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期我国劳动力市场结构的演变趋势与展望
2023-12-01高凯胡秋明
高凯,胡秋明
(1.南京信息工程大学共同富裕研究院,江苏 南京 210044;2.西南财经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四川 成都 611130)
引言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实现了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重大转型,劳动力市场也随着改革开放后旧体制机制藩篱的破除而越发活跃和壮大起来。劳动力在区域之间、城乡之间流动加快,有力地推动了劳动力资源向有效率的地方集中和工业时代社会生产的扩大。既有文献对工业时代我国的劳动力市场特征进行了丰富的研究和总结,形成了具有中国特色的劳动力市场研究样板,但进入信息时代以来,资源损耗、人口老龄化等问题使得人类社会发展的可持续性备受挑战,如何在传统生产方式之外,通过要素的组合配置产生更大的生产绩效成为时代呼声。经济结构动态调整加快伴随着技术进步、制度变迁等因素共同使人们的生产、生活方式发生深刻变革,在此前提下,我国劳动力市场运行的内在规律和特征也必然发生改变。并且,劳动力市场由于涉及经济学、人口学、社会学、管理学等多学科,在新时期发展中必然呈现出复杂演变态势和多维结构特征。在新时期背景下,外部因素对我国劳动力市场产生了怎样的影响?我国劳动力市场又是怎样调整以适应外部环境变化?这些问题需要梳理和总结以形成对我国新时期劳动力市场发展现状的清晰认知,明晰新时期劳动力市场发展的客观规律,进一步指导未来劳动力市场的发展方向,从而为挖掘经济增长可持续性的潜力和相关政策的制定提供理论支撑。
我国劳动力市场发展演变发生在社会主义制度背景下,与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劳动力市场的发展演变可能呈现出不一致的内在规律,因此,本文主要对中国劳动力市场相关的文献研究进行梳理和总结,重点关注新时期背景下,我国劳动力市场结构变化的驱动因素及其具体表现两个不同的层面。
一、新时期我国劳动力市场结构变化的驱动因素
(一)技术进步对劳动力市场结构的影响
技术进步会对劳动力市场结构产生深远影响。一部分悲观的学者认为机器与人力存在竞争关系,技术进步会使资本生产效率提高,生产者更倾向用资本替代劳动,从而造成劳动者收入份额的减少和失业(黄先海等,2009[1];姚毓春等,2014[2])。王君等(2017)认为,三次技术革命无不表明,技术大生产与经济周期下的大规模失业高度相关[3]。姚站琪等(2005)也认为,技术进步会对就业产生破坏效应[4]。钮泽(2009)认为,不能简单地将经济增长等同于充分就业,在20 世纪80年代,GDP每增长1个百分点,就业率就会增加0.3%,但在过去10 年,GDP 每增加1 个百分点,平均就只能增加0.1%的就业机会,这主要是与企业技术构成普遍提高有关[5]。黎淑秀(2020)则认为,平台经济本质上是平台通过智能算法对劳动者无形的“剥削”[6]。陈永伟等(2018)研究指出,技术进步使得我国70%的就业人口受到冲击,而经济发展落后的中西部地区冲击最大[7]。但是,另一部分比较乐观的学者认为,技术进步会创造出新工作岗位,比如,技术进步可以减少人们工作时间,增加了人们对闲暇时光的消费,还会拉动第三产业发展。企业技术创新能力的提高带来劳动生产率的提高,而劳动成本的上升会提升劳动者工作的积极性,两者共同作用使企业的产出增加(林炜,2013[8];刘延平等,2013[9])。而从宏观层面来看,适度的经济增长率才是就业最为重要的保障,因而技术创新促进经济增长能够为就业提供保障(蔡跃洲等,2015[10];蔡跃洲等,2017[11])。但是张刚等(2018)指出,在技术进步带来产业升级的过程中,要警惕其带来的结构性失业风险[12]。孙文凯等(2018)利用中国2003—2013 年数据研究发现,这十年间技术进步并没有带来劳动参与率的显著下降[13],可认为是对技术进步乐观作用的证据支持。
