目标进行投资决策，是绿色价值的主要创造者；政府以减少碳排放、提高环境效益为目标提倡绿色共创价值，是奖惩政策的制定方。考虑到绿色共创价值过程中存在非有效因素干扰造成主体间信息不对称，同时基于演化博弈主体有限理性人原则，博弈主体的策略选择在此共创过程中必定会产生交互影响，进而影响集群企业共创价值路径的演化。而考虑共创价值系统的稳定性又取决于主体之间的行为博弈，因此根据演化博弈理论与集群企业共创价值相关文献研究［32-34］，提出以下五个假设。

（1）在集群企业价值共创演化博弈过程中，假定政府选择绿色偏好的概率为x(0 ≤x≤1)，选择非绿色偏好的概率为1 -x；核心企业选择绿色技术创新的概率为y(0 ≤y≤1)，选择传统技术创新的概率为1 -y；配套企业选择协同共创的概率为z(0 ≤z≤1)，选择不协同共创的概率为1 -z。

（2）参考杨朝均等［35］做法，假定集群企业共创价值存在四种可能路径即考虑政府选择绿色偏好情景下，存在集群企业绿色共创价值路径和集群企业传统共创价值路径；政府选择非绿色偏好情景下，也存在集群企业绿色共创价值路径和集群企业传统共创价值路径。集群企业绿色共创价值路径是指政府选择绿色偏好，核心企业选择绿色技术创新，配套企业选择协同共创；而集群企业传统共创价值路径指的是指政府选择非绿色偏好，核心企业选择传统技术创新，配套企业选择协同共创。

（3）借鉴Wang 等［36］做法，假定政府规定企业技术创新的绿色水平，即绿色技术创新的绿色度为g0= 0，企业若选择传统技术创新（即g< 0）则会受到政府的处罚；政府对绿色技术创新的偏好程度为θ(0 ≤θ≤1)，政府越偏好绿色技术创新，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绿色度水平g(0 ≤g≤1)越高，企业申报绿色技术创新项目获得政府支持可能性就越高，则政府对企业绿色技术创新补贴支付意愿θg也越高，绿色技术创新补贴表现为政府愿意为企业绿色技术创新成本提供补贴；同时政府会对绿色技术创新企业所得税实施税收优惠r(0 ≤r≤1)，企业所得税为I。政府偏好绿色，激励集群企业绿色技术创新，减少碳排放使环境更加清洁，改变气候获得的绿色福利为Ug。

（4）集群企业中大型核心企业拥有单独的创新研发团队、雄厚的资金，为了巩固自身核心竞争优势，核心企业联动配套企业开启共创价值，协同共创的系数为t(0 ≤t≤1)；假定核心企业传统技术创新可估算的收益EY1，成本为CY1，核心企业绿色技术创新可估算的收益EY2，成本为CY2，且EY2>EY1，CY2>CY1；核心企业积极进行绿色技术创新，塑造绿色企业形象，以获得差异化竞争优势，获得的环境溢价Ue1；企业进行绿色技术创新存在失败的风险，风险系数为β(0 ≤β≤1)。

（5）假定配套企业不协同共创可以估算的收益为EZ1，成本为CZ1，配套企业协同共创可以估算的收益为EZ2，创新成本CZ2；配套企业若选择与核心企业共创价值，核心企业会出资补贴配套企业进行绿色技术创新，补贴因子为φ；同时配套企业积极实现绿色技术创新，塑造绿色企业形象，帮助企业获得差异化竞争优势，得到的环境溢价为Ue2。

2.3 模型构建

集群企业从成本收益以及创新风险的角度出发考虑是否选择绿色技术创新，政府为促进减排、改善环境以谋求社会效益最大化具有足够动力推进绿色技术创新，核心企业为提高产品绿色度从而联动配套企业进行绿色共创价值，根据博弈主体不同的决策情形，博弈系统的收益支付矩阵见表1。

