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持武装抗日的清军将领刘永福

□ 李跃乾

1840年鸦片战争以后，中国内忧外患不断，涌现出众多民族英雄，他们在极端困难条件下，进行着不屈不挠的反帝反封建斗争，前仆后继，可歌可泣。清末将领刘永福就是其中之一。

一、黑旗军首领与抗法名将

刘永福(1837-1917)，本名义，字渊亭，广西上思县人，世代以农为生，8岁时家庭破产，生活异常艰辛。1851年，刘永福参加广西农民起义。1865年，率部加入以吴亚忠为首的天地会起义军。1866年，刘永福聚集天地会起义军部众数百人，在广西归顺州安德北帝庙前举行建军祭旗仪式，仿神庙中七星黑旗为军旗，故称黑旗军。黑旗军基本成员是贫苦农民，多是归顺、龙州、上思、宁明和钦廉人，初创时只有200多人。

1867年为清军所迫，刘永福率黑旗军避入中越边境越南一侧保胜山区，垦荒耕牧，设卡抽税，以为根据地。1873年以后，刘永福率2000黑旗军多次大败侵略越南的法军，先后取得左育、宣光、临洮大战胜利，被越南国王封为三宣副提督及一等男爵。1884年8月，清廷对法国宣战，收编黑旗军，授予刘永福记名提督，协助清军击杀法军。加入清军后，刘永福首战河内纸桥，再次击败法军，击毙200余人。刘永福协同清军老将冯子材，创下了打死法军千余人的镇南关大捷，从而扭转了战争形势，迫使挑起战争的法国茹费理内阁倒台。

中法战争结束后，中法政府经多次交涉达成协议，以黑旗军回国换取法军从澎湖撤军。刘永福率黑旗军3000人回国。1886年，刘永福任广东南澳镇总兵时，黑旗军被裁至1000人。

/ 刘永福。图片：视觉中国

1894年8月，刘永福奉旨“帮办台湾防务”，率军赴台，由汕头渡海，于9月4日抵台，驻扎旗后海口。

二、继唐景崧之后成为抗日保台重心

根据清廷谕旨，唐景崧于1895年4月对台湾作了“三路分守”部署：“移永福于台南,会台南镇总兵万国本守南路。”刘永福所率防军号称60营，且有大量民团驻扎。据刘永福口述、黄海安记录整理、罗香林辑校的《刘永福历史草》记载：“台南各处分扎军队处所：恒春统领五营区声；旗后统领二营刘成良，管带一营杨德兴；凤山管带一营叶某；东港统领三营吴光宗；白沙墩统带五营张占魁；布袋嘴统领三营某，又分统两营李韦义；宵隆圩五营，四草湖五营，另民团二十余处分驻各要塞地方。”

《马关条约》签订后，台湾被割让已成定局。留在台湾的清廷官吏和台湾士绅决定自主武装保卫台湾。1895年5月29日下午，日军近卫师团开始在三貂岭附近的澳底登陆。6月2日，日军攻陷瑞芳。6月3日、4日，日军海陆军攻陷基隆。5日三更，唐景崧微服遁走，从台北城奔往淡水，6日搭乘英国轮船“雅打”(Arthur)逃到厦门。6月7日，日军进入台北城，10日占领沪尾要塞。6月11日，驻守大嵙崁的总兵余清胜投降日军。

镇守台南的刘永福及其率领的黑旗军，吴汤兴、姜绍祖、徐骧等所领导的台湾义民军成为抗日保台中坚，武装抗日保台中心随之移至台南。

早在6月2日，日军进攻台北之际，刘永福与部属蒋国锦、吴瑞陛等17名统领订立反割台斗争“盟约书”。“割台后，文武内渡，台湾总兵万国本亦去；刘乃并署台湾总兵，由旗后海口移驻台南。所居，即台湾镇署。因其奉旨帮办，皆以‘钦帅’称之。”

唐景崧离台后，刘永福实际上已成为全台湾军事统领。6月28日，台南各界数千人在台南关帝庙集会，商讨抗日大计，刘永福表示愿意率领台湾民众抗战到底。刘永福发布告示，号召在台军民勠力同心，团结抗日，坚持抗日。

