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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朱谦之的情感美育思想内涵

2023-10-31连欢芳

海外文摘·学术 2023年6期
关键词:情人真情美育

连欢芳

中国当代著名的哲学家朱谦之的美育思想紧紧围绕着“情”这一核心概念。从“唯情哲学”,进而到以情感为本的音乐文学,都是在探讨情感的弥足珍贵。在他看来,欲培养完全之人才,还在于情感美育,他心目中理想的人格仍是关乎一个“情”字。朱谦之“唯情美育”强调美育在于培养人以情感为宗的审美追求,指出要以情感为基础树立宇宙观与人生观。

朱谦之从美育的理想人格、美育的理想功能以及最终目的阐释了其情感美育的思想内涵。他的美育思想体现了他对情感的推崇,对国民个人情感品质的关注和重视,是对现代教育美育思想的主体性构建的思考。本文浅谈朱谦之的情感美育思想内涵,以期能带给更多人以美学思想上的启迪。

1 美育的理想人格——“情人”

朱谦之在《一个唯情论者的宇宙观及人生观》中,将“情”作为人生乃至宇宙的本体,他在中国传统的文化资源中开辟出一条“唯情主义”的情感哲学之路,将美育定位为直觉的情感教育,无情感便无教育,同时将美育的功能归之于宇宙的“情感教育”。梁启超曾说:“古来大宗教家大教育家,都最注意情感的陶养,老实说,是把情感教育放在第一位。情感教育的目的,不外将情感善的美的方面尽量发挥,把那恶的丑的方面渐渐压服淘汰下去。[1]”可见,梁启超也是十分推崇情感教育,看到了情感能够将人带入求真、向善、合美的境界。朱谦之要通过情感的教育让人们达到与宇宙本质合体,获得个体生命与自然融合的美感人生。朱谦之主张情意主义,强调能够解放个体生命、主动担当历史重任,这除了个人的理性因素,还应该有“情”这独特的非理性之维。朱谦之看到五四时期的文人墨客都是有着做“英雄”、做“伟人”的精神情结,他们也正是借着这种精英式的精神力量与文学相结合,以此启蒙社会民众。由此观之,朱谦之认为立志十分重要,但是“立志必有所立”。如他所说:“从前的革命者想做‘英雄’,所以做英雄是他们的立志处;推之释家立志成佛,道家立志成仙,墨家立志做‘钜子’,孔门立志做‘圣人’,以至于近代哲学家如尼采的超人,马洛克的伟人,都因有个可立的志。[2]”而朱谦之所倡导的立志处便是“情人”,他希望世间有情的人,都爽快地去做个“情人”。

那么,什么叫做“情人”呢?“情人是和宇宙本体合德的。”“情”是美育理想的人格归属。“情人”能够直达认识本体,“情人”与本体合德,情人的心就变得圆融无碍,博大兼爱。“情人”是在学习中领悟“自然的意义”,而美育就是让学生在喜怒哀乐以及自然的风花雪月中去体悟“情”,做一个情感丰富饱满的“情人”。“情人”就是让我们教育出的学生有着深厚的历史感与责任感,他能够自发地凭着真情去做事情。朱谦之所提出“情人”的唯情主义美育观是有着历史传承的纵深感,它包含了孔子所代表的儒家“人者仁也”的思想传统,以及孔子“寓教于乐”的教育主张,是在中国博大精深的文化内涵之中提取的精华之物,而不是在狗尾续貂。

综上种种,朱谦之宣称唯有“情”是每一个个体先天自有且又独立自存的生命之源和创造冲动。“情”往往感物而生,应事而动,具有波动性特征,并常常能冲破理性的约束而具有极大的穿透力。为此情所灌注的“情人”才是学校教育所应该去浇灌的。

2 美育的理想功能——“复情”

朱谦之对传统的探寻并非仅仅是文学的玄思,而是有其现实的教育关怀。他试图去探问在中国过去人们是如何装点生活,如何在战乱之中追求美,如何以此来建立他们的精神世界,化苦闷为创造的动力,培养自由的情感和丰富的想象能力以及美好的人格。因此,朱谦之在孔子那借来了“复情”,“复情”是人回到本真情感,达到儒家的“仁者与天地万物为一体”。它不但提高了人们对美的认识,并且能够带动人们的积极性去制造器具和发明物品。“复情”所带来的美育是自然欣赏的结果,人们制造物品的美感标准提高了,因此,一切制品“都受着美的评价标准的支配,自格外精良,格外美丽。”它们是自然的模本,自然的种种意象都是美的,“所以效法自然而成的产物,也都是美术品。”这正是复情所要实现的,它以走向自然为最终旨归。

《周易》说:“复见天地之心”。朱谦之解释到,人的心是无时无刻不在动的,而在那动处就是真情之流,“见天地之心”便是自己从自我内里面拔身出来,与天地之情同流。人受天地的“真情”而來,浑然一片,美在其中,而唯情主义就是把自己的一点“情”涵养得圆满无缺,随顺自然一任真情,再将此推及家国天下,以至于充塞于宇宙天地之间。宇宙之美不过“意象”两字。在朱谦之看来,《系辞传》里“象也者像”的意思正是说,“一切的形象,凡是我们看得见想得到的,都是‘意象’罢了。”而这些“意象”之中,有着神的真情本体,如果没有了这“真情”,便不能成为美的存在。宇宙动静相宜,众美相续,天地之间无一不是美的。美是感官接受世界的讯号,然刹那的美不算穷尽美之极致,而要达到那不可感觉的永久理想之美就必须复情。“复情”是要与神交会,须知“神是极妙之悟”,是美中最完满无缺的,是美的本体。《中庸》所载:“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3]”朱谦之所表达的天人合一的思想正与《中庸》的“尽性”论不谋而合。人按照自己的真情自然而然地去做,就回归了自然本性,达到与天地万物为一体,也就获得了实现生命价值的方向。人不仅要做情人,更要复情。人能够复情,就自会顺心来应人接物。教育就是将人自生来有之的“情”复现出来,便是人性善的实现,从而反身认识人生内在的美。也就是说,教育让我们有了情感的本真,便一切都美化了,从而拥有了审美的能力。在此,朱谦之在美育的功能上所强调的正是教育需要促进学生的审美价值。