表1 政府、核心企业与配套企业三方博弈支付矩阵

由上述的博弈矩阵可以确定各主体的期望收益和复制动态方程：

政府选择绿色偏好与非绿色偏好的期望收益为：

政府的平均期望收益为：

由上述公式可以确定政府选择策略调整的复制动态方程为：

核心企业选择绿色技术创新与传统技术创新的期望收益为：

核心企业的平均期望收益为：

由上述公式可以确定核心企业选择策略调整的复制动态方程为：

配套企业选择协同共创与不协同共创的期望收益为：

配套企业的平均期望收益为：

由上述公式可以确定配套企业选择策略调整的复制动态方程为：

3 演化稳定均衡分析

由式（4）、（8）和（12）可以确定绿色共创系统的复制动态方程组，如式（13）所示：

令复制动态方程组中的F（x）=0 、F（y）=0 和F（z）=0，得到政府、核心企业和配套企业三者演化博弈均衡点为E1（0，0，0）、E2（0，0，1）、E3（0，1，0）、E4（0，1，1）、E5（1，0，0）、E6（1，0，1）、E7（1，1，0）和E8（1，1，1）。由Friedman 提出，复制动态方程的演化稳定策略（ESS）可由相应复制动力系统的Jacobian矩阵的局部稳定性分析得出，由式（13）可得集群企业共创价值的复制动力系统的Jacobian矩阵为：

根据Ritzberge 等［37］研究：多种群演化博弈中的稳定解为严格纳什均衡，而严格纳什均衡一定为纯策略解。因此，在政府、核心企业和配套企业的三方博弈的复制动态系统中存在E1（0，0，0）、E2（0，0，1）、E3（0，1，0）、E4（0，1，1）、E5（1，0，0）、E6（1，0，1）、E7（1，1，0）和E8（1，1，1）8 种组合纯策略。而博弈系统策略组合的稳定性可根据Lyapunov第一法则判断：若Jacobian矩阵特征值均为负，则均衡点为渐进稳定点；若Jacobian矩阵特征值中至少存在一个为正，则均衡点为不稳定点；若Jacobian 矩阵特征值存在除0 的特征值外，其余特征值均为负，则均衡点处于临界状态。因此，在三方演化博弈中该研究对8种组合纯策略均衡点的稳定性进行分析。

下面以E1（0，0，0）为例分析其渐近稳定性，其Jacobian矩阵为：

故E1（0，0，0）的特征值分别为λ1=-Ir(EY2+EZ2)+PY+PZ、λ2=Ue1-CY2+CY1-I(EY2+EY1)、λ3=(1 +t)EZ1+φCZ1。其他均衡点稳定性分析类似，将其他七个点分别带入Jacobian 矩阵中。可得如表2 所示的Jacobian矩阵的特征值。

表2 雅克比矩阵的特征值

由表2可知，系统存在四种可能的稳定均衡点，即（0，0，1），（0，1，1），（1，0，1），和（1，1，1）。下面分四种情景讨论演化博弈的稳定性。其中情景一：（0，0，1）表示博弈组合策略为（非绿色偏好，传统技术创新，协同共创），即政府选择支持绿色技术创新的程度低，核心企业选择传统技术创新，配套企业选择与核心企业协同共创，政府和核心企业均选择保守态度，系统的状态变化较小。且只有满足条件①，即当政府税收优惠大于其对企业高碳排处罚、核心企业绿色技术创新获得的环境溢价小于其绿色技术创新成本与传统技术创新成本之差时，系统处于稳定状态，稳定点为（0，0，1），演化博弈相位图如图2所示。但是在现实情境中，随着传统技术创新的高碳排对环境造成严重污染、大量自然资源的不断索取造成的自然资源耗竭，违背了现代高质量持续发展理念，不符合当前绿色经济发展的要求。因此，这种稳定策略在现实情境中并非长久之计。

图2 条件PY + PZ < IrE2，CY1 + π < Ue1下的相位图

情景二：（0，1，1）表示博弈组合策略为（非绿色偏好，绿色技术创新，协同共创），即政府选择支持绿色技术创新的程度低，核心企业选择绿色技术创新，配套企业选择与核心企业协同共创，在满足条件②时，即当核心企业与配套企业绿色协同共创时，各自获得的环境溢价和收益之和大于其传统技术创新协同共创的收益，系统处于稳定状态，稳定点为（0，1，1），演化博弈相位图如图3 所示。该稳定状态下，政府未参与集群企业绿色价值共创，却能获得集群企业绿色价值共创产生的绿色福利，这种系统博弈稳定状态对于政府而言为单方最理想状态。然而，现实情境中，若没有政府的激励与监管，企业为追求最大利润仍旧会选择传统技术创新，其次是目前绿色技术尚未成熟，缺乏政府支持的绿色技术创新活动具有高成本、高风险特征，导致企业融资难、缺乏资金等问题，所以企业选择绿色技术创新意愿就很低，因此，在现实情境中，此种稳定状态难以长久维持。

