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对老龄化叠加少子化危机：俄罗斯的社会与教育破局进路

肖甦，杨春雪，刘婷婷，李心宇

（北京师范大学国际与比较教育研究院，北京 100875）

在少子化、老龄化态势加剧，人口城乡结构比例失衡等系列问题不断显现的当下，及时关注人口数量和质量的提升，是今后相当一段时间内我国人口发展的着力向度。2023年1月，全国教育工作会议提出：“要深刻认识人口和社会结构变化对教育布局结构和资源配置调整的紧迫要求。”[1]教育领域将“人口对教育的影响以及教育需要注意人口的变化并积极应对”[2]提到如此高度还是首次，可见面对人口危机，除了通过生育政策调整生育水平外，教育的责任重大，理应主动破局。

人口走势长期低迷是俄罗斯政府一直着力突围的困局之一。中俄两国所面临的人口挑战有不少相似之处，在社会与教育领域也都面临着如何寻求有效路径应对人口负增长、人口结构失衡、人才流失、人口素质进一步提升等一系列共性问题。因此，系统研究俄罗斯的人口形势及其对社会的挑战，剖析其化解人口危机的对策与动态具有重要意义。

一、俄罗斯人口特征及成因分析

俄罗斯的人口危机既与历史战争紧密相连，又是转型期社会、经济曲折发展的集中反映，同时也受到深层次价值观念的影响。多种因素综合作用，形成了以人口数量缩减、人口结构失衡凸显、人口素质差异明显为特征的俄罗斯人口图景。

（一）人口数量自然增长乏力且外流趋势严重

俄罗斯人口规模收缩的趋势明显。从人口总量上看，1991年到2009年，俄罗斯人口总数从1.483亿人减少至1.427亿人，减少近560万人。[3]尽管2009年至2018年，人口规模呈现小幅增长，但缩减颓势总体不改，到2023年全国总人口仅为1.464亿人。[4]从人口自然增长率变化来看，若不考虑外来移民的补充因素，1992年至2012年，俄罗斯人口负增长态势持续整20年，2013年首次实现正增长，然而三年后再度转负，甚至在2021年跌至-7.1‰。[5]具体如图1所示。

图1.2000—2022年俄罗斯人口数量和自然增长率变化图

从移民流动的角度来看，俄罗斯人口外流趋势明显且青壮年、高素质劳动人口居多。2012年至2018年，俄罗斯有近210万人移民出境，仅在2020年就有近48.8万人口流出，流失人数是2011年的13倍有余。[6]从年龄分布和受教育水平来看，外流移民集中在25岁至34岁之间，[7]以拥有高等教育学历者为主。较之发达国家，2017年，俄罗斯移民流出数量约为美国的3倍、德国和英国的2倍多，[8]无论从何种维度比较都可见其人口外流问题之严峻。尽管在俄罗斯人口自然增长乏力和外流趋势严重的双重打击下，以独联体其他国家为主的移民流入有一定补偿作用，1992年至2020年，移民流入总数达到717万①根据《2000年俄罗斯统计年鉴》和俄联邦统计局2000-2020年统计数据整理。Гoскoмстат Рoссии.Рoссийский статистический ежегoдник:статистический сбoрник[М].Офиц.изд,2001:100; Федеральная служба гoсударственнoй статистики.Демoграфия[EB/OL].(2023)[2023-08-05].https://rosstat.gov.ru/folder/12781.，但这也只是短时维持了国家人口总增量的低位徘徊，整体下行走势仍十分明显。

（二）人口年龄、性别与地域结构失衡凸显

人口结构失衡是俄罗斯多年来一直面临的挑战。首先，年龄结构失衡，老龄化加剧。2017年，全国65岁以上人口达2086.7万，占当年总人口的14.21%，[9]标志着俄罗斯正式进入老龄社会。根据联合国发布的《世界人口展望：2017》报告，俄罗斯将在2040年前后进入超老龄社会。[10]其次，女多男寡的性别结构失衡长期不变。2022年，俄罗斯男性人口为6840万，女性人口为7860万，男女性别比为87，[11]而国际上人口性别比正常值范围在103到107之间，[12]俄罗斯远低于正常值。再次，人口的区域分布及城乡结构失衡凸显。从国土横跨欧亚大陆的地理分野看，俄罗斯80%的人口生活在其欧洲地区，而占国土面积75%的亚洲地区仅有20%人口居住。[13]从城乡结构看，截至2023年初，俄罗斯共有城市人口1.097亿，农村人口3680万，[14]城乡居民数量比例为3:1。

（三）人口素质差异明显：受教育水平不断提高、身体健康水平不尽如人意

人口素质作为质的表征，也是研判一国人口形势的重要指标。就文化素质而言，俄罗斯人口受教育水平持续向好。人均受教育年限从2000年的13.9年提升为2021年的16年，[15]2010年到2021年，15岁以上人口中每千人副博士及以上学历者从6人增加到13人，硕士学历者从5人增加到18人，大学本科学历者从10人增加至66人。[16]横向比较来看，俄罗斯人口受教育程度之高居于世界前列。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2018年统计结果显示，俄罗斯25～34岁人口中受过高等教育的比例高达62.1%，位居世界第二，55～64岁人口中受过高等教育的比例高达50.3%，[17]居世界首位。

