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振兴战略的思想资源、科学内涵和实现路径

赵延安,陈凤仪

(西北农林科技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陕西 杨凌 712100)

党的十九大首次提出乡村振兴战略,二十大再次强调,全面推进乡村振兴,要坚持优先发展农业农村,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加快建设农业强国,扎实推动乡村产业、人才、文化、生态、组织振兴。目前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加速演进,我国发展进入战略机遇和风险挑战并存、不确定难预料因素增多的时期,因此要坚持走具有中国特色的乡村振兴之路,守好“三农”基本盘。

一、乡村振兴战略的思想资源

乡村振兴战略是党中央针对“三农”工作作出的重大决策部署,是新时代推动“三农”工作的理论依据和实践指南,其思想来源广泛而精深,是对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思想的继承和发展,是对中国传统重农思想的创新,更是新时代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现实所需。

(一)理论根基: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有关农业、农村的基本观点

首先,马克思和恩格斯认为劳动是人存在的方式,农业是人类生存与发展的基础,“农业劳动是其他一切劳动得以独立存在的自然基础和前提。”[1]一方面,“一切劳动首先而且最初是以占有生产食物为目的”[2],农业劳动提供给人类生活必需品,如粮食、蔬菜等。物质生产满足人们生活的衣食住行等基本需要,继而发展艺术、文化等精神活动。另一方面,农业作为国民经济的一个部门,其基础性决定了自身的发展可以促进社会的分工,带来行业的分化,从而增加国民经济部门的数量。马克思早在《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中就明确提出“农业是整个古代世界的决定性的生产部门,现在它更是这样了。”[3]农业发展才能促进其他行业的分化,手工业、商业才得以从农业中脱离出来。其次,城乡融合发展是一种必然趋势。马克思很早就认识到城市和乡村之间的对立问题,他认为“通过城乡的融合,使社会全体成员的才能得到全面发展。”[4]恩格斯则在《共产主义原理》中提出“城乡融合”的概念,即“通过消除旧的分工,进行生产教育,变换工种,共同享受大家创造出来的福利。”[5]就历史而言,城镇形成的基本条件是农业发展水平必须具备一定的高度,并且农产品和劳动力出现了富余,从而使商业、手工业等能够从农业中脱离出来。由此可见,城镇和乡村的关系是紧密相连的,其发展注定不能是孤立的,城乡融合发展是必然的。恩格斯在给鲁·迈耶尔的回信中也提到:“只有在城乡之间、工农业之间的旧有分工消除之后,才能达到高级程度。”[6]通过城乡融合发展,旧的分工形式淡化,加之教育和个人意愿的遵循,社会成员根据社会需要或者他们自己的爱好,轮流从一个生产部门转到另一个生产部门,以便在新的分工形式中发挥个人作用,推动社会向着互惠共利的方向发展。与此同时,各个不同的阶级之间的差别逐渐消失,城乡间的对立也终将被消除。

列宁继承了马克思、恩格斯关于农业基础地位的思想,在当时经济文化落后的现实状况下提出“农业是俄国国民经济的基础”[7],始终把农业问题看作俄国建设和发展的首要问题,积极改革小农经济,重视粮食生产。他强调农业是工业的基础,要率先发展农业部门,为工业及其他部门的发展提供基础。农业的发达能够引领国民经济得到恢复,改善农民的生活,同时维护社会的稳定,帮助俄国从战时状态平稳过渡到建设时期。列宁也在《关于全俄中央执行委员会和人民委员会的工作中》提出“电气化将把城乡连接起来,在电气化这个现代高技术的基础上组织工业生产,就能清除城乡建设的悬殊现象”的观点。此外,列宁的乡村建设理论是马克思主义俄国化的具体表现,是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关于乡村发展极具代表性的理论,为我国全面推进乡村振兴提供了参考。列宁晚年指出“下农村”的重要性,从政治、经济和文化三个方面描绘俄国乡村建设的整体布局。政治上,坚持以维护农民民主权利为核心,高度重视农村民主政治建设,奠定布尔什维克党执政的群众基础;经济上,他提出:“我们必须尽一切力量来鼓励小农业。”[8]468实行新经济政策,实施粮食税制,引入新型农业技术和机器,利用市场作用,提升农业发展经营水平;文化上,全国范围内普及农民教育,提高国民教师地位,“不断加强组织国民教师的工作,以使他们从资产阶级制度的支柱变成苏维埃制度的支柱”[8]764,大力推动农村的教育事业发展,文化资源向农村倾斜,加强城乡文化交流,提高农民道德素质和文化水平。

