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红UP主，顶流好老师

惠一蘅 蔡静远 黄思琪 刘奕婷 何京蔚 肖潇

高校教师的跨次元之旅

如今，越来越多的高校教师走出象牙塔，在青少年聚集的网络平台面向公众开展知识普及和传播，这一现象日益受到关注。大众熟知的罗翔、梁永安、沈奕斐、汪品先、戴锦华等先后加入了U P主队伍。据统计，已有超5000名老师入驻B站，包括中科院院士、大学教授、青年教师、科研机构研究员等，覆盖近百个专业学科和大部分知名高校。

有趣的是，在B站，出生于20世纪八九十年代、相对年轻的老师并不是U P主中的主力军。相比之下，60岁以上的老师用丰厚的知识积淀、亲和的交流方式填平了年龄的沟壑，以更活跃的姿态降落在同学们面前，数量达到25%以上。

有些老师自入驻起就保持着日更，而大多数老师主页上的视频数都不到50条，甚至还有仅有两条投稿的“长草”博主：来自天津工业大学的教授樊顺厚，在发布入驻视频的第二天，随即上传了320讲《高等数学》全集，并在标题中赠送同学们一句“建议收藏”，此后便不再更新视频。当然，这对同学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在B站，理、文、工三个学科领域的老师数量占据了前三名。理学中的物理、地质学、生物学等专业包含大量适宜科普的硬核知识，影视文学、诗词歌赋等则为人们带来感性审美体验，而属于工学的计算机技术、数据科学专业拥有大量实用的技能知识，同样受到同学们的欢迎。

在这里，不仅观者体会到了汲取知识的乐趣，讲授者同样会从中获得积极的感受。河海大学计算机系童晶老师说：“校内教学一年可能就100个学生，但在网上，我的回答有将近1000万次的浏览量，各种评价和点赞会及时给创作者反馈，我觉得还是挺有成就感的。”

“顶流”老师，凭何出圈

在被戏称为“哔哩哔哩大学”的B站，老师们的受欢迎度遵循着二八法则——20%的人占据80%的流量。这些“顶流”老师作为B站知识区的门面，常常活跃在首页和全站排行榜中。其中，紧跟热点的时事解读、趣味科普的知识讲解和传统课堂的知识教学类视频是老师们最为出圈的视频类型。

不同老师的热门视频类型有所差异。罗翔的高播放量视频除了时事解读外，还包含他的参演影片、生活V l o g、自我介绍等。粉丝数量位居第二、来自山东财经大学的数学老师宋浩，则将知识教学类视频的能量发挥到了极致。和典型的知识区U P主不同，宋浩的高数视频并非为B站专门制作，仅仅是大学课堂里的授课实录，以手写板书的原始形式讲解硬核的数学专业知识。在B站，能和罗翔一较高下的UP主，除了“老番茄”，或许就只有“能在段子里穿插高数、会在讲台前跳抖肩舞”的宋浩了。

近两年来，顶流UP主的出圈带动了越来越多的高校教师参与线上知识分享。不同于线下授课的主题限制，短视频平台的开放性和受众的多元性为老师提供了更广阔的展示空间。从三尺讲台走向方寸屏幕，高校教师既维持了权威、严谨的专业形象，又在多元的视频内容中呈现出了接地气的可爱一面。正是这样的“反差萌”让一群院士、教授等吸粉无数，成为顶流UP主。

汪品先院士一出场，满屏都是“国士无双”“寿比南山”的敬意和祝福。而当戴建业在视频里用一口“麻普”（湖北麻城普通话）说出“不要再叫我老爷爷了”，弹幕齐刷刷地飘过“好的，老爷爷”“好的，大哥”。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老师们制作、发布视频，其实只完成了作品的一半，是用户实时的互动、真诚的提问和不乏戏谑的讨论，将一条条硬核的知识分享视频，最终打磨成经典。

高校教师成为网红，意味着什么

南京大学计算机系教师蒋炎岩入驻B站后，主要投稿的内容是操作系统和算法竞赛教学。两年半的时间里，他积累了5.1万名粉丝。但同时他也表示：“在今天的评价体系下，项目和科研才是高校教师的职业生命——对同行来说，大家更关注的是你做出了什么样的研究成果。”

和蒋炎岩一样，大多数高校教师U P主的粉丝数量都在10万以内，如果没有合作的运营与制作团队，成为网红老师意味着高成本的付出，以及知识产权无法得到完整的保护。

成为U P主以后，华中科技大学数学系副教授李开丁的生活更忙、更累了。“B站上考研的同学比较多，问问题的学生太多，全部回答没有时间，但是不回答心里又会不安。我以前一般是11点半睡觉，现在经常需要晚上12点或者12点以后给学生们回复。”

如何在网红身份带来的喧嚣中保持教书育人的本心、警惕迎合大众的知识生产，既是对顶流老师的考验，也是每一位高校教师UP主必須面对的问题。

高校教师成为网红，需要更多的自我披露、更深层次的自我审视和对未来知识传播形式更前沿的探索，过程绝不轻松。但几乎所有老师也都承认，成为“网红老师”能够帮助他们更好地传播专业知识、收获更多正面的评价和反馈，获得精神上的满足。

“弹幕满屏的‘谢谢老师以及‘桃李满天下，会给我很强烈的职业成就感，毕竟作为一个老师，教书育人是最基本的职责。”南京信息工程大学副教授朱光这样说。

左酒窝姑娘//摘自《大学生》2022年第12期，本刊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