此外,美育的“复情”除了需要引导“求美”之外,还在于“求仁”。朱谦之相信教育把包含在人自身的“情”发挥出来,即是“复情”,同时亦是“仁”的实现,也是实现了儒家人性善。人在“复情”的触动之下,就能将人生这一点“情”,从仁心出发去关爱他人的感受。

简而言之,朱谦之肯定和拓展的是人的自然真情,要学校教育能够教育人们通过“复情”走向善,实现自我生命的真情价值,从而实现人与自然、自然与社会的和谐性。“复情”是要超越功利化,使人回归情感化,在情感教育中安顿心灵,获得生命的自由。

3 美育的最终目的——观照真我

朱谦之认为审美教育的前提是要尊重个体的“我”,这个“我”是情感真实的“真我”。它是有别于个人主义的自我,因为“真我”虽看重“我”作为独立个体存在的价值,但其更看重他人对于自我存在的意义。他认为,现代教育应该是让人发现自我的情,去拥抱“爱”,去拥有创造的能力。现代的教育,要尊重自我的表现,它所要求的不仅仅是个人对知识的掌握,更重要的是激发自我的“乐学”,情感上对知识的热爱。换句话说,朱谦之的教育宗旨是使人自己觉悟,重视情感因素。

中国哲学讲究“修身养性”,注重自我品质的修养,朱谦之作为一名哲学家更加注重个人内在心性的陶冶。他认为中国哲学的特质即在于音乐的表现上,而中国音乐的特殊性就在于一种和谐静定的“中声”,如周濂溪所说,中国音乐的特性是“乐声淡而不伤,和而不淫,入于耳,感于心,莫不淡且和焉,淡则欲心平,和则躁心释”[4]。这种特性的音乐的好处便在于能畅通地宣扬道德教化,让人们在艺术的世界里领悟到艺术的美妙,从而悟到和谐、友爱、笃定的人生哲理。古来乐律学家虽然对“中声”的解释不同,但是都认为音乐有和谐的性质,是可用来“美教化移风俗”的,它使得人的情感获得调和,让人内心生活得以和乐。如此看来,中国的教育实在没有比音乐教育更为理想的了,教育与音乐结合共同孕育真情自我。在此,我国大教育家蔡元培也是十分看重儒家“礼乐相济”的观点,也致力提倡音乐美育。他认为:“情感甚为丰富,历史上我国国民对于音乐已有明证。远至唐虞,命夔典乐,已知有音乐提倡之必要。其后散见于《乐记》及各史礼乐志者,尤源源不绝。[5]”然而,蔡元培的音乐美育思想是儒家与康德中西合璧的结果,其看重的是音乐从“娱乐”上升到“移情”的社会功能。朱谦之的音乐文学美育则是本土文化的提炼,注重的是音乐教育的审美功能。

对朱谦之而言,虽然宇宙间的一切都是一个“空”,都是没有自己的“自性”,但却是每个人都有一个唯一的“本体”,管它天地生生灭灭,本体却是独立不改。他在《一个唯情论者的宇宙观及人生观》中写道:“而所谓真我是什么,就是一片真情浑在内,换句话说,就是把最普遍的公共的‘情’为我,不以分别为我。所以真我,也可以说是‘无我’……如果我们不舍却那狭隘的、空虚的、执着的小我,便真我也不得到,我们只好一生囚在小我的范围内,过那悲苦愁闷、凄凉的生活罢了。”也就是说,审美教育最终的目的是让人们认识真我,从而解放小我。这个真我是个性自存的本体,只有在这个真我里面,才能看到什么是个性,个性有别于个人,其本质是关注自我的个性栖居。在审美教育浇灌下的自我是追求自我行为与生命的合一,积极寻求一种真人生的生活态度。真人生的态度别无其他,乃是发愤忘食,努力做“人”,这个“人”是有着灵动的生命冲动,但又有著自然的生趣盎然,坚持不懈地去体验自身的“情”。

因此,在朱谦之认为所谓美育的最终目的是将自我“力行近乎仁”,能够随事努力精进,亲近自然,体验自己的真情;懂得牺牲小我,尊重他人,以己之情,推己度人。

4 结语

朱谦之着眼于教育最终的目的是对生命和人性关怀,注重人的存在、人的价值、人的意义,尤其是人的心灵、精神和情感。朱谦之作为一位思想者,其“唯情”的美育理念体现了对于时代、民族、文化深重的责任感和使命感,为我们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迄今对当代教育中的美育之维仍然有着启示作用。

引用

[1] 梁启超.梁启超卷·中国韵文里头所表现的情感[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6.

[2] 朱谦之.朱谦之全集[M].福州:福建教育出版社,2002.

[3] 孔伋.四书·中庸[M].王国轩,王丽华,译.北京:中华书局, 2011.

[4] 周敦颐.周子通书[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

[5] 蔡元培.蔡元培全集·大同乐会《乐器图说序》(第七卷)[M].北京:中华书局,19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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