(二)文化滋养: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的重农固本、民本思想

中国历史文化中“农村”的概念是针对“城市”概念提出的。封建社会以小农经济为主,农业是基础产业,农业发展后期出现手工业、商业,而进行商业交换的场所是“市”。“城”是环绕“市”的城墙,用作防御。城墙与城墙内的市,合称为“城市”,指人口密集、工商业发达的地方。因此,“乡村”“农村”就是城墙外,通常指人口分散、主要从事农业生产的地方。在中国古代农本思想中,农或农业是衣食之源、王政之本、文化之基,重农固本的观念一直是中国传统思想的主调,对社会的政治经济文化起基础作用。

农是衣食之源。民以食为天,人民赖以生存的根本是粮食。农业生产为百姓提供生活所需的物质资料,生产粮食、衣物满足百姓果腹、蔽体的基本需求。商鞅提出:“民之性,饥而求食,劳而求佚”,说明农业劳动占基础地位,是百姓的生存之道。周代虢文公针对周文王不籍田的做法议论道:“夫民之大事在农,上帝之粢盛于是乎出,民之繁庶于是乎生。”(《国语·周语》)“农,天下之大本也,民所持之以生也,而民或不务本而事末,故生不遂”(《汉书·文帝纪》)证实农业是人类生存的基础和前提。农学家王桢在其《农书》序言中进一步指出:“一夫不耕或受之饥,一女不织或受之寒。故古先圣哲,敬民事也,首重农。”

农是王政之本。发展农业是维护统治、富国安民的需要。早在尧舜禹时期,大禹注重发展农业,亲自治理农事。《尚书·无逸》有云:“呜呼,君子所其无逸,先知稼穑之艰难,乃逸。”即统治者只有了解农事之艰辛,重视农业发展,才能有稳定的、平和的统治环境。农战关乎国家兴亡,商鞅强调农战的重要性,明确提出国家应当集中所有力量发展农业,才能与其他诸侯争霸,否则国家要衰亡(《商君书·农战》)。《管子》一书对农业与政治和军事的关系作出了更为系统的论述:“民事农则田垦,田垦则粟多,粟多则国富,国富则兵强,兵强则战胜,战胜则地广。是以先王知众民、强兵、广地、富国之必生于粟也。”《盐铁论·力耕》指出,农业是“治国之本”,是国家财政收入的基本来源,只有鼓励百姓投身“稼穑”之业,国家才能富强。

农是文化之基。民生连着民心,民心凝聚民力,农业是安定民心、稳固社会的基础性战略产业。“国无三年之储,谓国非其国”(《魏书·李彪传》)强调粮食储备的重要性,揭示了农业是国家的基础性战略产业。农业是整个社会生产体系的根本性产业,其他产业是农业的补充形式。东汉王符认为:“夫富民者,以农桑为本,以游业为末。”(《潜夫论·务本第二》)由此形成了重农抑商的观念,也成为封建统治的治国方略。在我国传统的农业社会里,小农经济维持封建社会的运行,社会稳定促进小农经济的发展,形成良性循环。此外,管仲曾言:“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乡风文明是社会文明的时代轴心,传统农业经济孕育了农耕文化。“中国古代,农业文化不仅是农村的文化,农民的文化,而且也是城市的文化,官、工、商、兵乃至知识分子的文化。”[9]也就是说,农业文化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主体和核心内容,中国传统文化的其他内容基本上可以看作是农业文化的延伸和辐射。