此外,技术进步将对不同职业类别产生不同影响。邱玥等(2020)研究指出,技术进步可以使从业者从被替代岗位转移至创造的新岗位[14]。程承坪(2019)[15]、徐英瑾(2019)[16]研究指出,技术与人工之间依然存在无法消除的根本性差异,目前的技术主要是专用人工智能技术,尚未发展为通用人工智能技术,这导致技术很难完全替代人工。技术进步主要对高技能劳动者和低技能劳动者需求增加,而对中间层次技能的劳动者需求则减少。人工智能通过大量的数据运算,可替代重复性、常规性劳动,如律师、金融办事员、办公室白领等中等技能的劳动力,但两类工作最难替代,即抽象工作和手工业工作,这两类工作普遍需要经验积累,在劳动力市场上所需要的正是高技能人才和低技能人才(蔡昉,2015[17];都阳等,2017[18];蔡跃洲等,2019[19];程承坪等,2018[20];张于喆,2019[21])。杨骁等(2020)研究发现,数字经济对制造业就业呈先降后升的正U型影响,而对于服务业则能明显增加对劳动力的需求,因而能够优化就业结构[22]。但邱玥等(2020)研究指出,第四次技术革命(人机协同)相对于前三次技术革命而言作用范围更广,高技能的创新型和智力劳动同样会受影响[14]。陈明生(2020)则指出,随着技术应用,以知识审美的构思、表达或精神交流等作为劳动的重要内容的精神性劳动职业难以被技术取代,这类劳动共有357个职业细类,在总共1481 个细类中占比14.8%,在未来将会大幅度增加[23]。
(二)社会保险对劳动力市场结构的影响
社会保险对劳动力工资的影响会进一步传达到劳动力市场供求关系之中,在现实生活中,企业很难将全部社保成本转嫁给员工承担,劳动力成本上升会使企业对劳动力的需求下降。封进(2014)指出,社保缴费转嫁劳动力成本是通过两种机制进行的,一是劳动力供给弹性,二是员工从社会保险中可预期的受益程度。就我国而言,第二类因素由于公众对公共社保体系缺乏信任而难以发挥作用,实际上真正发挥作用的是第一类因素,即劳动力供给弹性,但目前我国劳动力市场是缺乏弹性的,因而转变因素就变为不同类型的劳动者供求弹性的差异。对于受教育程度较低的非技术类型员工,企业会将其缴费的10%~50%以降低工资的形式转嫁给他们,而高技能员工则不受影响[24]。马双等(2014)研究发现,企业缴费比例每上升1 个百分点,企业雇佣人数下降0.8%[25]。陶纪坤等(2016)通过省级面板数据的研究也发现了这种挤出效应,并且这种挤出效应在东部地区更为显著[26]。程杰(2014)研究同样发现,养老保险制度会对我国城镇劳动力市场产生就业抑制效应和工资抑制效应[27]。劳动力成本增加会有两种后果:一是企业会以资本替代劳动,导致机器人对人工的替代作用增加,以维持产出与利润;另一种可能是有些企业退出市场,但这两者都会导致劳动力雇佣减少(魏下海等,2018)[28]。并且相关研究还发现,社保缴费负担作为一种税费负担,与其他税收一样对企业现金流产生影响,并导致全要素生产率的下降(赵健宇等,2018[29])。李林木等(2017)的研究成果则表明,社保缴费负担对企业研发和创新能力的影响比企业所得税负担的影响还要大,仅次于增值税的负面影响,因而不利于企业进行技术创新和产业转型升级[30]。
另外,社会保险对劳动力市场供求的影响进一步体现为社会保险缺乏携带性,阻碍了劳动力在不同企业、区域间的流动。社会保险缴费、待遇领取和资金平衡等各个环节实行社会化管理,在很大程度上会克服企业提供的商业保险对劳动力流动的影响,但若社会保险经办机构管理存在地区分割、基金统筹层次较低等问题,那么劳动力在地区间转移仍然受到社会保险可携带性的影响。我国目前的城镇职工养老保险只有少数省份实现了省级统筹,而城镇职工医疗保险的统筹层次更低,目前尚在市县层面统筹,这对劳动力跨区域流动产生了阻碍作用。社会保险统筹层次过低影响了各地区的就业概率和劳动力的流向(段亚伟,2015[31];贾男等,2015[32];易福金等,2015[33])。关于这方面的研究,另一个比较有代表性的是韩旭等(2018)的观点,他们通过研究发现,城市规模的增加会显著促进劳动者的工作转换,并且这种工作转换主要体现为主动工作转换,因而城市规模是中国地区间工资收入差距的重要因素,城市规模的增加对消除劳动力在地区间流动的障碍、提高劳动力市场匹配效率、改善劳动者福利具有重要作用[34]。此外,企业的集聚形式也会影响社会保险缴费对劳动力工资的影响,Li等(2011)研究发现,在企业集聚程度较高的地区,企业很难转嫁缴费,但在企业集聚程度较低的地区,企业可将社会保险缴费部分转嫁到工资中。在集聚程度较高的地区,企业一方面可以享受集聚的好处,另一方面也要承担更高的劳动力成本[35]。
