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传统民居主要类型及建筑特征解析

■ 潘 辉 PAN Hui 苏汶山 SU Wenshan 王 薇 WANG Wei 胡 春 HU Chun

0 引言

传统民居是一个地区历史与文化的具象表达，体现了本土地域文化及人们对环境适应性表达的特点。山东自古就是中华文明的发祥地，民居建筑也随着文明的进化而不断发展。为了更好地保护当地传统民居，相关学者纷纷从传统建筑设计理念、营造技艺[1-2]、形态特征[3-4]等方面，开展了一系列研究。例如：赵亚琛等[5]以鲁运河古镇民居建筑空间为对象，分析合院民居建筑空间形态特征，提出相关设计引导策略及保护、修缮的指导建议；刘淑梅等[6]从鲁中地区传统村落的规划选址、空间布局、建筑材料等方面开展研究，以期为现代绿色设计理念和传统技艺相结合提供借鉴。本文将通过对山东传统民居主要类型及其建筑特征的分析，探寻其未来的保护方向。

1 山东传统民居分布概况

山东位于黄河下游地区，地处黄渤海交汇处，其境内地形地貌复杂多变，以黄河冲击平原为主，同时包括山地、丘陵等。历经漫长岁月及时代变迁，其古代建筑大多消逝于历史长河中，但传统民居的建造方法却传承下来，于是有了如今的山东民居。受各区域自然环境、地理位置及历史人文的影响，山东民居所呈现出的风格特征差异较为显著：各地民居不仅具有独特的地域特征，而且建筑风格丰富多变，代表了各个地区所特有的地域文化及营造技艺，展现出山东深厚的文化底蕴及兼容并蓄的文化特征。据相关统计，山东省级文物保护单位总数已达1 968 处，数量居全国第一位；尤其在第六批省级文物保护单位中，有25 处传统民居被列入公布名单，集中体现了山东传统建筑的营造技艺。现存的山东传统民居建筑主要以济南四合院、胶东地区的海草房、鲁中地区的石屋及鲁西南地区的麦草泥土建筑为代表（图1），其中较为著名的如济南历下区环城公园内的四合院民居群、始建于清雍正年间的栖霞牟氏庄园等，无不展现出山东传统民居特有的北方质朴、浑厚的气息 [7]。

图1 山东传统民居区域分布及主要类型

（1）鲁中地区多为山地丘陵的地貌，主要包括济南、泰安、淄博等地。其中：济南民居形式多为四合院，另有小部分受西方文化影响，出现了中西文化结合的民居建筑形式；淄博民居布局形式则相对较为自由，形成以合院式及庄园式为主的多种形式。

（2）胶东地区民居地域特色鲜明，如威海、烟台的海草房及青岛八大关别墅群，风格特征较为显著。特色鲜明的地域文化与独特的自然环境相结合，营造出胶东地区民居建筑特有的简约风格[8]。

（3）鲁西南地区地势平坦，以黄河冲击平原为主，主要包括菏泽、济宁等地。其民居形式以合院式居多[9]，建筑材料多就地取材，由当地的黏土、麦草砌筑而成。民居装饰较少，注重实用性，体现出一种自然淳朴的美感[10]。

（4）鲁西北地区民居多为封闭四合院，强调中轴对称、主次有序。建筑以土木或砖石结构为主，造价较低，且结构严谨、封闭性强，具有华北地区的传统民居特色。

（5）鲁东南地区靠近山地，民居建筑以当地石材砌筑而成，地域特色浓厚。民居格局较自由，以坐北朝南的正房为中心，周边布置厢房、大门等。

2 山东传统民居主要类型

2.1 济南四合院

山东传统民居中的四合院形式以济南居多，现存保护较好的济南四合院多在原旧城内，即现在的历下区环城公园内。济南四合院具有典型的北方建筑特色，居中崇正、严谨厚重（图2、表1）。其建筑结构、空间布局及整体风格等方面与北京四合院相仿；空间形式以一进院落为主，家境较好的则为有前、后院之分的二进院落[11]。济南四合院强调中轴对称、主次分明，因此房屋、院落多沿轴线呈对称布置；大门又被称为门楼，多坐落于前院的西北或东南角[12]，造型高大、装饰精美，且各个部位的零构件上都会雕刻精美花纹；正对大门的影壁也独具特色，通常雕刻有吉祥图案，具有不朽的艺术价值[13]。