在俄罗斯人口文化素质不断提升的情况下，其身体健康素质却不容乐观。尽管俄罗斯平均预期寿命持续增长，但仍远落后于世界上大多数国家。根据世界银行统计数据，2019年俄罗斯人口平均预期寿命突破73岁，虽然与2010年相比提高了4.2岁，但仅位列世界第114名，比日本低11.3岁，比欧盟低8.2岁，比美国低5.7岁，比中国低4.9岁。[18]值得注意的是，俄罗斯青少年儿童健康问题突出，2011年至2015年，主要疾病类别中0～14岁儿童的发病人数增加了178.72万人，18岁以下的残疾儿童人数增加了5.7万人，[19]学童膳食营养不均衡也加大了低年级学童患消化类疾病的风险。[20]

同时，苏联解体巨变，俄罗斯民族向心力被撕裂，精神追求缺失或转向，社会传统价值观念受到重创。20世纪末，俄罗斯的社会犯罪率居于欧洲和独联体国家前两位，[21]历史上一贯备受重视的家庭关系与家庭纽带也出现裂痕，代际关系恶化，家庭情感趋于疏离，[22]俄罗斯各级学校曾因取消思想政治教育课程，一度导致学校教育出现了“道德真空”。

（四）俄罗斯人口特征成因

总体而言，俄罗斯人口危机旷日持久且愈演愈烈，其成因相互交织甚至互为因果，但大体上与战争创伤、经济水平和生育观念三方面因素紧密相关。

第一，战争遗留创伤影响深远。俄罗斯人口数量的大规模缩减和性别比失衡可追溯到苏联时期，两次世界大战和苏俄内战造成的人口损失巨大，仅第二次世界大战就造成苏联超2700万人的死亡，兵役适龄男子损失严重，男性高死亡率、高残疾率引发了男女比例严重失衡、人口出生率下降等一系列后遗症。第二，经济发展水平制约性大。苏联解体后，经济持续恶化导致人民生活水平大幅度降低，贫困和收入不平等问题严峻，抚育成本攀升影响民众生育意愿。第三，育龄女性价值观念转变，不愿意多生育。受多元文化广泛传播和受教育水平不断提高的影响，更多育龄女性从家庭回归工作场域，在关注个体职业成长的同时，因年龄限制和害怕错失职业机会等因素往往不愿多生育。[23]2022年数据显示，希望只生一个孩子的俄罗斯育龄女性占比达23%，与2017年相比增长了5%，尽管希望生育二孩的女性比例几乎不变，但希望生育三孩及以上的女性降低近3.8%。[24]

二、俄罗斯人口形势对社会的多重挑战

从世界各国人口更替规律和俄罗斯人口现实图景来看，俄罗斯已进入人口负增长通道并尽显“下跌惯性”。在社会转型进程中，俄罗斯人口规模减缩、结构失衡和人口素质问题给国民经济和国民教育发展带来前所未有的挑战。

（一）劳动力短缺掣肘经济复苏速度

深度老龄化、人口负增长和人才外流等多重因素造成俄罗斯劳动力供应短缺，创新型经济发展动力不足。仅在2018年，俄罗斯适龄劳动力人口就减少约100万人。[25]整体来看，其劳动力群体还具有基数不足、青壮年劳动力短缺，高素质人才供给不足等特点。政府虽通过采取提高退休年龄、增强劳动力市场弹性保留了一定的劳动力存量，但这也意味着其较大规模的超龄劳动力、较低的老龄人力资本存量与青壮年劳动力规模缩减形成的叠加效应势必会造成劳动生产力的整体下滑。此外，在国家数字化转型的战略背景下，俄罗斯数字人才和科技人才的储备情况直接影响其经济发展的质量和效果。由于数字经济领域的人才需求量大，国家机构和私营企业都在积极争夺人才，伴随高素质人口流失的阴影，俄罗斯在这一领域存在人力资源不足的劣势。猎头公司“网络”（The Network）2019年数据显示，俄罗斯信息技术行业每个空缺职位的简历投递数不足3份，专业人才短缺程度可见一斑。[26]这些状况极大阻碍了俄罗斯技术和产品迭代的速度，使其难以抢占经济竞争的制高点。