“照得倭寇要盟，全台竟割，此诚亘古变异，为人所不忍闻、所不忍见，更何怪我台民发指眥裂，誓与土地共存亡，抗不奉诏，而为自主之国。本帮办则以越南为鉴，迄今思之，无日不抚膺痛哭，追悔无穷。不料防守台民，未尝建树，离奇百变，意见两端，何以天无厌乱之心，而使民遭非常之劫！自问年将六十，万死不辞。独不思苍生无罪，行将夏变为夷乎！嗟乎！积忿同深，自可挽回造化；厚德载福，谅能默转气机。愿合众志成城，制梃胜敌，在我坚心似石。弃职以为，所有旗后、凤、恒地方，业经布置，倭如有志，任往试之。刻顺舆情，移往南郡。查安平海口天险生成，此外要隘多可补其罅漏，惟军民共守，气味最贵相投；淮楚同仇，援助岂容稍异！本帮办亦犹人也，无尺寸长，有忠义气，任劳任怨，无诈无虞。短愿人攻，将弁不妨面告；事如未洽，绅民急宜指陈。切莫以颇有虚声，便为足恃；更莫因稍尊官制，遇事推崇。从此有济时艰，庶可稍舒众望。若因力微畏怯，语不由衷，在上天断不佑予；若因饷绌吝筹，颇为挠阻，本帮办亦难恕尔。总之，如何战事，一担肩膺；凡有军需，绅民力任。誓师慷慨，定能上感天神；惨淡经营，何难徐销倭焰。合应剀切晓谕，为此示仰军民人等，须知同心勠力，自可转危为安；达变通权，无用专拘小节。不以斯言为河汉，仰各遵而无违。”

7月2日，刘永福率部自凤山县旗后移驻台南，仍以“帮办台湾防务南澳镇总兵”名义，召集台南绅民开会，决定召开议会，设于府学，以举人许献琛为议长，廪生谢鹏翀、陈凤昌等为议员。郎中陈鸣锵为筹防局长，共同商讨抗日大计。

刘永福以台南为中心重新部署黑旗军和抗日义民军。台南城附近，其子成良统“福”字军各营守旗后大坪山炮台；提督陈罗统领翊安军及黄金龙军驻四草海口；台湾镇标中军游击李英统镇海军和道标卫队、柏正才、吴锦州军守白沙墩海口；周明标、张占魁守喜树庄海口；都司柯壬贵镇守安平海口。副将袁锡中统镇海后军守后山埤南诸路；台湾城守参将吴世添仍驻守台湾府城。除了黑旗军，还包括吴汤兴所率领的新竹义军，林得谦率领的十八堡义军，兵部主事许南英的台南团练营，生员李清泉、谢鹏翀的五段团练等。

三、鼓舞和支持了台湾中南部抗日战斗

“台湾总督府”6月17日举行“始政”仪式后，下令日军南进，首先进攻新竹地区。

在新竹，各路人马云集，上万人漫山遍野。这些人马包括：傅德升、谢天德率领属于林朝栋所部团练，吴汤兴、姜绍祖、胡嘉猷、徐骧、邱国霖等率领的义军，前台湾镇总兵吴光亮1个营，提督首茂林和傅宏禧各2营。6月11日，众人公推义民统领吴汤兴为首领，祭旗誓师，准备北上收复台北。次日，吴汤兴发布公告，号召民众奋起抗敌。13日，吴汤兴率军自大湖口出发。14日，日军河村参谋带领10多人侦察队，在杨梅坜遭到北上义军围击。大湖口是日军向南进入新竹必经之地，徐骧、吴汤兴、姜绍祖率部自东、西两面对进犯大湖口日军发起猛烈攻击，日军几度突围未果，直至16日脱困。

6月19日，日军步兵第2联队第1大队及第8中队、骑兵1小队、炮兵1中队，以及装备先进的第4机关炮队编成一个支队，有1000余人，由第2联队队长坂井大佐指挥，从台北向新竹出发，途中又收编了第1大队本部及第1、第4中队。21日晨，日军抵达杨梅坜附近，遭到小股义军伏击。义军利用有利地形，射击日军骑兵小队。日军逼近大湖口时，沿途义军依靠房屋与树木掩护，顽强抵抗。日军虽调来炮兵增援，仍无法奏效，只好放弃进攻。22日，日军留下第2中队担任警戒，其余部队继续向新竹挺进。日军击退枋寮社、安溪社义军，攻到新竹城外。新竹知县王国瑞、游击廖榕盛未战先逃，新竹城沦陷。