此外,社会保险制度对于劳动力市场供求影响的另一个方面则体现在社会保险制度会促使老年人提早退休。经济学家用“隐性税率”来度量养老保险制度对退休的激励作用,其比值是劳动者由于推迟退休而导致养老金财富下降数量占其多领取工资的比重,该比值越大,劳动者增加工作时间的净收益就越小。封进等(2017)研究发现,我国老年劳动参与率较低与较早的退休年龄有关,基于《中国健康与退休跟踪调查数据》(CHARLS)的分析结果显示,在到达退休年龄前后劳动参与率有一个明显的断点,劳动参与率显著下降[36],表明我国“隐性税率”比值较高。但是值得注意的是,这种社会保险对老年人口劳动参与率的影响存在双面作用,老年人口劳动参与下降的积极作用则是通过代际间的支持,通过照顾孙子、孙女,使得子代有更多的时间用于劳动力市场,提升子代劳动供给,对中国的实证研究支持了这一观点(卢洪友等,2017[37];邹红等,2018[38])。陈秋霖等(2018)研究发现,在人口老龄化越高的省份,机器人对于经济增长的贡献越大[39],汪伟等(2015)的研究也证实了这样的结论[40],因此最终体现在年龄数据上可能会是高龄人口越多的省份劳动生产率反而越高(因为父代都退休支持子代生产了)。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社会资本越高的地区能够显著降低劳动力市场扭曲,而且社会资本每提升1个百分点,工资扭曲程度平均降低3.42个百分点(蒲艳萍等,2018)[41],即工资发放真正用到有效率的地方。
(三)政府政策及制度因素对我国劳动力市场结构的影响
政府干预等一系列因素造成我国劳动力市场被人为扭曲,影响劳动力供求结构。林毅夫等(2004)指出,中国“赶超型发展战略”内生出一系列扭曲要素价格的制度安排,导致要素市场的市场化进程滞后于产品市场,这种滞后性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我国各级地方政府对要素市场交易活动的干预与控制,而这些干预与控制行为的一个共同特点就是人为地压低要素价格,进而导致要素市场的扭曲[42]。钟伟(2005)有关新双轨制的观点引起了广泛关注,他认为“权力价格扭曲”才是生产要素价格扭曲的真正根源。他将“新双轨制”分为资金、土地、劳动力、国有企业四个层面,并概括为“中央靠金融,地方靠土地,非公经济靠劳动力”[43]。这种经济发展模式主要导致了出口导向型的经济,进而对劳动力工资产生影响。许经勇(2007)认为,我国过去工业经济的增长是以劳动力价格被强制压低为代价的,这带来了我国劳动密集型产业的迅猛发展和进出口贸易的爆炸式增长,巨额的贸易顺差引发了国际收支失衡问题,但被扭曲的劳动力价格是缺乏生命力的,也不可持续[44]。冼国明等(2013)实证证明了劳动力价格被强制压低的成本优势带来了我国企业出口倾向,这妨碍了我国资源的有效配置,导致宏观经济失衡[45]。耿伟(2013)认为,要素市场扭曲可以提升我国企业出口产品的多样化,但同时带来了国民福利水平的下降[46]。而传统的出口型经济生产方式是与抑制性金融制度相联系的,而金融制度和融资性约束可能会对劳动力工资产生影响。汪伟等(2013)通过构建一个包含中小企业和民营企业两类企业的模型研究发现,国有银行主导的体制内金融支持不仅抑制了金融市场发展,而且通过政府信贷指导的方式约束了中小(民营)企业信贷融资能力,导致中小(民营)企业信贷约束收紧和内源性融资的增加,从而降低了家庭劳动收入的份额[47]。
此外,其他制度类因素也对劳动力市场供求结构性失衡和劳动力成本居高不下有所贡献。Wang 等(2007)发现,在中国发展交通运输和房地产事业的大背景下,形成了对年轻技工和低端劳动力的大量需求,但在独生子女政策等因素的影响下,劳动力供给出现了十分紧张的现状[48]。叶海云等(2006)通过建立一个短视、搜寻模型分析我国劳动力市场扭曲的影响,并认为地方保护政策、户籍制度以及社会保障制度造成我国城乡劳动力市场分割扭曲,阻碍了劳动力自由流动,造成农村劳动力难以进入非农部门就业[49]。冯涛等(2015)从“身份型”社会、城乡二元结构和行业进入壁垒强度研究了劳动力市场扭曲对于收入再分配的影响[50]。洪银兴等(2019)研究指出,农村土地流转市场的推行有利于优化资源配置,维护农民合理的承包权益,进一步解放农村剩余劳动力,对农村劳动力就业具有重要影响[51]。制度完善程度会对劳动力市场结构产生影响,左妹华等(2019)通过对江西制造业的研究认为,经济发展初期阶段劳动力市场扭曲趋向于比较严重,但是金融发展稳定阶段劳动力市场扭曲会逐渐降低[52]。此外,在更为严格的环境监管政策下,国内私营企业的劳动力需求会受影响,因为更为严格的环境监管政策会使得企业经营成本增加,进而可能会降低对劳动力的需求(Liu等,2017)[53]。另外,政府监管因素对劳动力成本居高不下的贡献在于法律对于员工权利的保护,如社保缴费、加班与调休、最低工资标准、劳动合同解除补偿等等,法律环境不完善、制度衔接存在障碍、实施细则不完善等均会放大这种影响(都阳等,2010)[54]。