（二）人口老龄化加剧社会养老保障负担

老龄化导致俄罗斯劳动力代际供养负担不断加剧，社会财政可持续性保障受到严重冲击。在生育率持续走低与老龄化进程不断加快的背景下，缴纳养老金的人口规模持续缩减，养老金领取人口不断增加，导致俄罗斯养老金收支状况逐步恶化，养老金负债率逐年上升。2022年，俄罗斯老年抚养比为23.76%，在过去30年间提高了7.64个百分点。[27]数据显示，2008年俄罗斯老年支助比①老年抚养比与老年支助比都表示老年人口的劳动力负担水平。老年抚养比一般用65岁及以上人口与15～64岁劳动适龄人口的比来表示。老年支助比一般用20～64岁劳动力缴费人口与65岁及以上人口的比来表示，表明经济中每个退休的老年人口由多少个工作的劳动力人口负担。为4.9，预计到2050年将下降为2.4。[28]2018年俄罗斯养老基金预算赤字为1590亿卢布，2021年赤字高达3308亿卢布。[29]养老保障给社会和政府带来的经济压力可谓沉重。

（三）人口低出生率导致教育结构与教育质量“退行”

人口的数量、结构和质量影响着教育的规模、结构和质量，同时也倒逼教育体系随之调整。

在基础教育阶段，学龄人口数量直接决定学校的数量与组织形式。2014年到2016年，人口负增长导致俄罗斯教育机构总数缩减3.05%，[30]而学校数量减少迫使现有生源向部分学校集中，因此一些规模较大的中小学遭遇生源严重饱和、教师补充不足和教学场地有限等问题。但由于《俄罗斯联邦卫生条例和标准》要求学校严格执行学生班额不得超过29 人的规定，就使得二部制甚至三部制上课（即早中晚时段均有学生在学校上课）的教学形式重新在学校出现。根据2022年12月的统计数据，2022-2023学年，中小学三部制上课的学生已经清零，但二部制上课的学生仍有269万余人。[31]尽管多部制教学是一种“退行”现象，但对于短期内无法扩充教学场地和师资的学校而言，增加教学班次是保障其教学规模与质量的有效应急措施。

在高等教育阶段，生源数量的缩减影响到考生录取的基础质量。低出生率导致高校入学生源规模缩小，但高校新生录取规模持恒，一定程度上形成了高教机构年招生人数与适龄学生数量“逆向”而行的局面。2012年，俄罗斯青年较20世纪80年代末减少了约43.4%，但高等教育机构的数量从502所增加到1080所，分支机构增加了2000所，大学招生人数增加了2.3倍。[32]俄罗斯高等教育规模与人口出生率呈现的非协同变化，不仅意味着高等教育入学门槛有所降低，而且也使进入国内一流大学的竞争趋小，而精英人才筛选基数的缩小，自然会对新生录取的质量水平产生影响。

（四）人口地域分布不均制约教育均衡发展

人口分布不均是影响教育均衡发展的关键因素。人口过密地区容易产生教育拥挤问题，而人口稀少分散地区“上学难”问题突出。俄罗斯人口的地域分布不均是历史性问题，加之城乡经济差距的拉大加快了人口转移进程，各区域间学龄儿童的数量和密度差异显著，这对部分地区学校的规模扩张和质量提升形成巨大挑战。一方面，农村地区教育资源的流失造成一批中小学被迫关停，与此同时部分接纳农村生源的城镇学校因吸纳量超饱和导致教育质量受影响。另一方面，得以保留的中小规模学校获得的政府预算投入有限，学校基础硬件设施老化，现代化设施配备不足，乡村教师队伍数量少且质量良莠不齐，当地学生上学问题不能得到有效解决。保证农村地区教育质量，促进教育优质均衡发展的目标更是任重道远。

三、俄罗斯应对人口问题的社会对策

针对超低生育率、劳动人口规模与比重双降等趋势性问题，俄罗斯持续出台强有力的人口政策减轻国民生育负担，提振国民生育信心。

（一）强力推进人口干预与调控的政策

人口政策是国家基于人口形势变化作出的适时调整，它折射出一国对于人口内在规律的把握程度以及对未来人口态势的判断。[33]回望苏联时期，无论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设立的“英雄母亲”荣誉称号，还是1981年颁布的《关于加强对养育子女家庭的国家扶持措施》，都意味着家庭生育已经不仅仅是个人行为，还承载了国家对于民族繁衍生息的殷切期望。俄罗斯基本沿袭了苏联的人口发展方针和以重点扶持育儿家庭为主的政策导向。1993年的《联邦宪法》中就明确了国家负责为家庭、父母、儿童、残疾人和老年人提供支持并建立社会服务体系，提供养老金及各类津贴及其他社会保障的内容。1995年连续颁行的《联邦家庭法》《为公民发放养育子女国家补贴的联邦法》对婚姻家庭关系、未成年子女权利保护、育儿家庭一次性生育津贴、幼儿一岁半内每月特殊津贴、儿童抚养津贴等内容均有明确具体的法律规定。

