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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煤,大草原上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2023-11-16姚中华

阳光 2023年11期
关键词:矿工矿井草原

到达扎赉诺尔已是晚上八点多钟,草原煤城的天空刚刚有些暗淡的迹象,一片云彩披着绚丽的晚霞缓慢飘动在一碧如洗的天空。伴随着一阵强劲的晚风,扎赉诺尔煤业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扎煤)宾馆用柔和的灯光迎接着一批特殊的客人——来自煤炭系统内外的十几位作家。从这里,我们开启了走进扎煤的采风之旅。

草原煤城,百年沧桑建基业

蓝天、白云,一望无际的草场,还有明镜般的湖泊、成群低头吃草的牛羊,大草原总是给人以无限的遐想。在这诗意般的土地上,矗立着现代工业文明标志的现代化矿山,又该是怎样一种景象?

在内蒙古扎赉诺尔,因为煤,草原上崛起了一座能源新城;因为煤城,辽阔的大草原又多了一道别样的风景。扎赉诺尔蒙古语的意思是“海一样大的湖”。这座坐落在中蒙边界有着“草原上最大淡水湖”之称呼伦湖湖畔的煤城,历经百年沧桑,用坚定和执着,在大草原上续写着新时代的辉煌。

呼伦贝尔草原地处大兴安岭西坡,祖国的北疆,是一片神奇辽阔、广袤无垠的天然草场。亿万年前,它抬起巨人似的臂膀,托起草原上的明珠——呼伦湖,从此这里草木茂盛,牛羊肥壮。而上天对这片土地的馈赠还远不止这些,在大草原的脚下,埋藏着一片巨大的煤海,一个开采百年依然不竭的乌金宝藏。

关于扎赉诺尔煤炭资源的发现,带有一些传奇的色彩。上个世纪初,一位名叫刘贵枝的筑路工人根据当地牧民提供的线索,在草原上一个老鼠洞穴里发现了成堆的煤炭。刘贵枝当时正在修建俄国人主导的东清铁路,他急忙向铁路当局报告。一个巨大的煤田,如同一个无意间被揭开的秘密,令世人震惊。据说,刘贵枝因此还获得一笔丰厚的奖励。

扎煤的开采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1902年。因为特殊的历史背景,扎煤在开发早期,像一个命运多舛的孩子,先后被沙俄主导的东清铁路所拥有,后来历经周折,又被日本人控制,直到1946年,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在煤矿工人的抗争之下,扎煤才真正回到祖国的怀抱,成为百废待兴的新中国早期工业重要的一员,开始服务于共和国建设。

在扎赉诺尔国家矿山博物馆,我从照片上见到了这座草原煤矿最初的模样,简陋的井塔、破旧的工棚、原始的运煤工具,以及衣着褴褛的矿工手握粗大而笨拙的手镐,半蹲半跪在黑咕隆咚的井筒里刨煤的场景。这些珍贵的照片是早期扎煤工人被帝国主义压榨血泪的见证,也是曾经落后的煤炭开采工艺最重要的物证。正是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一代代扎煤人,咬紧牙关,百折不挠,在大草原上以矿为家,与煤矿休戚与共,用生命与汗水,写就了矿山不朽的史篇。

历经改革阵痛,转型升级,扎煤终于走上了振兴发展之路。如今,扎煤已经是央企华能集团旗下的重要能源板块,一个年产量达到1900万吨的大型现代化煤炭企业,近三年销售收入年年迈上新台阶。

煤城绿色的梦,在大草原上延伸。近年来,扎赉诺尔矿区先后投资3.8亿元,完成了沉陷区治理和棚户区改造工程,2700多户矿工喜迁新居,5800多户职工家属居住环境得到改善。走进矿区,一栋栋建筑考究、色彩艳丽的矿工新居拔地而起,矿区生活设施完善,道路宽敞整洁。笔直的道路两旁,挺拔的杨树刚刚吐露新叶,在风中摇曳着身姿。空气中飘荡着丝丝甜味的草原气息,身边的景物洋溢着迷人的边疆风情。