(四)人力资本和教育因素对我国劳动力市场结构的影响
劳动者本身素质水平的提高和生活资料价格的上涨是企业劳动力成本上升的内部促进因素(贾小玫,2015)[55]。人力资本水平逐渐提高,进而促进平均劳动生产率的提升,使得各行业的生产率得以提高,并最终导致劳动力市场上劳动力报酬的提高(LI S 等,2017)[56]。相关研究表明,人力资本对行业工资回报具有正向作用(张原等,2008)[57]。企业就业人员受教育程度逐年提高(特别是低素质劳动者的工作技能的提升)推动企业劳动力成本的提高,但是这一影响在不同类型企业之间存在异质性,如国有企业和外资企业对低端人力的需求量普遍小于港澳台企业以及民营企业,所以人力成本上升对国有企业和外资企业的影响程度不及港澳台及民营企业的影响显著(张文朗等,2013)[58]。农村劳动力的减少可归因于中国农村教育事业迅猛发展以及人口增速放缓,导致农村剩余劳动力数量急剧下降(金三林等,2013)[59]。而教育体制的不完善使得越来越多的青少年选择接受传统高中和大学教育,但选择接受职业培训的毕业生的数量却明显滞后,劳动力市场对年轻低端劳动力和年轻技工的需求增速远远高于供给(张文朗等,2013)[58],城乡劳动力市场的分割也使得劳动力市场技能出现不匹配,劳动力供求的失衡使劳动力成本居高不下。
与劳动者本身素质水平提升相伴随的是人们生活资料价格的上涨,劳动报酬是劳动者为维持自身和家人生存及发展所不可或缺的,如果生活资料价格上涨,那么这些生活资料的消费支出就会明显增加,这样一来劳动者就必然会索取更多的劳动报酬,对劳动报酬上涨的欲望速度就会加快(潘明霞等,2012)[60]。如与人们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的生活用品以及教育、医疗费用的价格提升就会推动劳动力成本的上升(贾小玫,2015)[55]。
二、新时期我国劳动力市场结构变化的具体表现
根据前文总结可知,我国劳动力市场结构变化存在多种驱动因素作用,但是总体而言,劳动力市场结构呈现出供给减少、成本上升的趋势。目前有四种理论机制可以较好地解释劳动力成本的上升(陈洁等,2020)[61]:一是成本推动机制;二是收入-消费拉动机制;三是人力资本机制;四是效率工资机制。其中成本推动机制认为劳动力成本的上升会增加企业的生产成本,压缩企业的利润,进而导致企业加大研发投入和技术创新,促进产业转型升级。收入-消费拉动机制则认为劳动力成本的上升意味着劳动者收入水平的提高,消费结构变化必然会带动服务业内部机构乃至整体产业结构的调整。人力资本机制则认为劳动力成本的上升有助于劳动者素质的提升。一方面,更高的收入使得劳动者获得更多的发展机会,劳动者通过增加对自身“人力资本”的投资,利用高技能素质来匹配产业的发展,避免结构性失业;另一方面,劳动力成本上升促使企业加大对人力资本投资的力度,用劳动力质量替代劳动力数量,以从根本上应对劳动力成本上升的冲击。效率工资机制则认为企业可以通过支付给劳动者高于市场均衡价格的工资来改变劳动力成本的相对收益,提高员工对本企业忠诚度的同时,更好推进产业结构优化升级。劳动力成本上升会通过不同的机制作用于我国劳动力市场结构,导致劳动力市场发生不同结构层面的变迁。
(一)我国劳动力市场就业的产业结构变化
新时期下我国劳动力市场就业的产业结构呈现出从第一、第二产业向第三产业变迁的趋势和不充分、不均衡的特点。谭永生(2016)指出:第一、第二、第三产业对劳动力拉动作用是阶梯渐进式的,第一产业对经济拉动作用最弱,第二产业更强,第三产业最强,我国产业结构中第三产业占比不高,远低于发达国家的平均水平,影响了对劳动力的吸纳作用[62]。Zhou等(2020)采用东中西部地区30 个子行业的样本研究发现,相比于产业规模和产业价值链,产业结构的变动对于区域就业结构变动速度、扩大就业存量和增量规模具有更重要的促进作用[63]。余伯阳等(2020)利用京津冀地区2010—2019 年产业结构和就业结构的面板数据研究发现,该地区面临着三大产业吸纳就业的矛盾,即第一产业吸纳就业存在较高的盈余,而第二、第三产业则面临较大的人才缺口[64]。王芳等(2020)采用中国近10 年面板数据研究指出,随着三类产业就业偏离度增加,中国产业的高级化和合理化程度将备受影响[65]。