进入21世纪，严峻的人口发展形势迫使俄罗斯从重点关照育儿家庭的单一举措转向统筹综合性的人口治理策略，尝试对阻碍人口发展的各种问题精准治理，逐个击破。2001年颁布的《2015年前俄罗斯联邦人口发展构想》确立了提高出生率、降低死亡率和引进外来移民的人口发展立体目标。2006 年，弗拉基米尔·普京（Владимир Путин）在《国情咨文》中用大量篇幅谈及俄罗斯人口危机的严峻形势，重申21世纪初确立的人口发展优先方向，强调确保经济补偿对刺激居民生育意愿的重要性。俄罗斯政府随即加大政策落实力度，细化政策执行路径，并于2006年底颁布《对育儿家庭给予国家支持的补充措施》，推出了“母亲基金”专项津贴，为多子女家庭提供经济补助，以期缓解国民生育意愿低迷态势。2018年，俄罗斯政府推出一系列国家优先发展项目，“人口”项目赫然在列，它将此前俄罗斯采取的一系列人口措施，包括加大对育儿家庭的物质支持、改善女性就业环境、改善老年群体生活质量、激励公民形成健康生活方式等具体措施整合为一个独立专项继续深入推进。

此外，俄罗斯政府不断完善移民政策，鼓励并全力支持海外侨民回国定居。2006年，《关于协助海外侨胞自愿移居俄罗斯联邦的措施》正式施行，为海外侨胞提供移居费和安置费补贴，支持侨胞回国就业定居。2007年修订的《俄罗斯联邦外国公民法律地位法》进一步简化外国公民在俄居留的程序，改善了劳务移民的就业环境。而《2025年前联邦国家移民政策构想》的颁布更是标志着俄罗斯移民政策战略高度的提升及其向主动吸收、积极治理思路的转变。

（二）以多元福利保障构建生育友好型社会

针对育龄女性不愿多育的问题，俄罗斯通过提供生育资金支持、扩大学前教育机构学额等切实举措为育龄人群化解“多生”的后顾之忧。俄罗斯政府持续通过给予家庭生育补贴来保证人口再生产的可持续性。继2006年设立补偿子女教育及住房等支出的“母亲基金”后，2007 年又启动为多子女家庭一次性发放25 万卢布的津贴补助工程。对于经济恢复之中的俄罗斯，“母亲基金”无疑是一笔庞大的联邦预算开支，但俄罗斯政府尽力采取各种措施保证此津贴“不缩水”。一是依据通货膨胀率及时上调基金额度，如2013年上调为40.9万卢布，[34]2015年上调为45.3万卢布。[35]二是鼓励地方政府自担生育责任，自2013年起绝大多数联邦主体陆续启动地方性“母亲基金”，各联邦主体政府一次性为每个家庭提供6.8万到50万卢布不等的补助。[36]三是推行减少家庭赋税原则，即孩子越多交税越少，给予最大限度的税收减免。2023年，生育两胎的家庭每月每孩缴税基数减免额度为1400卢布，第三胎及以上每孩缴税基数减免额度为3000卢布。[37]

同时，俄罗斯政府还提供家庭购房补贴、交通税优惠、水电费补偿、膳食费、校服补贴等各种福利减免。除以上用“真金白银”减轻家庭育儿负担的举措外，俄罗斯政府还通过直接补贴生育者、完善生育配套措施等办法降低女性生育成本。刚生育完的职业女性可获得3年带薪产育假期，其产假时间之长，在世界上亦堪称典范。为提前做好社会服务性配套保障，2019—2021 年，俄罗斯政府拨款约1470 亿卢布新建27万个托儿所学位以解决新生儿入托问题。[38]到2022年，全国已基本实现幼儿园全覆盖，从政府职能角度确保女性生育后重回职场无后顾之忧。不过，即便如此，俄罗斯总和生育率仍在持续下降，从2015 年的1.78 跌至2021 年的1.49，[39]少子化依然严重。

（三）以“免费膳食”为低龄学童提供营养关照

俄罗斯国民寿命缩短和青少年体质偏弱本就是“沉疴痼疾”，而新冠肺炎疫情进一步放大了这种人口窘境。为使“国民健康体质从基础抓起”落到实处，俄罗斯政府竭力为儿童健康成长提供充足的营养保证。

2020年，普京提出“摆脱人口陷阱、确保俄罗斯人口未来十年的可持续自然增长，要针对学龄儿童教育增加支出，保证为所有1～4年级小学生提供免费热餐”[40]。2020年3月，俄罗斯《食品质量和安全法》与《联邦教育法》中新增了提供免费热餐的专门法条，这是俄联邦首次以立法形式对在校儿童营养作出规约。法案明确了各主体的权责义务，即政府提供经费保障，学校承担主要餐饮责任，由俄罗斯教育部、俄罗斯联邦学生营养检测中心、俄罗斯消费者权益保护和福利监督局及家长组织联合监管，以确保热餐的安全性、膳食健康和品类多样性。各地区各校还要兼顾多元需求，根据学生的健康情况，为残疾儿童、患有胃炎、糖尿病、肥胖症等疾病的儿童提供特殊饮食。2020年，联邦政府为小学生提供热餐的财政性拨款超过220亿卢布，2022年超过632亿卢布，预计2023年可为近4 万所小学的750 万名儿童提供免费的营养餐。[41]当突发的新冠肺炎疫情导致学校停课、学生居家线上学习的时段，很多学校则把免费热餐项目费用折换成米面油等食品发放到多子女学生家庭。