新竹城虽然陷落，周边义军仍然坚持战斗。6月23日，300多名义军从东西南三面突袭中坜兵站，激战4个半小时。6月24日，日军一个骑兵小队侦察途中再遭义军攻击，小队长和一名士兵被打死。6月25日，为了扫荡新竹附近义军，日军坂井大佐命令步兵第一中队携带两门机关炮清剿枋寮社附近义军，遭到顽强抵抗，未达到目的。

6月26日，近卫师团长命令三木少佐统一指挥新竹沿线的日军。6月28日，三木少佐率部从中坜前往攻打中坜东南安平镇，这里驻扎着胡嘉猷所部义军。义军依靠坚固房屋顽强抵抗，日军虽动用了火攻等各种手段，都无法占领安平。7月1日，日军再度出击，此番配备了炮兵、工兵，沿途烧毁附近民宅，围困义军。胡嘉猷率军沉着应战拼死抵抗，坚守一日。日军死伤30余人，仍未能攻下安平。

在抗日军打击下，桦山资纪被迫调整作战计划，并向日军大本营请求支援。7月3日，桦山资纪命令近卫师团先行扫荡台北、新竹附近抵抗力量，消除南进后顾之忧。当时在龙潭坡附近活动的胡嘉猷部成为日军首要目标。山根少将、坊城少佐、今田大尉分别率领3支部队，分3路向龙潭坡进发，力图打通前往苗栗的道路。

台湾府知府黎景崧召集台湾(台中)、彰化、云林、苗栗4县官绅组织的“新楚军”，由副将杨载云统领，与吴汤兴所率义军配合作战。7月9日夜，在吴汤兴指挥下，抗日军兵分三路，自头份进攻新竹城：新楚军傅德星、陈澄波分攻东、西门，吴汤兴攻南门，杨载云继后策应，姜绍祖、徐骧跟进。日军闻讯派兵出城侦察。10日晨，双方在新竹东南十八尖山遭遇，日军不敌后退。义军占领十八尖山及虎头山一带高地，炮击新竹城。日军凭借火力优势，出城迎击。双方激战半日，义军渐渐不支，被迫撤退。陈澄波、徐骧的进攻分别受阻。午后，姜绍祖率百余人突袭新竹车站，被日军包围，战死50余人，其余被俘。

义军第二次反攻新竹失败后，仍占据新竹东南尖笔山。7月25日午夜，吴汤兴、杨载云率千余名义军再度三面攻打新竹。战斗一直持续到8点，“长达三千余米的战线上，枪声、炮声一度非常激烈”。日军凭借优势炮火，又一次击退了义军。

7月12日，坊城大队沿大嵙崁溪两岸行进，经枋桥街到三角湧宿营。今田大尉率领第7中队跟随大队出发，经海山口、树林庄到二甲九庄露营，次日凌晨遭500余名义军包围攻打。直到黄昏，今田中队才寻机朝桃仔园方向突围，前往龙潭坡与山根支队会合。13日，坊城大队在自三角湧至大嵙崁的山谷当中，遭到江国辉、廖运藩、李光飚、吕建邦、简玉和等大嵙崁义军截击，三角湧义军也在苏力、苏俊、陈小埤率领下攻击日军后卫，黄晓潭、郑西风、刘大容等人出乌涂窟攻击日军背部，附近义军纷纷前来助阵，义军总计5000余人。坊城大队腹背受敌，激战三昼夜，陷于绝境。

14日，山根少将亲率支队主力进犯龙潭坡，用炮火摧毁了义军阵地。16日，大举进攻大嵙崁，江国辉、吕建邦、简玉和等率军回师应战。日军烧毁民宅，使义军失去有利屏障。此时，听到己方炮火声音的坊城大队全力往大嵙崁方向突围，义军前后受敌，处境更加艰难。此战江国辉被俘，吕建邦负伤，义军终被冲散。