葛晓巍等(2014)研究了发达地区农民工就业工资变化趋势,发现农民工就业主要集中在建筑业、批发零售业、餐饮服务业和制造业等行业,就业的结构有从第一、第二向第三产业转移的趋势[66]。李天成等(2020)研究了产业结构升级背景下农民工就业结构的变化,发现农民工就业主要集中在低端和中端岗位,从2011—2016 年,低端岗位比重提升了4.24%,中端岗位和高端岗位比重分别降低了1.5%和2.74%,说明农民工就业岗位呈现降级趋势[67]。何秀玲(2020)基于陕西省农民工的调查数据同样发现从2011—2018 年,农民工就业结构有向第三产业转移的趋势,农民工在第三产业的就业比例已经达到61.1%,而第二产业就业的占比达38.8%,第一产业就业占比0.1%。第三产业与第二产业就业之间的分化从2014 年开始出现,之后逐年扩大,在2014 到2018年间,农民工第三和第二产业就业人数占比差距分别为2.1%、5.7%、14.1%、17.2%、22.3%[68]。金三林等(2013)指出,相比于农业和制造业,服务业平均工资定基指数与农民工工资定基指数相关性更高,尤其是劳动密集型服务业,农民工工资的上涨会导致劳动密集型服务业劳动力成本大幅上升[59]。
(二)我国劳动力市场就业的区域结构变化
我国劳动力市场就业的区域结构呈现出东部地区较好、中西部地区较差的格局。区域发展不平衡的实质是经济份额与人口比重的不匹配,两者偏离的程度越大,区域间人口流动的倾向越高(蔡翼飞等,2012)[69]。1978—2010 年,中国人口向东部地区集聚的速度落后于产业的集聚,这使得长三角、珠三角、京津冀地区城市经济份额与人口偏离度最高,而中西部地区则呈现出相反的局面,经济份额远低于人口份额,并且差距仍在扩大(张车伟等,2013[70];张耀军等,2014[71]),地区间收入差异是驱动人口不断向东部集中的原因之一。谭永生(2016)指出,自2012 年起,东北和西部地区受外需萎缩和产业结构调整的影响,就业的挤出效应会逐步显现,并且由于这些地区的劳动力结构仍然以低层次为主,转移就业困难会导致结构性失业风险增加[62]。此外,劳动力市场完善程度也是导致就业区域结构变化的重要影响因素之一,如韩易乔(2019)通过调查研究发现,东部地区外来劳动力受到的岗位歧视远小于中西部地区,反映出我国东部地区劳动力市场制度更为完善,用工更公平,鉴于此,中西部地区应注重缩小工资差异,消除对外来劳动力的歧视[72]。
总体而言,我国东部地区的产业结构协调度较好,而中西部地区的产业结构协调度较差。赵建吉等(2019)利用中国近10 年数十个省区的面板数据,通过构建产业结构与就业结构的耦合模型,发现东部地区产业结构能够实现与就业结构的跨时空协调联动,而中西部地区的产业结构与就业结构升级彼此之间有较大的错时性,即市场因素、技术进步、人力资本、金融支撑等因素难以实现支撑产业结构对就业结构的反哺作用。因此,中国应该着重建立产业结构与就业结构升级耦合协调的内在循环机制[73]。夏四友等(2020)通过模糊综合评价和灰色关联度分析法发现类似结论,即中国中东部地区产业结构与就业结构协调程度要高于西部地区,并且随着时间演进这一差距将拉大[74]。冀强等(2020)研究发现,我国东中西部三个地区的产业结构在新时代下呈现出新的变化趋势:上游地区(西部地区)工业力量优势较弱,同时存在较为充裕的农村剩余劳动力,能够较快进入具有较低门槛的生活服务业,因此就业结构呈现出“一三二”的局面,并且与产业结构具有显著的失衡关联性;而中部地区则在上下游经济的发展驱动下,第三产业逐渐成为经济动能,就业结构呈现出“三一二”的局面,因此与产业的协调性尚可;东部地区则由于存在规模较大的民营经济,农村剩余劳动力转移加快,就业结构呈现出“二三一”局面,这意味着上下游产业结构协调性较好[75]。
(三)我国劳动力市场就业的城乡结构变化
新时期下,我国劳动力市场就业的城乡结构呈现出城乡劳动力市场融合度进一步提升的特征。城乡劳动力市场融合发展至少体现在三个方面,即人口在城乡之间自由流动加快、返乡入乡人数日益增多以及农民工就地就近就业比例逐渐提高。陈钊等(2008)研究指出,相比于分割的城市制度,融合的城市制度更能吸引劳动力的迁入[76]。夏怡然等(2015)从城市层面的数据研究发现,流动人口通常流入那些人口密度高、投资份额高、经济外向程度高的“三高”地区[77]。傅振奇等(2017)研究发现,村庄环境和宏观社会环境是吸引劳动力区位选择的重要原因,人们倾向于去条件更为优越的地方。随着城镇化水平的加深,进城务工的农民工收入和消费总量虽然增加了,但是消费水平并未提高,同时农民工在城镇的生活并未达到心理预期的归属感,身份得不到认同以及得不到相应的制度保障,因此在农村剩余劳动力向城镇迁移过程中一直存在着农民工返乡现象。雷鹏飞等(2020)研究发现,2008—2018 年虽然外出的农民工仍然占据农民工的主体位置,但占比一直下降,由2008 年的62.29%下降到2018 年的59.88%,本地农民工的增长速度远远快于外出农民工的增长速度,相比于外出务工,农村劳动力更倾向于就近就业[78]。
