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宇宙技术——内世界的伦理建构

张 晗

（武汉理工大学，湖北 武汉 430070）

1 元宇宙基本概念及虚拟世界道德形态

1.1 元宇宙的概念缘起——未来科技的方向

元宇宙这一概念模型，最早可追溯到Neal Stephenson于1992年出版的科幻小说《Snow Crash》，书中叙述了人类通过VR等技术设备进入虚拟世界生活的奇幻历程，Stephenson也基于文本灵感提出了Metaverse的概念。Meta的源语译为“变化”“超越”，meta（超越）与universe（宇宙）两词相结合，译为“超越原来的宇宙”，在这里“原来的宇宙”指的是实际存在的“自然宇宙”，是人类生活的本位宇宙；“超越”指的是摆脱了“自然宇宙”，在此基础上建立的“新宇宙”，人类可以通过技术设备将自我意识带入到这个数字世界中，并在此世界中完成自我创生。元宇宙从广义上定义为在整合VR、MR、AI等技术基础上，基于互联网平台而产生的现实虚拟相融合的互动模拟环境，其为参与者提供了基于现实拓展技术的沉浸式体验，并依托区块链技术形成了新型经济体系与货币本位制度。处于萌芽状态的新世界将伴随着无限的想象力，未来通过MR技术的完善，为虚拟与现实的连通提供了可能，增强用户在虚拟与现实的交互感，让用户拥有自主发掘世界的能力。

1.2 元宇宙的道德基础——化身是个人的回归

元宇宙的用户拥有属于个人独有的形象，用户以“Avatar（化身）”的形式进行活动与社交；化身形象作为现实人的代理人，可在虚拟世界中完成社交等现实目标，化身想要达成目标，也要遵循现实同等的规则与道德，通过不正当行为或手段获取的利益也应该被排斥，像是抢劫、偷盗等虚拟犯罪也应该在EULA（End User Licence Agreement）中明文禁止。现实人是道德意识的主体，“化身”也要遵从自我的道德准则，虚拟世界的道德终归为人的道德，人作为化身的道德主体是自己的历史前提，脱离人自身的道德准则，虚拟世界也必将一片混乱，所以现实世界与虚拟世界是必然紧密相关的，虚拟世界与现实世界共同构成了一个伦理连续体，属于现实的“前道德”同样具有普适性与一致性，而虚拟的“后道德”也必然要在化身之间再次回归。无论社会道德还是个人道德，都是自成与相成的统一，生活世界中道德不仅是依靠自我约束，也需要上层建筑从宏观上维护道德环境。

1.3 元宇宙的道德延伸——虚拟是现实的回归

道德系统的构建是基于内部要素与外部要素之间的有机关联性，要完善道德体系的构建，就需要基本的道德运行目标。在现实生活世界中，道德与社会经济紧密相关，是建立在一定经济关系之上的社会意识形态。而元宇宙拥有区别于现实的独有的经济形态，从元宇宙内部来讲，用户生产虚拟产品进行售卖，则需要虚拟货币的参与，货币标准量化了虚拟创造物的价值，促进了用户的交易。这是与现实相同的交换模式，但虚拟货币只能在服务器内闭环流动，虚拟货币的价值不会发生变化，经济将永恒的处于稳定状态。从外部来讲，区块链技术的应用，使用户可以自行完成点对点的交换，让货币的转让脱离第三方或中介的参与。虚拟世界的经济较为稳定，道德发展状态也趋于饱和。元宇宙诞生之初，道德形态即是现实形态的再现，因此新道德系统的确立离不开生活世界的道德运行目标，即社会道德与个人道德的完善。由于虚拟世界没有政府、警察等意识形态上的约束，道德的趋向只能转为对用户道德素养的考量，个人道德素质决定着“化身”的道德素质，在道德演进逐步形成新的道德目标，即虚拟世界个人道德的高度坚守。

