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岁婴幼儿学习环境质量评价指标体系构建

韩春花，梁宇慧，龙丽芳

（1.广东第二师范学院学前教育学院，广东广州 510303；2.绍兴文理学院教师教育学院，浙江绍兴 312000）

一、问题提出

随着我国“全面三孩”政策的推进，社会各界愈发关注婴幼儿托育服务的普惠性及内涵式可持续发展。婴幼儿学习环境不仅是托育机构一日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实现托育服务内涵式可持续发展的重要因素。婴幼儿学习环境质量对婴幼儿的学习与发展以及未来学业成就均具有正向影响［1］。婴幼儿学习环境质量是由心理环境、游戏环境、生活环境三者共同构成，且凡是对婴幼儿的成长发展产生影响的因素均构成了婴幼儿的成长环境［2］。

目前学者们对于学习环境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对学习环境对幼儿成长与发展的影响上。如，伦敦大学卢卡斯将学习环境概念概括为关于环境的教育、在环境中教育和为了环境的教育三个维度，充分体现了环境教育的作用和重要性［3］。也有学者从新童年社会学的理论视角阐述了婴幼儿发展与周围空间的关系，认为幼儿园或托育机构中的不同场所对幼儿的情绪发展具有影响［4］。还有学者指出早期教育所创设的环境与幼儿的认知行为或行为特征具有相关关系，这直接影响儿童的认知行为的发展，从而对幼儿未来健康发展产生重要影响［5］。

学习环境的质量和幼儿的发展之间有着密切的联系，随着对幼儿教育质量的研究不断深入，学习环境的质量对幼儿发展的价值也越来越清晰。众多实证研究表明，课堂氛围、课程实施、教学以及师幼互动对幼儿的认知、社会和身体技能以及学习行为有积极影响，对弱势儿童的发展尤其有价值［6］。大量研究证明，组织和管理良好的学习环境提供了高质量的师幼互动，同时，频繁的、有同情心的和刺激性的师幼互动也提高了儿童的语言和识字能力，从而有助于婴幼儿早期语言能力发展［7］。

综上所述，目前关于幼儿学习环境影响的研究较为充分，但是具体针对0-3 岁婴幼儿学习环境质量的研究仍较少，且主要聚焦于对婴幼儿学习环境质量的单一维度的探讨。婴幼儿学习环境具有一定的动态生成性和复杂性，难以界定和评价，因此有必要从教育生态学视角和CIPP模型探究婴幼儿学习环境质量评价指标体系。教育生态学视角是指从生态学的角度研究教育，具体指的是依据动态、系统和平衡生态学的理论，把教育和影响教育的环境看作为一个完整的系统，研究教育系统与教育周边环境的关系，研究教育生态的特点和基本发展规律，分析教育的现象和原因，从而促进教育活动的健康发展［8］。CIPP 模型是1960年由美国学者斯塔弗尔比姆所提出的，包括背景评价（Context）、输入评价（Input）、过程评价（Process）、成果评价（Product）的系统性评价模型［9］。本研究将立足托育机构婴幼儿学习环境的实际情况，尝试构建具有较强针对性和操作性的婴幼儿学习环境评价指标体系，反映对托育机构婴幼儿学习环境质量的合理要求，为托育机构提供评估婴幼儿学习环境质量的视角和方法，以此改善托育机构服务质量，从而更好地促进婴幼儿学习与发展。

二、研究方法

（一）研究对象

本研究选取18名专家，分别为5名高校学前教育专业和早期教育专业专家与13名一线幼儿园园长作为研究对象开展第一轮德尔菲法咨询，再从18名专家中选取第一轮中问卷回收质量较高的11名专家开展第二轮德尔菲法咨询，专业组专家具体情况如表1所示。按照分层抽样方法，向362名托育机构教师发放托育机构婴幼儿学习环境质量评价问卷，共回收356份问卷，其有效率为98%。

表1 专家问卷组成员基本情况

（二）研究工具

1.德尔菲法

在系统梳理国内外托育机构婴幼儿学习环境质量相关工具及文献的基础上（见表2），初步构建评价指标体系并改编为对应的专家咨询问卷。问卷分为专家基本信息、对指标的修改意见与对指标的重要性程度判断，均采用5点量表计分方法，从“非常不重要”到“非常重要”，分别计1-5分。