此外,新时期下我国城乡劳动力市场仍然表现出不平等状态。盖庆恩等(2013)使用1980—2009 年中国宏观数据实证研究发现,在控制部门人力资本差异的条件下,我国劳动力市场年均扭曲指数为0.24,即农业部门工资仅是非农部门工资的24%[79]。程杰(2015)基于2005 年1%人口抽样调查和2010 年“六普”数据和全国流动人口监测数据对比发现,农民工内部的就业结构呈现出两极分化的趋势,即最低和中低收入岗位增长率为负,中等收入岗位增长较小,中高和最高收入岗位增长最多[80]。杨曦(2017)研究指出,农民工的尚未市民化,会造成新的歧视,致使进城劳动力不能享受与当地市民同等的公共服务权益,从而不利于释放农民工对于城市经济巨大的消费能力,推动城市服务业向前发展[81]。赵新宇等(2019)研究发现,劳动力市场扭曲降低了居民创新创业的概率,会倒逼低收入群体和农民进行“生存型”创业,进而抑制高收入群体和市民开展“机会型”创业[82]。蔡禾(2020)指出,我国过去基于户籍制度的旧城乡二元制度解体的过程中产生的新的基于编制的二元结构制度,既有的基于户籍身份的二元结构特征与新的基于固定身份的二元结构特征交织在一起,导致在城市劳动力市场中,短期聘用、不稳定就业、非正式用工的现象会越来越普遍,并将替代户籍身份所导致的权益差异,使人们之间的不平等权益差异呈现出扩大趋势。而这一趋势与互联网、物联网、平台经济所导致的灵活就业趋势并行,导致学术短工、数字劳工大量出现,造成了新的不平等[83]。
(四)我国劳动力市场就业的所有制结构变化
新时期下我国劳动力市场就业的所有制结构呈现出从国有企业向私营企业以及小微企业、个体灵活就业转移的趋势。刑春冰等(2005)研究发现不同所有制企业的工资决定机制差异会影响劳动者的就业决策,其中教育机制在民营企业中的回报率明显高于其他企业,这表明民营企业的工资生成机制与其他企业不同[84]。孙永正(2010)基于2005—2007 年我国工业企业的数据比较研究了国企、民企、外企利润水平状况,发现从利润率角度来看,民企分别高于国企和外企2.07 个和1.18 个百分点,而从为社会创造的就业岗位数来看,民企的经营绩效要高于国企和外企很多,其中,民企是外企的1.78倍,是国企的3.61倍。3年间民企分别比国企和外企多创造1425.8万个和863万个就业岗位。因此民企在经济发展和就业岗位贡献上应该处于更为重要的全局位置[85]。但是国有企业在推动地区经济转型发展方面更具有优势,何璇等(2014)利用1992—2012 年的数据分析比较了浙江省和江苏省、广东省产业结构转型对劳动者就业的影响,发现一方面浙江省产业结构调整与劳动者就业之间的关系比江苏省和广东省更具有协调性,另一方面说明浙江省产业结构调整缓慢。其中,民营主导的经济体系和缺乏大型国企和技术创新企业的转型引领是背后原因[86]。
刘波(2018)测算指出,2013 年末,全国共有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的小微企业法人单位785万个,占全部企业法人单位的95.6%,因此,我国大部分就业形态都是以这种小微企业和个体工商户或个人就业的形式存在[87]。马银坡等(2018)基于2013—2015 年城市流动人口动态监测数据研究发现,流动人口中就业居首位的是个体工商户,占比达42.31%,第二大集中就业单位是私营及股份联营单位,其就业比例达到31.37%,一线城市个体工商户比例高于其他地区,且私营及股份联营单位的比例也显著高于其他地区,这表明一线城市主要以打工者居多,而其他地区通过创业或实现自雇等就业方式的群体比例较高,机关事业单位吸纳流动人口就业的比例则非常小[88]。冀强等(2020)研究发现,中西部地区和欠发达省份国有经济占比较高,加之近年中国大力推行以国企改革为先导的全面深化改革战略,使地区内国有经济投入产出效率与国有企业工人减员数量同比增加。与此同时,随着第二产业技术创新速度不断提高以及技术对劳动力的替代不断增强,导致农业劳动力在不同产业之间转移壁垒持续增强,这将使中国欠发达地区长期存在大量“农业人口”再就业矛盾[75]。
(五)我国劳动力市场就业的工资和成本结构变化
