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多维度评价指标下我国老年人口健康预期寿命对比分析①

2023-11-08法安琪温勇

南方人口 2023年5期
关键词:自理预期寿命

法安琪 温勇

(南京邮电大学 理学院,江苏 南京 210023)

1 引言

进入新世纪以来,随着经济发展水平不断提高,医疗卫生条件逐步改善,人均预期寿命在稳步提高,老年人口数量和占总人口比重呈上升趋势。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显示,60 岁及以上人口为26402 万人,占比18.7%,其中65 岁及以上人口为19064 万人,占比13.5%,与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相比,人口老龄化程度进一步加深,老年人的健康状况越来越受到关注和重视。世界卫生组织提出,健康不只是无病无弱,而是身体、心理和社会的一种完好状态。随着人类疾病谱从急性病转向慢性病,尤其是在人类社会进入老龄化阶段之后,死亡水平与健康水平开始发生分离,也就是死亡水平的降低或寿命的延长并不意味着健康水平在提升,造成了平均预期寿命并不能真正地反映当前人群的健康水平。健康预期寿命是一种评估人群健康生存状况的指标,它指的是在某一年龄时点上,所预期的处于特定健康定义下的时间长度,被用来测量个体功能的完好状态和健康状况,并客观地反映出人口的健康状况和健康水平[1]。

2016 年10 月25 日,国务院公布了《“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并提出“到2030 年人均预期寿命达到 79.0 岁,人均健康预期寿命显著提高”。这是国家健康规划中首次明确地将“健康预期寿命”作为政策指标[3]。人口平均预期寿命的延长,使得人们在步入老年期后可享受比以往更长的余寿;同时,健康寿命所占的比重是否得到同步提升逐渐成为当下关注的重点[2]。为全面推进健康中国建设,实施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国家战略,加快实施健康中国行动,2022 年5 月20 日,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十四五”国民健康规划》提出“到2025 年,我国人均预期寿命在2020 年基础上继续提高1 岁左右,人均健康预期寿命同比例提高”。老年人的健康状况是反映一个国家或地区整体健康状态的重要指标,健康寿命的测度是制定健康老龄化策略的重要依据。因此,完善老年人的健康状况评估指标,准确测度老年人的健康预期寿命,对于促进我国老龄事业的发展,健全养老服务体系,满足老年人日益增长的健康养老需求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2 文献综述

1964 年,Sanders 首次提出健康预期寿命的概念,并由Sullivan 第一次进行测量。由于健康预期寿命能够同时反映生命长度和生命质量两方面的信息,特别是能在死亡率较低且下降较缓慢时反映人群健康水平,因此逐渐被主要发达国家列为关键公共卫生指标之一[4]。

健康的测量是健康预期寿命的重要内容之一,根据研究目的和健康的定义不同,可以选择不同的指标度量老年人的健康状态。自从健康预期寿命研究出现以来,各国健康预期寿命研究所应用的健康标准主要分为五种客观维度的健康指标和一种主观维度的健康指标,分别为Sullivan 的躯体活动限制定义、世界卫生组织的疾病和残疾定义、华盛顿残疾统计团队的残疾定义、Euro~Reves 的全球活动限制指数、ADL(Activities of Daily Living) 和IADL(Instrumental Activities of Daily Living)、自评健康[3]。

Katz 量表是最早从操作性测量角度评价功能受限的老年人ADLs 自理能力的工具。尽管日常生活活动内容多且杂,但Katz 量表只测量是否能独立洗澡、穿衣、如厕、床椅间移动、大小便控制和吃饭这六项[5]。并且,由于Katz 量表简单易行,所以经常被用于社会调查[18]。此后,Lawton和Brody 还将ADL 概念从家庭日常生活拓展到社会环境内的活动,被称为IADL(Instrumental Activities of Daily Living),包含炊事、使用电话、购买个人物品、理财、整理家务、洗衣、乘车和管理药物等活动[6]。健康自评是直接询问被调查对象认为自己所处的健康水平,属于人群主观的健康自我认知评价,可以看成是涵盖所有健康状况的一项综合指标[18]。