图3 条件Ug < θgC2 + IrE2，CY2 + I(EY2 + EY1)+φ(CZ2 -CZ1)- π < Ue1 + CY1下的相位图

情景三：（1，0，1）表示博弈组合策略为（绿色偏好，传统技术创新，协同共创），即政府选择支持绿色技术创新，核心企业选择传统技术创新，配套企业选择与核心企业传统技术协同共创，在满足条件③时，即当政府税收优惠大于其对企业高碳排处罚、核心企业和配套企业绿色协同共创利润小于其传统技术协同共创的利润时，系统才能达到稳定状态，稳定点为（1，0，1），演化博弈相位图如图4 所示。而根据现实情况可知，随着绿色制造、清洁生产、低碳经济的到来，政府对高碳排的惩罚、环境税征收的标准越来越高，传统技术创新将逐渐不再适合可持续发展要求，因此，此种稳定状态在长期发展中难以维持。

图4 条件IrE2 < PY + PZ，Ue1 + CY1 + PY + π <(1 - θg)CY2下的相位图

情景四：在政府获得的绿色福利大于其对企业的财政补贴和税收优惠总和、核心企业和配套企业绿色协同共创的利润大于其传统技术协同共创的利润时，即满足了θgC2+IrE2

图5 条件θgC2 + IrE2 < Ug，(1 - θg)CY2 + R+φ(CZ2 - CZ1)

4 仿真模拟分析

据国务院印发的《新能源汽车产业发展规划（2021—2035）》，到2025 年中国新能源汽车新车销售量计划达到汽车新车销售总量的20%，比亚迪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比亚迪），股票代码002594，自2008 年跻身于新能源领域，至今致力于新能源汽车及其关键零部件、锂电池研发工作，截至2021 年专利数量达到9 426 项，稳居汽车行业第一。从2015年到2021年稳居全球新能源汽车销售榜第一。根据比亚迪公司和腾势新能源汽车公司年度报告、国泰安数据库和巨潮资讯网等可知，2021 年比亚迪总研发投入约106.27 亿元，其新能源汽车研发及制造技术已达到独立自主研发水平，拥有超过4 万人的研发团队，收到政府补贴款23 亿元。截至2022 年4 月，比亚迪总市值达到6 813亿元。腾势新能源汽车有限公司作为比亚迪重要合营企业及战略伙伴，至2021 年比亚迪已对其出资累计近35亿元，该公司主要从事汽车及充电模块、蓄电池等销售，2021 年的营业收入近15 亿元。该研究以比亚迪公司作为核心公司、腾势新能源汽车公司作为配套公司数据为例，同时参考相关文献［13，16，31］，对支付矩阵的参数初始值给出如下假设，统一单位为十亿元，企业所得税按一般企业规定I= 25%，政府激励绿色技术创新获得的社会综合效益Ug=6；核心企业传统技术创新收益EY1= 4.8、成本CY1= 2，绿色技术创新收益EY2= 8.2、成本CY2= 3.1，绿色技术创新环境溢价Ue1= 2.5，对配套企业补贴系数φ=0.5；配套企业不协同共创收益EZ1= 2.5、成本CZ1= 1，协同共创EZ2= 4、成本CZ2= 1.2；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绿色度水平g= 0.8，绿色技术创新风险系数β= 0.7，政府、核心企业和配套企业的初始意愿x=y=z= 0.5。

根据以上分析及初始值的设置，该研究运用Matlab软件对主体不同初始状态下对集群企业绿色价值共创演化过程进行仿真，并分别从各主体初始意愿，协同共创系数，补贴因子，惩罚额度，税收优惠五个角度进行讨论。

