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拉萨的快乐生活

李柳杨

进入拉萨，要从贡嘎机场坐大巴 到市中心，这条路可以让你从黑夜漫 游到白天。

拉萨的山，大都是无树之山，所 以在黑夜里能显现出刻骨的形状。再 加上拉萨云雨少，空气稀薄，这样的 天空在夜里就蓝得不可思议。黑色的 山映照在宝蓝色的天空下面，美得就 像世界上第一个夜晚般纯粹。我从没 在拉萨以外的其他地方，见过这样神 秘的天和地，整个世界只剩下两种颜 色，黑色和蓝色。仿佛这就是人类最 本真的纯美之色，从一片混沌和黑暗 中降生，投身到大自然无尽博爱的蓝 色中，一生像白云飘过，所有的爱和 恨，皆不足为道。

拉萨肯定是我在这世界上最热爱 的城市之一。不仅因为它独特的人文 气质，街道上摇着转经筒的虔诚老人、 巷子里踢皮球的孩童，更重要的是它 周边的地理环境。从拉萨城内，开车 只要一两个小时就可以到达地球的心 脏，那些荒凉、空旷、杳无人迹的地 方。往南开可以看到世界上最蓝的湖， 羊湖，往北开则有世界上最有仙气的 湖，纳木错。西藏的湖，非凡之处在 于湖水大多来自冰山雪川，因此纯净 之极，世界上绝大部分的湖都很难比 拟。许多朋友去过新疆的赛里木湖， 说特别蓝，但如果拿它和羊湖相比， 还是有些逊色。我第一次去羊湖，心 里只有一个感觉——震撼，找不到任 何词形容的那种震撼。纳木错则是另 一种感觉，因为它是高山之间的一个湖泊，所以还没到湖边，就能远远看 见一团漂浮在湖上的仙气。若是有人 想修行，我想那必是个不错的好地方。

车往纳木错开，会经过念青唐古 拉山，你可以看到高而连绵不绝的雪 山以及雪水下滋润的草原。草原上驰 骋着骏马、牛羊，藏族人的民居像雪 白的砖块一样坐落其中。如果有幸， 还能遇见野外温泉，是那种真正的天 然的温泉。滚烫的水从石缝中渗出来， 被分流到两个不同的池子里，一个男 池子，一个女池子，中间用半人高的 砖块隔开。经过一天长途车程十分劳 累，此时如果把双脚放进池子里泡一 会儿，你会相当愉悦。这种泡野外温 泉的机会，十分难得。

拉萨的市区像是散装的，老城区 与新城区的区别非常明显。环绕布达 拉宫，有大昭寺、八廓街，街上游人 如织，仿佛密布一般。就是这样繁华 的地方，还有深藏在街道、巷子中间 的废庙。走进那些巷子的深处，依旧 可以瞥见藏族人最古老的生活方式。 一些年长的藏族人会在屋子里搭毛毡 帐篷，在窗户边沿搭上一条条牦牛肉， 让它以最原始的方式风干。走在狭长 的小巷里，有种走进上世纪八十年代 电影中的感觉。远离主城区的小区、 住宅则更靠近山一些，走在其中，好 像街道的尽头就是山脉。这里的山大 多是青灰色、土黄色，看上去高大巍 峨，就像一个硬朗汉子的下颌线一样 清晰。

说到拉萨的食物，第一次去西藏 时，看“兰州拉面”的招牌上写着—— 高压锅拉面，十分不解，后来吃了几 次藏面才反应过来。拉萨的海拔高， 水烧不开，食物很难煮熟，煮面、煮 米大多用高压锅。高压锅煮的拉面， 吃起来软乎乎的，有點黏腻。此外， 拉萨的蔬菜很昂贵，各种餐厅、小吃 店里最常见的配菜是土豆。炒牛肉是 土豆炒牛肉，炒青菜是土豆炒青菜， 小炒肉是土豆小炒肉，这不能怪它们， 毕竟土豆最便宜、最耐放。所以想去 西藏旅游的人，临行前务必带上各种 维生素片。

除了传统的藏餐，在拉萨，来 自尼泊尔和印度的餐食也很有名。拉 萨的尼泊尔菜最好吃，味道鲜香，很 有异族风味，如果有机会务必要去尝 尝。本地最多的餐厅应该是川菜馆， 因为地缘优势，这里到处是四川厨师， 但做出来的四川菜大都不地道，几乎 是一个味道，总之不是十分推荐。拉 萨老城里还有一家甜茶老店，叫“光 明茶馆”，一杯甜茶一块钱，也可以 按壶购买，价格非常便宜，一顿早晨 十块钱就可以解决。我在拉萨的时候， 几乎每天早晨一起床就找一个甜茶 馆，坐在里面喝上几杯。当地人很喜 欢甜茶馆，一有空就和朋友一起去喝 甜茶，聊聊天、打打牌，日子过得十 分清闲、惬意。

藏族人非常友好，当地摆水果摊 的人，到了晚上都不怎么收摊子，只 拿块布盖上就走了，也不担心有人会 拿。高原阳光充沛，常常到晚上九点， 拉萨还艳阳高照。阳光平等地洒在每 个人身上，热爱众生。可能是紫外线 强的缘故，这里的人老得快，三十岁 的男人看起来像四十，七十岁的老人 看起来像八十。他们皮肤黝黑，眼神 却清澈无比。要问是什么滋养了他们 美丽的心灵，那必然是广阔的天地。

也许你很难想象，世界上最高 的高原，曾经是海底世界，现在这 里依然很像海底世界，只是这个海 底没有了水，所有的一切就澄澈了、 透明了。

编辑 + 夏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