表2 相关文献工具中的关键指标情况

2.层次分析法

层次分析法是将一个复杂的多目标决策问题分解为一个系统，将一个目标分解为若干个目标或标准，进而再分解为若干个指标的各个层次，并利用定性模糊化计算出层次化的单权重和总体排序，是一种进行客观、多目标优化决策的系统方法［16］。本研究运用层次分析法来计算托育机构婴幼儿学习环境质量评价指标体系各指标的权重。

（三）数据分析

使用SPSS26.0 软件进行描述性统计分析、内部一致性信度分析、探索性因素分析和验证性因素分析，利用SPSSAU 软件中简化和积法计算同层次各要素相对权重。

三、研究结果与分析

（一）咨询结果的可靠性

专家的积极系数（RR）即问卷回收率为96%和98%，说明专家积极程度很高。专家权威系数（Cr）由专家对咨询问题的熟悉程度（Cs）和判断依据（Ca）两个因素决定，即Cr=（Cs+Ca）/2，Cr 值越大，专家权威程度越高［17］。本研究各项指标的Cs值为0.78-0.98 之间，Ca 值为0.65-0.77，Cr 值为0.72-0.87，说明研究结果可以被接受。

（二）初步构建评价指标体系

通过对托育机构婴幼儿学习环境质量的看法的调查，大部分被调查者都认为托育机构为婴幼儿所提供的婴幼儿学习环境质量十分重要。在对于托育机构的婴幼儿学习环境质量的组成调查中，提及多次的要素有“日常照料活动”“课程活动”“师幼互动”“机构设施”“机构管理”等。同时，对托育机构管理人员、托育机构教师的半结构式访谈也表明托育机构的婴幼儿学习环境质量应与婴幼儿的一日生活的各个活动环节相契合，只有创建好各个环节的婴幼儿学习环境，托育机构的整体质量才会有所提高。再者，通过前期开放式的问卷调查和对托育机构园长、托育机构教师、学前教育领域的专家和学前教育学生的深入访谈，以及对相关文献的回顾和分析，本研究初步制定了托育机构婴幼儿学习环境质量评价指标池（见表3）。

表3 托育机构婴幼儿学习环境质量评价指标池

（三）婴幼儿学习环境的质量评价指标的验证

1.预测问卷信效度检验

通过对第一轮专家咨询中收集的问卷数据和对专家意见的分析，在第一轮德尔菲咨询中确定了评估婴幼儿学习环境质量的指标体系应包括6 项一级指标、21 项二级指标和53 项三级指标。

2.正式问卷信度检验

正式问卷的信度指量表或问卷的可靠性或稳定性程度。本研究对六个子量表的信度进行检验，其结果如表4所示。

表4 各子量表及总量表的可信度系数

从表2可看出，总体量表的克隆巴赫Alpha系数为0.757，其他子量表的信度的克隆巴赫Alpha系数处于0.724 至0.901 之间，这表明得到的数据具有较高的信度。

3.项目质量分析

在第二轮德尔菲专家问卷咨询中，首先，专家小组评估了六个一级指标的重要程度，在对收回的调查问卷的结果进行汇编和分析后，专家们发现，以下一级指标具有更高的重要程度，具体如下：从数据的集中程度来看，除了“A 机构管理”外，其余各指标的众数均为5；从平均值来看，各指标的平均值大于4.18，即专家们对一级指标的重要性程度评估，处于“重要”与“很重要”之间，存在向“重要”发展的趋势；而从数据的离散程度分析，各指标的标准差均小于1，并处于0-0.168之间，小于0.255，说明专家对六项一级指标评估协调一致。专家小组未对一级指标提出修改意见，保留原指标。

通过第二轮专家调查，主要调查了21个二级指标，对收回的问卷结果进行的整理和分析表明，专家们普遍认同二级指标的设置，具体如下：从数据的集中程度来看，除了A1、C1、C5 的众数是4 以外，其余各指标的众数均为5，即除了对“A1 办园理念”“C1 小肌肉活动”“C5 自然科学活动”指标评定“重要”的专家较多以外，大多数专家对其余指标评价为“很重要”；从“平均值”方面分析，各项指标的平均值均大于4.22，即专家评估各项指标的重要程度处于“重要”和“很重要”之间，并偏向于“很重要”；在数据的分散性方面，各指标的“标准差”小于1，处于0-0.800 之间，说明专家对各指标的看法相对集中；在变异系数方面，各指标的变异系数处于0-0.189 之间，小于0.25，表明专家对21 项二级指标评估协调一致。专家小组没有对二级指标提出修改意见，二级指标得以保留。

