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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持续发展目标下数字化转型对企业ESG 责任履行的影响研究

2023-11-01白福萍刘东慧燕爱国岳一恒

科技管理研究 2023年17期
关键词:效应转型责任

白福萍,刘东慧,燕爱国,岳一恒

(1.山东理工大学管理学院,山东淄博 255000;2.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北京 100191)

1 研究背景

近年来,随着中国经济的高速增长,资源消耗过度、污染物排放超标等生态环境问题,长租公寓频繁“暴雷”、长春生物问题疫苗等社会负面事件,康美药业财务舞弊、瑞幸咖啡财务造假等公司治理问题频频发生,引起社会公众的广泛关注和国家的高度重视。党的十九大明确指出,要加强生态文明建设,树立“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发展理念,大力推进绿色发展、低碳发展、循环发展,促进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和谐统一。2018 年,中国证监会对《上市公司治理准则》进行修订,增加了环境保护和社会责任内容,要求上市公司积极践行绿色发展理念,将生态保护融入公司治理全过程,积极履行社会责任,形成良好的公司治理实践,实现公司可持续发展。党的二十大再次阐明,坚持生态优先,推动绿色低碳发展,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上述一系列政策准则的出台和修订将可持续发展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实现绿色可持续发展成为中国企业的战略要务。经济、社会、环境是可持续发展的三大支柱,是实现可持续发展目标的关键途径[1]。因此环境、社会和公司治理(environmental social and governance,ESG)作为一个涵盖环境保护、社会责任和公司治理的综合性价值理念,迅速成为可持续发展的焦点[2]。企业采取有效措施加快自身的ESG 责任履行,对破解企业可持续发展难题具有重要的意义。

当前数字经济发展浪潮席卷全球,给中国经济的转型升级和高质量发展带来契机。数字化转型作为数字经济的核心落脚点,以区块链、云计算、人工智能、大数据等前沿数字技术为重要抓手,通过对业务、组织、产品开发、制造、供应链等要素实施全方位赋能,能够有效驱动企业的全面价值创造,成为企业转型和改革的重要方向。根据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2021 年发布的《企业数字化转型白皮书》,我国各行业企业的数字化转型正在稳步推进,后疫情时代的经济恢复更是为加快企业数字化转型进程创造了良好的机会。由此可见,依托各类数字技术形成的数字化转型发展新环境,已然成为各行业企业积极开展ESG 实践活动、实现可持续发展不可回避的客观现实。数字化转型过程中,数字技术凭借其高度智能化、数字化的优点,能够帮助企业有效克服ESG 实践过程中存在的能源利用率低、创新基础薄弱、信息传导阻滞等问题,为ESG 责任履行提供有利的环境支撑与要素供给,对企业ESG 责任履行和可持续发展具有重要影响。基于此,进一步探究数字化转型能否促进企业ESG 责任履行,关乎我国经济的高质量发展与可持续发展,也为企业深入推进数字化转型提供有意义的参考。

现阶段,关于企业数字化转型的经济后果研究相对比较丰富。例如,企业数字化转型可以提升企业全要素生产率[3],提高企业投入产出效率[4],驱动企业技术创新[5],优化企业资本市场表现[6],改善企业财务绩效[7],加强企业社会责任承担[8]等。但这些文献主要集中于对企业数字化转型经济效益的分析,对企业数字化转型非经济效益的研究极度匮乏。同时,一些文献也针对企业ESG 的实践情况展开初步探讨,重点围绕企业ESG 的经济效应展开。如王琳璘等[9]、王波等[10]研究发现,企业ESG 表现具有明显的价值效应,可以有效提升企业的市场价值;Buallay[11]研究得出,企业ESG 与企业财务绩效之间存在着显著的正相关关系;王双进等[2]针对工业企业的研究表明,ESG 责任履行与企业财务绩效呈现出非线性的U 型关系,且相比于环境维度和公司治理维度,ESG 的社会维度对企业绩效的 U型关系更显著;此外,晓芳等[12]、席龙胜等[13]、谢红军等[14]还分别论证了企业ESG 对企业审计收费、对外投资和盈余持续性的积极影响。然而现有关于企业ESG 的影响因素研究却仍处于起步阶段,难成系统。仅有的研究指出,《中华人民共和国环境保护税法》的出台有助于提升重污染企业的ESG表现[1];模仿性、强制性同形制度压力能够正向促进企业ESG 责任履行,而规范性同形制度压力则负向影响企业ESG 责任履行[15]。综上所述,在可持续发展浪潮扑面而来的背景下,我们对企业数字化转型的效应检验不应该仅仅局限于经济层面,更应该从以环境保护、社会责任、公司治理为核心内涵的可持续发展角度(ESG)进行衡量。进一步地,针对企业ESG 的研究,我们也不能只关注其后果,对影响企业ESG 责任履行的因素和路径进行研究,可以为企业更好地履行ESG 责任提供参考,为可持续发展目标的实现提供具体的抓手。