图2 济南四合院建筑特色

2.2 胶东海草房

胶东沿海地区的民居多随形就势、依坡而建，每一栋民居都能获得良好的采光与通风。该地区民居院落多采用三合院形式组成围合式居住单元，墙体采用当地的花岗石砌筑而成，暗红色的花纹使得墙体增添了一份厚重之感（表1）。民居最具特色的部分为屋顶，使用了当地特殊的材料——海草，柔韧细长、经久耐腐。将海草自然晒干后置于屋顶上，既起到保温隔热的作用，又使建筑多了几分素朴、厚实。从远处望去，紫灰色的屋顶与暗红色的石墙相互呼应，增强了地域氛围，使村落呈现出粗狂、朴实之感[14]，是沿海民居建筑文化的重要体现。

2.3 石屋

山东中部多为山地，平原地带较少，地势起伏多变。为了尽可能地减少占用耕地，村落多依山而建，整个村落的民居也会随地势高低错落。院落空间布局形式自由，实用性较强；建筑材料多采用当地石材，整个建筑乃至村落都用石块垒成（表1）。进入庭院环顾四周，就会发现：建筑的各组成部位，无论是门楼、墙体，还是台阶、檐板，全部由大小不一的石块砌筑而成[15]；门窗等构件则充分利用当地木材，与石砌建筑交相呼应，营造出一种北方地区所特有的淳朴、敦厚的品质[16]。中部山区的石屋因地制宜、因材致用，具有较好的经济性、耐久性。

2.4 麦草泥土建筑

山东鲁西南地区地处平原、土地辽阔，其民居建筑院落通常较大，正房坐北朝南，并配有厢房，院落内会设置小菜园及猪圈等生活设施（表1）。建筑墙体多以土坯砌筑而成，表面涂抹麦草泥筋（用黏土、水、麦草秆混合而成）。有些建筑屋顶会用麦草做成坡顶以便于修缮，每隔一段时间对麦草进行更换即可。建筑整体简单纯朴，仅在门枕石、挑檐石、瓦房脊等部位雕刻装饰。常见的脊兽造型有龙、麒麟、公鸡、鸽子等，表现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愿望[17]。

3 山东传统民居主要特征

3.1 空间布局

山东地区特殊的地形、气候及历史文化，造就了类型多样的民居形式。其中，三合院式、四合院式、庄园式及自由式布局为山东民居最常见的4 种基本形式[18]（表2）。此外，受儒家思想影响，民居布局方式虽较为多样，但整体上沿用北方地区传统民居常见的平面布局形式，强调中轴对称并突出主体地位。

普通百姓的传统民居以三合院、四合院及自由式布局为主。①四合院主要分布于鲁中济南地区，院落由四面房屋及院墙围合而成[19]；比较富裕的人家还会把院落作为一个基本单元进行组合，从而形成二进院落。②三合院与四合院相比，少了倒座部分，由三面房屋围合而成；两者布局形式相仿，院落的平面布局都是中轴对称，正房居中、东西厢房左右对称布置，大门则位于院落东南角，这也是顺应风水的表现[20]。③自由式布局在空间布置上没有太多要求，正房一般居于正中、坐北朝南，厢房根据实际情况在一侧或两侧布置，整体上呈现出自由多样的肌理特征。

庄园式多为地主阶级所居，注重防御功能，空间布局较为复杂。如牟氏庄园，通过佃户村、菜园、仓库作坊等形成三层防御，将庄园层层包围。

3.2 结构形式

山东传统民居的结构形式主要有木结构、实墙搁檩结构及混合结构（表3）。

表3 山东传统民居结构形式

（1）木结构以传统抬梁式结构为主，根据房间开间立柱，沿进深方向在柱子之上叠架数层梁，与檩、椽共同构成常见的坡屋顶结构体系。

（2）实墙搁檩结构则以墙体承重，在实墙上搁置檩、椽。此类结构在传统民居中也占有很大比例，其实墙用材丰富，以夯土墙、石墙和砖墙为主。平原地区主要为砖墙、夯土墙，造价极低，且使用周期较长；而山地丘陵地区的民居建筑墙体主要采用石墙或者石土砖混合使用。此外，家境条件也决定了石墙的砌筑方式：经济条件允许时，全部以条石砌筑而成；家境普通的，仅于屋架、柱子、墙角、窗下墙体等重要建筑部位砌以条石，而其他建筑部位以乱石堆砌 [21]。