我与河北冀中能源作家骆同彦特地选择了一个早晨,攀登上扎煤宾馆附近的蘑菇山。这里是扎区一个制高点,山顶上还有当年侵华日军废弃的军事工事遗迹。登上山顶,极目远眺,扎赉诺尔新区尽收眼底,广袤的草场下,矗立着一座楼丛林立的新城。我突发奇想,如果把周边巨大的坡面草场看成是一片片花瓣,那么,扎赉诺尔新区就如同被花瓣簇拥着的一朵巨大的花蕊。穿过矿区、通往远处的公路,宛如草原上一条条丝带。这一切,在一碧如洗的苍穹下,構成一幅独特而又和谐的大美画卷。

那一刻,我忘记了耳边呼啸的风声,也忘记了北疆早晨彻骨的寒冷。

草原煤矿,谱写时代新华章

铁北矿的矿名阐释了它的地理位置,铁路以北。这是我们下矿采风的第一对矿井。进入煤矿,我果然看到一条紧挨着煤矿的铁路,一打听,才知道是大名鼎鼎的滨洲铁路。它始建于上个世纪初,曾经是东清铁路的西部干线,从满洲里起步,穿过呼伦贝尔大草原,抵达哈尔滨,不仅是连接祖国北疆两座城市的重要运输线,也是我国东北一条交通大动脉。煤,主要靠外运,煤矿与铁路相伴相依。

草场,一直是我们期待的风景。扎煤宾馆到铁北煤矿,道路两旁不时闪现出一处处草场。只是初夏的北疆草原,一眼望去,依然是去年经历寒冬留下的枯草,新长的牧草星星点点露出娇小的身躯,依然躲藏在枯草的身后,正在进行一场生命的接力。同行的扎煤公司工会负责人介绍说,再过一个月,新长出的牧草就会绿茵一片,煤矿周边就会变成一片绿色的海洋。

呼应了草原的绿色,在铁北煤矿的企业文化中,就有创建“绿色矿山”的理念。这座年产360多万吨的煤矿,如今从井上到井下,基本实现了管理集约化、管控数字化、开采智能化。在矿井调度室,取代传统老式电话调度的,是一排排崭新的电脑,屏幕上不停闪动着数据与图案,操作人员端坐电脑前,遥控指挥着矿井生产。调度大屏上,可视化影像让人一眼就能看到采煤工作面和掘进头;智能化人员定位系统不仅时刻显示井下人员数量,也精确地显示着每一个人的具体位置;遥控检测系统实时通报着井下瓦斯含量、风量、温度、湿度等事关安全的关键性数据;而矿井每天生产量、外运量以及煤的灰分、水分等主要生产经营指标在大屏上更是一目了然。绿色矿山,数字矿山、智能矿山在这里变成了现实。

采访中,我们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在扎煤四座主力生产矿井中,除了铁北矿,其他三座矿名都带有一个“灵”字,分别是灵露矿、灵东矿和灵泉矿。原来,三座相隔不远的矿井都围绕在一处有着“圣水灵泉”之称的泉水旁,泉水处是一座葫芦状的小湖。汩汩而流的泉水滋润着草原,也陪伴着矿山,护佑矿山在岁月风雨中一路前行。

灵露矿是在原来灵泉露天煤矿废弃后,经过开拓延伸、改造升级后新崛起的一座现代化矿井。我虽然来自煤矿,长期工作在矿山,还是第一次见到露天煤矿。灵露矿门前不远处,就是露天矿被开采后形成的巨大“人造天坑”。沿着“天坑”边缘,依然能看到当年开采后留下“天梯”般的采场痕迹,煤就是沿着“天梯”,被巨大的挖掘机一层层朝下剥落,最终在大草原上形成一个巨大无比的深坑。

同行的作家中有许多和我一样,第一次见到如此震撼的露天采场。矿上安排了一位讲解员,向我们介绍露天矿的“前世今生”。露天矿始建于1960年,曾经是扎煤一座主力矿井,直到2017年才闭坑停产。如今,它像一位完成了使命的年迈老人,退守在新井身边。本着“谁开采、谁治理”的原则,扎煤先后投资2亿多元,对深坑采场中裸露的地表全部绿化,绿植覆盖面积由不足0.8%提升至80%以上。对坑内的水面进行生态湖改造,沿湖修建了人工步道。昔日寸草不生的废弃矿山,如今变成“天坑”恢恢、草美花香、风光旖旎的扎赉诺尔国家矿山地质公园。