与已有研究相比,本文的边际贡献体现在以下方面:第一,本文着重探讨可持续发展目标下数字化转型对企业ESG 责任履行的影响作用,有助于进一步明晰数字化转型赋能企业非经济绩效的理论逻辑;第二,现有研究更多地关注企业ESG 责任履行对企业价值、财务绩效以及投资效率等经济后果的影响,而鲜有文献探究应如何促进企业的ESG 责任履行,本研究则是对企业ESG 责任履行前因研究的有效拓展和补充;第三,本文分别从创新效应(绿色创新水平)、信息效应(信息不对称)、治理效应(内部控制质量)和资源效应(融资约束)维度考察数字化转型对企业ESG 责任履行的作用机制与影响路径,有助于打开数字化转型影响企业ESG 责任履行过程的黑箱。

2 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2.1 数字化转型与企业ESG 责任履行

在中国积极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和可持续发展的背景下,企业应如何在追求股东财富最大化的同时,主动兼顾环境保护、民众权益、员工福利、社区维护、公司治理,积极履行企业ESG 责任,是企业实现可持续发展的关键[15]。而随着云计算、区块链、人工智能等新一代数字技术的不断涌现,各行业企业纷纷展开数字化转型,则为企业的ESG 责任履行和表现提升提供了有力的抓手。首先,数字化转型过程中,智能硬件通过互联互通收集企业经营的全流程数据,能够有效实现组织内部的高效管理和精细化管理,帮助企业了解经营各环节中要素资源分布情况,提高要素资源配置效率,进而减少不必要的能源和物料消耗,促进企业节能减排[16]。同时,数字化转型蕴含着开放合作、共创共享的特征,可以促进企业间的信息交流与知识整合,强化企业间的跨组织协同合作,降低企业环境治理、节能减排等环保技术的应用门槛,从而加快企业的绿色改造,提升企业环境保护表现。其次,企业数字化转型基于数字化智能化技术能够快速识别和捕获包括股东、员工、消费者、债权人、上下游企业以及社会公众等在内的利益相关方的价值诉求,然后迅速与企业资源基础和能力优势相匹配,有助于企业整体社会责任履行程度的提升[17]。进一步地,企业数字化的稳步推进,大幅提升了企业对非结构化、非标准化数据的挖掘、处理与分析能力,使得信息在企业内部外流转更为顺畅[18],对内降低机会主义行为的发生概率,对外强化政府等市场主体的监督制衡,助力企业ESG 治理体系的建立与完善,形成良好的公司治理实践。由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1:数字化转型能够促进企业的ESG 责任履行。

2.2 数字化转型影响企业ESG 责任履行的机制

企业数字化转型可以发挥“创新效应”,通过促进企业绿色创新,增强企业的ESG 责任履行。可持续背景下,伴随着ESG 理念的快速发展,与ESG“既创造经济绩效又创造环境和社会价值”的共赢目标更相契合的绿色创新逐渐进入人们视野。绿色创新在追求企业发展和经济增长的同时,更注重通过技术、产品、流程等的创新升级提高自然资源利用率、减少环境污染排放[19],其对经济效益、环境保护和社会价值的贡献使之成为加强企业ESG责任履行的重要方式。然而,绿色创新所特有的知识溢出与环境保护的双重外部属性,加之传统创新固有的长期性和高度不确定性[20-21],决定了企业实施绿色创新的难度。此时,数字化转型的有序开展成为推动企业绿色创新的关键途径。首先,数字经济时代,数字化转型是顺应经济发展新趋势的积极行为,已然成为社会的共识。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实施可以向外界传递企业具有良好发展前景的积极信号,加强资本市场的正面预期,帮助企业吸引更多的外部投资[22],进而为企业绿色创新提供充足的资金支持。其次,数字化转型进程中,数字化平台的搭建与利用增强了企业与科研院所、各行业企业以及政府机构的连接性,有效促进不同主体间的信息共享、知识重组与资源互补,加速研发创新要素的传播与集聚,增加企业绿色创新知识储备,激发企业的绿色创新活力。最后,随着公众环保意识增强,消费者越来越青睐于环境友好型的绿色产品[23]。机器学习、神经算法等数字技术的深入应用以及数字化商业模式的转型有助于企业精准定位用户环保产品需求,形成绿色产品的差异化竞争优势,提高企业产品市场收益,反向激励企业的绿色创新。由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2:数字化转型通过提升企业绿色创新水平,进而促进企业ESG 责任履行。