2 “虚拟世界”的诸伦理风险问题探讨

2.1 化身的身份认同伦理风险问题

身份认同是心理学与神经学科研究的关注方向之一，患有认知功能障碍的人无法正确区分真实自我与假象自我，通常患者须接受药物治疗以及社会支持辅助治疗。对于此类症候群的治疗，Gorini ，Gaggioli A团队将电子健康服务引入心理疾病的辅助治疗阶段，团队建立了名为Brigadoon的虚拟平台，在平台中搭建不同场景并创建趋同患者的形象，让患者在还原场景中修补心理创伤或矫正认知功能障碍，完成自我认同的过程。3D虚拟世界能够通过虚拟化身进行互动交流，并在互动过程中传达强烈的社会存在感，增强了通过媒介连接的远程用户的归属感，但该团队的治疗方法也有待考量。首先，网络环境较为复杂，负面信息易渗透用户视野，污染用户网络环境，影响用户心理健康，并对患者造成二次创伤；用户易受他人诱导成为犯罪的工具，网络不法者会通过诱导、介入等方式控制受害者行为，引导受害者进行犯罪活动，扭曲受害者的价值观，进而引发社会性犯罪问题。其次，患者缺乏现实非预计情况的评估，在现实中引起病症的复发，加重原有病症与继发其他功能性障碍，而治疗团队需要承担相关风险。

2.2 虚拟公共道德的伦理风险问题

现实社会的发展主要取决于经济发展的效益，但有限的社会资源带来了过度的竞争和负面效应，过度竞争是存量市场饱和的结果，而每一次人类新疆域的开拓，都从存量市场中发现增量市场的过程。在元宇宙的世界中，人们无需担心资源减少带来的负面影响，赛博空间提供了无限增量的环境，并为共同利益的发展提供了契机。共同利益的推进有助于建立新的社会秩序，处于虚拟社会的化身不需要为有限的资源进行竞争，缓和了用户与用户的潜在对立关系；虚拟世界是没有约束的世界，缺少中心管理制度，是个人的无序状态，也是社会的无组织状态。2022年3月，VR CHAT的用户秋空经历过元世界其他用户的骚扰行为，尽管真实侵害并未发生，但相对实质伤害心理损伤则更为严重。无限的资源虽然降低了竞争程度，公共关系不会处于紧张状态，但是个人道德与公共道德的矛盾仍旧存在，不受约束的个人行为可以凌驾于公共秩序之上，过度自由的环境滋生了非道德行为或违法行为，也暴露出内外管制缺失、过度自由化、机制更迭迟缓、用户安全协议缺失等诸多问题。

2.3 个人权益的伦理风险问题

首先，虚拟世界的隐私以数据的形态保存在数据基站，由于现实与网络之间具有渗透性，平台监管的失误会致使不法者趁机窃取隐私数据，进而影响现实人的隐私。从内部来看，用户可直接参与他人话题，高自由度意味着窃听的机制合理性，外世界的隐私也在无意识间遭到泄露，从外部来看，全网搜索引擎会导致现实隐私的透明化，用户将承担恶意监控的隐患，承担隐私泄露等相关风险，缺乏隐私中心化的保护。元宇宙隐私问题根本在于数据聚合，集合数据可能遭到骇客攻击，这将致使大量用户的数据失窃。其次，虚拟货币要成为一种有意义的货币，那么虚拟——现实货币率的存在是必要的。允许虚拟世界的货币与现实货币交换，对运营商的战略部署和元宇宙本身的发展有着深远影响。随着资本纷纷进入元宇宙体系，资本利用大数据渠道，限制消费者权限与视野，利用购买力来控制用户的喜恶，这种行为无法保障用户权益，用户成为运营商敛财的工具，这暴露出市场契约机制的不完善，用户权利与产品权益的规范漏洞等严重问题。