四、俄罗斯应对人口问题的教育对策

俄罗斯政府始终以实现人口数量增长和质量提升的再平衡为政策切入点。俄罗斯人口形势给教育带来的多维挑战要求教育体系超越“规模效益”的迷思，追求“质量效益”。

（一）建设高质量教育体系，提升国民人力资本水平

高质量教育体系建设是人口素质全面提升的重中之重，涵盖教育领域的不同层级与教育内容的不同方面。俄罗斯提升人才培养质量的举措也正由此展开。

1.基础教育阶段举措

基础教育是人才培养的重要起点。俄罗斯锚定中小学阶段教育质量提升，通过颁布《普通教育国家教育标准》（以下简称《国标》）对各地区、各学段的教育教学活动作出国家规定。《国标》的联邦层面标准对联邦内各主体的教育内容和教学质量进行宏观控制，保证全俄各地教育水平的统一性，但这种统一并不等于划一和平均，而是通过设定最低限度留出张力空间。所有地区教育教学和人才培养必须达到最低限度，确保不同地区的教育质量均在达标基础上的合理区间，而教育发达地区可在达标基础上拔高，通过制定区域和学校教育标准实施更加个性化、多样化的教学。

围绕“建立国家、社会和家庭对于人才要求新契约”的宗旨，《国标》的内容亦不断调整、更新换代。在“指向核心素养”的全球基础教育改革浪潮中，2011年推行的第二代《国标》提出了俄罗斯基础教育核心素养框架，即以“通用学习行为”培养学生的个人技能、调节能力、认知技能和交际能力四方面能力要素，并重点关注学生必备的关键能力。2018年，针对国际学生评估项目（PISA）测试中俄罗斯学生暴露的问题，教育部又开发了第三代《国标》，重点关注学生“软”技能和跨学科技能等能力的培养。

此外，面对数字经济时代的到来，俄罗斯基础教育的信息化逐步完善。推进城乡网络建设和设备更新、搭建数字教育平台和课程资源、提升教师信息素养能力、统一在线质量评估体系等举措的落实，不仅促进了教育效率的提升，也使优质教育更具平等性和开放性。

2.高等教育阶段举措

高等教育是人才培养的关键支撑。俄罗斯人口受教育水平高，因此推动高等教育转向以质量提升为核心的发展路径是提升人口整体素质的必然选择。面对高教学段人口萎缩、高教规模扩张与质量稀释矛盾突出、私立高校不断拓展的趋势，俄罗斯努力实现高等教育由大及强、保量保质的体系再造。

一是把好入学门槛。俄罗斯以国家统一考试制度取代高校自主招生制度，不断增强统考制度的信效度，不仅可以选拔各学科能力均衡的人才，而且通过增设附加考试和奥赛给予具有某项卓越天赋的儿童优惠，确保优秀生源成功输入。[42]

二是为提升高等教育的国际竞争力，启动推进世界一流大学建设的“5-100计划”。该项目于2012 年启动，以期在2020 年前实现俄罗斯有5 所大学进入世界百强大学排行榜的目标。俄罗斯政府为推进该计划每年投入巨大资金和政策支持。欲成为项目高校的大学需要制定高质量、高标准的人才培养计划及落实方案，通过入围竞标和专门委员会评审方获得资格。而要想持续保持项目高校的资格，连续获得国家重点资助，各大学需要不断进行软硬件的高质量、高标准建设，推进教育国际化，提升人才培养的国际竞争实力。虽然政府不断加大对该项目的支持力度，但最终未能达成愿景。不过各高校在参与竞争过程中均不同程度实现了教育教学理念、人才培养质量、师资建设、基础设施等方面的有效提升。

三是紧抓数字化机遇。数字化是高教体系建设的动力引擎，2021年，俄罗斯出台《高等教育与科技产业的数字化转型战略》，通过帮助各高校打造“服务中心”系统实现关键业务数字化办理，通过数字技术档案实现大学生学习、科研流程全记录，大数据分析决策及推动数字化基础设施升级换代，加速培养数字化人才，提升公民数字素养。

3.品德教育的相关举措

品德教育是人才培养的根本遵循。站在俄罗斯社会转型、人口形势转变、教育大变革的“此岸”，可以发现德育发挥着重要的稳定作用。针对俄罗斯民众传统价值观受到挑战，思想陷入迷茫的状况，俄罗斯政府再度将德育引入社会视野。从2000年《联邦教育发展纲要2000—2005》中明确提出“恢复知识教学与道德教育体系的统一性”开始，到连续四个《联邦公民爱国主义教育五年纲要》（2001—2005 ；2006—2010；2011—2015；2016—2020）的纵深落实，再到2021年《联邦教育发展》方案中新设“联邦公民爱国教育”子项目，俄罗斯不断强调将思想道德教育落实到传承、发展民族文化，培养爱国者、守法公民的实操中，并明确要求学校教育要承担学生德育的主要责任。

