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休谟的经济伦理思想研究》

刘 杰/ 湖南交通工程学院

亚当·斯密因其著作《道德情操论》和《国富论》被后世称为古典政治经济学领军者和经济学伦理奠基者。与斯密同为苏格兰启蒙学派创始人的休谟，其经济伦理思想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斯密经济思想的成型，其经济伦理思想也是自由经济理论的一个重要来源。休谟的经济伦理思想首先肯定了人类在经济活动中获取利益的正当性，并强调人的自私天性、有限慷慨、资源稀缺等三重因素，是驱使人们遵循经济伦理规则的动力来源，经济伦理思想以一种社会的调节器角色普遍存在，这显然是斯密著名理论“看不见的手”的同义表达。休谟的经济伦理思想涉及多个方面，产权、货币、商贸以及赋税、人口、技艺等，其中产权理论是休谟经济伦理思想的核心内容，是休谟对经济学最为突出的贡献。当然，休谟还客观评判了重农主义和重商主义两种经济思想，批判了贸易保护，主张自由贸易，提出市场经济必然蕴含道德因子，只有符合道德规则的经济才具有正当性、持久性、发展性等一系列重要观点。总而言之，休谟的经济伦理思想既是对经济发展规律的科学揭示，也是对人性的揭示和伦理的呼唤，在新时期，加强对休谟经济伦理思想的研究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我国制定和实施科学高效的经济政策。

由杨龙著写、中国经济出版社出版（2022 年7 月）的《休谟的经济伦理思想研究》一书系统分析了休谟的经济伦理思想及其对后世的影响与评价，尤其是对产权理论的分析，作者从情感主义道德观层面出发，细致阐明了休谟是如何实现经济学和伦理学的有机融合，深入分析了休谟提出的“稳定财物占有、根据同意转让和履行许诺”这三条基本正义法则，论证了休谟经济伦理学的独特性及由此产生的深远影响。总的来说，以往学界都偏向于休谟的哲学伦理学思想研究，而该书单独系统地研究了休谟的经济伦理学思想，因此在选题方向和论述范式方面都表现出一定的创新意识。

一、基于宏观历史视野，梳理休谟经济伦理思想的起源

任何经济思想的形成与发展都与社会客观现实紧密相联，休谟的经济伦理思想同样如此。在休谟诞生的18 世纪，西欧的经济、政治、思想、宗教等领域都处于变革发展时期，这对休谟经济伦理思想的产生具有决定性影响。经济上，当时的英国正处于“圈地运动”扩张期，完成了资本主义发展所需的原始积累，通过轰轰烈烈的工业革命，英国一跃成为当时最发达的经济强国，这为休谟经济伦理思想的诞生奠定了物质基础。政治上，英国在光荣革命后逐渐成为欧洲海上霸主和最大的殖民地宗主国，并在1707 年完成了与休谟祖国苏格兰的合并，让苏格兰人看到了自身与英格兰的巨大差距，引发了启蒙运动，休谟自然也参与其中，这场政治运动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休谟经济伦理的思想走向。思想上，自然科学和哲学的崛起也影响着休谟，牛顿物理科学、霍布斯和洛克的社会哲学思想及其研究方法都对休谟经济伦理思想的创新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宗教上，文艺复兴主张削弱宗教权利，恢复人的尊严，这种相对宽松的环境对持宗教怀疑论的休谟来说是必要的，也是其《人性论》《自然宗教对话录》能够获得认可的前提条件。

该书不仅以宏观视野审视梳理了休谟经济伦理思想诞生的时代背景，而且从理论承袭与创新的角度溯源了决定休谟经济伦理思想特征的历史发展脉络，让读者对休谟思想的源头与特征有了更清晰的认识。该书主要提到了古罗马哲学家西塞罗、英国启蒙学者霍布斯和荷兰医生曼德维尔，他们的思想在不同阶段、不同领域、不同维度影响了休谟的思想立场和经济伦理理论发展。当然，更重要的是，作者区分了“休谟的伦理思想”与“休谟的经济伦理思想”这两个概念，休谟将“德”的范围扩大了，并将其分为“自然之德”和“人为之德”两种，这是其经济伦理学的一大特色，也是休谟伦理学与经济伦理学的主要区别；而两者的联系则体现在经济伦理思想对伦理学的深化和具体，表明两者是一脉相承而非背道而驰的。