20 世纪90 年代,我国对于健康预期寿命的研究开始起步。2004 年,李凯等基于2 年健康纵向调查数据与ADLs 评价指标,利用多状态生命表方法测量得到80 岁及以上老年人健康预期寿命的性别差异和城乡差异[8]。2006 年,杜鹏等应用2004 年和1994 年国家统计局全国人口变动抽样调查中有关老年人生活自理能力的数据采用Sullivan 法对老年人的生活自理预期寿命进行了分析[7]。2010 年,高向阳等人使用2002 ~2005 年的CLHLS 数据,基于ADL 指标和健康自评测算我国80~105 高龄老人的自理和自评健康预期寿命[9]。2011 年,彭慧等使用杜克OARS 日程活动能力量表调查数据和中国卫生服务调查中的自报健康调查数据,采用Sullivan 法计算了上海市静安区60岁以上老年人的健康期望寿命[10]。2017 年,乔晓春等测算了全国各省老年人自评健康预期寿命并比较了省级差异[1]。2021 年,英玉波等人基于中国老年健康影响因素跟踪调查(CLHLS)2014—2018 年的随访数据,运用多状态生命表法计算70 岁及以上老年人的ADLs 自理健康期望寿命和自评健康期望寿命[11]。2022 年,苏健婷等收集北京市居民死因监测数据、北京市居民死因漏报调查数据、北京市居民自报健康调查数据和全球疾病负担研究中北京市因伤残导致的寿命损失数据,通过Sullivan 方法分别测算北京市15 岁及以上居民自评健康寿命年、HOPIT 模型校正的健康期望寿命和GBD 健康期望寿命[12]。2023 年,刘晨等人基于全国第六次和第七次人口普查数据,使用Sullivan 法计算我国60 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健康预期寿命并比较其性别差异及时期变动[13]。

可见,在指标的选取上,目前国内关于测算老年人口自理健康预期的寿命研究多基于ADL 指标。根据定义,ADL 和IADL 指标在评价老年人自理生活的基本活动表现时的侧重点是不一样的,在独立使用ADL 指标或IADL 指标时,仅能单一测算老年人的平均预期基本生活自理寿命或平均预期操作性生活自理寿命[14],无法综合表达日常生活基本自理和社会环境活动参与的健康预期寿命。此不足为本文建立ADL 和IADL 综合指标提供思路。

在健康预期寿命的测量方法上,国内使用较多的是Sullivan 法。Sullivan 法主要基于某一个时间点上的健康状况数据,对编制寿命表所需的数据要求不高,得到了较广泛的使用,但存在数据的丰富程度不够,测量和分析结果的误差较大等问题。多状态生命表法综合考虑健康多状态及其之间的动态变化,具体应用更加符合实际情况[14],故本文采用多状态生命表法进行测算。而现有研究多在追踪时期初将调查对象的健康状态仅分为“自理”和“不自理”,实际上,ADLs 自理的情况下IADLs 不一定自理,本文认为ADLs 自理且IADLs 自理才是完好的健康状态,ADLs 自理而IADLs 不自理为半自理状态,故首次提出ADL 和IADL 综合指标,并由此测算老年人口的“日常生活基本自理且社会环境活动参与能力良好健康预期寿命”和“日常生活基本自理但社会环境活动参与能力较差健康预期寿命”。

3 数据与方法

3.1 数据来源

数据源自北京大学健康老龄与发展研究中心开展的中国老年健康影响因素跟踪调查(CLHLS),CLHLS 覆盖了全国23 个省(自治区、直辖市)的老年人群,调查对象为65 岁及以上老年人和35~64 岁成年子女。本文基于CLHLS 在2014 年调查且2017/2018/2019 年有被随访的7192 例老年人,删除存在缺失值和异常值的样本后,最终纳入4529例调查对象 (见表1)。