数字经济背景下,企业数字化转型的“信息效应”被进一步凸显,其通过改善企业的内部信息环境,能够有效促进企业的ESG 责任履行。具体地,数字化转型的深入开展及数字技术的不断迭代更新,不仅提高了企业对关键数据的挖掘获取能力,使得企业内部研发、生产、经营、管理等流程数据更容易被准确全面地记录和存储。同时,也强化了企业对非结构化、非标准化数据的处理能力,能够快速将零散、异构的数据进行编码整合,输出成标准化信息,促进信息在企业内部的流转,进而达到增加企业信息透明度、改善企业内部信息环境的合意效果。随着信息环境的优化,企业内部信息更容易被外部市场主体所获悉,企业行好事不再是“锦衣夜行”,也不需要刻意营销[24]。在这种情况下,企业会有更强的动机通过积极履行环境、社会和公司治理责任改善企业的市场形象,取得更好的社会声誉,进而形成市场的正面反馈。此外,内部信息环境的改善同样放大了企业负面事件的传播范围和速度,与其相伴而生的便是市场和政府对企业监管力度的增大及监管效能的提升,有效约束了企业管理层违规违纪、过度追求短期经济效益的机会主义行为[25],从而促使企业主动进行ESG 实践,获取组织合法性。在正向激励与负向约束双重作用下,企业数字化转型通过改善企业内部信息环境促进企业ESG 责任履行。由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3:数字化转型通过改善企业内部信息环境,进而促进企业ESG 责任履行。

数字化转型内部治理效应的发挥,可以显著增强企业内部控制能力,进而促进企业的ESG 责任履行。企业内部控制包括控制环境、风险评估、控制管理决策活动、信息交流、监督制衡五大要素,是公司治理的重要组成部分[26]。数字化环境下,企业数字化转型的有效开展能够全面优化企业的内部治理结构,动态实现企业对外部环境中的机会识别和风险捕捉,加强控制管理决策的实时反馈与标准化评估,提高企业与内外部各利益相关方的沟通效率,进而全方位提升内部控制各个环节的效率与敏捷性[27]。同时,人工智能、物联网、大数据、云计算等关键数字技术的研发与应用,能够实现企业对整个内部控制过程数据和信息的实时收集与分析,使得内部控制过程更加可控化,进一步强化企业对内部控制实施情况的监督与检查,有助于企业按照COSO 框架提出的控制标准,在组织战略、报表可靠、财务稳定、资产安全上进行持续优化,增强企业的内部控制能力。企业的内部控制能力越强,越能够快速获取和整合内外部资源来提高效率、降低风险,主动开展有利于企业可持续发展的长期价值创造活动,积极履行环境、社会和公司治理责任。由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4:数字化转型通过加强企业内部控制能力,进而促进企业ESG 责任履行。

企业数字化转型能够发挥资源效应,通过增强企业融资能力、改善企业财务资源配置效率,缓解企业融资约束,促进企业ESG 责任履行。从成本收益的视角来看,企业为了实现长期可持续的价值创造,首先需要增加其在环境保护、社会责任、公司治理等方面的投入,这无疑会直接或间接地带来企业成本增加[28],在短期内导致企业财务资源被挤占,使得企业面临严重的融资约束问题。而数字化转型的开展则可以有效改善企业资金紧张的现状,为企业ESG 投资实践提供较为充足的资金支持。一方面,在数字经济成为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全新动能的战略背景下,企业实施数字化转型是顺应数字经济发展新趋势的积极行为,可以向外界传递企业具有良好发展前景的积极信号,加强资本市场的正面预期,帮助企业吸引更多的外部投资。另一方面,数字化转型是契合国家政策导向和经济发展需要的领先战略行为,可以享受到政府的税收减免、专项补贴和政策倾斜,在一定程度上帮助企业缓解ESG 责任履行所产生的经济压力。此外,数字化转型对企业管理模式的优化会映射在其财务制度上,即数字化转型能够将企业有限财务资源的使用效率扩展至最大的边界,减少企业财务资源低效运转的情形,提高企业财务资源配置效率[18]。总体来说,数字化转型带来的融资约束的改善有助于企业将更多的资源投入到环境、社会和公司治理过程,进而达到改善企业ESG 责任履行的合意效果。由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5:数字化转型通过缓解企业融资约束,进而促进企业ESG 责任履行。