在第一轮专家调查中包含52个三级指标，对收回的问卷结果进行的整理和分析表明，专家们普遍同意三级指标的设置，具体如下：从数据的集中程度来看，除了“A5”“B3”“C8”“C10”“C11”“C12”“C15”“C18”“D6”“D7”“D10”“D13”“D15”等指标评定“重要”的专家较多以外，大多数专家对其余指标评价为“很重要”；从“平均值”方面分析，除了“C11”均值为3.99，其余各指标的平均值均大于4.01，即专家评估各项指标的重要程度处于“重要”和“很重要”之间；从数据的离散程度方面分析，各指标“标准差”均小于1，并且在0-0.864 之间，表明各项指标的专家意见的集中程度较高，有效性强；至于数据的变异系数方面，所有指标的变异系数都在0 至0.217 之间，即低于0.25，表明在所有三级指标层面上，专家之间的协调程度高。专家们也对三级指标提出一定的疑问和修改意见：将指标E11的表述修改为“教师对同伴互动的支持帮助”。

（四）指标体系权重确定

采用层次分析法确定权重，具体分为以下三个步骤。

首先，为明确每个指标的权重计算过程，结合一轮问卷咨询研究结果，以此为基础构建基于教育生态学视角的婴幼儿学习环境质量评价指标体系的层次结构模型。

其次，通过指标数值与指标数值间的两两比较，确定各一级指标的初始相对重要性程度，由此建构出比较矩阵。从构建的判断矩阵可以看出，机构环境与设施比机构管理的相对重要性程度高；课程活动比机构环境与设施的相对重要性程度高；互动与支持维度比课程活动的相对重要性程度高，具体详情如下表5。

表5 一级指标相对重要性程度矩阵

最后，为了计算权重的合理性，还需要对所计算出的权重值进行一致性检验，而判断标准则是一致性比率小于0.01，即CI值与RI值的比率小于1，详情见表6。

表6 一级指标一致性检验结果

通过上述计算步骤，可获得基于教育生态学视角婴幼儿学习环境质量评价指标体系各项指标的初始权重，对各项指标进行归一化处理，即让各层各级指标之和等于1。权重经过归一化处理后，最终构建的基于教育生态学视角婴幼儿学习环境质量评价指标体系的权重分配及最终形成的基于教育生态学视角婴幼儿学习环境质量评价指标体系如下（见表7）。

表7 基于教育生态学视角婴幼儿学习环境质量评价指标体系（含权重）

四、讨论

1.婴幼儿学习环境质量评价指标体系的合理性探析

托育机构的婴幼儿学习环境是由各项指标构成的完整复杂的系统。由此，在初步构建婴幼儿学习环境质量评价指标体系时，本研究围绕“托育机构婴幼儿学习环境的具体内容”为主题，对多名托育机构的园长、托育机构教师、以及学前教育专业本科生开展了开放式的问卷调查，并针对部分更为专业的人员进行深入的德尔菲专家访谈。通过调查发现，托育机构的婴幼儿学习环境主要包括以下环节，如：课程活动、日常照料活动、互动与支持、机构管理、机构环境与设施、婴幼儿表现等。因此，调查结果表明应从托育机构中婴幼儿的一日生活活动中的构成要素去考察托育机构婴幼儿学习环境质量。同时，从已有的研究可以证明，对婴幼儿学习环境质量的评价应关注婴幼儿一日生活的各个环节，如“中心条件”“中心管理”“健康安全”“教养活动”“家庭社区合作”“婴幼儿发展”等方面［18］。美国《婴幼儿学习环境评价量表》同样从“空间与设施”“个人日常照料”“聆听与说话”“活动”“互动”“课程结构”“教师与家长”七个方面来评价婴幼儿学习环境［19］。因此，将托育机构婴幼儿学习环境质量评价内容划分为：课程活动、日常照料活动、互动与支持、机构管理、机构环境与设施、婴幼儿表现六方面，不仅在理论上，还是在实践上，都是较为适宜的，具有一定的合理性。