目前,我国劳动力成本呈现出不断攀升的趋势,并且不同行业的劳动力工资收入水平差距进一步拉大,劳动力市场的所有制结构影响工资和成本结构。陆正飞等(2012)发现在控制行政垄断、教育背景和企业规模等因素之后国有企业的劳动力成本还是要高于民营企业,表明我国劳动力市场存在制度性分割[89]。王雄元等(2014)研究发现相对于民企,国有产权和垄断强化了学历的工资效应,使不同岗位技能与工资出现错配现象,工资分配并不向一线倾斜,在岗位业绩无法准确衡量的情况下,学历对岗位薪酬有交互作用[90]。陈胜蓝等(2014)以2001—2011 年数据为样本研究发现,非国有控股、竞争压力较大、市场地位较低的企业,在劳动力成本管理决策中对产品市场竞争的反应更加激烈,表现出更强的劳动力成本粘性[91]。沈永健(2017)基于2001—2013年中国A股上市公司的数据研究发现我国劳动力成本上升更多是受宏观环境的影响,职工维权环境改善后导致企业缴纳五险一金比例增加,相应地,其他工资份额则有所缩小。并且,劳动密集型企业、沿海地区、国有企业劳动力成本上升的速度要快于非劳动密集型企业、内陆企业和民营企业[92]。白东北等(2019)研究发现产业集聚通过劳动力蓄水池效应能够抵消劳动力成本上升所带来的负效应,从行业类型来看,技术密集型行业对劳动力成本上升的抵消程度远大于劳动密集型和资本密集型行业,这可能是因为适配型劳动力对于高技术企业生产过程的替代弹性较大所致,从所有制类型来看,外资企业抵消程度远高于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93]。
另外,影响劳动力工资、成本的因素从行业效应进一步向个体效应扩散。周先波等(2016)发现劳动力最终工资由工资水平和劳企双方的搜寻成本综合确定,它对潜在工资的偏离程度反映了不完全信息给工资定价带来的效率损失。双边随机前沿分析表明,信息不完全导致的搜寻成本能够解释最终工资离散程度的62%,农民工和企业综合搜寻成本使得工资水平相对于潜在工资水平上升幅度高达6.54%,这印证了2008 年前后珠三角地区“民工荒”“招工难”问题[94]。陈纯槿等(2016)基于CFPS 数据发现由人力资本特征不同而引起的收入差异占40.18%,13.29%收入差异来自劳动力市场分割和代际职业流动[95]。章莉(2018)研究发现,2013年自我雇佣者收入溢价效应高于2002 年,且呈现出城市高于农村的特征,受教育水平和初始经营资本数量是自我雇佣能否成功的关键[96]。乐君杰等(2017)发现非认知能力对劳动者工资收入具有显著影响,重要性不亚于受教育年限,并且存在明显的性别差异,其中情绪稳定性和宜人性对女性劳动者更重要,而尽责性对男性劳动者更重要,因此学校除了认知能力训练外,也要注重非认知能力训练[97]。郭兆辉等(2020)认为我国初期的经济增长是依赖大量富余的简单劳动力和稀缺资本进行的,因而不可持续,而人力资本具有非竞争性和非排他性的特征,人力资本的积累将会成为驱动经济稳态增长的重要因素[98]。吴永求等(2020)研究认为,劳动力成本中,效率工资对企业生产率的促进作用要高于非工资成本,而非工资成本的增加更容易产生企业技术和资本对人工的替代,因此企业发展过程中内生提高劳动者报酬可实现企业与员工的双赢。而通过政策外部干预来推动劳动力成本的上升,虽然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倒逼企业技术升级,却会对企业绩效产生负面影响[99]。
三、新时期下我国劳动力市场结构演变的趋势总结和展望
(一)我国劳动力市场结构演变趋势总结
透过以上文献回顾不难发现,新时期下我国劳动力市场结构在驱动因素方面总体呈现出社会生产技术构成提高、政府政策制度类因素不断趋于完善以及社会保障制度在劳动力市场中影响越来越重要的特征。其中,社会生产技术构成的提高对劳动力市场既有抑制效应又有促进效应。抑制效应在于技术进步替代人工从而造成部分劳动力失业;促进效应在于新技术的产生能够创造新的工作岗位,诱发劳动力技能变迁,通过生产效率的提升为就业提供保障。从长远来看,技术进步对劳动力市场的促进效应要大于抑制效应,技术进步导致部分劳动力的失业虽然客观存在,但只是暂时的;而技术进步所创造出的新就业机会却能够促使产业升级,使经济系统向着更为完善的方向前进,并使人们获得更大的福利,因而对人类社会具有长远的正向影响。政府政策、制度类因素同样对我国劳动力市场具有重要影响。政府干预和社会制度不完善会造成劳动力市场资源配置的低效率、抑制劳动力市场资源自由流动、造成劳动力市场供求资源摩擦损耗等问题;而通过改革完善政策制度可以减少政府对于劳动力市场的干预、着重发挥市场配置资源的主要功能、提升资源配置的效率。同时,政府通过社会保障制度的再分配功能能够有效缓解劳资矛盾、缩小社会收入差距的不平等程度、增加人民群众的获得感、促进社会和谐。随着社会发展进步,政策制度将会变得越来越完善,从而能够为劳动力市场发展提供支撑。并且,技术进步和政策制度类因素之间还存在交互作用,比如说通过技术进步创造新工作岗位需要时间,在此期间需要政府社会制度因素(比如社会保障)支持,提供更为完善的就业保障体系,保障劳动力所面临的不确定性,保障社会稳定。因此,技术进步和社会制度因素对劳动力市场结构的影响应统筹考虑。