4.1 政府、核心企业和配套企业在共创价值过程中的演化路径

4.1.1 政府不同绿色偏好意愿下博弈系统共创价值路径选择的演化路径

图6 是假定其他参数不变的情况下，通过改变政府绿色偏好意愿，观察核心企业和配套企业共创价值路径如何演化。由仿真结果表明：当政府绿色偏好意愿较低（x=0.2）时，核心企业没有外部因素的推动和助力，有着向传统技术创新路径演化趋势，配套企业向协同共创路径演化，政府向非绿色偏好路径演化，博弈系统不存在稳定点；当政府绿色偏好意愿中等水平（x=0.5）时，政府的资金补贴、税收优惠等措施解决了企业因绿色技术创新高成本、高风险、资金回流难等问题，核心企业向绿色技术创新路径演化，配套企业向协同共创路径演化；当政府绿色偏好意愿较强（x=0.8）时，核心企业向绿色技术创新路径演化和配套企业向协同共创路径演化的速度进一步加快，最终博弈系统趋向稳定，稳定点为（1，1，1），共创价值路径收敛于政府绿色偏好、核心企业绿色技术创新、配套企业协同共创。

图6 政府绿色偏好意愿x对博弈系统共创价值路径演化影响

4.1.2 核心企业不同绿色技术创新意愿下博弈系统共创价值路径选择的演化路径

图7 是假定其他参数不变的情况下，通过改变核心企业绿色技术创新意愿，观察政府和配套企业共创价值路径如何演化。由仿真结果表明：当核心企业绿色技术创新意愿较低（y=0.2）时，核心企业考虑到绿色技术创新难度大、成本高，而传统技术创新技术成熟并且已经可以为企业带来利润，因此，核心企业更趋向于传统技术创新。政府作为环境保护者和绿色技术支持者，势必以推动企业绿色技术创新为首要任务，核心企业受到政府的激励又提高了绿色技术创新意愿，配套企业协同共创的意愿随核心企业的变化也一直在变化，最终如图7 所示，三方主体的意愿一直上下波动且幅度较大，系统不存在稳定点；当核心企业绿色技术创新意愿中等（y=0.5）时，核心企业绿色技术创新意愿逐渐上升，为政府、社会带来了极大的绿色社会福利，提高了行业的绿色制造水平，政府的投入得到了回报，绿色偏好的意愿逐渐上升；当核心企业绿色技术创新意愿较强（y=0.8）时，在同一时间点上核心企业绿色技术创新意愿越高，政府和配套企业的演化速度越快，最终博弈系统趋向于稳定，稳定点为（1，1，1），共创价值路径收敛于政府绿色偏好、核心企业绿色技术创新、配套企业协同共创。

图7 核心企业绿色技术创新意愿y对博弈系统共创价值路径演化影响

4.1.3 配套企业不同协同共创意愿下博弈系统共创价值路径选择的演化路径

图8 是假定其他参数不变的情况下，通过改变配套企业协同共创意愿，观察政府和核心企业共创价值路径如何演化。由仿真结果表明：当配套企业协同共创意愿较低（z=0.2）时，核心企业向配套企业发出绿色协同共创的橄榄枝时，由于绿色技术创新对于缺少资金、自身实力弱的配套企业来说具有挑战性，为了获取短期利润，配套企业选择向非协同共创路径演化，核心企业和政府不存在均衡策略；当配套企业协同共创意愿中等水平（z=0.5）时，政府大力支持绿色技术创新，缓解了企业因绿色技术创新高成本、高风险、复杂性造成的资金回笼难等压力，政府的效益也得到满足，核心企业向绿色技术创新路径演化，政府向绿色偏好路径演化；当配套企业协同共创意愿较强（z=0.8）时，核心企业绿色技术创新意愿和政府绿色偏好意愿不断提高，且演化速度进一步加快，最终博弈系统趋向于稳定，稳定点为（1，1，1），共创价值路径收敛于政府绿色偏好、核心企业绿色技术创新、配套企业协同共创。