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思想和中国优秀传统文化是乡村振兴战略的重要思想资源,为解决我国“三农”问题带来思想启迪[10]。一是高度重视农业生产。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思想和中国农耕文化同样强调农业的基础性地位,认为农业是关系国计民生的头等大事。目前,我国发展正处在机遇与风险并存的阶段,“三农”领域是统筹安全和发展的重要领域,“三农”工作处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中的基础性战略地位。乡村振兴战略是“三农”工作上升为国家战略的重要体现。二是依据国情出发,走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乡村振兴道路。马克思恩格斯城乡关系理论产生于特定的时代背景,我们不能照搬照抄,而是要学习和运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和方法考察我国城乡融合的问题。乡村振兴战略适应我国的社会主要矛盾的变化,充分考虑城乡区域发展不平衡和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仍然较大等现实状况,吸收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城乡关系理论,结合我国城乡二元基本结构,走具有中国特色的城乡融合发展道路,着力解决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三是重视粮食安全,维护农民利益。农本思想说明自古以来粮食安全与国家安全是紧密相连的。实施粮食安全战略是乡村振兴战略中的重要一环,目的是确保人民群众能吃上饭、吃好饭,切实保障广大百姓“舌尖上的安全”。另外,乡村振兴战略把提高农民收入水平列为首要目标,把保障农民利益放在首要位置,为实现农民美好生活指引方向。以习近平总书记为领导核心的党中央继承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思想和中国传统重农固本思想,创造性提出乡村振兴战略,提出守好“三农”基础以应变局、开新局,不仅聚焦中国式现代化进程的核心问题——农业、农村和农民,更是关系到国家长治久安和民族复兴进程。

二、乡村振兴的科学内涵

(一)乡村振兴的基本内涵

乡村振兴是包括产业振兴、人才振兴、文化振兴、生态振兴、组织振兴的全面振兴,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总目标是实现农业农村现代化,总要求是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制度保障是建立健全城乡融合发展体制机制和政策体系[11]262。

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要全面推进乡村振兴。一是要与巩固脱贫攻坚成果有效衔接。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在时间上具有连续性,在内容上存在承接性。2020年我国全面实现小康社会,并宣布打赢脱贫攻坚战,同时也集中力量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在巩固脱贫攻坚成果的基础上,乡村振兴战略着力解决脱贫后的持续发展问题。二是助力共同富裕。乡村振兴与共同富裕在目标上具有一致性。乡村振兴旨在解决发展不平衡的问题,通过五大振兴的协同发展打造现代版的“大同社会”。共同富裕致力于实现全体人民的共富,实现物质和精神上都富裕。实现共同富裕需要通过扎实推动乡村振兴来落实。此外,在党的十九大报告的基础上,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要加快建设农业强国,扎实推动乡村产业、人才、文化、生态、组织振兴。

2023年中央一号文件指出:“强国必先强农,农强方能国强。”全面推进乡村振兴战略是“三农”工作新阶段,守好“三农”基本盘至关重要。建设农业强国,实现农业农村现代化,需要明确把握“五大振兴”与乡村振兴的逻辑关系和“五大振兴”的内在要求。

(二)“五大振兴”的逻辑关系

乡村振兴战略包括产业、人才、文化、生态、组织振兴,其中产业振兴是核心,人才振兴是支撑,组织振兴是保障,文化振兴是灵魂,生态振兴是要求。五大振兴是相互联系、相互支撑、相互促进的有机统一整体(见图1),构成了乡村振兴战略的五个关键要素,体现了乡村振兴的总要求,契合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五位一体”总布局,对于切实解决“三农”问题具有重要意义。

图1 五大振兴的逻辑关系

1.产业振兴是核心,是全面推进乡村振兴的经济基础。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产业振兴是其他振兴的基础,引领四大振兴发展。产业振兴是核心,为其他振兴提供经济支持和物质支撑。(1)产业升级刺激人才需求。产业结构的升级能增加就业岗位,安置本土人才,同时带来收入水平的提高和良好的发展前景,进而吸纳外来优秀人才,为本土和外来人才提供教育资源和培养机会,有助于各类人才在不同岗位上发挥最大才能。(2)产业兴旺发掘组织力量。产业发展带来的经济基础为组织开展各项工作和活动提供物质帮助,提高组织的团队协作能力,尤其能够帮助党组织发挥领导作用,引领农村经济组织、社会组织和自治组织等建设好自身,继而为乡村建设发展贡献组织力量。(3)产业发展孕育文化土壤。产业发展决定文化发展,为文化建设提供物质保障,成熟的产业形态和繁荣的经济条件能够孕育农村的文化和历史底蕴,兴盛的农村产业经济可以丰富优秀文化的宣传形式和渠道,通过加强图书馆等学习教育平台的基础设施建设,引领农村精神风貌向好向上发展。(4)产业转型改善生态治理。绿色产业的发展能够改善传统产业对生态环境的污染和对自然资源的浪费的状况,建立健全乡村治理体系和产业生态监管制度,为改善农民居住环境提供切实保障。