3 研究设计

3.1 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

为了探究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企业ESG 责任履行的影响作用,本文选取2012—2021 年在上海证券交易所和深圳证券交易所上市的全部A 股企业作为研究对象。本文通过对上市公司年报进行文本分析得到数字化转型数据。ESG 数据来自于华证ESG 评级数据库,专利数据来自于中国研究数据服务平台(CNRDS),其他企业层面的财务数据来自于中国经济金融研究数据库(CSMAR)和迪博内部控制与风险管理数据库(DIB)。为确保数据的精确性,本文对样本进行了如下筛选:(1)剔除金融行业企业;(2)剔除华证数据库中未给出ESG 评级的公司;(3)剔除业绩较差的ST 公司、*ST 公司;(4)剔除当年IPO 的公司年样本;(5)剔除财务数据异常及数据存在缺失的年样本。最后,为消除极端值对回归结果稳定性的影响,本文对所有连续变量进行了1%和99%分位数上的缩尾处理。最终得到2 774 家上市公司的19 890 条样本观测值,采用10 年的非平衡面板数据进行回归分析。

3.2 主要变量定义

(1)核心解释变量

企业数字化转型(Digital)。本文采用文本分析方法获取企业年报中披露的数字化转型数据。首先,本文参照数字化转型定义及已有文献[6]做法,锁定了人工智能、数字智能、商业智能、智能制造、智能工厂、工业机器人、机器学习、数据挖掘、数据处理、数据分析、数据中心、物联网、传感器、工业互联网、云计算、云服务、云平台、区块链、5G、Hadoop、CRM、REP 等68 个与企业数字化转型密切相关的核心关键词。然后,本文利用Python语言编写关键词提取程序,对上市公司年报中的核心关键词进行搜索、匹配以及词频统计,最终形成汇总的关键词总频数,进而用以衡量企业的数字化转型程度(Digital)。

由于企业数字化转型是本文的核心解释变量,其数据质量的可靠性对研究结论的有效性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因此,本文选取了宏观层面的城市数字经济指数(Digital-Economy)以及微观层面的企业数字化投资水平(Digital-Investment)这两个与企业数字化转型密切相关的变量,通过考察变量间是否存在共同变化趋势,从而对本文基于文本分析构建的企业数字化转型指标的可靠性进行检验。参考赵涛等[29]的研究,本文从互联网发展和数字金融两个方面对各城市数字经济综合发展水平进行度量;参考祁怀锦等[30]的研究,本文采用企业年末无形资产明细项中与数字化转型有关项目的金额占无形资产总金额的比重测度各企业数字化投资水平。首先,本文将变量数字化投资水平(Digital-Investment)与变量数字化转型(Digital)进行对比,绘制两变量的散点图。如图1 所示,Digital-Investment 与Digital呈现出明显的正相关关系。其次,本文将变量数字经济指数(Digital-Economy)与变量数字化转型(Digital)进行对比,绘制两变量的散点图。如图2所示,Digital-Economy 与Digital 依然呈现出明显的正相关关系。由此表明,本文基于文本分析方法所构建的数字化转型指标能够较真实地反映企业的数字化转型程度。

图1 基于企业数字化投资水平的数据质量检验

(2)被解释变量

企业ESG 责任履行(ESG_score)。企业ESG责任履行主要涵盖环境(Environment)、社会(Society)和公司治理(Governance)三个方面,本文选取华证数据库中的ESG 综合评级对其进行衡量,将AAA评级赋值为9,AA 评级赋值为8,A 评级赋值为7,BBB评级赋值为6,BB评级赋值为5,B评级赋值为4,CCC评级赋值为3,CC评级赋值为2,C评级赋值为1,数值越大,表明企业的ESG 责任履行越好。

(3)中介变量

1)绿色创新(Innovation)。考虑到绿色专利既具环保特性又能从侧面反映企业的创新优势,本文基于世界知识产权组织发布的《绿色专利清单》中的IPC 代码识别绿色专利,使用企业当年独立申请的绿色发明专利和实用新型总数加一取对数衡量企业的绿色创新水平。由于外观设计不采取IPC 分类,且内含创新程度较低,所以本文不加以考虑。2)信息环境(IE)。借鉴易露霞等[18]的研究,本文使用分析师关注程度间接衡量企业的内部信息环境。3)内部控制(IC)。本文使用DIB 内部控制与风险管理数据库中的“中国上市公司内部控制指数”加一取对数衡量企业内部控制能力。4)融资约束(FC)。借鉴Kaplan 等[31]的研究,本文采用KZ 指数衡量企业的融资约束程度。KZ 指数较大时,说明企业面临的融资约束程度较高。