图8 配套企业协同共创意愿z对博弈系统共创价值路径演化影响

4.2 核心企业联动配套企业绿色技术创新对实现共创价值的影响

4.2.1 核心企业与配套企业协同共创系数对集群企业共创价值的影响

核心企业联动配套企业进行价值共创过程中，其中协同共创系数对集群企业共创价值的影响如图9 所示。核心企业的策略选择随时间的变化如图9（b）所示，当协同共创系数较大（t∈[0.8，0.9]）时，核心企业为联动配套企业协同共创绿色价值，对配套企业提供的经济补贴较高，导致核心企业选择共创绿色价值的成本较高，因此，不愿与配套企业协同共创绿色价值；当协同共创系数适度下降（t∈[0.3，0.6]）时，核心企业选择绿色技术创新的意愿不断上升，政府效益逐渐增加，开始向绿色偏好策略（x=1）演化，并最终趋向于稳定。配套企业的策略选择随着时间的变化如图9（c）所示，当协同共创系数从0.3 增大至0.9 时，配套企业作为资金与技术的受益方，同时由于自身缺乏绿色技术创新实力，选择协同共创的意愿不断上升，并最终稳定于协同共创策略（z=1）。政府策略选择随时间变化如图9（a）所示，当协同共创系数过大（t∈[0.8，0.9]）时，核心企业不愿与配套企业共享，政府的绿色支持政策没有发挥作用从而导致其意愿降低，最终选择非绿色偏好（x=0）策略；当协同共创系数下降至适中值（t∈[0.3，0.6]）时，核心企业联动配套企业开展绿色价值共创的成本小于绿色价值共创收益，因此，核心企业的博弈策略演化趋向于绿色技术创新，联合带动配套企业共同进行绿色技术创新，政府向绿色偏好策略（x=1）演化，并收敛于稳定。三方演化策略收敛于（绿色偏好，绿色技术创新，协同共创），集群企业共创价值路径为（政府绿色偏好，集群企业绿色共创价值）。

图9 不同协同共创系数t对三方博弈主体演化路径的影响

4.2.2 核心企业对配套企业的补贴因子对集群企业共创价值的影响

核心企业联动配套企业进行价值共创过程中，其中补贴因子对集群企业共创价值的影响如图10所示。核心企业的策略选择随时间的变化如图10（b）所示，当补贴因子过大（φ∈[0.7，0.9]）时，核心企业因为联动配套企业需要补贴的成本过大，与配套企业协同共创的意愿降低；当补贴因子适度下降（φ∈[0.3，0.6]）时，核心企业选择绿色技术创新的意愿不断上升，愿意联动配套企业绿色协同共创（y=1），并最终趋向于稳定。配套企业的策略选择随着时间的变化如图10（c）所示，当补贴因子过小（φ∈[0.3，0.5]）时，配套企业自身因技术和资金限制，难以开展绿色技术创新活动，选择不协同共创策略（z=1）；随着补贴因子不断增大（φ∈[0.6，0.9]）时，配套企业得到了核心企业的充足资金与技术支持，选择协同共创的意愿不断上升，最终稳定于协同共创策略（z=1）。政府策略选择随时间变化如图10（a）所示，当补贴因子从0.3 增大至0.9时，政府考虑核心企业和配套企业的协同共创所带来的绿色福利，其策略演化速度随着核心企业对配套企业的补贴因子的增大而加快，最终稳定于绿色偏好（x=1）策略。三方演化策略收敛于（绿色偏好，绿色技术创新，协同共创），集群企业共创价值路径为（政府绿色偏好，集群企业绿色共创价值）。

图10 不同补贴因子φ对三方博弈主体演化路径的影响

4.3 相关内外部因素对博弈系统演化影响

4.3.1 惩罚金额对博弈系统演化影响

惩罚额度P取不同值时，演化博弈的仿真结果如图11 和图12 所示。政府策略选择随时间变化如图11（a）所示，当政府对企业碳排放的惩罚额度较小（Py=0.7，Pz=0.1）时，惩罚得到的金额不足以弥补付出成本，进而降低了绿色偏好的意愿，选择非绿色偏好策略；当政府对企业碳排放的惩罚额度逐渐加大（Py∈[0.8，0.9]，Pz∈[0.2，0.3]）时，政府开始向绿色偏好策略演化，但此时演化速度较慢；当政府对企业碳排放的惩罚额度继续加大（Py∈[0.9，1.2]Py，Pz∈[0.3，0.6]）时，政府向着绿色偏好演化速度加快，最终稳定于绿色偏好策略。核心企业的策略选择随时间的变化如图11（b）所示，当政府的惩罚额度过小时，核心企业由于政府惩罚力度小、传统技术创新成本低而趋向于传统技术创新；当政府的惩罚额度逐渐增大时，核心企业逐渐向绿色技术创新方向演化，且演化速度加快；政府的惩罚额度加大至一定额度（Py=1.2）时，核心企业的策略收敛于绿色技术创新。配套企业作为技术和优惠政策的受益方，其策略一直保持向协同共创策略演化，路径演化如图11（c）所示。当政府的惩罚力度足够大时，如图12所示，三方演化策略最终也可以达到稳定点，稳定点为（绿色偏好，绿色技术创新，协同共创），即集群企业共创价值路径为（政府绿色偏好，集群企业绿色共创价值）。