2.人才振兴是支撑,是全面推进乡村振兴的人力资源。人作为最活跃的因素,既是乡村振兴的主体力量,也是乡村振兴的受益对象,离开了人,其他振兴都是空谈。人才振兴为其他振兴提供人力资源,促进人才要素在四大振兴之间流动。(1)人才振兴促进产业升级。没有人才支撑的产业无法落地,在农产品生产、加工、销售等每一环节都需要人的参与和把控,坚持培育职业农民、职业经理人,确保人员配备齐全、经验富足,助力产业长远发展。(2)人才振兴建强组织队伍。培养优秀的基层党组织书记、委员,组建高素质人才班子,为乡村组织建设打造一支懂农业、爱农村、爱农民的三农工作队伍。(3)人才振兴挖掘文化资源。人民群众是历史文化的创造者、继承者和传播者,人才振兴激发乡村人才活力,充分挖掘乡村传统文化的底蕴、精神和价值,为乡村文明建设不断增添新内容。(4)人才振兴培养生态人才。人才振兴培育应用型专业人才,保证教育供给充足,让有生态知识、懂生态法规、会生态治理的人投身生态振兴。

1.3.4 少数民族信息贫困研究。朱明[37]通过对国外少数族裔信息贫困成因及对策研究，指出导致国外少数族裔信息贫困的原因主要是：语言与文化方面的障碍、信息需求的差异、自身发展的动力、公共政策的缺失等。通过政策干预、加强信息机构服务、提高信息媒介和文化产品传播率、加强信息技术普及等，因此，可有效改善其信息贫困。从中对照我国少数民族信息贫困的成因，借鉴国外治理信息贫困对策，统筹国家、社会、机构及其自身来系统构建我国少数民族地区的信息减贫对策，通过提升民族人口的自身发展能力，在国家经济扶贫政策支持下，逐渐摆脱极度贫困和过度封闭，最终促进区域内的社会稳定、民族团结和文化融合。

3.组织振兴是保障,是全面推进乡村振兴的坚强保证。组织振兴是所有振兴的根本保障,是其他振兴实施的根本方法。组织振兴不仅要发挥党组织的领导作用,还要建设和利用好农村经济组织、社会组织和自治组织等。(1)组织振兴为产业振兴提供全产业链和价值链的现代产业组织方式,确保经济方面的政策制度真正落实到农村,加快产业升级和转型,顺利推进农业与其他产业融合发展。(2)组织振兴推动人才向基层下沉,为人才振兴提供支撑。一个有组织力和号召力的高素质班子队伍一定是由一批有知识、有技术的人才组成的,基层党组织是带领群众脱贫致富的坚强战斗堡垒,能够集中精锐力量投向基层,推动人才向农村下沉,强化乡村振兴的人才支撑。(3)组织振兴为文化振兴搭建交流平台。挖掘优秀传统文化,积极弘扬优秀家风、打造乡贤文化,为建设乡风文明提供保障力,引领乡村发扬光大人民喜闻乐见的社会主义大众文化。(4)组织振兴为生态振兴强化政策支持。根据当地实际情况制定乡村生态规划,带领村民继续推进“厕所革命”,整治乡村生态面貌,保护耕地等自然资源,维护“山-水-林-田-湖-草-沙”一体化生态系统,积极打造美丽乡村。

