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因论视角下日本二次元流行语汉译研究

王天天 房国铮

(牡丹江师范学院 东方语言学院,牡丹江 157011)

流行语产生于社会流行文化体系,同时也逐渐消亡于社会潮流之中,具有与时俱进的独特效应,把握了时代流行文化的基本走向。近年来,由于科技的发展和经济水平的进步,互联网用户的下沉和门槛的降低,也使得“二次元”这一概念为更多人所熟知并且喜爱,在学界对于二次元的内容及其相关衍生文化的研究也开始为学者们所关注。随着“二次元”被更多的人所接受,相应的“二次元流行语”也被更为广泛地使用。但是在这一研究领域,至今没有制定出一个规范的翻译标准,因为网络流行语本身的特性注定了其发源地之国的特色浓厚,在翻译为别国语言时很难做到不失风趣又周密翔实。

本文选取2020至2022年在哔哩哔哩弹幕网站中出现频率较高的日本二次元网络流行语,在模因论视角下,将其作为语言模因,按照模因的变异类型分类研究其翻译方法。

一、中外研究现状综述

(一)二次元与网络流行语

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都没有把二次元流行语作为一个单独的研究对象进行过讨论研究,先行研究更多地是从以下两个方面拆分研究。

1.二次元

“二次元”是对于源自日本的“御宅”这一概念的升级和重组。因为作为发源地的日本在这一方面研究起步早并且影响大,所以在国外学术界中还是主要围绕着“御宅”这一概念展开的亚文化研究(1)御宅族:通常指热衷于各种亚文化,并对该文化有极度深入了解的人。。早期国外对于御宅的研究更多以研究具体动漫游戏等ACG(2)ACG即Animation(动画)、Comics(漫画)与Games(游戏)的首字母缩写,泛指这三个领域的文化及其产物。为主,但随着研究的推进和时代的发展,御宅相关文化影响范围力度都逐渐扩大,相应地研究也更为深入,开始思考宅文化中粉丝的参与,并最终提出了“参与式文化理论”用于宅文化的研究[1]。

而国内对于宅文化的研究也在短短数十年间经历了转折,从“对于日本御宅族的研究”逐渐转变为“二次元文化的去政治化和再政治化”。2016年蔡骐在《求索》上曾发表文章,称“二次元世界由群体想象形成的共同体构建而成”。态度从排斥、抵触再到如今争取文化的融合以及二次元文化的本土化,体现了当代我国青年对于外来文化的理解与消化和我国对于外来文化的接受态度[2]。

2.网络流行语

日本从1984年开始举办“新语·流行语大赏”,通过当年热门流行语便能反映出当年群众关心的热点与成为话题的时事新闻。国内学者对于流行语的研究主要以语言学和社会学为主,张洁、周小臣针对流行语的定义和特征,指出流行语必然包含时代性与广泛性的特征,同时也体现出短暂性与新奇性[3]。学术界曾经发起过围绕着网络流行语的兴起和应用进行的讨论,近年来,随着网络的不断普及,网络语言的研究更加深入,网络语言的价值获得认可。在此背景下,网络流行语成为重要的研究对象,基于语料的研究成果不断涌现[4]。

(二)模因论

模因这一术语最早由英国的动物学家Richard Dawkins在达尔文进化论的基础上衍生出来的,基因决定着生物基因的传承和自身的繁衍,推动着生物的进化进程。Dawkins认为,在文化进化中,也有这样一种类似基因的复制因子,也就是“模因”。它主要是借助于模仿的过程产生。她认为模因是通过变异和选择进行复制的信息。模因的选择也在一定程度上驱使着观念的进化。模因的再复制过程中会产生变异,模因并非总是单独复制,也可能借助于“变异而生,抑或是现有模因的结合而生,”即形成模因复合体,模因同样遵循着“适者生存”的进化规律,具有各自的生存周期[5]。

语言是文化传播的载体,作为文化进化的复制因子,语言也是一种模因,在传播的过程中,会受到主观或客观的影响,不可避免地发生语言变异。在符合语言常规的基础之上,创造性地去挖掘语言中不同的表达,来满足自身语言交际的目的和达到一定的语用效果,这就是语言变异[6]。可以说,大众在运用语言的过程中,事实上就是针对语言进行着一系列的选择,所以说此类选择是具有一定的理据性的。

