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鸿沟与医养结合机构入住老年人安全感的关系研究*
2023-11-04司明舒陈旻谭卫华段海玲许建强
司明舒,陈旻,谭卫华,段海玲,许建强
(1.福建医科大学卫生管理学院,福建 福州 350122;2.福建省康复养老与产业促进协同创新中心;3.福建医科大学健康学院;4.福建工程学学院互联网经贸学院;5.徐州医科大学管理学院)
安全感是指对可能出现的生理、心理和社会的危险或风险的预感,以及个体在应对处置危险或风险时的有力或无力感[1]。既往研究发现,处于低安全感的老年人对未来生活、躯体健康、心理与社会状态等方面过分担心,常采用消极的策略应对外界刺激,对他人以及自我持否定或怀疑的态度[2-3],在面对压力情境时,易出现过分夸大威胁性生活事件的不良后果,从而陷入到焦虑抑郁、孤独寂寞等负性情绪中[4]。也有文献指出,老年人安全感的高低会受到外部环境的影响,“银色数字鸿沟”与“数字包容”所构建的社会服务网络体系是个体安全感形成的重要影响因素[5]。银色数字鸿沟指的是社会各阶层的老年群体在使用互联网方面的差别[6];数字包容是指信息通信技术在各个层面(包含社会生活、就业、政治参与、健康、娱乐等) 促进均衡和促进社会参与的程度[7]。尽管目前有聚焦于数字鸿沟与老年健康相关性的研究,但尚未有针对医养结合机构入住老年人的研究,也没有研究探讨数字鸿沟与老年人安全感之间的关系。因此,针对上述研究空白,本研究旨在探讨银色数字鸿沟与医养结合机构入住老年人安全感的关系,树立积极老龄观、促进健康老龄化,实证分析老年人数字鸿沟影响因素,为消弭银色数字鸿沟,提高老年群体生活效能提供科学依据。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采用分层随机抽样方法于2017年6月~2018年8月在山东省青岛市7个市辖区,按照每个市辖区医养结合机构数目最优分配原则,每个区分别随机抽取2~11家医养结合机构,每家医养结合机构随机抽取20~80人,共计抽取7个区43家2 040名60岁及以上且入住医养结合机构6个月以上的老年人作为研究对象进行问卷调查。老年人纳入标准包括:①年龄≥60岁;②在医养结合机构居住时间≥6个月;③对问卷调查内容有一定认知及反应能力;④对本次调查知情同意。排除标准包括:①严重生理/心理疾病导致不能接受问卷调查者;②因语言沟通不畅、听力障碍、理解能力极差等致使不能完成调查者。本次共发放调查问卷2 040份,回收有效问卷1 907份,问卷有效回收率为93.48%。本研究已获得山东大学公共卫生学院伦理委员会审核批准(审批号:LL20170628) ,所有调查对象均签署了知情同意书。
1.2 变量说明
本研究所采用的因变量是老年人的安全感,利用问题“您目前安全感感受程度如何?”来衡量,采用5点计分,得分越高表明安全感感受程度越高。本研究的核心自变量包括智能手机或互联网的接入问题和使用问题两个方面。本研究的控制变量包括:日常生活状况、生活方式因素、代际支持和老年人的人口学特征,见表1。
表1 变量的类别、名称及说明
1.3 统计学方法
2 结果
2.1 医养结合机构老年人的基本特征
纳入本次研究的山东省青岛市1 907位医养结合机构老年人中,男性826人(43.31%);女性1 081人(56.69%)。入住老年人平均年龄为(79.94±8.71)岁;自评健康状况为健康的老年人655人(34.35%),不健康的老年人1 252人(65.65%);老年人子女情况为无子女的528人(27.69%),独生子女的1 261人(66.12%),多子女的118人(6.19%);经济状况为很缺乏的137人(7.18%),不太够用的370人(19.40%),勉强够用的428人(22.44%),基本够用的743人(38.96%),很充足的229人(12.02%)。
