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记忆

邬云峰

我的故乡干校屯，坐落在小兴安岭山脉尽头的山坡上，隶属齐齐哈尔市讷河马场。在我的心里，它永远是我思念的根，任凭思绪的枝叶如何繁茂，终归还是落下，守护着心灵的家园。

那个小屯很美，小屯南面有条小河，不知谁给取的名字，叫石底河。小屯里住着几十户人家，晨曦初现，雄鸡啼鸣，炊烟袅袅。屯东头儿有人喊一声，屯西头儿就知道你是谁。在这儿，我度过了少年、青年时期，却始终不知道屯的名字为何叫“干校”。

那些年，小屯的自然风景很是迷人。小屯里还有电灯、电话、解放牌汽车，也有商店、诊所、学校。小屯里的人们自给自足，白面馍馍是主食，生活富裕红火，大人高兴，孩子快乐。吃饱了，喝足了，哪怕室外再热，或者再冷，与玩伴玩耍起来，也会忘记一切，仿佛身处一个美丽的世外桃源。

少年的趣事总是有头没尾，讲起来却蛮有滋味。屯子东南方向有一座莲花山，有一次学校组织在山下打苫房草，一位同学捡了一只狍子脱落的角，不小心把我的头碰了一个大包，痛了好久。为此，我们俩一天都没有说话，但第二天我们又开始有说有笑地在一起玩耍了。

莲花山与屯子后面的山是同一条山脉。山上有松树、柞树、桦树、灌木丛，也有山芍药、红卷莲、野玫瑰，还有许多叫不出名的山鸟，叽叽喳喳，成双成对。

那些年，我去场部上学，背着书包，骑着自行车，几十里山路下来，一点儿都不觉得累。这条求学路，我每天要走一个来回，上坡下坡，泥土路被碾压成出了一条条深深的车辙。道路两旁的草丛间时有野鸡飞起飞落，有时在路上还能看见狍子奔跑。春见草发芽，夏看花儿艳，秋望山脉五彩斑斓，冬迎银装素裹，屯里的大人们戏说我们上学的学生是奔跑在仙境里的小神仙。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走出大山的孩子一直没有归来，屯子里的住户也全部搬到了各个场子安家落户。四季更替轮回，留给我的只是无尽的回忆。青山不老，月華日辉；年年春来，草长莺飞。故乡还是原来的故乡，只是我已不再是曾经的少年。如今，大山外曾经的少年已悄然到了耳顺之年，那些旧时的记忆也早已凝聚在心头，成了故事。

屯子前的辘轳井，是否依旧吱嘎吱嘎地打出甘甜的水？蓦地，我仿佛又听见了一声声雄鸡啼鸣，缭绕的炊烟慢慢升腾，群马奔腾嘶鸣。那山的名字还叫莲花山，小河还叫石底河，根与藤、花与叶，永远缠绕，连缀着我的心。漫山遍野长满了松树、柞树、桦树，开满了山芍药、红卷莲、野玫瑰，又见狍子影，野鸡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