在具体落实过程中，中小学阶段主要通过《宗教文化与世俗伦理学基础课》《周围世界》等专门德育课程以及俄语、母语和母语文学、社会科学等课程进行隐性德育。各地各校也会根据地区特色、学校特色增设有关“民族志”和地区历史文化的相关课程，以此帮助儿童形成公民权利与义务、伦理道德、集体主义等初步的道德概念。高等教育领域也不断加强德育建设。从2023 年9 月1 日起，俄罗斯所有大学都必须在新生课表中新增一门旨在培养公民意识和爱国主义精神的《俄罗斯国家基础》课程。[43]

（二）重视教师队伍建设，提升为国育才之能力

要想提高教育质量，俄罗斯必须彻底解决谁来教、教什么、如何教的问题，要想提升人才培养质量必须把好师资队伍建设关。

1.构建教师教育终身成长体系

构建教师教育终身成长体系是保障师资质量的关键。俄罗斯教师职前培养主要由师范院校和综合性大学的教育系、教师培训和发展中心承担，充分融合了师范院校和综合大学的优势。继普京在2021年《国情咨文》中特别强调高等师范院校要为中小学提供优质师资之后，2022 年国家公费资助的师范院校招生名额提高了14%，计划招收7.5万名师范生，[44]并将持续加大对于师范院校基础设施建设的资金补助，到2023年拨款达到100亿卢布。[45]

俄罗斯保留了苏联时期的教师进修体系，通过“国家-联邦主体-市立”三级进修学院统筹全国的教师培训，由国家支付费用且每五年教师必须进修一次。2018年，俄罗斯开始在《联邦教育发展》方案中实施“未来教师”项目，这一项目是联邦层面再次对全国教师专业发展进行的全局统筹，要求各联邦主体建立教师专业持续发展中心、为青年教师配备专业“导师”帮助其快速成长、举办多类教师教学竞赛、加强对于教师的考核评估等，并在2024年前覆盖全国50%的教师。[46]

2.提高教师薪酬待遇

薪酬待遇的提高是保证师资规模的关键环节。尽管俄罗斯一贯注重师范教育的培养规模，但仅有40%的师范院校学生毕业后走上教师岗位，[47]乡村教师的缺口尤为明显。这种人才培养与就业断裂现象的产生主要源于俄罗斯教师薪资待遇低、社会认可度不高，不少师范毕业生对教师职业望而却步。为解锁僵局，保证师资规模，俄罗斯不得不正视教师薪金提高问题，并将其作为一项持续工程逐步落实。

2017年末，俄罗斯政府修订的《联邦教育发展》规划明确强调要保证高等院校、职业技术教育教师收入稳步提升，为中小学教师班主任拨付津贴，提高薪资水平。2018年的教育年度报告统计显示，所有学段的教师工资都得到了一定幅度提升。普通教育、中等职业教育等四类教育机构教师的月均收入总体上达到了当地社会平均工资水平，高校教师和科研工作者则达到当地社会平均工资水平的两倍。[48]随后改善师资待遇的举措也不断细化。普京2018年和2019年连续在《国情咨文》中宣布，为班主任颁发薪酬补贴，从2020—2021学年起对中小学阶段的班主任予以特殊支持，为每名班主任提供5000卢布的额外津贴，从2021—2022学年起为中等职业教育和高等专科学校班主任提供同样额度补助，教育部为此每年支出95亿卢布，[49]以确保教师收入只增不减。

此外，俄罗斯政府在2020年还通过“乡村教师”计划，为到乡村地区、小型城市工作的教师提供更高的工资、租房补助、教师公寓等福利待遇，着力打造“学校越边远、条件越艰苦、教师待遇越高”的格局。该计划开始的第一年，全国85个联邦主体中就有82个主体参与，共1802名教师志愿去乡村从教，新入职教师绝大多数拥有本科学历，约有20%的教师在各类教师技能大赛中获得过奖励。[50]2021—2022年，俄罗斯政府继续投入20亿卢布补助约4400名乡村教师。[51]

（三）重视发挥儿童补充教育功能，加强拔尖创新人才的培养

儿童补充教育源于苏联时期的校外教育，现已成为与普通教育并行的独立补充教育系统。俄罗斯政府将儿童补充教育视为一种创新人才培养的“蓄水池”，赋予其培养个性化、创新型人才的战略任务。

伴随《2002—2005年儿童补充教育体系发展的跨部门联合纲要》《儿童补充教育现代化构想》等政策的颁布，俄罗斯儿童补充教育的定位得到加强，国家政策支持、政府出资买单保证儿童享有实现自我发展、自我认知、自我决定的权利。这就在政策及实施保障层面使“每个孩子都能成功”得以可能。2015年以来，俄罗斯尤其注重聚焦科技创新人才的早期培养，由教育部、国防部共同牵头，与科研机构、实体经济组织合作，举国之力、协调各方大批量建设“量子智慧”儿童科技园、青年创造力中心、科学合作之家等科学补充教育机构。这些机构不需要考试或竞赛筛选，任何儿童只要对课程内容感兴趣即可接受科学教育，教育经费由政府和企业承担，这就让所有家庭均无后顾之忧，大大拓宽了儿童接受高质量补充教育的覆盖面。