表1 受访老人基本情况

3.2 健康预期寿命指标

本研究采用自评健康预期寿命和三种指标下测算的自理健康预期寿命作为健康预期寿命的衡量指标,并进行对比分析。所涉及的数据处理和统计分析工作基于SPSS 26.0 统计软件和Excel 2019 软件完成。

在CLHLS 调查问卷中,ADLs 评价的项目包括:洗漱、更衣、进食、如厕、室内活动和控制大小便,回答的选项包括“不需要任何帮助”“部分需要帮助”“完全需要他人帮助”。本研究界定只要有一项选择“完全需要他人帮助”则判定为不能自理,否则为能自理。IADLs 的评价项目有:炊事、购物、洗衣和乘车,回答的选项包括“能”“有一定困难”“不能”。本研究界定只要有一项选择“困难”则判定为社会环境活动参与能力较差,否则为社会环境活动参与能力良好。从活动参与层面看,相比关注家庭环境内部活动的ADLs,IADLs 更注重社会环境活动的参与[15]。

健康自评是利用量表,通过询问个体对自身健康水平的认知来评价健康状态[15]。人们在自我评价健康状态时,会综合生活品质、身体状态、精神因素等。CLHLS 通过调查问卷中性格和特征部分“您觉得现在您自己的健康状况怎么样?”这一问题进行评价,该问题的回答选项包括“很好”“好”“一般”“不好”“很不好”5 个选项。本研究将“很好”“好”“一般”判定为自评健康良好,将“不好”“很不好”判定为自评健康较差[16]。

在分别依据ADLs 和IADLs 判断老年人健康状态时,存在36 个样本表现为ADLs 不自理而IADLs 自理。参照ADL 指标和IADL 指标的定义,日常基本生活不能自理的情况下,是难以参与社会环境活动的,故可以认为该情况不合理。此外,存在1033 个样本表现为ADLs 自理而IADLs不自理,若仅单一使用ADL 指标或IADL 指标,不仅无法全面具体地判断该名老年人的健康状态,在测算其健康预期寿命时亦会存在结果的偏倚。

因此,本文提出基于ADL 和IADL 的综合指标,分别从“日常生活基本自理能力”和“社会环境活动参与能力”两个维度衡量我国老年人的自理能力,当且仅当老年人同时具备ADLs 评价的日常生活基本自理能力和IADLs 评价的社会环境活动参与能力,才可以认为该老年人处于完好的健康状态,若其ADLs 自理而IADLs 不自理时,则是半自理的健康状态。由于评价社会环境参与能力的IADLs 判定自理的标准更高,故首先依据ADLs 对应的6 个评价项目判断其是否自理,若该名受访者日常生活已经无法自理,则其社会环境活动参与能力表现也应该较差,可判定此老年人为均“不能自理”;若其能自理,进一步依据IADLs 对应的4 个评价项目判断其社会环境活动参与能力的水平,若水平良好,判定为“日常生活基本自理且社会环境活动参与能力良好”,否则为“日常生活基本自理但社会环境活动参与能力较差”。

3.3 多状态生命表法

多状态生命表法利用纵向随访的队列数据,假定个体存在多个不同的健康状态,并且可以相互转换,通过计算队列时期初期和末期两个时间点上个体不同状态的变化,计算不同功能状态之间的转移概率,进而估算出老年人的健康预期寿命[11]。队列数据中,转移概率指时期内发生某状态转移的人数与时期初有可能发生此状态转移的人数之比[17]。故本研究中的转移概率可以使用队列时期初和时期末的时点数据计算。

区别于传统的2 个状态到3 个状态的转换,本研究考虑到自理状态表现为ADLs 自理而IADLs 不自理的样本,将队列时期初状态(2014 年)分为“日常生活基本自理且社会环境活动参与能力良好”,“日常生活基本自理但社会环境活动参与能力较差”和“不能自理”3种状态,队列时期末状态(2017/2018/2019年)分为“日常生活基本自理且社会环境活动参与能力良好”,“日常生活基本自理但社会环境活动参与能力较差”,“不能自理”和“死亡”4 种状态 (见图1)。