图11 不同惩罚额度P三方博弈主体演化路径的影响

图12 不同惩罚额度P对博弈系统演化影响

4.3.2 税收优惠对博弈系统演化影响

税收优惠r取不同值，演化博弈的仿真结果如图13和图14所示。政府策略选择随时间变化如图13（a）所示，当税收优惠系数过大（r∈[0.8，0.9]间）时，政府因税收优惠成本高导致效益过低，向非绿色偏好策略演化；当税收优惠系数较小（r∈[0.3，0.4]）时，政府开始向绿色偏好策略演化，但此时演化速度较慢。随着税收优惠系数逐渐增大（r∈[0.5，0.7]）时，政府向着绿色偏好演化，采取绿色激励措施由此推动集群企业选择绿色技术创新策略。核心企业的策略选择随时间的变化如图13（b）所示，当政府的税收优惠系数较小时，核心企业有着向传统技术创新演化的趋势，但随着时间变化，核心企业逐渐发现政府税收优惠大大弥补了绿色技术创新带来的高成本、高风险带来的损失，逐渐向绿色技术创新策略演化。当税收优惠系数逐渐增大时，核心企业逐渐收敛于绿色技术创新策略；配套企业作为技术和优惠政策的受益方，其策略一直保持向协同共创策略演化，路径演化如图13（c）所示。当且仅当政府的税收优惠系数保持在一定阈值，才能使各主体达到稳定策略，如图14 所示，三方演化策略收敛于（绿色偏好，绿色技术创新，协同共创），即集群企业共创价值路径为（政府绿色偏好，集群企业绿色共创价值）。

图13 不同税收优惠r对三方博弈主体演化路径的影响

图14 不同税收优惠系数r对博弈系统演化影响

4.3.3 绿色技术创新风险系数、绿色度与绿色偏好对博弈系统演化影响

由图15 可知，政府的绿色偏好和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绿色度对集群企业共创价值三方的影响相同（当θ和g分别为0.8和0.5，θ和g分别为0.5和0.8时，三方演化轨迹重合），政府重点关注技术创新绿色度低的集群企业，采取绿色创新激励和碳排放惩罚促进集群企业进行绿色技术创新；由图16可知，绿色技术创新的高风险增加了集群企业绿色共创价值风险，对集群企业绿色共创价值意愿起到负作用，而政府高强度绿色偏好通过增加集群企业绿色技术创新活动的经济补贴，从而有效降低集群企业绿色技术创新高风险性影响；由图17可知，政府采取的绿色补贴与税收优惠双政策动态组合比单政策实施效果更明显，且政府的绿色偏好影响作用相对而言比税收优惠作用更强，尤其体现在核心企业初期选择何种策略技术创新上（θ为0.5时y曲线呈先下降后上升趋势最后y稳定于0.9，而θ为0.8 时曲线呈上升趋势且最后y稳定于0.95）。

图15 绿色偏好与绿色度对集群企业绿色共创的组合影响比较

图16 绿色偏好与绿色技术创新风险对集群企业绿色共创的组合影响比较

图17 绿色偏好与税收优惠对集群企业绿色共创的组合影响比较

5 研究结论与政策建议

5.1 结论

该研究以博弈主体有限理性为前提，针对当前集群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缺乏驱动力和企业之间创新协同惰性所导致的绿色价值共创目标难以实现问题，考虑政府绿色偏好，以集群核心企业和配套企业为价值共创主体，构建演化博弈模型并进行稳定性分析，结合数值仿真模拟进一步分析博弈主体初始意愿、协同共创系数、补贴因子、惩罚力度、税收优惠等因素对博弈系统共创价值路径演化的影响，得出以下结论：