(4)控制变量

为了控制其他变量对企业ESG 责任履行产生的影响,本文选取企业规模(Size)、上市年限(Age)、资产负债率(Debt)、总资产收益率(ROA)、现金持有水平(Cash)、独立董事占比(Independent)、股权集中度(Equity)、两职合一(Duality)、机构投资者持股(Institution)、是否四大审计(Audit)、产权性质(SOE)作为控制变量。此外,本文还设置了年度和行业虚拟变量以控制年度和行业固定效应。

3.3 计量模型设定

为了检验数字化转型对企业ESG 责任履行的影响作用,以及数字化转型影响企业ESG 责任履行的机制路径,本文构建了如下的计量模型:

其中,i 代表企业,t 代表年份,ESG_scoreit表示企业i 在t 年的ESG 责任履行程度,Digitalit表示企业i 在t 年的数字化转型程度,Mediatorit分别表示企业i 在t 年的绿色创新水平(Innovation)、信息环境(IE)、内部控制能力(IC)和融资约束程度(FC)。Controlsit代表控制变量组,代表年份固定效应,代表行业固定效应。本文使用模型(1)检验假设H1,使用模型(2)和模型(3)检验假设H2、H3、H4和H5。

4 实证结果及假设检验

4.1 描述性统计

表1 所列为2 774 家上市公司19 890 条观测值的描述性统计结果。由表1 可知,企业ESG 责任履行(ESG_score)的均值为6.448 4,大于其中位数6,表明企业ESG 责任履行的分布呈现出明显的右偏特征,我国上市公司的ESG 责任履行普遍较好;企业数字化转型(Digital)的均值为12.541 9,标准差为27.021 3,最小值为0,最大值为167,标准差大于均值,且最大值与最小值相差较大,说明不同上市公司间数字化转型程度存在较大差异,数字化转型程度低的企业与数字化转型程度高的企业有着非常明显的差距;Age 均值为10.964 4,Debt 均值为0.419 0,ROA 均值为0.042 8,Cash 均值为0.049 8,Equity 均值为0.539 7,Independent 均值为0.376 5,Institution 均值为0.433 2,均与现有研究一致。最后,为保证回归结果的有效性,本文对解释变量进行了方差膨胀因子检验,结果显示,方差膨胀系数(VIF)的均值为1.40,并且都在2 以内,变量间不在严重的多重共线性问题。

表1 主要变量描述性统计

4.2 主效应检验

数字化转型对企业ESG 责任履行的检验结果如表2 所示。表2 列(1)中未加入控制变量时,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回归系数为0.001 3,在1%的水平上显著,表明数字化转型可以正向影响企业的ESG 责任履行;表2 列(2)中,在加入反映企业特征、财务状况、治理水平等的一系列控制变量后,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企业ESG责任履行的影响系数为0.001 3,仍在1%的水平上显著,表明企业数字化转型可以有效促进企业的ESG 责任履行,从而显著提升企业的可持续发展表现。这意味着企业数字化转型的赋能效应不仅仅体现在经济绩效方面,它对企业环境、社会和治理等非经济绩效同样具有赋能价值。由此,本文的假设H1得到验证。

表2 数字化转型与企业ESG 责任履行

4.3 数字化转型对企业ESG 责任履行的影响机制检验

本文采用中介效应的逐步回归法检验数字化转型对企业ESG 责任履行的作用机制,结果如表3 所示。表3 列(2)中,数字化转型对企业绿色创新的影响系数为0.049 5,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说明随着企业数字化转型战略的布局实施,企业的绿色创新水平也在明显提升。进一步地,表3 列(3)中,在纳入中介变量绿色创新后,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企业ESG 责任履行的影响系数变为0.000 7,较表3 列(1)的估计系数0.001 1 有所减小,且依然通过5%的显著性检验,绿色创新的估计系数也是显著正向的,这说明绿色创新在企业数字化转型与企业ESG 责任履行之间发挥部分中介效应。具体地,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企业ESG 责任履行的总效应为0.001 1,企业绿色创新的间接效应为0.049 5×0.008 4 ≈0.000 4,中介效应占总效应比例是36%。基于此,本文的假设H2得到验证。