二、立足经济伦理专业，揭示休谟经济伦理思想的内涵

该书的第三章至第六章是作者对休谟经济伦理思想阐释论证的精髓所在，包括休谟产权理论的核心——稳定财务占有、根据同意转让所有物和履行许诺的三条正义法则，休谟对重农主义、重商主义以及贸易保护主义的批判，以及他对货币、利息、信用等金融要素的看法。对休谟产权伦理观的阐释，作者不是单纯以其“三条正义法则”为框架进行填充性理论复述，而是抓住与市场经济道德伦理的重要指标，如正义性、权力性等，对上述三条法则所涉及的经济行为要素进行了内涵释义和两极性质辨析，通过考量经济行为发生所有环节的伦理性质，系统而清晰地呈现休谟产权伦理观的科学内涵。此外，作者紧密追踪休谟产权伦理思想的思辨历程，在分别对三条法则内涵进行专业释义的基础上，还着重关注他对财产权正义法则的深化思考，即对正义的定义、程度区分和有效性的追问，能够很好地还原休谟产权伦理理论的成型过程。对休谟商贸伦理观的阐释，该书将其分为商业伦理观和对外贸易伦理观两个部分。第一部分重在阐明休谟对重农主义和重商主义两种经济思想的态度与看法，通过分析重农主义和重商主义的内涵与缺陷，表明了休谟不“抑农”且大力“扬商”的观点，并通过辨析农业与商业发展的互动关系，验证了商业致富的正当性。第二部分主要展现了休谟对贸易保护主义的批判，作者在忠实还原休谟对外贸易伦理观的基础上，还结合经济全球化的时代背景，以当代经济现实案例展现了贸易保护主义的破坏性、非理性及其短视。至于休谟的货币伦理观，该书从货币、利息、信用三个方面展开论述，休谟认为国民幸福指数与货币数量多少关系不大，重要的是采取正确措施提升劳动生产积极性，增加产品储备；利息是工商业大发展而非货币量增加的结果，而政府应当积极推进工商业发展，以保证有足够的税收来应付行政开支，避免大幅举债而丧失信用。

当然，该书不仅揭示了休谟产权伦理、商贸伦理和货币伦理观的具体内涵，也对其为后世经济伦理学和社会经济发展施加的影响作了客观分析与科学评价，这是该书结构设计中的亮点所在。

三、影响多维评价科学，呈现休谟经济伦理思想的现实影响

对休谟经济伦理思想现实影响的考察要从多个方面进行分析，该书是从经济思想、市场经济、自由贸易、马克思货币理论以及对儒家经济伦理思想的理解等五个方面来评判衡量的，这既体现出经济伦理思想作用的广泛性，也间接表明加强经济伦理思想研究的紧迫性与重要意义。经济思想方面，休谟经济伦理思想影响了后世一大批优秀的经济学家，包括亚当·斯密、哈耶克等，但他的最大贡献当属其对“经济人”理论的奠基；市场经济层面，体现在其对商业和技艺的肯定从理论上加速了落后的自然经济的瓦解，他所创立的正义三法则起到了为市场经济正名的作用；自由贸易方面，休谟强调自由贸易的积极意义，明确反对贸易保护政策，认为贸易保护是违背经济规律的短视行为；马克思货币理论层面，马克思对休谟货币理论持肯定态度，并赞同了休谟对货币发行的看法，休谟货币理论对马克思的货币理论具有一定的影响；儒家经济伦理思想理解层面，儒家的道德哲学思想与休谟的道德哲学思想有很大相似性。当然，该书在从多方面肯定休谟经济伦理思想积极影响的同时，也客观讨论了其局限性，即缺乏对市场经济伦理公平性的关注。表现为对片面化地探讨市场经济德性、货币理论的不完善以及赋税理论中的立场偏颇性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