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湖湾:黄河的一页诗画
2023-12-13张恒
□张恒
假如,能够跃上正在天空飞翔的苍鹰高度,视线里的鼎湖湾湿地定像一幅诗意的山水长卷,铺展在黄河之滨,景意幽深,气韵悠远。
湖泊澄碧,苇荡连绵,荷塘泛绿,树堤蜿蜒,百鸟翔集。此时的鼎湖湾湿地,水意氤氲,绿意氤氲,独特的生态系统给人一种美好的意境。这种意境不是一朝一日就能孕育的,它必定是经过历史的演化,时间的蕴积,以及文化的浸染。
湖边一块岩石,蘸着水气显露着浅浅的纹理,仿佛是一篇碑文。或许,唐代诗人李白路过此地时,这座岩石就临水而立;明代诗人彭刚经过此地时,这座岩石就是这样的姿势;唐代诗人姚合在此地小憩时,这座岩石就目睹了诗人在河上亭题写诗文的情景。也许,细细品味石头上的纹理,就能读出李白的诗句“鼎湖流水清且闲”的寓意,就能读出彭刚的诗句“鼎湖烟树接孤城”的意象,就能想象出姚合《题河上亭》一诗对应的大致景色:“亭亭河上亭,鱼踯水禽鸣。九曲何时尽,千峰今日清。晨光秋更远,暑气夏常轻。杯里移墙影,琴中有浪声。岸沙连砌静,渔火入窗明。来此多沉醉,神高无宿醒。”
鼎湖湾湿地
鼎湖湾湿地,是大自然的孕育,是灵宝人生态禀赋的构想,她的美早已融入古人的笔端。无论是湖泊、滩地,还是草甸、树木,抑或泥土和石头,都浸润着大自然的烟雨迷雾和历史人文的情感色彩。因为伴随黄河从历史中走来,内涵上更广博,气韵上更幽深,有一种超然的生命境界。
鼎湖湾湿地的底版就是黄河漂洗的一张宣纸,鼎湖湾湿地的生命就是黄河基因的繁衍。在鼎湖湾湿地,与诗画交融,与自然生命同行,是一种全新的精神体验。那些最有灵性的植物,鲜润养眼,仿佛夺了整个湿地的活力,在枝头,在叶面,挑起一个又一个晶莹的太阳,聚起一个又一个清浅的湖泊,张开一个又一个温软的情怀。无论人在何处,木本的绿颜和草本的清香都会如影随形,湿地的风情弥漫在人的四周。这里的植物虽然不知道有多少种,许多叫不出名字,但无一不在葳蕤着自己的身躯,水沿下,栈道边,花丛处,绿篱旁……只要有泥土的地方,就有她们飘逸的身姿。
这里拥有我国北方少有的大片芦苇荡,面积足有万亩之广。与那些树木相比,气势大得多;与那些草相比,茎秆高得多。仿佛整个湿地都有她们的影子,俨然湿地第一大家族。望一眼,便生敬畏,便生出许多想象。总觉得湿地里许多的神秘都隐藏在茂密的苇荡中,叫人联想许多故事,包括知道的和不知道的。还叫人联想起灵宝这座城市,以及这座城市的人。
似乎能想象出,早些时候,苇洼里那浓重的嫩绿渐渐褪去,一层朦朦胧胧的暗绿从水面向上蔓延。阳光经过湖的折射和水的浸润后,铺洒在丰满的苇穗上,泛起一层亮眼的光泽。于是,苇尖上挂起一抹淡淡的红颜。满眼的苇草,摇曳的不仅是一种自然风景,还摇曳思想的风帆。还可以想象,到了深秋的时候,黄河的季风会一阵阵卷向这里,苍茫的芦苇丛里,灰白的芦花翩然若雪,在黄昏落日余晖的映衬下,洋洋洒洒,朝着落日的方向追逐而去,渐成极富内涵的意象。这样的意象带给人的不仅是启迪,是哲思,更有思维的穿越。
在鼎湖湾湿地,总有和芦苇相融的欲望。那些绵延厚实、历经沧桑的芦苇,是否就是黄河在水一方的蒹葭转世?凄凄深处可藏有多少前世今生不为人知的秘密?不知道帕斯卡尔所说“人是有思想的芦苇”是否与鼎湖湾的苇草有关联?但能感觉到这里的芦苇看似轻飘,却凝重厚实,闪耀着阳光般的睿智,透射着生命底蕴和岁月古意,有超越一切悲喜苦痛的旷达胸襟。握住一片窄窄的芦叶,仿若翻阅《思想录》中的句子,思想迅即融入一种规范的体系和严谨的学说,自由、散漫和随意,就像黄河奔涌的水流,终归顺势而为。大概于此,才有了鼎湖湾湿地的诗情画意,才有了鼎湖湾湿地厚重的文化底蕴。可以这样说,鼎湖湾湿地的芦苇就是生命智慧的象征,读懂了她就读懂了一种彻悟灵透的人生,就读懂了自然法则和生命规律。
苇洼深处,有各种水鸟在鸣叫,使得鼎湖湾湿地生命涌动。据说,每年有成千上万只小天鹅、丹顶鹤、灰鹤、鸳鸯、鸿雁、白冠鸡、野鸭等候鸟及珍禽常在这里繁殖栖息,构筑湿地巨大而无形的生命磁场。它们用音乐般的清脆鸣叫,唤醒湿地,迎接每一个走进湿地的人。这些鸟,用明亮的眼眸,折射一洼芦苇的美丽,浓缩一座湖的影像,释放一片湿地的能量。在湿地,用心灵倾听鸟的和鸣,用思想凝望鸟的飞翔,既是一种精神享受过程,也是灵魂置于至高无上境界的过程。
苇洼边缘,一只鹭鸟带着雨的湿意立在树桩上面,纹丝不动,呈现一幅画的构思,一首诗的意境。即使有风吹来,有人走动,它也是从容不迫,淡定之态仿佛是在嘲笑旁边正在踏水而逃的一群野鸭,表现出没有丝毫的胆怯与庸俗性格。而更多叫不出名字的鸟,捎着一声声啁啾在空中盘绕,然后俯冲下来,遁入芦苇和花卉深处,藏去许多想象不出的神秘和悬念。
因为有了鸟,鼎湖湾湿地便像生了翅膀,其景象和意境便延伸到天空。
这不仅是一片湿地的意象,也是一条河、一座城市的意象———腾飞的黄河、腾飞的灵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