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深层目的去工作
2023-12-07陈笛
陈笛
四岁的小欣欣走到我面前,手里攥着一张纸,快要哭出来。“老师,给我画一只鸭子!”我接过她小手里的纸打开了瞧,在一片红色的水波里,游着一只被蜡笔细细地涂成蓝色的小鸭子。
“你画的小鸭子多好看呀!为什么还要让老师画呢?”我问小欣欣。
“他们说,没有蓝色的鸭子!小鸭子都是黄色的!”小欣欣终于憋不住,委屈地哭了。
这样的场景,要是在两年前刚入职幼儿园的时候遇到,我没准会比孩子先哭起来。那个时候,大学毕业的我对自己到幼儿园工作心有不甘。然而,又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
上班第一天,站在一堆吵吵闹闹的小孩子中间,这个哭了、那个又和谁打架了,我顿时石化在原地。
没用多久,我就熟悉了流程,向老教师学到了管孩子的一些办法,抓狂的次数越来越少,驾轻就熟的时刻越来越多。下了班,要么和朋友约着一起吃饭、逛街、看电影,要不就是回家躺着刷剧到很晚。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可做的吗?我想不出来还可以做什么,生活似乎已经一眼望到头了。
直到有一天,我读到了弗兰克尔的书。至此,有一道光照进我灵魂深处,带我走出思维的困境,让我重新审视自己这“一般般”的工作和生活。
为生命无意义而痛苦,正是发生改变的动机
维克多·弗兰克尔是奥地利一位精神科医生、精神病理学家,他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被关进纳粹集中营,受尽折磨。他是编号为119104的待决囚徒,他失去了身份、手稿、健康和自由,失去了父母、妻子和哥哥。但是,无论自己和周围的人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保持着选择的态度和反应的能力。他知道,在那样的处境下他有责任找到生命的意义,重要的是,不让自己变成自己思维的囚徒。他提出了一个广为人知的观点:不管面对何种生活挑战,你都有选择自己的态度和反应的自由。
在德国纳粹集中营,弗兰克尔看到一些人在经过临时营房时不仅安慰别人,还把自己仅有的最后一点儿面包送给他们。他在自传《活出生命的意义》一书中写道:“这样的人或许屈指可数,但是他们足以证明,生活的艰难和困苦可以剥夺人类的其他一切,但唯独剥夺不了人类最后的一点儿自由,即人类无论在何种境况下都有选择处世态度的自由和选择自己行为方式的自由。”
我的生活到底是自由还是不自由呢?工作,我并不热爱,也不讨厌。然而不去做这份工作,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当下的处境和弗兰克尔当年的集中营比起来,天壤之别,为什么我还会感到痛苦?
弗兰克尔说:“对生命意义的探寻可能会引起个体内在的紧张而不是内在的平衡。”我把这句话理解为:我为当下生命意义感受到的痛苦,正是我发生改变的动力和时机。
带着深层目的去工作,实现人生潜在的意义
我开始全面审视我所处的环境。我的工作,于我到底意味着什么?当四岁的小欣欣拿着她生命中第一幅蓝色小鸭子的画哭着找到我时,我的回应对她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既可以按哄孩子的流程走,随便编点什么话把她打发掉;也可以做点和“常规”不一样的事情,那些打破“一般般”的事情。我意识到,我可是艺术院校毕业的大学生啊!绘画、陶瓷,这些曾是我的专业。当我把眼前的工作从“哄孩子”的简单定义延展到“幼儿教育”时,我发现这个领域可做的事情竟然有这么多!鸭子可不可以是蓝色的?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关系到如何以美育保护、引导幼儿的想象力和创造力。毕加索说:“我花了四年时间画得像拉斐尔一样,但用一生的时间,才能像孩子一樣画画。”如今,我的眼前正有这样一群天真活泼自由爱画画的孩子!在幼儿美育这个领域中,我想做能做的事情可太多了!
带着这样深层目的去工作时,我突然发现一切都发生了改变。我开始主动提出承担孩子们每天20分钟的绘画课,尽管只有20分钟,我却非常认真地备课。我想用艺术史上大师们的作品来设计课程,引导孩子们对色彩、线条、形状的认知。为此,我将大学学过的艺术史认真梳理了一遍,还购买了艺术、教育相关的书籍来啃。每天上完课,我会及时将课堂上孩子们的反馈作总结,为下一节课做改进。孩子们每天用充满想象力的作品给我惊喜,我感觉自己得到了超出工资好几倍的快乐!我突然发现,我已经好久没有刷剧和逛街了,我的每天都过得好充实!要知道,就在几个月前,我还一边抱怨自己工资低,一边不停地购物,然而花钱带来的满足感转瞬即逝,每到月底还屡屡为超支的账单而陷入更深的焦虑与沮丧中。
我的变化显然是由内而外产生的,我不再做自己思维的囚徒,选择了当下发生改变,保有了应对环境的选择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