2.2 医养结合机构入住老年人的安全感情况
经t检验和方差分析,结果显示:数字设备接入和使用情况、自评健康、经济状况、医养结合机构类型、生活满意度、孤独寂寞感、焦虑抑郁感、饮酒情况、睡眠情况、体育锻炼、子女代际支持以及不同类型与子女的居住模式的老年人安全感感受程度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2。
表2 不同特征医养结合机构老年人的安全感得分均值比较
2.3 数字鸿沟对医养结合机构入住老年人安全感的影响因素
为进一步探究银色数字鸿沟与医养结合机构老年人安全感之间的关系,以老年人安全感感受程度为因变量,以银色数字鸿沟为自变量进行多重线性回归分析,并控制人口学特征、日常生活状况、生活方式因素、代际支持等混杂因素(表3)。模型1中纳入银色数字鸿沟变量,并控制社会人口学特征,结果显示:在数字设备接入方面,未使用智能手机或互联网的老年人安全感感受程度较好,在数字设备使用方面,与每天使用智能手机或互联网的老年人相比使用频率低的老年人安全感较低;不健康的老年人,入住医疗机构内设养老机构的老年人安全感较差;经济状况较好的老年人安全感得分较高。模型2在模型1基础上控制了日常生活状况因素,结果发现数字设备接入情况与老年人安全感仍显著相关,与模型1相比数字设备使用情况、自评健康、入住医养结合机构类型无显著统计学意义,经济状况的显著水平略有下降,对生活感到一般满意或不满意、感到一般或有孤独寂寞感和焦虑抑郁感的老年人安全感较差,其他变量的影响作用与模型1相比并无明显变化。模型3在模型2基础上进一步控制了生活方式因素,结果显示睡眠时间较长的老年人安全感较好,自评健康较差的老年人安全感较差,其他变量的影响作用与模型2相比并无明显变化。模型4进一步控制了代际支持因素,数字设备接入情况与老年人安全感仍相关,未使用智能手机或互联网、经济状况较好、睡眠时间较长、子女给予最主要的支持为经济支持的老年人安全感较好;自评健康较差、生活满意度一般满意或不满意、感到一般或有孤独寂寞感和焦虑抑郁感的老年人安全感较差。可解释总变异由模型1中的9.40%上升到模型4的55.30%,见表3。
表3 数字鸿沟与医养结合机构入住老年人安全感的多重线性回归分析
3 讨论
3.1 医养结合机构入住老年人的安全感感受程度得分处于中等水平
研究结果显示,纳入调查的1 907名入住医养结合机构老年人的安全感感受程度得分为(3.79±0.935)分。该结果介于范志光[4]与周玮[8]的研究结论之间,这可能与样本所选择的老年人的银色数字鸿沟的认知、社会人口学特征以及日常生活状况等因素相关。提示入住医养结合机构老年人群有一定的群体特征,应对其影响因素进行深入探讨[9]。
3.2 数字鸿沟、自评健康、经济状况、心理因素以及睡眠质量因素与老年人的安全感相关
结果显示,与使用智能手机或互联网的老年人相比,未使用智能手机或互联网的老年人安全感更好,这与于潇[10]、杜鹏[11]等研究结果相一致。这可能是因为未使用智能手机或互联网的老年人更多依赖传统媒介,例如电视和广播,或者读书看报的方式来获取信息[8],相较于智能手机与互联网,传统媒介传播的消息往往更加权威,可信度更高且不易频繁出现负向事件的宣传报道,有利于提升老年人安全感感受程度[12];相反,对于使用智能手机或互联网的老年人而言,智能手机的便捷性和互联网的丰富多彩,以及不断降低的信息准入门槛、无穷无尽的信息生产与信息隔离、信息风险在数字化社会中悖谬又鲜明地存在,极容易造成老年人的“数字沉迷”,且网上有诸多虚假及诈骗信息,老年人更容易成为受害群体,同时日新月异数字赋能对于数字技能相对薄弱老年人在面对信息的不确定性时更容易产生的焦虑、紧张与不安[13],也会降低老年人安全感感受程度。