表3 数字化转型对企业ESG 责任履行的影响机制检验(一)

为检验信息环境在企业数字化转型与企业ESG责任履行之间的中介效应,本文采用中介变量的逐步回归法。表3 列(5)的回归结果显示,数字化转型对企业内部信息环境的影响系数为0.027 5,在1%的水平上显著,说明企业数字化转型有助于增加企业的信息透明度,进而改善企业的内部信息环境。进一步地,表3 列(6)中,在纳入中介变量信息环境后,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企业ESG 责任履行的影响系数变为0.000 1,较表3 列(4)的估计系数0.000 7 大幅减小,但未通过显著性检验,信息环境的估计系数在1%的水平上显著正向,这说明信息环境在企业数字化转型与企业ESG 责任履行之间发挥完全中介效应。因此,本文的假设H3得到验证。

为检验内部控制在企业数字化转型与企业ESG责任履行之间的中介效应,本文采用中介变量的逐步回归法。表4 列(2)的回归结果显示,数字化转型对企业内部控制的影响系数为0.002 5,在1%的水平上显著,说明数字化转型能够显著增强企业的内部控制能力。进一步地,表4 列(3)中,在纳入中介变量内部控制后,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企业ESG 责任履行的影响系数变为0.000 9,较表4 列(1)的估计系数0.001 2 有所减小,且依然通过5%的显著性检验,内部控制的估计系数在1%的水平上显著正向,这说明内部控制在企业数字化转型与企业ESG 责任履行之间发挥部分中介效应。具体地,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企业ESG 责任履行的总效应为0.001 2,企业内部控制的间接效应为0.002 5×0.137 1 ≈0.000 3,中介效应占总效应比例是25%。因此,本文的假设H4 得到验证。

表4 数字化转型对企业ESG 责任履行的影响机制检验(二)

为检验融资约束在企业数字化转型与企业ESG责任履行之间的中介效应,本文采用中介变量的逐步回归法。表4 列(5)的回归结果显示,数字化转型对企业融资约束的影响系数为-0.000 9,在5%的水平上显著,说明数字化转型通过增强企业融资能力、改善企业财务资源配置效率,能够有效缓解企业的融资约束问题。进一步地,表4 列(6)中,在纳入中介变量融资约束后,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企业ESG 责任履行的影响系数变为0.001 1,较表4 列(4)的估计系数0.001 2 有所减小,且依然通过1%的显著性检验,融资约束的估计系数在1%的水平上显著负向,这说明融资约束在企业数字化转型与企业ESG 责任履行之间发挥部分中介效应。具体地,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企业ESG 责任履行的总效应为0.001 2,企业融资约束的间接效应为-0.000 9×(-0.043 6)≈0.000 04,中介效应占总效应比例是3%。因此,本文的假设H5得到验证。

4.4 稳健性检验及内生性处理

(1)稳健性检验

为确保研究结论的可靠性,本文进行了如下一系列稳健性检验:一是改变模型设定。本文在控制年度固定效应和行业固定效应的基础上,进一步控制城市固定效应、年度与行业的交互固定效应、年度与城市的交互固定效应,以缓解不随时间变化的城市因素、随时间变化的行业因素、随时间变化的城市因素对结果的影响。估计结果如表5 列(1)所示,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企业ESG 责任履行的影响系数为0.001 3,通过1%水平上的显著性检验。二是将解释变量滞后一期。鉴于企业数字化转型的赋能效应可能并不会立即显现在企业ESG 责任履行上,即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企业ESG 责任履行的影响可能存在时间滞后,本文将数字化转型滞后一期(Digital_1)进行回归,估计结果如表5 列(2)所示,Digital_1的回归系数依然在1%的水平上显著正向。三是将解释变量滞后两期。同理,本文将数字化转型滞后两期(Digital_2)进行回归,估计结果如表5 列(3)所示,Digital_2 的回归系数依然在1%的水平上显著正向。四是替换解释变量。考虑到变量度量方式的差异会对结果产生不同的影响,本文采用企业年末无形资产明细项中与数字化转型有关项目的金额占无形资产总金额的比重度量企业数字化转型(Digital_3)进行回归,估计结果如表5 列(4)所示,替换解释变量后回归结果未发生本质变化。五是剔除样本期内从未数字化转型的企业。考虑到十年样本期内有些企业从未开展过数字化转型,由此可能会对回归结果产生影响和干扰。因此本文将样本期内数字化转型关键词频数一直为0 的企业剔除后进行回归,估计结果如表5 列(5)所示,未发生本质变化。由此可见,数字化转型对企业ESG 责任履行的改善效应是稳健的。