4.文化振兴是灵魂,是全面推进乡村振兴的精神支柱。作为一种精神力量,优秀文化能够培育人积极向上的内核观念,从而影响社会交往和互动;而不良文化对政治经济具有反作用,从而影响社会发展和变革。文化振兴是灵魂,为其他振兴提供精神动力。(1)文化振兴为产业振兴提供文化功能,增加农产品附加值,培育乡村文化产业,延长产业链,提升经济效益。(2)文化振兴为人才振兴提供精神支持,营造育才、爱才、敬才、惜才的乡村文化环境,增强乡村人才的归属感和认同感,助力乡村人才队伍建设。(3)文化振兴为组织振兴增强优良的革命文化自信、社会主义文化自信,弘扬共产党人精神谱系,提高干部思想道德素养,增强组织凝聚力,协助乡村各类组织进行自我管理和建设。(4)文化振兴为生态振兴贡献乡村生态文明理念,为切实强化资源环境保护和生态环境保护提供思路,传统文化的继承和保护在物质层面是对文物古迹、自然环境的保护。

5.生态振兴是要求,是全面推进乡村振兴的发展底线。生态环境部、农业农村部、国务院扶贫办综合司联合印发的《关于以生态振兴巩固脱贫攻坚成果进一步推进乡村振兴的指导意见(2020-2022年)》表明生态振兴为其他振兴提供生态资源,落实可持续发展。(1)生态振兴为产业振兴提供可持续发展的环境,构建现代农村产业体系,推进农村绿色产业发展,为绿色产业经济增长作出贡献。(2)生态振兴为人才振兴优化宜居环境,完善乡村治理,创造物产丰富、生态优越的人居环境,为逐渐壮大的农村人才队伍提供优良环境。(3)生态振兴为文化振兴完善内容,丰富和补充乡村文明内涵,利用生态价值创造文化价值,助力建设生态文明,利于传承和发展农耕文化。(4)生态振兴为组织振兴建立健全生态体制,帮助乡村各类组织的日常治理减负,减少环境污染和资源浪费,完善基础环保设施建设,提高组织事务效率。

三、全面推进乡村振兴的实现路径

(一)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

2020年我国如期完成脱贫攻坚,开启全面推进乡村振兴阶段,标志着新时代“三农”工作重心的转移。全面脱贫是指消除绝对性贫困,同时也要看到一些脱贫户收入水平还不高、边缘户抗风险能力较弱、脱贫地区产业仍需巩固的现实。2023年中央一号文件明确指出,持续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守住不发生规模性返贫底线。巩固脱贫攻坚成果是全面推进乡村振兴的首要前提,要做好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与全面推进乡村振兴有效衔接。

1.健全防止返贫动态监测机制。习近平总书记提出:“要把防止返贫摆到重要位置,适时组织对脱贫人口‘回头看’,对返贫人口和新发生贫困人口要及时予以帮扶。”[11]285一是加强动态监测。升级检测识别程序,利用大数据,将脱贫不稳定户、边缘易致贫户和突发严重困难户全部纳入监测,实施常态化监测,重点监测收入水平变化和“两不愁三保障”巩固情况,做到早发现、早干预、早帮扶。二是做好兜底保障。健全分层分类的社会救助体系,要将确无劳动能力的人口及时纳入现有社保体系,并逐步提高保障水平。三是落实精准帮扶。对有劳动能力、有意愿的人口,实施开发式帮扶,做到因人因户,精准施策。

2.全面落实五年过渡期的目标任务。2021年中央一号文件指出,对摆脱贫困的县,从脱贫之日起设立五年过渡期,脱贫工作向常态化发展。过渡期内要保持主要帮扶政策总体稳定,支持脱贫攻坚向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平稳过渡。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脱贫摘帽不是终点,而是新生活、新奋斗的起点。”[11]286一是分类优化帮扶政策。有关部门要合理把握帮扶政策的节奏,适当调整其力度和时限,对各领域各项政策进行梳理,做到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出台操作性文件和工作方案。二是压实帮扶责任。本着思想不乱、工作不断、队伍不散、干劲不减的工作原则,调整优化扶贫办机构职能。坚持和完善向重点乡村选派驻村第一书记和工作队制度,把巩固脱贫攻坚成果纳入考核范围。三是稳定完善帮扶政策[12]。建立健全针对重点帮扶县的发展成效监测评价体制机制。加大对重点地区的资金支持,完善对重点地区的基础设施建设。持续做好中央单位定点帮扶,调整完善结对帮扶关系,实现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的有效衔接和平稳过渡。