7月17日，桦山资纪下达扫荡命令，根据山根支队报告，判断义军主力应在三角湧一带，决定先集中兵力扫荡台北、基隆之间铁路线以南大嵙崁河孟地区。近卫师团组建山根、内藤、松原3个支队，专门负责扫荡任务。通过大肆烧杀抢掠，日军巩固了台北至新竹一线的占领。在此期间，日军大本营增援的混成第4旅团抵达台湾，日军实力得到加强。8月5日，师团长能久下令日军从新竹往南进军，攻打尖笔山。

尖笔山地处新竹、苗栗之间，是苗栗北部防御重要据点。此时，各路抗日军退守尖笔山及其附近枕头山、鸡卵面，包括吴汤兴、徐骧、傅德星、邱国霖、张兆麟、陈超亮、黄景云、陈澄波、林学院及新楚军杨载云、李惟义共11支队伍，总兵力7800余人。

8月7日，山根支队进逼水仙岭，与陈澄波所部激战3小时。8日，日军发动正式进攻，川村预备队率先攻入枕头山，徐骧率队应战。日军用机关炮轰击，步兵跟进，徐骧部节节败退。左路内滕支队亦朝鸡卵面发起攻击，烧光沿途村寨。负责防御的吴汤兴力不能支，被迫退向尖笔山。9日，三路日军抵达尖笔峰脚下。川村率队从左右两翼攻山，山根支队则绕尖笔山夺取头份街。5时，山根支队进攻头份街，新楚军将领李惟义、杨载云率部迎战。李惟义甫战即逃，杨载云力战而死，士兵溃逃。此时，川村与内藤两个联队开始进攻尖笔山，附近海域吉野、秋津洲两舰发炮掩护。徐骧、吴汤兴所部见势难挡，撤离尖笔山。

新竹失陷后，日军接着要攻打苗栗。台湾知府黎景崧在新竹面临日军进攻时，主动向刘永福请援。刘永福令黑旗前敌正统领吴彭年带屯兵营、旱雷营、七星营往援。7月19日，吴彭年抵达彰化。8月6日，应苗栗绅民请求，吴彭年移驻苗栗。吴彭年带兵至苗栗后，整顿队伍。因兵力不足，吴彭年令徐骧再募土勇，但尚未成军，日军已经逼近。

8月13日，日军分三路进攻苗栗：山根支队为左翼，从头份街向乱龟山前进，川村支队为前卫，向后垅方向进军，其余为本队和预备队。川村支队到达后垄，用马车拖机关炮，猛烈开火。义军迅速溃退。吴彭年亲自督军力战，黑旗军管带亲兵袁锡清、帮带林鸿贵身先士卒。双方在苗栗东畔大山血战，林鸿贵被杀，袁锡清中炮身亡。李惟义、徐学仁指挥七星队掩护吴彭年及屯兵、旱雷两营伤兵退回苗栗街，后又退守大甲。吴汤兴、徐骧等退往彰化。14日，日军占领苗栗。

彰化县城是台湾府治暂设地，居全台湾中心。台湾知府孙传衮内渡后，唐景崧令候补同知黎景崧代之，同时令林朝栋、杨汝翼率部驻守彰化，由黎景崧任中路营务处兼统各军，并就地募勇，防守台湾中路。台北失守后，林朝栋、杨汝翼先后内渡，黎景崧独撑危局。黎景崧饬令副将杨载云募杨汝翼所弃湘勇及其他勇营2000余人驻守头份街，又命梁翊募土勇千人为游击之师，驻守新港、苗栗一带，派罗树勋、廖世英分领屯防驻府城八卦山。苗栗、新竹各处乡绅也自备饷需募勇成军，黎景崧又令台湾、苗栗、云林3县知县就地募勇。如此共募勇近7000人，成14营。黎景崧名之“新楚军”，由副将杨载云率领。