图1 多状态转移示意图

前文发现1033 个调查对象表现为半自理状态,即ADLs 自理而IADLs 不自理,占总样本的23%。由此,基于ADL 和IADL的综合指标,本文首次提出“日常生活基本自理且社会环境活动参与能力良好健康预期寿命”和“日常生活基本自理但社会环境活动参与能力较差健康预期寿命”。多状态生命表的主要函数和计算公式如下[14],其中,h1=日常生活基本自理且社会环境活动参与能力良好,h2=日常生活基本自理但社会环境活动参与能力较差,u= 不能自理,d= 死亡:

尚存日常生活基本自理且社会环境活动参与能力良好人数:

尚存日常生活基本自理但社会环境活动参与能力较差人数:

尚存不能自理人数:

生存人年数:Lx= (lx+lx-n) ×n/2

累计日常生活基本自理且社会环境活动参与能力良好生存人年数:

累计日常生活基本自理但社会环境活动参与能力较差生存人年数:

平均预期寿命:ex=Tx/Lx

X 岁的日常生活基本自理且社会环境活动参与能力良好健康预期寿命:

X 岁的日常生活基本自理但社会环境活动参与能力较差健康预期寿命:

4 实证结果与分析

4.1 我国老年人健康状态转移概率

基于本文提出的ADL 和IADL 综合评价指标体系,将4529 例调查对象在时期初的健康状态划分为日常生活基本自理且社会环境活动参与能力良好、日常生活基本自理但社会环境活动参与能力较差、不能自理,以及时期末的四种状态:日常生活基本自理且社会环境活动参与能力良好/日常生活基本自理但社会环境活动参与能力较差/ 不能自理/ 死亡。时期初,随着年龄增长,“日常生活基本自理且社会环境活动参与能力良好”人数占比逐渐减少,“日常生活基本自理但社会环境活动参与能力较差”和“不能自理”人数占比增大(见表2、图2)。其中65~94 岁的老年人在时期初大部分均处于“日常生活基本自理且社会环境活动参与能力良好”的健康状态,95 岁及以上的老年人大多处于“日常生活基本自理但社会环境活动参与能力较差”或“不能自理”的状态。通过追踪健康状态的变化情况,我国65 岁及以上老年人的健康状态转移概率的计算结果见表3。

图2 时期初处于各健康状态的分年龄人数占比图

表2 时期初不同年龄段处于各健康状态的人数

表3 基于ADL 和IADL 综合指标的转移概率

随着年龄的增加,健康状态向不健康状态转移的概率逐渐增大,保持健康变得更加困难。在65~94 岁年龄段,时期初健康状态表现为“日常生活基本自理且社会环境活动参与能力良好”的老年人在随访年份基本仍能保持完好的自理能力,95 岁及以上的老年人即便时期初完全自理,仍有0.49 随访前死亡的转移概率;仅在70~79 岁年龄段,时期初健康状态表现为“日常生活基本自理但社会环境活动参与能力较差”的老年人继续保持该状态或社会环境活动参与能力变为良好的概率略高,其余年龄段半自理的老年人在随访前死亡的概率更大;对于70 岁及以上的老年人口,若在时期初“不能自理”,则难以存活。由此可见,日常生活基本自理能力和社会环境活动参与能力两个维度可以细化和明确老年人的健康状态,兼备两种能力的老年人往往会处于更长的健康期,而处于半自理状态的老年人的健康状态转移情况不佳。