(二)全面深化农村改革

乡村振兴战略是总揽“三农”工作的全新战略,是一个全方位的战略。这一战略的实施必将引起中国农村发生更深刻的变化,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前景一片向好。解决好“三农”问题必须用好改革这一法宝,要加快推进农村建设的重点领域和关键环节改革,激发农村资源要素活力[11]14。全面深化农村改革,实质上是优化农村生产关系,激发农业活力,进一步解放农村生产力。

1.巩固农村土地制度改革。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曾在20世纪80年代极大地提高了农村生产力,但随着工业化和城镇化的发展,土地细碎化经营制约了农村生产力的进一步提升。基于对农情的考察,习近平总书记全面系统地提出“三权分置”的农村土地制度改革构想。一方面,坚持农村土地的公有性质不动摇,保持农村土地承包关系稳定并长久不变。另一方面,农村土地“三权分置”,即农村土地权属细化为所有权、承包权和经营权。所有权归村集体,承包权和经营权归农户。“三权分置”促进了农村土地流转,释放了农村土地效能。此外,这一政策意在保护农民的耕地产权,不仅保护农民自愿转让的权利,也保护农民不愿意转让的权利。尊重农民意愿,维护农民的选择权,鼓励依法自愿有偿转让。

2.完善农村基本经营制度改革。党的一系列农村政策通过农村基本经营制度来落实。一是深化农村产权制度改革。基于对农村集体经济新的实现形式和运行机制的探索,做好农村集体资产清产核资工作,便于摸清“家底”,明确产权归属,有助于农民更加合理地组织经济活动。由于“三权分置”的关联性和协同性,要本着用途管制、分类管理的原则,统筹推进农村土地征收、集体经营性建设用地入市、宅基地制度改革试点[13]。二是发展适度规模经营。坚持规模适度,根据各地的实际基础和条件,确定合理的耕地规模,重点支持发展粮食规模化生产,让农民成为积极参与者和真正受益者。三是培育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和服务主体。重视扶持普通农户和新型农民合作组织,支持有条件的小农户经营家庭农场,引导家庭农场组建农民合作社,向着办公司的大方向发展。

(三)强化农业科技和创新驱动

2022年12月中央农村工作会议指出要大力推动农业农村现代化,为加快建设农业强国而奋斗。实现农业农村现代化是全面推进乡村振兴的战略目标,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重要任务。科技兴农和创新驱动发展是实现乡村振兴的内在动力。

1.农业科技有助于促进粮食等重要农产品高质量发展。“科技兴粮”是贯彻新发展理念、落实国家乡村振兴战略的重要举措,农业科技创新对于粮食产业提质增效、实现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农业技术贯穿于粮食等农产品的生产、加工、储存、运输、销售等全过程各环节,是推动粮食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动能。一是提高农业技术能够改善粮食的生产效率。二是通过农业技术创新改变传统农产品加工工艺,提升粮食成品率。三是农业科技发展可以使农产品储存、运输更加科学规范,降低因天气等外部因素导致的损耗,同时有助于促进粮食流通。四是农业科技为粮食销售引进了电商等新平台、新渠道,借助信息的广泛推广和物流平台的搭建,实现了粮食等农产品的供给平衡。五是农业科技的不断创新会推动调节土壤、水源等外部环境,减少过量施肥对环境的伤害,实现可持续的农业发展。