通过对模因理论的分析,可以发现,想要变成语言模因,必须具备三种特性,分别为模仿性、复制性、传播性。外来词借助于模仿以及复制能够让人们接受以及运用,在汉语中有大量的词语都属于外来词,其具有翻译方法类型化的特征。在汉语中,外来词模因发展迅速,并且数量多,覆盖的行业范围广。从这个角度来说,外来词是最适合作为语言模因研究的材料之一,是一种成功的语言模因。

网络流行语的翻译类型化也是模因的一种。不同的翻译方法决定了网络流行语模因的形式,也决定了进入汉语的模因是否能够成为强势模因进行复制和传播[7]。汉语属于表意文字,模因仿体形式要受到音、形、义各方面的影响。受语言使用主体和社会客体共同的影响。外来词模因的仿体形式以音译、意译、音译加意译、字母词、混合语素等形式存在。

(三)语料来源

1.BiliBili视频弹幕网站

2.萌娘百科

3.几大搜索引擎数据表

流行语搜索次数谷歌雅虎必应kksk324 00019 10018 600DD8 450 0006 650 0006 400 000炎上67 700 0001 750 00049 300 000本命35 100 000270 00045 600 000同人237 000 0009 330 0004 230 000同担19 800 00011 800 00011 700 000gachi10 000 000233 000126 000贴贴277 000 00034 9002 500 000

二、2020—2022日本二次元流行语的汉译实例分析

由于个体之间的差异,语言在使用的过程中会发生不同程度的变化,因此语言模因在复制传播的过程中也必然会产生不同程度的变异。在汉语中,这一点表现得更加明显。汉字本身的表意性,词的义项的改变会影响词语的使用场合和人们的使用习惯,之后经过他人的模仿,词语发生新用或者误解都是有可能的。可以说,模因变异是语言发展演变的内在动力。

语言模因的复制和传播会经历四个阶段,第一阶段是语言模因的同化,第二阶段是记忆,第三阶段是表达,第四阶段是传输[8]。第一阶段模因会进到宿主大脑当中,并进行复制,此时宿主的主观选择对模因要进行筛选,这个过程取决于模因自身的重要性和重现率。宿主通过表达传播语言模因,在传播的过程中,运输媒介和形式也是必不可少的。模因最终是否能成功保留,每一环节都必不可少。

(一)相同的信息直接传递

这一类型的信息是能够在使用期间不进行改动的,而是直接进行引用,其在复制和传递的过程中,初始信息的内容并未发生改变,只是更换了使用语境以及传播方式。日语中存在很多的借形词。此类词是把日语中的词汇书写形式引进汉语当中,还有的把词义也原封不动地复制过来。作为新的模因进入汉语时,直接采用这个词的书写形式,即日语中的训读汉字形式,并且词义也被直接运用到社会生活中,日语中的很多借形词无论是回归借词还是日本汉字词,都是采用这种直接引用的形式来复制和传递语言模因[9]。在日译汉的过程中,往往这些单词在汉语中还有着另外一层含义,所以在模因初始的同化阶段可能需要了解其在日本的发展来理解现代网络背景下的新意。但是因为是中文词,此类模因在传播和交流的过程中会较为容易。

1.炎上

炎上本出自我国春秋战国后期的《尚书·洪范》:“水曰润下,火曰炎上。”,本义为“燃烧且上升”,也指“火喜欢向上发展而非向下”[10]。后来传到日本诞生了“炎えん上じょう”一词,指“发生大火”。时至如今的日本网络上,“炎上”已经被引申为:“许多人对一件事情引发集中吐槽、批判、语言攻击,场面十分骚乱,如同火势急速蔓延一般不可控制。”后传到国内也是多用于二次元领域,常见于虚拟偶像传出不好的新闻从而致使短时间内大量爆出难以控制的负面评论等局面。