然而，仅靠一级指标对婴幼儿学习环境质量进行评价是远远不足的，还需要对一级指标下的内容做具体的界定，从而提高评价的合理性与可行性。为此，本研究通过对托育机构园长和教师以及学前教育领域专家进行访谈，结合具体的政策文件对二级指标和三级指标的具体内容进行界定。与此同时，还采用问卷调查调查所制定的指标的重要性程度，对收集的数据进行项目质量分析，再剔除区分度较低的指标，最终构建的指标具有一定的适用性。同时，本研究还对构建的指标体系中的二级指标和三级指标的内容进行分析，可以发现二级指标与三级指标系统全面地囊括了婴幼儿学习环境的全部内容。例如，子量表“课程活动”下包括了美术活动、小肌肉活动、音乐和律动、自然科学活动、阅读活动、倾听与说话等；而在每一项活动下又包含了托育教师在开展活动时应做出的具体指导。这种贯穿活动过程的评价方式可以对评价对象更为清晰全面地评价，从而使评价工作开展更加顺利、流畅。

2.婴幼儿学习环境质量评价指标体系权重分配的科学性分析

本研究在初步建构基于教育生态学视角的婴幼儿学习环境质量评价指标体系后，为保证构建指标的科学性，需要计算各级指标的权重。由于层次分析法科学、简易操作，由此本研究采用层次分析法来计算各指标权重，即通过两两比较各指标的相对重要程度，再通过归一化处理计算各级指标的具体权重值。通过层次分析法计算权重，结果发现，六项一级指标中，权重值最大的是互动与支持（0.173），其次是课程活动（0.172），然后依次为机构环境与设施（0.169）、个人日常照料（0.167）、婴幼儿表现（0.160）、机构管理（0.159）。由此可见，在评价婴幼儿学习环境质量时更为看重互动与支持和课程活动两个方面。相关的国家政策也为托育教师的保教活动开展提供了指导。例如，国家卫生健康委于2021 年颁布的《托育机构保育指导大纲（试行）》就明确指出“托育教师应积极回应婴幼儿，提供支持性环境，能够敏感地观察婴幼儿，确认其需要，及时地为婴幼儿提供互动与支持；托育机构教师还应按照国家和地方制定的相关标准和规范，合理安排婴幼儿的生活和活动，满足婴幼儿生长发育的需要。”因此，托育机构中创建优质的婴幼儿学习环境，不仅在理论上还是在实际中，都离不开托育教师细心、耐心地与婴幼儿的互动和支持或带领婴幼儿开展的各类型的活动。这对婴幼儿的认知、语言、情感、社会性等方面的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五、研究结论

评估是促进婴幼儿学习环境质量提升的一个有效工具，评估指标体系是对托育机构婴幼儿学习环境进行量化评估的重要工具。在本研究中，首先根据国内外文献研究的相关理论分析，以及幼儿园实践中的访谈和调查数据，初步建立了基于生态学视角的婴幼儿学习环境质量评估指标体系；其次，对婴幼儿专家进行了两轮咨询，采用德尔菲专家法对指标进行了修订。利用SPSS26.0 软件和SPSSAU 软件对获得的数据进行分析，结果显示该指标体系具有良好的信度；最后，利用结构方程模型，计算各指标的权重，以建立具有良好信度的指标体系。通过此次研究，在构建基于教育生态学视角的婴幼儿学习环境质量评价指标体系中，可得出以下结论：首先，婴幼儿学习环境评价指标体系从背景、输入、过程、结果四个维度出发，将一级指标划分为机构管理、机构环境与设施、课程活动、个人日常照料、互动与支持和婴幼儿表现六项。其次，基于教育生态学视角的婴幼儿学习环境质量评价指标体系由6项一级指标、21 项二级指标与53 项三级指标构成。再次，本研究采用层次分析法计算得出的指标权重的具体数值，具体如下，互动与支持占评价指标体系总体的重要程度数值最大，占0.173，其次为课程活动，占比为0.172；再次为个人日常照料与机构环境与设施，分别为0.169和0.167，最后是婴幼儿表现与机构管理，分别为0.160 和0.159。最后，本研究基于教育生态学理论与CIPP模型构建的《0-3 岁婴幼儿学习环境质量评价指标体系》，既可以使托育机构用以自测，也可以由第三方对托育机构进行评价，从而对托育机构婴幼儿学习环境进行检验、评价、指导以确保婴幼儿学习环境的质量，并支持婴幼儿家庭获得有关托儿活动的科学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