4.2 多维度评价指标下我国老年人口的健康预期寿命

本文分别基于ADL 指标、IADL 指标、综合指标和健康自评量表测算我国老年人口的自理和自评健康预期寿命,对比分析不同指标下的结果差异 (见表4、表5)。

表4 基于ADL 指标和IADL 指标的我国老年人口自理健康预期寿命

表5 基于ADL 和IADL 综合指标的我国老年人口自理健康预期寿命

三种指标测算的自理健康预期寿命均随年龄的增加呈现递减趋势,我国65~69 岁年龄段的ehx_ADL(ADL 指标下的自理健康预期寿命)为16.99 年,ehx_LADL(IADL 指 标 下的自理健康预期寿命)为15 年,eh1x_ADL+LADL(日常生活基本自理且社会环境活动参与能力良好健康预期寿命)为14.79 年。无论在哪个年龄段,ADL 指标的测算结果均最高,IADL指标的测算结果略高于综合指标的测算结果。在75~79 岁年龄段,ADL指标和IADL 指标、综合指标的测算结果差值达到最大,ehx_ADL为10.56年,ehx_LADL为8.08 年,ehx_ADL+LADL为7.99 年。这是由于ADL 指标衡量的是老年人日常生活的基本自理能力,判定为自理状态的标准较低,易达到。IADL 作为日常生活广义活动自理指数,通常认为老年人IADLs 自理是以ADLs 自理为前提的,但样本中存在少量36 例调查对象表现为ADLs 不能自理而IADLs 自理,故IADL 指标下的自理健康预期寿命略高于综合指标下的日常生活基本自理且社会环境活动参与能力良好健康预期寿命。从平均预期不自理寿命看,在所有年龄段,ADL 指标和综合指标的测算结果相近,且均远小于IADL 指标的测算结果,65~69 岁老年人的eux_LADL为3.43年,eux_ADL为1.23 年,eux_ADL+LADL为1.19 年。eux_ADL和eux_ADL+LADL相近是因为本文在建立综合指标时,根据ADLs 和IADLs 的定义,对ADLs 不自理而IADLs 自理的异常情况进行处理:在第一步使用ADL 指标判断日常基本生活自理状态时,若其ADLs 不自理,则不考虑IADLs 的评价结果,统一判定为“不能自理”;由于IADL 指标是在ADL 指标基础上的延伸,判定自理的标准更高,故eux_LADL明显高于eux_ADL和eux_ADL+LADL。

健康预期寿命占预期寿命的比例可以测量“生命的质量”,反映其健康状态[1]。随着我国老年人年龄增大,ADL 指标下的健康预期寿命占比缓慢减少,IADL 指标下的健康预期寿命和综合指标下的完全自理健康预期寿命占比加速递减,在80 岁及以上的高龄老年人口中表现更加明显。65~69 岁年龄段(ADL 指标下的健康预期寿命/ 预期寿命)为0.93,(IADL 指标下的健康预期寿命/ 预期寿命)为0.81,(综合指标下的日常生活基本自理且社会环境活动参与能力良好健康预期寿命/ 预期寿命)为0.80。至95+ 开口组,下降了0.20,下降了0.51,下降了0.52。由此可见,在日常生活基本活动方面,我国65 岁及以上老年人的健康水平较高,而参考社会活动参与情况时,我国高龄老人的健康状态不够理想,需引起关注。

此外,本文考虑到健康自评是个体对其身体健康状况的总体评价,是常见的健康预期寿命的评价指标,具有较大的参考价值,故加入我国老年人口的自评健康预期寿命进行对比分析(见表6)。我国65~69 岁年龄段老年人的自评健康预期寿命最高为16.36 年,随年龄段的增加呈现递减趋势,高于IADL 指标和综合指标下的自理健康预期寿命。但与ADL 指标下的测算结果相比,85 岁以下老年人的自理健康预期寿命高于自评健康预期寿命,85 岁及以上老年人的自评健康预期寿命略高于自理健康预期寿命。自评健康预期寿命占比随年龄的变化不大,即使在80岁及以上的高龄老年群体中,自评健康预期寿命占比仍≥86%,远大于自理健康预期寿命占比。并且从下表统计结果可以看出,老年人的自评健康状态与其自理健康状态存在较大偏差。由此可见,健康自评的主观性较强,尚存的高龄老年人往往会高估自身的健康状态,脱离自身实际的自理能力,造成结果虚高。