此时，黎景崧积欠新楚军饷银2万余元，只得将新楚军托付黑旗军将领吴彭年统帅。吴彭年同样无法解决粮饷问题，只能靠当地民众蒸饭到营，“供给三餐”，勉强维持。

日军攻陷苗栗后，继续南下。8月21日，日军渡过大甲溪，分左右两个纵队。左纵队由中冈大佐带领，前往台中；右纵队沿海岸线潮大肚溪前进。25日，左纵队途经头家厝时，遭到林大春所率国姓会数百人袭击，义军凭靠竹围与日军对峙。日军数次冲击皆被击退。吴彭年闻报，派新楚军郑以金带队往援。26日，日军增援两个步兵中队，一个炮兵中队，才占领义军阵地，逼近台中。日军右纵队与近卫师团总部则于25日抵达大肚溪，兵临彰化城。彰化城附近只有八卦山一带适于固守。义军在八卦山构筑坚固炮台，并沿大肚溪南岸设置防御工事，与日军隔岸对峙。刘永福命吴彭年死守彰化，同时派王得标、刘得胜等率旱雷、七星全队4营增援。27日，简义、简大肚等率云林义军也赶到彰化。

8月27日夜，日军偷渡大肚溪成功，分三路进攻八卦山：负责牵制的右翼川村部队由大肚溪而进，与黑棋七星队战于中竂、茄苳脚。担任主攻的山根部队逼近八卦山后，与黑旗军及徐骧、吴汤兴部大战。激战2小时，日军从三面围住八卦山，攻破义军阵地。此时，黑旗兵仍在中竂、茄苳脚等处坚持战斗，吴彭年中流弹坠马而死。日军顺势攻入彰化城，李士炳、沈福山、吴汤兴皆战死于东门外。黎景崧、罗树勋等逃亡，军民战死四五百人。

9月1日，涩谷中佐、千田各自率队进至他里雾及斗六街(云林县治所在地)，2日先后抵达大莆林，大肆烧杀奸淫。9月3日，简义、简精华率义军突袭日军，将日军围困于大莆林。涩谷命西村中队逃向他里雾，恢复与后方联系。刘永福派杨泗洪、朱乃昌率部增援大莆林。9月6日，黑旗军与义军一同反攻大莆林。激战中，杨泗洪不幸阵亡。弹尽粮绝的涩谷大队被迫退往他里雾，于9日退回北斗。

由于抗日军民顽强阻击，日军在彰化滞留近一个月，大批感染恶性疟疾，到了9月下旬，真正健康的士兵不过五分之一，单在八卦山就死亡140多人。山根、中冈、绪方等将校相继病死，日军战斗力受到很大影响。日军大本营提出，等到9月下旬从台南登陆，海陆并进，南北夹击，一举击溃台南抗日政府。因此，日军不得不暂缓南下。

日本政府从本土派出第2、第4师团预备队，又从辽东半岛抽调半个师团，并配备臼炮队、工兵队、要塞炮兵队、宪兵队等增援台湾，侵台日军、宪兵、警察达到9万余人。南进各路日军由台湾副总督高岛鞆之助陆军中将统一指挥。9月12日，高岛抵达台北，命令近卫师团10月5日、6日前到嘉义附近集结，掩护混成旅团与第2师团在布袋口登陆，再分别从北、东两面攻击台南。

10月3日，近卫师团向嘉义进发。日军分成前卫、右翼、左翼和本队4支部队，分别由川村、坂井、内藤以及能久亲王率领，先后渡过北斗溪。5日，川村支队渡河后，在西螺溪遭到王德标部黑旗军顽强阻击。激战几个回合，日军主力赶到，黑旗军退往斗六街。川村支队在树仔脚集结后，进攻莿桐港。6日，右翼坂井支队进攻西螺街，与义军廖三聘及黄荣邦部激战数小时。莿桐港失陷后，王德标、林义河等人在他里雾、大莆林等地顽强抵抗，付出巨大伤亡仍未能阻止日军前进。

左翼内藤支队在牛湾庄及斗六街一带，遭到萧三发、徐骧、简成功、简义等部义军抵抗，黑旗军与义军依托坚固堡垒抵抗日军，战斗激烈程度是中日开战以来“所不多见”。日军占领斗六街后，抗日军民各部撤至大莆林。8日，川村支队自他里雾分三路进攻大莆林，义军固守观音亭等处，与日军展开一个小时的肉搏战。日军无法得手，后靠火攻才逼退义军。此战萧三发、黄荣邦均战死。