（1）当政府绿色偏好较强时，采取税收优惠政策和碳排放惩罚措施均能促进企业绿色技术创新，集群共创价值路径趋向于：核心企业选择绿色技术创新，配套企业选择协同共创；税收优惠和动态绿色补贴双联动政策比单政策刺激作用更明显，且税收优惠政策需要控制在合理阈值范围内。

（2）当政府绿色偏好处于中等水平时，政府补贴力度和技术创新绿色度对集群企业绿色共创价值起显著正向激励作用，而绿色技术创新成本则负向影响集群企业绿色价值共创决策选择，同时，绿色技术创新风险越高，则集群企业绿色价值共创风险越高，集群企业博弈策略越趋向于传统价值共创。

（3）当政府绿色偏好较弱时，绿色技术创新的成本和风险对企业绿色技术创新具有制约作用，同时企业绿色技术创新获得的支持度较低，导致其缺乏绿色技术创新动力，对社会产生的绿色福利较小，集群共创价值路径趋向于：核心企业选择传统技术创新，配套企业选择不协同共创。

（4）核心企业绿色协同共创系数和补贴因子的大小直接影响集群企业的共创价值路径演化，且协同共创系数需要在一定的阈值范围内才能发挥正向联动效用。核心企业的共创价值意愿和成本补贴因子大小对配套企业协同共创路径演化作用显著，同时政府对绿色技术创新偏好越强，核心企业联动配套企业共创价值积极性越高，绿色技术创新的动力也更足。

5.2 政策建议

综合上述研究结论并结合国内集群企业共创价值实际情况，该研究提出以下政策建议。

（1）提高碳排放标准，运用区块链技术溯源企业碳足迹，制定差异性阶梯式绿色补偿机制，提升企业绿色创新要素禀赋。政府的绿色补贴作用阶段性效果明显，因此在促进企业绿色共创价值时，采用差异性阶梯式绿色补贴，提高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积极性。针对绿色技术创新平台中企业之间共创价值的成果、目标完成情况和技术创新类型等，引入第三方机构进行等级评估，按照评估等级对企业进行针对性、差异性的阶梯式补贴，并且根据企业技术创新的进步、成本的变化适时调整；考虑市场的不确定性，政府结合企业技术创新的绿色度设置具体的绿色补贴标准；同时提高企业碳排放的标准，加大高碳排的惩罚金额，联合成立协作监管机制，运用区块链技术对企业实施有效碳监控，通过碳排放压力促使企业提升绿色创新要素禀赋，通过自主绿色创新加快技术进步。

（2）设置绿色技术共创系数的合适阈值，实现集群企业绿色共创价值帕累托最优。企业绿色创新技术的进步是实现共创价值帕累托最优的关键，而绿色技术创新主要包括知识创新和技术创新，需依靠知识主体间的知识交流和技术创新的反复迭代循环、更新、传播和扩散，因此，必须设置合理的协同共创系数阈值。阈值的设置不仅与企业的经济效益挂钩，并且与政府补贴、税收优惠以及配套企业从核心企业得到的补贴等相关，形成激励政策的多元化。

（3）基于政府资源与信号传递的双属性，构建由政府牵头、企业参与以及相关利益者配合的信息互通绿色价值共创平台。通过绿色补贴政策吸引更多异质性主体加入平台，实现平台内信息和知识的互通共享，在平台内建立共创价值反馈机制，实时掌握企业间共创价值动态，激发企业开展绿色共创价值的潜力；并建立相配套的平台监管体系，对共创价值主体行为进行约束，打击机会主义、违反共创价值契约等行为，保障共创价值企业的利益不受损，同时平台纳入消费者主体，在平台内公开绿色技术创新产品信息，防止柠檬市场的形成。

集群企业绿色共创价值是一个动态协调的系统性工程，涉及多种情景及影响因素该研究研究过程中未考虑到系统处于不确定性经济环境所产生的未知影响（如疫情反复带来的宏观经济下行等），在后续研究中将结合绿色共创价值典型产业集群进行深入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