3 “虚拟世界”道德规范的实现路径

3.1 维护精神道德安全

网络世界是一个充满自由与无限的环境，过度的信息输入让网络内部建构变得复杂。消除精神污染、维护网络道德等措施，日益成为了净化网络环境的重要举措。过度自由化与无政府化未得到妥善监管，会导致不法者传播不良信息，诱导他人进行违法或犯罪活动。虚拟世界的道德维度处于幼年阶段，审视道德语言的规范作用，矫正电子语言对实体伦理的曲解，减少电子传播对人们道德思想的消解，规避上述情况的风险是当下净化元宇宙精神世界的主要方向，也是维护网络精神安全的重要指示，虚拟伦理并未颠覆实体伦理，面对虚拟世界的非道德与违法行为，现实人应使用现实手段予以处理，将不法分子予以现实的控制，优化网络与虚拟环境有利于现实人对道德进行自我约束，也有利于建立和谐文明的虚拟网络道德环境。

3.2 对道德的控制

现实世界道德体系与制度的确立，依靠的是个人素质的完善与建立长久的道德环境，伦理作为一种个人的公共本质，通过交互获得现实性。由于去中心化的特点，对虚拟世界的管控无法诉诸有效的环境调控，面对这种情况，首先应从个人出发，提高用户自我约束能力，即提高现实人的道德素质，强化道德主体意识，在脱离现实环境约束下，保持用户与用户的道德平衡，随着高质量的用户增多，虚拟环境的道德调控程度也会增强。其次，要对去中心化的机制实施改进，高度自由并不意味着绝对的自由，要形成新道德环境，就必须植入适等的强制手段来提高控制效果，这要求运营平台加入警察等调控者角色，收拢去中心化态势，将元宇宙世界放置在可介入管控的范围内，同时加强介入事件的强度，规范用户行为准则；最后是源头道德治理，用户协定应该明确用户所遵守的准则，明确违反规定后应接受的相关处罚，并警告用户若违反相关协定，要承担相关法律责任。

3.3 保障用户权益

首先，个体的合法权利是现实立法与道德的产物，用户的化身也代表着现实个体权利，若用户发现不正当行为，则有权提交举报，举报生效会对违规者实行账户封禁，封控期间工作人员会审查本人的历史记录以确定是否可以永久封禁。对于内部纠纷的解决，明显缺乏干涉的透明度和问责制，加强权益治理改进，外部平台做好统筹与干涉准备，让内部问题内部消化。内外世界具有渗透性，隐私泄露不仅暴露内世界的监管漏洞，也反映出现实对加强隐私保护的重要性。其次，虚拟世界的用户可以被企业操控，潜移默化的资本输入限制着用户的自由意识。因此内世界商业道德的完善，需要政府部门进一步协商完善汇率兑换机制，加强虚拟经济市场的监管，强调企业道德，完善企业的道德矩阵，将用户、企业的道德标准引入EULA（End User Licence Agreement）的规定，遏制不正当获利的渠道；背负社会责任的元宇宙平台，在实现自我财务增长的同时，也应该制定相应的政策，来维护元宇宙的居民、社区、社会的利益和整体环境的平衡。

4 总结

元宇宙在国外已初具规模，在国内依旧处于起步阶段，但整体的发展态势较为良好。从内容上看，元宇宙作为一种视觉沉浸艺术，给用户带来的是超越本位生活的体验，元宇宙的开源架构不仅为广大用户提供了全新的优质创造平台，也为电子经济的发展开辟了新道路。从元素构成上看，元宇宙的化身是现实人的载体，现实人通过化身表达自我，同样化身是现实的伦理载体，伦理载体组成了虚拟世界的道德框架。元宇宙是现世的侧面写照，道德与用户素养紧密相关，任何违背道德准则与公序良俗的行为都要严格管控。随着元宇宙版图的扩大，其暴露出的道德问题亟需新的解决方案，虚拟世界的“后道德”也反映着现实世界的部分问题，正视技术的优缺点，规避技术风险，遵守技术伦理，尊重技术道德，是现代技术发展所要遵循的基本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