“每个孩子都成功”不仅应使每个孩子都获得个性化发展，而且还应保证少数儿童特殊天分的挖掘与巩固。俄罗斯儿童补充教育在识别与培养少年英才、创新型人才幼苗的过程中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政府将天才儿童视为国家创新发展的最强人才储备，推动天才儿童教育的步伐不断加快，路径不断扩展，场域不断扩大。得益于完备的儿童补充教育机构网络，俄罗斯所有联邦区都设立了天才儿童中心，在全国范围内“撒网”，将天才儿童从小“抓起”、集中学习、系统培养。

比较典型的是天才儿童补充教育新型机构——全俄天才儿童教育中心“天狼星”。它通过各类竞赛选拔出在科学、艺术、文学创作、运动方面展现出过人能力的儿童进行针对性培养。在教学环节，“天狼星”教育中心设计了普通教育、补充教育、道德和社会化教育的三套课程大纲。[52]前两套课程均根据学生的发展水平进行自由选择：普通教育课程分为“初中高”三级，包括代数、几何、生物、文学等多门课程，主要目的在于打牢学员的通识性基础知识；补充教育课程旨在帮助儿童参与高水平竞赛，难度更高、跨学科性更强。道德和社会化课程则是必修课，以提升学生道德素养和社会交际、合作能力为目的。如此完备的课程体系最大限度地保证了儿童获得全面、个性化教育，同时避免“天才”成为“怪才”“偏才”。2016年以来，普京在各年度《国情咨文》中多次提及并关注“天狼星”教育机构的成效，这也赋予了这一新型天才儿童补充教育形式以更好发展的动能。

（四）坚守乡村教育阵地，保证城乡教育质量均衡

乡村教育是教育均衡发展的神经末梢。为了协调更多优质教育资源向乡村倾斜，俄罗斯政府通过拨专款、立专项解决补齐乡村教育的“短板”。

一是保留教学点，保障学龄儿童就近入学，平衡好“在地”的杠杆。尽管俄罗斯乡村地广人稀，学校分布散、学龄人口逐渐减少，但政府秉持“没有学校的农村如同缺少十字架的教堂”的理念，在《联邦教育法》中规定“撤并农村学校必须征求民众意见”。2001年出台的《俄罗斯农村学校结构改革构想》明确维持“小学无论人数多少均需保留，初中视学生人数进行保留与重组”的格局不变。在2002年颁布的《2010年前俄罗斯教育现代化构想》中再次强调农村小学坚决不予撤并。俄罗斯已形成四种典型的农村小规模学校发展模式。[53]第一，“小学－幼儿园模式”，即在人数10～100人的小学附设幼儿园，既保证幼小衔接又有助于低龄儿童就近入学，降低小学生源的流失。第二，“基础性学校+分校模式”。基础性学校具有较大规模的教育场地、现代化且标准化的教学设施和较高素质的师资，周边5～10公里的小规模学校可通过政府授权与评估成为其分校，由基础性学校进行对口帮扶。基础性学校提供教学设备、教师走校、监督管理等方面的支持，以带动一批小规模学校提升教学质量。第三，“农村学校联合体模式”，是指一批小规模学校以自愿、互助为原则形成的一种横向联结模式，解决办学过程中的共同问题，共享教育资源。联合体中的学校通过“抱团取暖”“集体发声”方式向地方政府表达办学诉求，引起社会关注。第四，“农村文化社会综合体模式”。不同于前三种，综合体模式打破学校“边界”，采取与补充教育、社区教育跨部门合作，与俱乐部、少年宫、图书馆、语言矫正中心、心理咨询中心等社会机构签订协议的形式，借力社会资源的“长板”补齐学校教育资源的“短板”，实现学校、家庭、社会教育的一体化发展。这些小规模村校特色办学模式不仅让乡村教育得到更高水平的发展，而且也能留住更多人口建设乡村。

二是打通教育均衡发展的双向“车道”，平衡好“流动”的杠杆。既让校车畅通在乡村儿童的上学之路，又通过教师走校、“乡村教师”计划等手段让更多优质教师下沉到乡村学校。“乡村校车计划”由俄罗斯联邦政府和联邦各主体共同出资设立，保障6～16岁学生在规定时间、规定线路内免费乘坐校车上下学。从2006年起，每年从财政预算中拨款10亿卢布用于购置、修理校车，2022年俄罗斯政府投入100亿卢布购买3000多辆校车，并优先配备给乡村学校。[54]同时，为了保证校车安全运营，各地区配套实施了“通向学校之路计划”，修缮道路、停车场等基础设施，这也为“乡村校车计划”的持续推进提供了基础保障，解决了边远地区适龄儿童上学问题。“乡村校车计划”在农村人口占比较大地区已显示出蓬勃生命力，如在农村人口占40%的阿尔泰边疆区，截至2021年，共有683条学校路线连接730个居民区，572辆校车安全运送着约1.45万名学生上下学。[55]