2.本命

本命(日语:本命/ほんめい)是一种对偶像的赞誉之语。ほんめい(HONMEI)的原意可解释为真命天子,在ACG界引申开就变成了最喜爱的角色,或是最属意的选择等。

3.同人

“同人”一词最早出现于《周易》六十四卦第13卦:同人卦(乾上离下,又叫天火同人),卦辞阐释“和同”的原则[11]。在日本,自明治维新始,就有志趣相投的人聚在一起以不正规的形式出版刊物的传统。这种非正式出版物被称作“同人志”。日本的ACGN亚文化中的同人志文化一般可以追溯到20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标志性时间点是1975年第一届Comic Market同人展的举办。

4.同担

同担(担当が同じファン)指与你喜欢同一个爱豆/角色的其他粉丝。原是日本饭圈用语,现也广泛衍生到各个亚文化圈。“担”的用法来源于日本饭圈。比如,你喜欢A这个爱豆,你就是“A的担”或说“A担”。“同担”原本的全称是“同担据否(きょひ)”,意思是拒绝同好,喜欢A喜欢到有了“独占欲”的地步,后来随着使用人数和场景丰富,“同担”一词也渐渐独立出来。

(二)相同信息以异形传播

这一传播体系以复制内容为核心,并通过纵向递进的形式实现传播,模因复制期间,虽然其蕴含的信息发生了变异,并跟之前的信息形式有着较大的差别,但并不能左右模因的初始信息,经过复制之后得到的仍然是原来的信息内容。在日本二次元流行语的汉译中,这种模因的主要翻译形式为罗马音缩写,或者由原语境中日语的发音在中文中寻找同音字词,在同化的阶段已经融入了输入国方的文化与理解,所以这种罗马音或者同音字形式的模因经常读起来朗朗上口,在记忆的阶段也占有一定的优势。

1.DD

DD源自于日语“誰でも大好き”其罗马音Daredemo Daisuki两个开头字母的缩写,意为“谁都喜欢”,在虚拟主播界引申为“同时喜欢很多个虚拟主播”,是“单推”的反义词。现如今“DD”一词从日语环境中的偏贬义词状态过渡到了如今中文互联网中的中性词状态。

2.kksk

kksk是ここすき(罗马音kokosuki)的缩写,表示“喜欢这里”,常在视频或直播中中精彩部分出现。类似的罗马音缩写还有tskr:たすかる(罗马音tasukaru)的缩写,表示“帮大忙了”,应用范围比kksk更广,表示喜欢某段内容。

3.gachi和anti及gachianti

gachi是日语がち(真的;认真的)的罗马音拼写,日语原意为真的、完全,相当于「本当に」。在国内Vtuber粉丝圈是“gachi恋”的缩写,“gachi恋”的意思近似于“真爱粉”。类似用法还有anti(日语:アンチ),gachi anti是对虚拟UP主粉丝中存在的一种群体的称谓,通常会通过适当的迫害制造幽默气氛。

4.贴贴

贴贴源自日语(尊い;とうとい;Tou To i)表示地位高,尊敬的,表达对别人有超出一般的喜爱之情。

综上所述,二次元网络流行语作为外来语的一种,在传播过程中也遵循着语言模因变异的原则和条件,从语言模因的同化,到记忆,再到表达,直至最后的传输阶段,每个阶段中的参与者都会结合时代特征对该语言模因做出相应的删改或者增补,而经过数次演变最终翻译为汉语成为我们日常使用的日本二次元流行语,通过考究其汉译,能使我们了解到其发展变化的历史,从而引起我们对外来文化传播与吸收的深思。

三、结束语

流行语就是一个国家政治经济文化的一面镜子,一定程度上体现出了广大人民喜爱的文化,具有着独特的社会价值和学术意义。在网络发达的现代社会,我们终将见证甚至亲手推动这些流行语的发展。虽然二次元还是比较小众的文化,但是从二次元流行语对两国文化的影响中不难看出其在推动文化交流方面的作用。可见,在模因传播的过程中,伴随着文化进化中的竞争,淘汰,模因也在不断的融合中提升自己的实力。通过模因变异形成的二次元网络流行语,作为模因复合体也在一定程度上为模因创新提供了基础。

二次元网络流行语既然有其受众,就必有其存在的价值和意义。本文挑选了几个二次元文化中常见的流行语,并对其翻译方式代入科学的翻译理论进行分析和研究,希望有助于日本二次元网络流行语的翻译研究,增强二次元文化的认可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