表5 稳健性检验

(2)内生性处理

考虑到数字化转型与企业ESG 责任履行之间依然可能存在由于遗漏变量、逆向因果等导致的内生性问题,本文采用工具变量法(IV)予以缓解。参照 Lewbel[32]的研究,在不借助任何外部因素的情况下,本文对企业数字化转型程度与同一行业和省份全部企业数字化转型程度均值的差额求三次方(Digital_IV)构建工具变量,进行两阶段回归。该种方法构造的工具变量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工具变量外生性不足的隐患。回归结果如表6 所示,第一阶段检验中Digital_IV 的估计系数为0.000 1,在1%水平上显著正向,符合工具变量的相关性要求。第二阶段检验中,变量Digital 的系数值为0.001 5,在1%水平上显著正向,说明考虑内生性问题干扰后,数字化转型同样可以对企业ESG 责任履行产生促进作用。此外,工具变量(Digital_IV)检验的Kleibergen-Paap rk LM 统计量是476.672,通过1%水平的显著性验证,从而可以拒绝识别不足的原假设;Kleibergen-Paap rk Wald F 统计量是7 866.169,大于Stock-Yogo 在10%水平上的临界值16.38,通过弱工具变量检验。综上所述,本文的研究结论较稳健。

表6 内生性检验

5 异质性分析

5.1 产权异质性分析

在国家大力号召可持续发展的背景下,相较于非国有企业的市场主导性特征,国有企业的ESG 责任履行具有更加鲜明的内生性特征,使得数字化转型推动企业ESG 责任履行的过程中存在一定的产权异质性。鉴于此,本文将研究样本按产权性质分组进行回归,结果如表7 列(1)和(2)所示。在国有企业中,ESG_Score 的估计系数不显著;在非国有企业中,ESG_Score 的估计系数在1%的水平上显著正向,表明数字化转型对非国有企业ESG 责任履行产生显著的正向驱动效应,对国有企业ESG 责任履行没有显著影响。这说明,产权异质性条件下,非国有企业受市场逻辑主导,更需要通过数字化转型完善ESG 治理体系、开展绿色技术创新、优化ESG信息披露,寻求环境保护、社会绩效与经济效率的有机统一。而国有企业作为践行国家重大发展战略的领军者,本身就担负着积极履行环境、社会和公司治理责任的重要职责,且还能享受资金、技术、人才等方面的资源倾斜,兼具ESG 责任履行的动机与能力,反而使得数字化转型对其ESG 责任履行的驱动效果不明显。

表7 异质性分析

5.2 同群异质性分析

数字化转型作为企业的一种战略行为,不仅会受到技术经济因素的影响,如提升运营效率、追求经济利润和市场地位、适应技术路线和消费者需求变化[33-34],还会在很大程度上受到社会关系与行为因素的影响。由于企业数字化转型是一个复杂、系统且长期的过程,在技术路线、经济绩效、社会评价等方面均存在着较大的不确定性,其相关战略的制定和实施更易受到同群中其他企业行为的影响[35]。如果企业感知到其所处行业或地区中其他企业进行了数字化转型,那么企业基于竞争优势维持、组织合法性的考量,将有更强的动机实施数字化转型;进一步地,同群群体中其他企业的数字化转型为目标企业提供了一个高效的学习、交流渠道,通过对同群群体中其他企业的模仿和学习,企业能够提高自身数字化转型的有效性,从而加快相应的ESG 责任履行。鉴于此,本文参照倪克金等[36]的研究,按照同一行业、同一城市是否有两个及两个以上的企业开展数字化转型,将研究样本划分为有同群和无同群两组进行回归。表7 列(3)和(4)的结果显示,在有同群组中,数字化转型对企业ESG 责任履行的正向影响更加显著。这说明,企业的数字化转型存在着明显的同群效应,当同一行业和地区内有多个企业开展数字化转型时,数字化转型推动企业ESG责任履行的效果更好。