在外部驱动因素的影响下,我国劳动力市场运行呈现出劳动力供给减少、人力资本构成提高和劳动力市场成本不断攀升的特征。在劳动力市场结构方面则呈现出就业从第一、第二产业向第三产业转移,农民工就业从流向城市就业转向就近就业,从国有企业、股份制企业就业转向私营企业、个体灵活就业的趋势。劳动力市场的行业特征和市场结构特征影响越来越小,而劳动力的个体特征影响越来越大。相应地,劳动力市场工资成本构成中,市场结构、市场摩擦所贡献的工资成本越来越小,而劳动力的人力资本所贡献的工资成本越来越大。劳动力市场的个体化、多元化、灵活化趋势进一步显现。新时期下,我国劳动力市场朝着进一步完善的方向演变,集中体现了技术进步和制度变迁对于劳动力市场的影响。但是,值得注意的是,新时期下我国劳动力市场依然存在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结构性矛盾。比如说,目前,我国劳动力市场依然呈现出第一产业、第二产业发展过剩,而第三产业发展不足的问题;区域结构中也依然呈现出东部发达地区产业结构协调度较好,中部和西部落后地区产业结构协调度较差、劳动力市场不完善的问题;城乡结构中依然呈现出城乡劳动力市场“身份”分割,城市、农村劳动力权益不对等的问题;所有制结构中依然存在国企改革下岗劳动力的“再就业”问题;工资成本结构中则依然表现出市场结构垄断、劳动力市场信息不对称所致的劳动力市场无效率、搜寻成本和摩擦成本等问题。面对这些问题,需要我们进一步深化改革,破除体制机制障碍,激发市场活力,加快建设高质量劳动力供给市场。总体而言,全文基于文献梳理的框架如图1所示。
图1 技术进步、制度变迁驱动劳动力市场变革的作用逻辑
(二)既有研究的不足和未来研究的展望
目前,既有研究对技术和制度(包括政府干预、社会制度、社会保险等)影响劳动力市场结构的机制进行了翔实、深入的分析,对新时期下劳动力市场变革的总体表现和劳动力市场结构的变化也有清晰描述。但是,总体而言,研究仍然存在不足,为此,文章提出以下研究建议。
第一,技术进步对劳动力市场结构的影响方面的研究偏向于理论分析,实证研究不足,这主要是由于人工智能、机器人等领域的相关数据并未纳入国民经济统计系统,导致数据的获取困难所致,未来这一领域急需补充相关的实证研究以形成更为明确的结论。
第二,既有研究较为关注驱动因素对劳动力市场结构的直接影响,却较少关注技术进步与政策制度之间的交互作用对劳动力市场产生影响的内在机理。实际上,技术进步与制度变迁本身就是作用于人类社会互补的两方面因素。制度变迁能够弥补技术进步对劳动力市场影响的不足,比如社会保障制度能够通过就业保障弥补技术创新对劳动力市场的暂时性冲击。同样地,技术创新也能够弥补制度变迁对劳动力市场作用的缺陷。未来这一领域需要更多的相关研究成果出现。
第三,既有研究采用了多种数据来源,通过实证分析,对新时期劳动力市场变化的总体表现及各个结构维度的变化进行了准确细致的刻画,但是总体而言研究视角多元化、碎片化,存在就事实论事实的窠臼,对劳动力市场各结构维度之间的互动机理的研究和理论分析仍然比较缺乏,导致无法反映劳动力市场变化的全貌。未来还需要进一步加强劳动力市场产业结构、区域结构、城乡结构、所有制结构以及工资成本结构之间的互动机理研究。
第四,驱动因素对劳动力市场结构变化的影响研究仍然局限于单个驱动因素对劳动力市场结构某一方面的作用机理,缺乏全面系统的视角研究劳动力市场变化的驱动因素与劳动力市场变化的总体表现以及结构变化之间的具体关联和作用机理。系统视角要求将劳动力市场各参与主体、构成要素视为一个整体、协同、动态发展的系统,来研究系统中各构成要素之间的作用机理以及与外部环境之间的作用机理,形成解释驱动因素与劳动力市场结构变化之间作用的完整理论框架,并对未来劳动力市场发展方向产生指引作用。实际上,技术进步和制度变迁使得劳动力市场呈现出从行业特征向个体特征转变的趋势,并对劳动力市场结构产生影响,已经暗含了系统的作用逻辑,未来其内部作用机理还需要进一步清晰地阐释。
第五,学者们较为关注驱动因素影响劳动力市场结构变化的正向传导路径,却很少关注劳动力市场结构变化影响技术创新和制度变迁的逆向传导路径,导致无法形成驱动因素与劳动力市场结构之间相互作用机理的闭环,未来还需进一步加强该领域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