结果发现,自评健康状况为不健康的老年人安全感较差,经济状况较为充足的老年人安全感较好。这与范志光[4]的研究结果类似。既往研究也显示,经济困难[14]、躯体与心理疾病[15]等应激事件所造成的知觉压力是老年人安全感较差的最主要来源[4]。随着衰老的进程,老年人生理功能逐渐弱化,身体功能发挥受到限制,易诱发老年人消极的情绪体验从而导致老年人安全感感受程度较差。“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经济状况较好的老年人往往可以更加乐观自信的应对衰老带来的变化,并可以利用更多的资源禀赋优势维护和促进健康,因此这类老年人安全感较好。
研究发现,生活满意度一般或较差、感到一般或有孤独寂寞感和焦虑抑郁感的老年人安全感较差,这与朱永兴[16]、范志光[4,17]的研究结果相一致。当个体的生活满意程度不高时,在面对内外部应激刺激与压力事件时往往会采取回避退缩的消极应对策略,并减少求助行为和社会接触[18],这容易诱发老年人安全感感受程度下降。感到孤独寂寞或者焦虑抑郁的老年人,会出现焦躁不安,忧思过重,过度紧张等不稳定的情绪[17,19-20],易导致老年人安全感较差。
结果显示,睡眠时间较长以及子女给予最主要支持为经济支持的老年人安全感较好,这与朱永兴[16]、周玮[9]的研究结果类似。睡眠质量不好的老年人,存在更多的功能失调性睡眠信念与态度,会出现安全感的缺乏[16],睡眠时间较长的老年人往往睡眠质量较高、且心态平和、乐观开朗、处事豁达,其安全感也较好。在中国特有的文化背景下,入住医养结合机构的老年人往往需要高昂的费用来维系生活,亲子经济上的支持,通过经济补助等方式改善老年人生活质量进而提升老年人的安全感感受程度[21]。
4 政策建议
综上所述,本研究对银色数字鸿沟与医养结合机构老年人安全感的相关性进行研究。研究发现,未使用智能手机或互联网、经济状况较好、睡眠时间较长、子女给予最主要的支持为经济支持的老年人安全感较好;自评健康较差、生活满意度一般或不满意、感到一般或有孤独寂寞感和焦虑抑郁感的老年人安全感较差。由此可见,数字鸿沟、日常生活状况、生活方式、代际支持以及社会人口学因素会对老年人安全感产生影响。根据上述结论,可得出以下政策建议:首先,着力构建老年友好型社会,打造老年宜居环境。兼顾不同特征老年群体,实施突出重点群体的差异化政策,避免“一刀切”,为有能力且有意愿接触数字生活的老年人普及数字信息技术的概念和功能[22],并提供政策引导与技术培训,科学引导老年人安全健康使用互联网与智能手机[23];为没有能力或没有意愿的老年人提供“适老化”改造或服务通道。其次,营造和谐、幸福的家庭氛围与温馨、舒适的医养结合机构环境。增加老年人与外界的沟通交流,拓展老年人的交际圈和生活领域,减少孤独寂寞、焦虑抑郁体验,提升老年人生活满意度[4,16]。最后,建立践行健康生活方式,加强子女代际支持,增加老年人收入来源,维护和促进老年人健康状况的提升。培养良好健康的生活方式,提高其身心健康水平,同时有助于老年人睡眠质量[24]及生活质量的提升。子女应加强与父母的沟通,为医养结合机构入住的父母提供必要的经济支持[9],积极培育银发经济,统筹利用现有资金渠道支持老龄产业发展,改善低收入老年人群的经济状况,强化老年生活保障[25-26]。总之,在实施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国家战略背景下,在鼓励老年人数字化学习的同时,也要重视为老年人选择非数字化生活方式提供便利并保留熟悉的传统服务方式,从而提升广大老年人的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