5.3 环境规制异质性分析

从地区环境规制力度的视角来看,我国各地区环境规制力度不尽一致,企业面临的环保压力、需要承担的环境成本存在较大差异。一般而言,当企业所在地区的环境规制力度较强时,其面临的环境成本压力更大,主动承担社会责任、积极寻求绿色转型的意愿较强,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企业ESG 责任履行的赋能效应更为明显。鉴于此,本文参照张建鹏等[37]的研究,采用27 个环境词汇词频总数与地级市政府工作报告词频之比衡量地区环境规制强度,将研究样本按照地区环境规制强度的年度行业中位数划分为强弱两组进行回归。表7 列(5)和(6)的结果显示,在地区环境规制力度较强的情形下,数字化转型对企业ESG 责任履行的正向影响更大,在地区环境规制力度较弱的情形下,数字化转型对企业ESG 责任履行的正向影响较小。这说明,在严格的环境规制下,企业环境保护成本内化程度大幅提升,企业有较强的动机通过数字化转型提高绿色技术创新产出,改善生产工艺流程,以促进企业ESG 责任履行,有效缓解环境成本压力。

6 研究结论与对策建议

6.1 研究结论

在可持续发展浪潮扑面而来、数字经济蓬勃发展的当下,研究企业数字化转型是否能够有效改善企业的ESG 责任履行关系到中国经济的转型和高质量发展。基于2012—2021 年中国沪深两市A 股上市公司的非平衡面板数据,本文针对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企业ESG 责任履行的影响及作用机制展开研究。研究结果表明:(1)总体上看,企业数字化转型能够显著促进企业的ESG 责任履行,进而有效推动企业的可持续发展。(2)影响机制分析发现,企业数字化转型能够通过提升企业绿色创新水平、改善企业内部信息环境、增强企业内部控制能力和缓解企业融资约束的机制促进企业的ESG 责任履行。(3)异质性分析发现,产权性质、同群效应、环境规制会对企业数字化转型的ESG 责任履行效应产生差异性影响。本研究为数字化浪潮下驱动企业履行环境、社会和治理责任提供新的视角,也为企业深入推进数字化转型提供有意义的参考。

6.2 对策建议

基于上述研究结果,本文提出如下对策建议:

第一,企业应高度重视数字经济发展,积极推进自身数字化转型。在数字经济高速发展的背景下,企业数字化转型的价值创造效应不仅体现在经济绩效方面,它对企业环境、社会和公司治理等方面的非经济绩效的影响依然显著。因此,中国企业要抓住当前利好的政策环境,积极开展数字化转型,加快5G、互联网、物联网、区块链、人工智能、云计算等关键数字技术的研发和应用,有目的、分阶段地进行数字化转型战略的部署和实施。通过数字化转型承担起更多的环境、社会和公司治理责任,坚定不移地贯彻可持续发展理念。

第二,企业应以数字化转型为重点,重视绿色创新管理、信息环境优化、内部治理完善及融资约束缓解,从而有效推进自身的ESG 责任履行。首先,企业应重视运用数字思维进行组织创新,通过数字化转型加强内外部资源整合、信息共享与知识重组,提升企业创新要素获取、整合和优化能力,为企业绿色创新活动提供充足的内源动力。其次,企业应充分发挥数字化转型对自身信息环境的优化作用,利用数字技术对内部运营数据进行深入挖掘与标准化分析,同时积极构建或者借助与外部主体信息交互的数字化分享平台,加快企业内外部信息流转效率,降低企业信息不对称程度;同时,企业要注重数字化转型内部治理效应的发挥。借助数字化转型全方位提升内部控制各环节的柔性和敏捷性,实现企业与外部环境交互中的风险俯瞰及控制管理决策的动态反馈,增强企业的内部控制能力。最后,企业应着力打造良好的融资环境,顺应数字经济发展新趋势积极进行数字化转型,向资本市场主体传递发展状况良好的正面信号,并通过数字化转型提升企业财务资源运作效率,减少不必要的资金浪费,从而有效缓解企业的融资约束问题,最终助力企业创造涵盖经济、环境、社会、治理的综合价值。

第三,政府应根据企业ESG 责任履行现状精准施策。首先,政府要持续优化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宏观政策体系。增加企业开展数字化转型的专项资金支持、信贷优惠、融资便利、财税倾斜。其中,政府可以有选择地优先扶持一批基础好、发展快的行业龙头企业。通过龙头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同群溢出效用,带动辖区内整体企业的数字化转型,利用数字化转型加快企业ESG 责任履行。其次,中央政府要着力加强各地区的环境规制力度。增加企业的环境风险和环境规制成本,通过环境规制对企业开展ESG 活动的方向、重点以及规模进行引导和监督,深化企业环保理念,引导企业积极承担社会责任,完善公司可持续发展治理机制,全面提升企业ESG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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