4.3 基于ADL 和IADL 综合指标的我国老年人口健康预期寿命的性别差异

为详细了解我国老年人口分性别的健康预期寿命,首先依据本文提出的ADL 和IADL 综合指标判断各调查对象时期初和时期末的健康状态,发现我国65~69 岁女性老年人口自理情况良好,初状态为“不能自理”的例数为0,即状态转移概率分母为0,无法计算。且为统一口径,故本节选取70 岁及以上老年人口为研究对象,继而测算分性别的“日常生活基本自理且社会环境活动参与能力良好健康预期寿命”和“日常生活基本自理但社会环境活动参与能力较差健康预期寿命”。

结果显示(见表7、图3、图4),我国男性和女性老年人口的平均预期寿命均随年龄增大而减少。在70~94 岁年龄段,我国男性老年人口平均预期寿命明显低于女性老年人口,而95 岁及以上男性和女性老年人口的平均预期寿命分别为1.293 年和1.286 年,变成男性略高。这是因为此组样本中,95 岁及以上女性调查对象有584 个,随访年份死亡454 个;95 岁及以上男性调查对象仅有256 个,随访年份死亡198 个,样本比例失衡,开口组的女性死亡率略高于男性,但女性老年人口整体比男性更加长寿。综合指标下,我国70岁及以上男性老年人口的日常生活基本自理且社会环境活动参与能力良好健康预期寿命高于女性老年人口。在80~84 岁年龄段,男性为5.48 年,女性为4.48 年,差值达到最大。此外,我国70 岁及以上男性老年人口日常生活基本自理且社会环境活动参与能力良好健康预期寿命与平均预期寿命的比值亦高于女性老年人口,各年龄段分性别的的差值平均值为0.16,我国男性老年人口处于完好健康状态的时期更长。从两种自理健康预期寿命/ 平均预期寿命的结果分析,女性老年人口和男性老年人口分别从85 岁和95 岁开始,可见高龄的女性老年人口更多处于日常生活基本自理但社会环境活动参与能力较差的半自理状态。

表7 基于综合指标的我国老年人分性别健康预期寿命

5 结论与建议

本文选取CLHLS 2014~2018 年的追踪数据,首次提出ADL 和IADL 综合指标,使用多状态生命表法计算我国老年人口的健康预期寿命,并与基于现有指标体系的测算结果进行对比分析。

考虑到ADL 指标仅能衡量老年人口日常生活的基本自理能力,本文加入IADL 指标判断其社会环境活动参与能力。由此提出ADL 和IADL 均自理,即“日常生活基本自理且社会环境活动能力良好”,说明该老年人处于完好的健康状态;ADLs 自理而IADLs 不自理,即“日常生活基本自理但社会环境活动参与能力较差”,代表处于半自理状态;根据定义将日常生活基本自理能力都不具备的老年人直接判定为“不能自理”,即ADLs 不自理时不再纳入其IADLs 的自理情况。依据建立的综合指标体系对4529 例调查对象时期初和时期末的健康状态分类后,编制多状态生命表,首次提出“日常生活基本自理且社会环境活动参与能力良好健康预期寿命”和“日常生活基本自理但社会环境活动参与能力较差健康预期寿命”,并最终测算出各指标下的健康预期寿命,得到以下实证结论:

(1)在追踪时期初,健康状态完好的老年人的健康期更长,半自理老年人健康状态转移情况不佳。基于综合指标计算分年龄段的健康转移概率,越年长的老年人越难维持完好的健康状态。在追踪时期初,对于日常生活基本自理且社会环境活动参与能力良好的调查对象,65~94 岁的老年人在随访年份往往维持着完好的健康状态,95 岁及以上的老年人有0.49 随访前死亡的转移概率;对于日常生活基本自理但社会环境活动参与能力较差的调查对象,仅70~79 岁的老年人继续保持该状态或社会环境活动参与能力变为良好的概率略高,其余年龄段半自理的老年人在随访前死亡的概率更大;对于不能自理的调查对象,70 岁及以上老年人往往难以存活。因此,仅依据ADL 指标无法对老年人的健康状态做出准确判断,本文提出的综合指标考虑了其ADLs 自理基础上IADLs 的表现,细化健康状态转移概率的变化趋势,发现ADLs 和IADLs 均自理的老年人健康期更长,ADLs 自理而IADLs 不自理的老年人的健康状态转移情况不佳。