10月9日，日军开始进攻距离台南城17公里的嘉义城。日军从北、东、西三门同时强攻嘉义城。嘉义城守备王德标、知县孙育万、武举人刘步升、义军首领简氏父子、生员杨锡九、营官冯练芳等部死守力战，日军炮火凶猛，刘步升、杨锡九、冯练芳等人中弹身亡。中午，西门、北门、东门先后被攻破，抗日军民无处可退，死伤惨重。

日军占领嘉义后，兵分两路进逼台南城。右翼支队于10日从嘉义出发，11日占领盐水港，守军谭少宗部被炮火驱散。同日，日军从澎湖出发的混成旅团在布袋口登陆，黑旗军营官侯西庚率部据内田庄西端抵抗，被日舰炮火击溃。

日军混成旅团登陆后，分两路进攻：一路占领杜仔头庄，一路向盐水港方向前进。11日，日军混成旅团先头部队在盐水港与近卫师团会合，之后，混成旅团继续朝盐水港西面进军，侵犯铁线桥，义军四处抵抗，延缓了日军的进军。19日，日军混成旅团在贞爱亲王指挥下，分兵进攻曾文溪和萧垄。曾文溪乃黑旗军北面防御要地，守将刘光明不战而逃。在东势宅庄与文溪庄，徐骧、柏正材、王德标等率义军阻击日军。日军火力强大，徐骧、柏正材战死。进攻萧垄的日军遭到沈征芳、林昆冈率部抵抗。不久，林昆冈父子战死。

增援台湾的日军第2师团10日下午从澎湖出发，次日到达枋寮海域，从番仔仑附近登陆，并向茄冬脚进发。茄冬脚义民首领萧光明率部阻击。吴光志率林边义民团前来援助，他们曾短暂地围困了日军一个中队。12日，日军向东港进军。守军吴光忠不战而逃。日军继续沿东溪行进至头沟水庄时，遭到近千名义军阻击。16日，日军占领凤山城。日军舰队派遣陆战队占领打狗。

日军混成旅团与第2师团先后登陆后，台南城受到日军三面围攻。刘永福被迫向日军求和，要求日军厚待百姓，宽刑省法；同时，厚待其兵勇，照会中国派船载其内渡。桦山资纪与高岛鞆之助却要求刘永福投降，遭到刘永福严词拒绝。后高岛要求刘永福赴驻安平港日舰吉野号会商，刘永福不赴约。10月19日，刘永福秘密搭乘英舰“爹利士”(Thales)内渡厦门。

10月22日，日军南进军司令部进入台南城。27日，桦山资纪宣布“台湾全岛已全部平定”。至此，历时近5个月的台湾军民武装抗日运动终被镇压。

四、武装抗日保台历史意义

1895年10月，保台抗日战争已经到了难以支持下去的危急时刻，“黑旗自七月以来，无饷可筹，仅发伙食。至八月中旬(新历10月初)后，伙食亦不能发矣。……奸民导楼登岸，黑旗腹背受敌，死者极众”。“诸军饥甚溃散，……将士因恫械已空，纷纷内渡。”部将对刘永福说：“军心散矣！各路楼兵又大至，此城万不可守，请公去。”刘永福仰天椎胸，呼号痛哭，并说：“吾何以报朝廷，何以对台民！”部将陈树南说：“天下多故。愿公留有用之身，切勿留连。遂拥公登舟去。”

武装抗日保台失败原因很多，正如时人所说，“将军之危亦甚矣二，将军以一旅之师，外无救援，内无策应，其不能支持也必矣，可危者此其一。将军以一隅之地，有限之兵”，怎能与日本“倾国精兵”相抗衡，“可危者此其二”。“朝廷许割台湾”，将以逆命违旨“加罪于将军，将军其何术以自全乎?”“将军既无以自立，台地亦终归于必亡，可危者此其三。”

武装保台残酷战斗进行了5个多月，不仅取得了辉煌战绩，也具有伟大历史意义。据日本记载，近卫师团长北白川宫能久亲王，近卫第二旅团长山根信成以下4642人阵亡，用4个月时间，才勉强占领台湾岛。日军在台伤亡总数近3万人，超过整个甲午战争伤亡总数一倍以上。

这些战绩是在敌强我弱，抗日军民极端缺少枪支弹药、粮饷等情况下取得的，表明了中华民族具有英勇不屈、不畏强暴、敢于反抗、敢于牺牲的伟大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