2.创新驱动促进农业转型,实现农业农村现代化。《“十四五”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规划》把创新驱动作为战略核心力量,把提升农业质量效益和竞争力作为一项重要任务进行部署,推进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是贯彻落实党中央“三农”决策部署的重要举措。一是创新驱动农业产业化。创新要素贯穿于农产品的生产、加工、储存、运输、销售等全过程,生产组织方式更加规模化、专业化,加工、储存更加科学标准,物流、销售渠道更加多元,形成完整、成熟的产业链,推动农业生产向着产业化和市场化发展。二是创新驱动农业生态化。“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等理念的提出促进农业生产方式创新转变,因地制宜、因需施肥,推动农业向绿色、可持续化发展。三是创新驱动农业智能化。物联网、云计算、大数据等新一代信息技术与农业机械设备相结合,创新研发出智能拖拉机、无人驾驶果园管理机等智能农机装备,促进传统农业作业领域朝着智能化的方向加速推进。四是创新驱动农业功能多样化。创新加快农业发展从单一农业向“农业+”多元化发展,休闲农业、乡村旅游等“农业+”模式加快推动农村产业结构调整升级。打造绿色经济农业产业,着力减少农业生产和农民生活中各类污染,通过科技为农村传统文化注入新的生机活力,利用创新驱动农业农村在现代化道路上跑出新高度。五是创新驱动农业国际化。在基础农业研究领域内实现由要素投入转向技术创新驱动,利于攻克“卡脖子”技术,提升我国农产品质量以达到国际标准,提升与国际产品比较的竞争力,强化国家战略科技力量。

3.科技兴农和创新驱动发展是农业农村现代化的战略保障。科技兴农和创新驱动发展是乡村振兴的内在驱动力。农业农村现代化关键在科技进步和创新,要遵循农业科技规律,加快创新步伐,努力抢占世界农业科技竞争制高点,牢牢掌握我国农业科技发展主动权,为我国由农业大国走向农业强国提供坚实的科技支撑[11]216。一是掌握核心科技力量。习近平总书记主张,“依靠科技的力量来开发、利用原来不能利用的资源;依靠科学技术进步,节约生产要素的投入,扩展农副产品的销售市场,改善农民的生产水平。”[15]依靠科技力量将劳动产品从知识的形态转化为物质的形态,将潜在的生产力转化为现实的生产力,为已有的劳动成果追加附加值,全方位提高农业综合开发水平。二是增强科技扶贫。稳固科技创新对精准扶贫的支撑作用,推进智力扶贫,加快建设科技园区和创新创业孵化载体,利用科学技术巩固脱贫攻坚成果。三是强化基层科技创新服务能力。建设一支有能力、敢创新的基层科技管理队伍,强化创业创新服务,培育发展新型农业经营和服务主体,健全农业社会化科技服务体系。

(四)加强党对乡村振兴工作的全面领导

中国共产党是执政党,这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本质的特征,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最大优势,也是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的根本保障。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坚持和加强党的全面领导,坚决维护党中央权威和集中统一领导,把党的领导落实到党和国家事业各领域、各方面、各环节。

1.坚持党管农村工作的方针。新时代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必须健全党委全面统一领导、政府负责、党委农村工作部门统筹协调的农村工作领导体制[11]261。各级党委和政府的管理干部要做好第一责任人的工作,用实绩来考核,用群众评价来总结。各部门要结合自身职能定位,加快改革创新,落实工作任务,主动对标对表,积极作为。此外,要格外注意顶层设计和基层探索的关系。在党中央明确乡村振兴的顶层设计方案后,各地方要积极配合和落实中央,将顶层设计平稳落地,制定出符合各地方自身实际的具体实施方案。一是要遵循乡村建设规律,坚持科学规划、注重质量、从容建设,分阶段、分目标、有优先层次地完成规划;二是要科学把握乡村的差异性,因村制宜、精准施策,发挥好农民的主体作用和首创精神,打造各具特色的现代版“富春山居图”。

2.加强农村基层党组织建设。村一级党组织在农村贯彻落实好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和决策部署,是全面推进乡村振兴战略的核心力量和关键抓手。在全面推进乡村振兴的实践中,如何发挥好农村基层党组织的全面引领作用,既关系着乡村振兴战略目标的实现,也关系着党在农村的执政能力和农村的稳定与发展。要以抓基层、强基础、固基本为工作导向,充分发挥农村基层党组织的战斗堡垒作用。选举全心全意帮助农民解决问题的乡镇领导班子、村“两委”成员,提升农村党员素质,持续整顿软弱涣散现象,完善农村基层治理体系,提升农村治理效能。发挥党的领导在组织振兴中的总揽全局、协调各方的作用,从而推动乡村振兴。