扎赉诺尔国家矿山地质公园的大门对着灵露矿的工业广场。这座年生产能力达390多万吨的矿井,开采的是露天煤矿深部资源。作为接续矿井,它像一个从父辈手中接过风镐的煤矿巨人,续写着草原煤矿人开拓奋进的新篇章。

灵东矿是扎煤目前生产规模最大的矿井,近期,年生产能力从650万吨核增到800万吨,也是四座煤矿中唯一实行竖井开采的矿井。这座2010年才开始试生产的煤矿“小字辈”,却拥有“现代化智能矿山”“自治区文明单位”等一系列荣誉称号。高耸的井塔,飞转的天轮,似乎在向世人讲述着草原上如新星般升起的煤矿的又一个传奇。

灵泉是四座矿井中的“老大哥”,开采历史已经超过百年。这座建于上个世纪的百年老矿,从建矿初期风镐刨煤、井下运输全靠手拉肩扛,到如今数字化、智能化改造,如同老树发新枝、开新花,矿井年生产能力达到500万吨以上。老矿见证了扎煤的峥嵘岁月,也见证了草原煤矿翻天覆地的变化。

座谈、参观、采访,煤矿火热的生产场景让作家们感慨万千。在采风团中,有几位是来自煤矿之外的作家,走进矿区,他们除了倍感新鲜,还有几分陌生。陕西著名女诗人张新艳(笔名横行胭脂)听到灵东矿负责人谈到井下“掌子面”、煤层厚度、煤层倾角这些专有名词时,听得一头雾水。而当他们了解到矿工们在百米井下克服各种复杂条件,勇敢地迎接大自然挑战时,目光中又流露出深深的敬佩之情。在她看来,煤矿就是一部神话,就是草原上一首令人震撼的诗篇。

草原矿工,从“闯关东”到“新一代”

走上扎煤培训中心讲台,担纲主讲的《阳光》杂志编辑、著名女诗人邵悦有些吃惊,四五十人的培训室内座无虚席,而且几乎都是年轻的面孔。他们有的是扎煤机关员工,有的是从矿区驱车几十里,专门来参加与采风团作家交流的普通矿工。更让邵悦感动的是,一个多小时的文学辅导,没有一人接打手机,更无一人提前离席。

感动不仅写在女诗人脸上,也写在此次活动的组织者中国煤矿文联副主席、《阳光》杂志主编盛军的脸上。作为全煤文化活动的领跑者,他不止一次来到扎煤,不仅熟悉一批在旗、盟甚至自治区崭露头角的文学爱好者,对矿区书画、音乐、舞蹈、体育等各方面人才也如数家珍,许多人还成了他的好朋友。他当即表示,《阳光》杂志将开辟一个专辑,优先刊发扎煤作者的作品。

文化活动虽然是一种表象,但它所折射的却是一种高于物质层面的精神追求,它背后是新一代扎煤人集体群像。这种追求不仅表现在文化上,也体现在新一代扎煤人对工作、对事业、对生活的各个方面。

扎煤建矿120周年《煤海放歌》纪念画册介绍了一位年轻的“华能工匠”、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卢一鸣。在灵东矿,我见到了这位80后新矿工。

卢一鸣的脸上挂着一丝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这位2012年毕业于内蒙古机电技术学院的年轻人,如今不仅是矿运输队副队长,还组建了自己的创新工作室,带领一帮90后、00后的年轻人围绕煤矿技术难题,进行技术攻关。他曾经获得全煤系统岗位技能大赛一等奖,如今已拥有十多项技术发明创新专利。煤矿给他提供了施展才华的舞台,他也找到了人生奋斗的职场。

卢一鸣向我们透露说,他是矿工的后代,爷爷是老矿工,父亲曾经是选煤队队长,细算起来,他是“煤三代”。

在扎煤,许多年轻矿工像卢一鸣一样,祖辈、父辈是最早来到草原煤矿的开拓者,而这些人似乎都有相似的经历——“闯关东”。

闯关东,是一个特殊群体。当年,一大批关内人,为生活所迫,赶着马车,拖家带口,来到冰天雪地的东北讨生活。不同的年龄、不同的境遇,让他们有了不同的选择。有的进了工厂,有的下地务农、有的做起了买卖,而最为艰苦的就是到煤矿当苦力。