（3）混合结构中较为常见的是建筑主体采用实墙搁檩结构，次要部位如出挑前檐廊等则采用木结构承重。

3.3 建筑材料

山东传统民居建筑材料多为就地取材，具有典型地方特色，常见材料主要为土、木、石、砖等（表4）。其中：土是最经济的材料，主要用于夯土墙的整体夯筑或夯土砖的制造，部分民居建筑中，也会将其作为一种保温隔热材料用于屋顶；木是天然材料，轻质高强、易于加工，主要用于梁柱结构及门窗中；石材也是一种天然材料，坚硬、防火、防水的特性使其成为上佳的建筑材料，多用于建筑墙体、台基、柱墩等，也有少数用于承重结构；砖是较为常见的人工材料，分为青砖、红砖及土坯砖，常用于铺地及建筑墙面的砌筑。

表4 山东传统民居建筑材料选择

除上述常见材料外，麦草、秸秆等农村常见资源也被用作建筑材料，可用于夯土墙的砌筑中，也可用于屋顶。此外，胶东地区民居以海草为主要材料建造的屋顶，独具地域特色。

3.4 建筑装饰

山东地区传统民居建筑装饰多样，主要包括木雕、砖雕、石雕及彩绘等，通过艺术形象体现其文化与精神（表5）。这些装饰技艺精巧细致、题材丰富多样，常以花鸟虫鱼、吉祥如意等图案，将建筑与地域文化相融合，提高审美价值。其中：木雕用于门楼、窗框、梁柱、飞罩、隔断、栏杆等装饰处；砖雕主要用于门、墙、脊等建筑部位，以及像墀头、通气孔、廊心墙、影壁等装饰位置；石雕主要用于门头装饰、柱础、门枕石、腰枕、基座、抱鼓石等处；而彩绘不仅具有装饰作用，又具有防水功能，可以起到保护建筑物的作用，多用于门头装饰、窗框、梁柱、栏杆等处[22]。

表5 山东传统民居建筑材料选择

虽然山东地区传统民居的建筑装饰形式丰富多样，但整体上分布较为集中，应用数量较少，以平原地区的原地主富豪院落或胶东沿海地区居多，如：济南四合院中荷叶纹装饰的圆鼓式柱础、牟氏庄园虎皮墙上的拼花装饰、万竹园门枕石上的麒麟雕刻、丁氏故居的屋顶小兽和檐下梁枋勾栏等；另有刘恩生故居的透雕式墀头，包含了麒麟、花卉、草浪纹等多种图案。

3.5 民俗文化

山东传统民居建筑受地方民俗文化影响，建造中的仪式和规矩十分繁杂，如打夯、安门窗、上梁等过程中，均有不同的祈祷仪式[23]。在建造尺度上，喜用“六”“八”等吉祥数字，寓意房主人的生活六六大顺、八方来财，如：正房檐口高度取六尺、开间面阔取六尺、房间进深取八尺等[24]。同时，受儒家文化影响，强调建筑主体地位，而正房作为宅院中最主要的建筑，建造时的民俗讲究颇多。例如：正房屋脊高度需占领院落最高点，从而统领院内所有建筑；配房及大门均要低于正房，以凸显正房主要地位。

除建筑自身外，民俗文化还体现在建筑的一些附属构件上。例如：有的在正房屋脊上搁置“吉星高照”等雕刻字样的辟邪石物件；有的于正脊安放脊兽，有吻、龙、麒麟等动物形象，也有顺风旗、火箭旗、吉星楼等，用于彰显身份地位的同时，也有辟邪保家宅平安的寓意。此外，过去村民普遍比较迷信，认为十字路口、三岔路口等处易出现煞气，故而那些宅院大门正对路口的人家，大多会在宅院外墙嵌入一块小石碑，上刻“泰山石敢当”（图3），以厌殃镇邪、镇宅保平安。

图3 宅院外墙的泰山石敢当

4 结语

山东作为齐鲁文化的发源地，其传统民居具有丰富的多样性特色鲜明的地域文化，体现了因地制宜、因材致用、天人合一的建筑思想。山东传统民居不仅是山东地域建筑的一种体现，更是中国传统民居建筑与地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本文通过对山东传统民居的基本概况、主要类型及特征等进行框架构建，以传统民居为基础，以地域特色为桥梁，为山东传统民居未来的保护与更新提供方向。未来乡村建设中，更应重视本土地域文化的传承与发展，科学地采用新材料、新技术，使山东传统民居得到更好的保护与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