3.建设一支政治过硬、本领过硬、作风过硬的乡村振兴干部队伍。乡村振兴是党和国家在农村新的发展战略,战略关键在人,关键在干。加强农村基层干部队伍建设是实现乡村振兴的重要一步。农村社会结构不断变化,需要建设一支“用得上、下得去、留得住”的优秀干部班子。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加大从优秀村干部中考核录用乡镇公务员和乡镇领导干部力度,为加强农村社会治理服务,充实新生力量[16]。通过加强组织建设、作风建设,组织干部学习培训,优化农村干部结构等方式,提升农村基层干部队伍水平。另外,各级农业农村干部要加强理论学习,提高政策理论水平和依法办事能力,还要深入基层,联系实际,了解群众所思所想,切实解决群众所需,增强自身管理能力和服务能力。

(五)助力农民实现美好生活

“把增进人民福祉、促进人的全面发展作为一切工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17],这是习近平总书记治国理政的核心理念,也是乡村振兴战略的价值旨归。全面推进乡村振兴以实现农民美好生活为核心要义,实现共同富裕为最终目的。早在2013年习近平总书记在湖南考察时就强调,“农村经济社会发展,说到底,关键在人。要通过富裕农民、提高农民、扶持农民,解决好‘谁来种地,如何种地’等问题。”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具体工作的开展,要紧紧围绕农民的生活需求和诉求展开,以富裕农民生活、提高农民素质和保障农民权益为重要内容,把农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作为奋斗目标。

1.富裕农民生活。富裕农民就是要提高农民收入,建立促进农民增收的长效机制。一是提高农业生产效益,坚持走现代高效农业致富之路,推广新技术以提高农业生产效率,放开粮食购销市场和价格以提高农业经营收入,利用电商等网络购物平台以扩大销售渠道,保证经营农业有收入。二是转变农业发展方式,大力发展现代特色农业和文化旅游业,立足特色资源,坚持绿色发展,因地制宜发展乡村旅游、休闲农业等新产业,贯通产加销,融合农文旅,让农民分享产业增值收益。三是稳步推进农村改革,积极发展农民股份合作,探索赋予农民更多财产权利,激活农村各类生产要素潜能,推进农村承包地、集体经营性建设用地、宅基地制度改革,提高农民财产收益。

2.提高农民素质。提高农民素质就是补齐农民从事农业生产经营短板,培养知识与经验齐备的新农民。一是加强农村思想道德建设,弘扬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把农村思想政治工作放在突出位置,举办丰富多彩的文化活动,改善农村青少年教育现状,推动形成文明乡风、良好家风、淳朴民风。二是大力发展农村基础教育和农业职业教育,引导传统农民向新型职业农民转变。处理好与农民利益密切相关的收入与土地问题,增强农民的社会地位和职业认同感,培育有文化、懂技术、会经营的新型农民,打通科技兴农的“最后一公里”。增强职业教育,培育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带头人,引进各类职业经理人,确保农业发展和新农村建设后继有人。三是吸引优质人才资源向农村流动,建立健全人才激励机制,拓展留村人才施展才能的空间,鼓励更多的青年才俊深入基层、筑梦乡村,为乡村振兴带来倍增效能。

3.保障农民权益。保障农民权益就是加强农村基础设施、制度和公共服务体系建设,提高农民生活获得感和幸福感。一是提高金融政策支持农业农村发展的针对性。在财政政策方面,通过贷款贴息、担保、税收减免等措施,引导和带动更多商业新信贷资金投向农业和农村;在货币政策方面,给予农业发展银行再贷款和发行金融债便利,支持农村流通体系建设和发展农业生产[18]。二是推动医疗卫生工作重心下移、医疗卫生资源下沉,实现城乡基本医保整合,推进基本医保全国联网和异地就医结算,提高基层医务人员医疗水平和服务水平,切实解决农民看病难、看病贵的难题。三是优化教育资源配置,加强对基础教育的支持力度,推动城乡义务教育一体化发展,让每个农村孩子都能享有公平而有质量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