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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学生心态受害者”,是你吗

2023-11-20

青年文摘(彩版) 2023年17期
关键词:规训组员受害者

事件回放

最近,“好学生心态”这个词在网络上获得不小的关注。起因是有人在豆瓣网建立了一个“好学生心态受害者”小组,没想到有不少学生加入。所谓“好学生心态”主要有以下特征:自觉遵守所有规矩,对权威高度服从,重视他人的正向反馈,习惯性讨好,过度反思等。这些“心态受害者”往往成绩不错,受人赞许,但在学习和工作中却感到痛苦、迷茫,对现状不满又怯于改变。有些人甚至报复性叛逆,导致人生陡然向下转折。

01 确诊“好学生心态受害者”

左刚算是典型的好学生,一路顺利读完名校的本科和研究生,然而,优秀的她却在求职时遭遇挫折,迟迟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她很疲惫,又没法心安理得地休息,觉得把一切都搞砸了,对父母、老师的歉疚像藤蔓一样缠绕在她心里。

那时,左刚在媒体上看到一个词“好学生心态”——“只做别人期待T A做得‘对的事,期待做的每件事都取得好成绩,害怕留下短板。”这个词让她感到心有戚戚,意识到这一点后,她在豆瓣上建立了一个小组“好学生心态受害者”,供大家互相倾诉。

小组建立半年多时间,已经聚集了7万多名组员,90%是女性,绝大多数是学生。大家在小组内发帖,讲述求学、考试、家庭和人际交往中的困扰——“上学的第一天就在为高考做准备,谈恋爱的第一天就在为结婚做准备,工作的第一天就在为买房做准备。如果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结论就是‘这么多年的书白读了。”

左刚在组内发布过一份测试,按照测试的主题,“好学生”只有把来自父母、朋友、老师和领导的要求做到最好,得到夸奖,才能感受到自我价值;他们还高度追求结果,“如果没有得到回报,相当于过程无意义”。在左刚看来,这套规则逐渐内化后,会变成一种条件反射,进而在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活在他人的评价体系中。

这种战战兢兢、患得患失、不断自我PUA的心态,导致很多组员加速内卷,最终被困在牢笼里,甚至有人怕输了被队友责怪连游戏都不敢打,还有人因为实习迟到了3分钟而一连数天忐忑不安。还有人发帖怯怯地询问:“我不是好学生,我的烦恼能不能被称为好学生心态?”这让左刚感到难过,因为她发现,对很多“好学生”来说,连烦恼的适配都需要某种标准。

02 他人期待与真实自我

建立小组后,左刚开始思考:“好学生是不是也是被老师、父母和上级塑造出来的一个形象?”这种塑造和规训不仅来自权威,还包括整个社会无形化的评价体系。

在中国传统认知中,“懂事”是一个好孩子的必达标准,而当“懂事”被异化,其背后是无尽的沉默与压抑,致使“好学生”们习惯于压抑自己的需求,隐藏真实的自我,将他人的感受视为主体,只为当一个“省心的孩子”。

而自古以来的“学而优则仕”“状元崇拜”思想,以及应试教育下单一的评价逻辑,则构成了一套成熟的社会驯化模型,让身在其中的每个人在竞争中处于全面压抑的状态,甚至造成人格扭曲。好学生清水回忆到,小时候因为爸爸夸了她的同学,她就气哭了。清水也知道同学间应该互帮互助,良性竞争才能共同进步,但处于压抑的氛围中,会觉得别人都是潜在的竞争对手。

在“好学生心态受害者”小组里,清水感到自己是被包容和接纳的。在这里,大家有相似的经历,互相倾诉,互相鼓励,互相出主意,走出受害者心态。小组的sl o g an是“去他的三好学生,我给自己颁奖”。

在小组里,摆脱了“好学生心态”的人,自称为“自由人”。他们从自我形象管理开始,尝试曾经被认为是离经叛道的事,比如请假、染发等,试图重新获得对生命的掌控权。

在周末放空看一次日落,世界并不会毁灭;工作日请假去一次游乐园,公司并不会倒闭……他们在组中分享自己的小心得——“学会了如何发脾气”“学会了如何没有负担地玩乐”。他们学着允许自己松弛下来,将紧绷的神经暂时搁置。与其说这是“迟来的叛逆”,不如说是刚刚好的勇气。

在心理咨询师崔庆龙看来,把愤怒表达出来,是摆脱“好学生心态”的第一步,表达后得到完全的理解、确认和反馈,人的心理才会完成一次更新。虽然并不是一次更新就能摆脱受困的状态,但人一旦有了一次印记,就可以做更多相似的事情。因而他觉得,“好学生”们在小组里抱团取暖,是一种很有建设性的共情氛围,可以让大家获得情绪上的养分,进而有机会重新认识自己,改变自己。

03 建设多样化的评价体系

苏西亚曾经是一名“好学生心态受害者”,成年后,她做了老师,因为不想自己的学生重蹈覆辙,所以她常对班上的孩子说:“你可以犯错,你可以拒绝。”在她看来,“往往越好的人,越容易进行过多的自我规训,越對自身有着苦行僧一样的完美要求,便越会束缚住自己。”正是从这个层面,苏西亚不太认可小组里很多人通过小事上的叛逆来摆脱“好学生心态”,因为如果不能摆脱规训自己的环境,简单的叛逆并不能消灭伤害,也不能真的获得自由。

崔庆龙也有同感:“用心理学的视角去对社会心理进行完全的归因和解读,这不是一个好的迹象。”因为这忽视了这些现象背后的社会结构变化。左刚在建组时也感受到了这种归因的错位,她发现,小组用户大多来自高考大省。她理解这种行为,但在她看来,对长期受困于高考体系的这些组员来说,摆脱“好学生心态”的束缚,绝不只是通过叛逆、寻求心理疏导就能达成的。

要改变这个问题,需要教育和社会选拔模式的调整,引导学生不必那么拘泥于战战兢兢的步伐,而同样可以取得成功;或者说创造一种多元化的评价机制,可以把那些“调皮”“思维发散”的“好学生”给选拔出来。

很多“好学生”在学生时代那么小心谨慎,生怕走错一步,但在工作之后又不断受挫,自我怀疑。这种现实,也从侧面说明了单一化的教育评价,已经不太能适配多元化的社会样态。从这个角度看,“好学生心态”已经到了必须要改变的时候。就像那句著名的家长口头禅“你现在的任务只有学习”,应付现在可以,但未来怎么办呢?

人生是漫长的,现实是多元的,我们应该从这种“复杂”的角度,去培养真正的好学生。同时,“好学生”们也要开始尝试用不同的维度来欣赏生活,生活不仅只有成绩和按部就班的工作,从各种各样的角度来评价自己的时候,才有可能变得快乐。

资料来源:三联生活周刊、看天下、光明网等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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