在很长一段时间,煤矿是苦、脏、累、险的代名词。闯关东成为煤矿工人,也是无奈之举。就这样,操着不同口音、来自内地五湖四海的一群人走进了扎煤,成为大草原上第一代矿工。他们把热血奉献给了矿山,用艰辛、汗水甚至生命,铸就了草原煤城最初的雏形。

第一代扎煤人在大草原上完成了扎煤最初阶段的创建,至今矿区依然留有他们艰辛的足迹。从市区通往灵泉矿井的道路两旁,依然可以看见当年他们居住过的简易平房。一排排低矮的房舍每一户都竖起一个大烟囱,这是过去东北房屋的标配,为室内烧炕取暖所建。这些低矮的房屋早已没人居住,静静躺在废弃的居民区里,成为扎煤人永远难忘、不忍翻过的一页。

出生于1988年的灵泉矿通风队副队长张强,也是一位“煤三代”。

张强接受采访时,《阳光》编辑邵悦直言不讳向他提出一个较为敏感的问题,作为矿工的后代,当初在选择工作时,父辈是否反对过他选择煤矿这份工作?

邵悦提出这个问题隐含的前提是,如今,矿工依然是一份艰苦且充满危险的职业。

面对邵悦的提问,张强坦然回答说,一开始,父母也不赞成我来煤矿工作,毕竟他们经历过煤矿的艰辛,但看到我踏踏实实做出了一些成绩时,他们改变了态度。作为矿工后代,我们有责任去实现祖辈、父辈曾经的梦想,全力建设好新矿山。

张强2014年毕业于呼伦贝尔学院采矿专业,曾经获得第十届“山西焦煤杯”全国煤炭行业职业技能竞赛中安全仪器监测工特等奖,是内蒙古自治区“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他说,作为新一代矿工,现在感到在煤矿工作压力特别大,不仅传统的煤矿知识需要掌握,随着矿井智能化、数字化开采步伐逐步加快,许多新技术、新业务需要学习精通。如今矿井许多领域都推广智能化,一些老工人只会简单性操作,需要我们年轻人“带着他们跑”。

在扎煤,过去是“老带新”,现在是“新带老”。日新月异的变化,让作家们感慨不已,脑洞大开。

张强家住市区,妻子在扎区街道办事处工作,父母退休,帮他照看孩子,生活中没有多少后顾之忧。作为矿井通风主管,他清楚自己主管的矿井通风,是一份如同人的呼吸一样重要的工作,与矿井安全息息相关。他把主要精力和时间都用在钻研专业技术上,带领一个七十多人组成的通风团队,时刻守护着矿井的安宁。他在团队提出的口号是,“有风的地方就是我们战斗的地方。”

从父辈手中接过责任,带着父辈的嘱托领跑,在扎煤,年轻的一代扎煤人正在成长。他们走过父辈曾经走过的巷道,抚摸着父辈曾经抚摸过的黑黝黝“乌金”,却有着不同的工作和生活轨迹,他们是矿区的未来和希望。

扎煤宾馆对面坐落着“世纪公园”,是扎煤公司为了纪念百年矿山于2001年兴建的。宽敞的公园内有一尊巨大的不锈钢雕塑,名曰“崛起”。两根遒劲的钢管相互交叉,呈现出飞翔的姿势,如同矿工有力的臂膀,伸向蔚蓝的天空。我想,它耸立在扎煤世纪公园内,也一定矗立在扎煤人心中。

姚中华:1964年6月出生。现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煤矿作家协会副主席,安徽省散文家协会副秘书长,淮北市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先后在《清明》《散文百家》《美文》《阳光》《安徽文学》《山东文学》《经典美文》《诗歌月刊》《星星》《散文詩刊》等报刊发表散文、诗歌作品500余篇(首),有作品被《散文选刊》转载。著有散文集《凝望与行走》《在尘世间仰望》《汴水泱泱》(与余敏辉合著)和长篇传记文学《桓谭传》。曾获孙犁散文奖、第五届长征文艺奖、安徽省金穗文学奖,第七届全国煤矿文学乌金奖提名奖、首届吴伯箫散文奖,长江文学奖、安徽省散文诗“十峻”等,作品入选多种选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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