(2)多维度评价指标下我国老年人口的健康预期寿命存在显著差异。三种指标测算的自理健康预期寿命均随年龄的增加呈现递减趋势,我国65~69 岁老年人口ADL 指标下的自理健康预期寿命为16.99 年,IADL 指标下的自理健康预期寿命为15 年,日常生活基本自理且社会环境活动参与能力良好健康预期寿命为14.79 年。在各年龄段,ADL 指标的测算结果均最高,IADL 指标的测算结果略高于综合指标的测算结果。从平均预期不自理寿命看,在所有年龄段,ADL 指标和综合指标的测算结果相近,且均远小于IADL 指标的测算结果。随着我国老年人年龄增大,ADL 指标下的健康预期寿命占比缓慢减少,IADL 指标下的健康预期寿命和综合指标下的完全自理健康预期寿命占比加速递减,在80 岁及以上的高龄老年人口中表现更加明显。综合指标下,我国65~69 岁年龄段老年人的为1.19 年,缓慢递减至94 岁,95 岁及以上老年人口骤减为0.35 年。通过对比数值的大小,65~90 岁老年人的健康状态相对完好,90 岁及以上老年人基本处于半自理状态,难以参与社会层面的活动。综上,我国65 岁及以上老年人口日常生活基本自理能力较好,而纳入社会活动参与情况的评价时,高龄老人的健康状态不够理想,应引起重视。

此外,自评健康预期寿命显示,我国65~69 岁年龄段老年人的自评健康预期寿命最高为16.36 年,随年龄段的增加呈现递减趋势。并且各年龄段的自评健康预期寿命的占比均高于86%,远大于综合指标下完全自理的健康预期寿命占比,与实际自理状态不符,体现了其主观性强的弊端。

基于ADL 和IADL 综合指标的我国70 岁及以上男性老年人口不如女性长寿,但健康水平更高。

从平均预期寿命看,在70 岁及以上的老年群体中,女性整体比男性更加长寿。综合指标下,我国70 岁及以上男性老年人口的日常生活基本自理且社会环境活动参与能力良好健康预期寿命和其与平均预期寿命的比值均高于女性老年人口。从两种健康预期寿命/ 平均预期寿命的结果分析,女性老年人口和男性老年人口分别从85 岁和95 岁开始,可见男性健康期显著长于女性,高龄的女性老年人口更多处于日常生活基本自理但社会环境活动参与能力较差的半自理状态。

据此,本文提出如下的对策建议:第一,在测算老年人口的自理健康预期寿命时,仅依据ADL 指标会造成结果偏高,严格来说ADL 指标下的测算结果为日常生活基本自理条件下的健康预期寿命;当使用IADL 指标时,会导致平均预期不自理寿命偏高,这是因为IADLs 是社会活动层面的指标,判定自理的标准较高。本文通过实证分析说明了两种指标因对于自理的评价内容难度跨度过大而引起的结果偏倚,故建立递进式的综合评价指标体系,更加科学和准确。第二,重视我国高龄老人,尤其是女性生命质量不佳的现象。《“十四五”国家老龄事业发展和养老服务体系规划》中指出,要扩大普惠型养老服务覆盖面、强化居家社区养老服务能力、加强老年健康教育。面对日益严重的人口老龄化,对老年人健康的定义不应该仅停留在满足最基本的日常生活自理的需求,而是要同时关注老年人口的社会环境活动参与能力,对处于完好健康状态/半自理健康状态/不能自理状态的老年人提供不同的针对性帮扶举措,完善养老服务体系、提高养老服务效率、满足健康养老需求、推动老龄事业发展。

猜你喜欢

自理预期寿命
人类寿命极限应在120~150岁之间
仓鼠的寿命知多少
马烈光养生之悟 自静其心延寿命
笑到生活不能自理
人类正常寿命为175岁
分析师一致预期
分析师一致预期
分析师一致预期
析师一致预期
自立当从“自理”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