除了让儿童不因路远而失学，俄罗斯政府还大力加强乡村教师队伍建设，给乡村教育提供“智能”。一方面依托“基础性学校+分校”让素质较高的教师去分校教学、培训，在“农村学校联合体”中聚合孤立分散的学校和教师，组织教师教学竞赛、联合教研等活动让当地教师发挥最大合力；另一方面通过“乡村教师”计划在薪酬、住房、评价等方面的倾斜政策，吸引年轻、高素质的教师到边远地区从教、扎根。事实上，参与该计划的教师不仅绝大多数就职于乡村学校，而且45岁以下的教师占比超七成，[56]可见这项计划在一定程度上为乡村教育输入了年轻教师。

五、总结与思考

俄罗斯在这场持久的“人口攻坚战”中不断探索老年化叠加少子化危机的破局路径，通过惠民生育政策提供强力经济支撑，但面对短期内难以回旋的生育困境，提升人口质量无疑是政策优先选项，其中教育责无旁贷且需前瞻布局、主动变革，以人口质量提升对冲人口数量红利下沉。中俄两国均是教育大国，教育基础扎实、深厚，在迈向教育强国的过程中都更需要关注“质量提升”这一发展任务。总体而言，俄罗斯治理人口危机的举措具有如下的参考价值。

第一，中央政府不仅应注重政策顶层设计，更应“扛起中央财政担当”，让育龄家庭真正得到红利。俄罗斯通过国家财政注资津贴福利，以“母亲基金”及多子女家庭税收减免为民众带来实惠。《中华人民共和国社会保险法》《中华人民共和国妇女权益保障法》对生育保险均作出明文规定，从国家立法层面明确了对妇女权利的保障，未来我国可从中央政府层面加强顶层设计，形成“中央+地方”的双重补贴机制，让生育有动力，育孩有保障。

第二，用好人口规模窗口期，变不利为有利，促进教育质量提升。俄罗斯在挖掘、发展教育红利的过程中，主要着力向度也在于此。特殊的人口状况让俄罗斯中小学校的总体生师比较低，2018—2022年，俄罗斯学前教育的生师比稳定在14∶1，普通教育的生师比在17∶1至19∶1间。①根据俄罗斯国家研究型高等经济大学2018年至2023年《Образoвание в цифрах краткий статистический сбoрник》统计数据整理。Нациoнальный исследoвательский университет «Высшая шкoла экoнoмики».Образoвание в цифра[EB/OL].(2023)[2023-09-20].https://www.hse.ru/primarydata/oc.为较少的孩子配足较多的教师，这就为每个孩子都能得到关注和针对性指导提供了可能。面对我国人口出生率持续走低的情况应多一些前瞻性思考：生源减少，教师必然将出现饱和，但国家未来要做的不是裁减教师数量，而是在保证教师队伍数量合理的情况下，让我国的教学班生师比更低一些，让小班教学得以可能，让教师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深入了解每个孩子的发展潜能。

第三，应从国家层面重视校外教育，切实保证孩子的全面发展从小平稳开始。作为普通教育的重要补充，俄罗斯儿童补充教育是学生个性化发展的有效平台。它让学生在课后时间可以免费接受指向能力发展而非提升学业成绩的各种教育，尤其是校外科学教育为创新型人才的起步培养提供了广阔空间。随着我国“双减”政策的深入落实，校外教育不仅要抓住机遇，更重要的是，政府要尽可能承担起校外教育，尤其是校外科学教育的资金支持和良性运行责任，从源头培养一批科研创新“苗子”并缓解家长们“孤军奋战”、盲目“多多益善”、焦虑攀比的内卷态势。

第四，加大乡村发展政策倾斜力度，提升乡村居民教育现代化水平。俄罗斯对乡村教育的支持灵活多样，乡村小规模教学点的保留让儿童就近入学得以可能，乡村校车和乡村教师计划等政策激活了乡村教育的无限潜力，教育数字化、信息化的转型更是扩大了优质教育资源的覆盖范围。我国现已进入推进乡村全面振兴的关键期，巩固教育脱贫攻坚成果是振兴乡村教育的基础工程[57]，国家更应注重改善乡村学校办学条件、加强乡村教师队伍建设、加速学校信息化、数字化软硬件配套，用政策吸引外来人才，用实力留住本土人才。

总体而言，面对人口危机的深刻挑战，俄罗斯政府通过多元应对措施努力刺激人口增长、提升人口素质，形成了一些特色经验，取得了一定成效。但是伴随不断加剧的政治、经济形势和社会民生矛盾，满足人口可持续发展需求的任务依然艰巨。从普京自2020年起在每年的《国情咨文》中均涉及人口发展内容的事实，亦可看出政府对人口问题的重视和破解危机的不遗余力。综合考量，俄罗斯人口危机的化解与破局依然困难重重，道阻且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